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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女想上位 第34節(jié)

    “請皇上節(jié)哀。”

    這個結果在看見盧才人時,談垣初就有所預料,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問:“盧才人是因何小產?”

    宋太醫(yī)停頓了一下,才低下頭道:

    “盧才人應該是情緒不穩(wěn),加上沾染了陰寒之物,才會發(fā)作得這么快?!?/br>
    從發(fā)作到現(xiàn)在也就一炷香的時間,等太醫(yī)到的時候,一切都已成定局,宋太醫(yī)早有能耐,也是有心無力。

    內殿的事,云姒一概不知,但她也猜到了結果。

    她一出來就被皇后娘娘叫住詢問:“到底出了什么事,盧才人怎么會弄成這樣?”

    云姒跪在大殿中央,殿中烏壓壓站了一堆人,有人坐著有人站著,全部朝她看來,云姒低垂著頭,人似乎都還沒回過神:

    “奴婢不知……”

    她把當時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語氣格外迷茫。

    等她說完,尤其是在聽見她說,盧才人問“明日是她生辰,皇上會不會來看她”時,殿內陷入一片安靜,都不禁覺得戚戚然,宮中是有得寵的妃嬪在,但更多的卻是時常不見圣顏的人,難免有點傷感。

    盧才人尚懷著皇嗣,都得不到皇上憐惜,遑論她們這些恩寵平平的妃嬪。

    談垣初出來時恰好也聽見這句話,皇后見到他,立即起身將首位讓給他,談垣初仿佛沒察覺到殿內氣氛凝固,神情不咸不淡,看不出他心底究竟是什么想法。

    皇后覷了他一眼,低聲問:

    “皇上,盧才人怎么樣了?”

    談垣初頭都沒抬,冷淡地搖頭。

    皇后一愣,對這個結果嘆了口氣,殿內眾人對這個結果想法各異,安靜了片刻,皇后才打破了沉默:“除此之外,盧才人沒有任何異樣?”

    云姒點頭。

    談垣初的視線落在了女子只露出的一截下頜上,其實他很難說清現(xiàn)在的情緒。

    對于皇嗣,談垣初是惋惜的,許是他年少登基,至今不過二十余六,對皇嗣還沒那么看重,悲痛雖有卻是不多。

    但對盧才人,談垣初只覺得咎由自取。

    他明里暗里提點盧才人許多次,卻都她忽視過去,究竟是她愚笨還是其他原因,談垣初一點都不想探究。

    對于看不入眼的人,談垣初一貫都是忽視。

    云姒有一點想錯了,前朝對后宮的影響的確有,卻又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大,上有皇后、德妃,一個盧家沒那么重的分量,就算真到了那一步,盧家也不止這一個女兒。

    既然是利益牽扯,他總有旁的辦法安撫人心。

    女子求他替盧才人做主,他也不吝于給他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一個交代,所以,談垣初才會坐在這里等待結果。

    她既然說出這番話,想必心里早有了懷疑。

    只是她一貫會裝模作樣,這個時候也要一步步地揭露答案。

    談垣初意興闌珊地收回視線,接過皇后的話:

    “你再好好想一想,如果你這當奴才的都不肯替主子上心,別人也沒法給她主持公道。”

    皇后意外挑眉,沒想到皇上會插手,后宮事宜皇上一向都是交給她處理,除非她覺得為難向皇上請示,皇上才會做出決斷。

    這還是頭一次皇上主動插手,看來皇嗣一事的確觸到了皇上的底線。

    容昭儀卻是在皇上和那個宮婢中來回看了一眼,沒由來的直覺讓她姣好的黛眉不著痕跡輕蹙。

    云姒驟然啞聲,許久,她似乎努力想了想,終于道:

    “香膏!”

    “主子自有孕后,對飲食都格外注意,所用之物也都是中省殿送來的,只有邱才人送給主子的香膏不是經過中省殿的手,而且……”

    她遲疑了一下,容昭儀忽然出聲:

    “吞吞吐吐地作甚,一直埋著頭,難道是心虛不成?”

    容昭儀有寵有女,對后宮爭斗總是隔岸觀火,很少見她這般,皇后和德妃都不由得朝她看去,只見容昭儀慵懶地靠坐在位置上,指尖拖著下頜,仿佛剛才出聲只是隨口一句。

    云姒身子驀然一僵,但她不敢遲疑,很快輕抬了抬下頜,能讓人看清她的臉,卻不會讓她覺得不敬的程度。

    但饒是如此,殿內也是一靜。

    殿內點著燭火,照得殿內通明,殿內照顧盧才人鋪了一層地毯,地毯上是白色山茶花的圖案,被燭火很淡地描繪在地毯紋理上,女子穿一身松青色襦裙,如今眾人才注意到厚重的宮裙也沒遮掩住女子纖細的腰肢,她的臉頰那么白,不知是被嚇到還是什么,杏眸柳黛略有驚慌地輕顫,唇和鼻尖卻是染上淡粉,仿佛真是盛開在冬日中的一株白山茶。

    有人詫異,有人變了臉色,也有人面面相覷。

    皇后和德妃卻是第一時間看向容昭儀,她為何讓這宮人抬頭,是早察覺到了什么?

    意識到這一點,皇后不著痕跡地覷了眼皇上,談垣初神情淡淡,仿若根本沒被這變故驚擾到,只抬眼在女子臉上停留了片刻,就收回了視線。

    云姒不受控制地攥緊手帕,這一出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呼吸都亂了一剎間,最先恢復平靜的是皇后,皇后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問:

    “而且什么?”

    云姒咬了下唇,才道:“皇上因這香膏夸過盧才人,所以盧才人每日都會涂抹?!?/br>
    話音甫落,談垣初眸底情緒越發(fā)淡。

    皇后有被盧才人蠢到,孕期時候也真的敢用后妃送的東西?

    因云姒話中提到另一人,邱才人很快站出來:“嬪妾的確給盧才人送給幾盒香膏,卻非嬪妾本意,那時盧才人還是盧嬪,她提到喜歡,嬪妾不敢不給?!?/br>
    皇后掩唇,一言難盡地輕扯唇,但不論如何,如果真的是因香膏的問題,不管邱才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都逃不了干系。

    邱才人跪在大殿中間,臉上是遮掩不住的苦澀。

    太醫(yī)也終于出來,手中拿著只剩下一點香膏的盒子,肯定了云姒的話:

    “回皇上,微臣檢查了殿內上下,只有這香膏中有陰寒之物?!?/br>
    邱才人啞聲,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出了事,她苦笑著搖頭。

    見狀,云姒忽然道:“奴婢記得,那日邱才人說過,這香膏是邱才人從劉寶林那處所得?!?/br>
    劉寶林一臉茫然,仿佛沒想到這件事會和自己扯上關系,立即慌亂地辯解:

    “嬪妾什么都不知道,和嬪妾無關啊!”

    “這香膏是嬪妾和邱才人做來給自己用的,根本沒想過盧才人會要,還請皇上和娘娘明鑒?!?/br>
    太醫(yī)也皺眉,為難地解釋:

    “這香膏中有少量的紅花和夾竹桃,對未有身孕的女子其實并無壞處,甚至還能起到調理月事的作用,只是盧才人有孕,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br>
    此話一出,劉寶林立刻附和點頭:“夾竹桃和紅花只是用來調味所用,嬪妾也萬萬沒想到盧才人會喜歡?!?/br>
    皇后看向邱才人:“你送給盧才人香膏時,可有提到這一點?”

    邱才人抿唇搖頭:“嬪妾不知道這香膏中會有這些?!?/br>
    皇后皺眉,劉寶林就委屈了:

    “嬪妾也不知道邱才人會送給盧才人啊?!?/br>
    等二人說完,眾人都有點糊涂,因為這件事怎么聽著像是一場前后信息不對等的烏龍?

    但涉及皇嗣,誰都不敢當作一場烏龍對待。

    云姒著眼看向一臉委屈無辜的劉寶林,她不信這宮中會出現(xiàn)這么巧合的事情。

    邱才人和盧才人一貫交好,這是宮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恰好盧才人有孕,劉寶林就想起做香膏,甚至還拉動了邱才人一起?據(jù)云姒所知,邱才人往日不常與人來往,和劉寶林的關系也沒有這么密切。

    太多的巧合聚在一起就變成了必然,想來哪怕盧才人沒有親自開口索要,這所謂的香膏也會送到盧才人面前吧。

    事到如今,再去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沒有證據(jù)能證明劉寶林要謀害盧才人,這個香膏也成了巧合。

    云姒低垂下頭,隱晦地蹙起細眉,只是不知這劉寶林究竟是誰的人?

    楊婕妤掩唇,假惺惺道:“看來盧才人運氣真不怎么好,到底還是怪她對皇嗣不夠仔細。”

    皇后看了眼皇上,沒讓他煩心,直接道:

    “不論如何,盧才人因你二人緣故小產都是事實,邱才人降為寶林,劉寶林降為御女,禁閉三月,罰俸一年,你們可有異議?”

    涉及皇嗣,這樣的懲罰已經是很輕了,邱才人跪地磕頭:

    “嬪妾沒有異議,叩謝皇上和皇后娘娘?!?/br>
    劉寶林有異議也不敢說,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忍著委屈:“嬪妾也沒有異議?!?/br>
    等一切結束,談垣初終于站起身,他淡淡撂下一句“照顧好盧才人”后,徑直轉身離開,對遭遇小產的盧才人沒有任何表示。

    這樣的態(tài)度讓眾人眼神一閃。

    云姒也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聲,皇上的反應不對勁,相較而言,那日楊婕妤中毒,他的態(tài)度都要好一點,就仿佛是懶得再理會盧才人一般。

    云姒低下頭,深皺黛眉,杏眸中的情緒不明。

    談垣初一走,其余人也逐漸散開,容昭儀路過云姒時,停頓了一下,她低了低頭,情緒不明地輕笑了一聲:“倒是難得在宮中見到這般姿色的宮人?!?/br>
    云姒心中倏然一緊。

    但容昭儀說完這句話后,也沒再說什么,直接轉身離開,倒是引得其余人都朝云姒看來,一個個都或深或淺地皺起細眉。

    等所有妃嬪離開后,小融子和秋玲趕緊跑過來,扶起云姒,秋玲擔憂焦慮道:

    “jiejie,這可怎么辦???”

    云姒壓下腦海中的胡思亂想,一點點攥緊手心,她問:

    “主子怎么樣了?”

    秋玲吸了下鼻子:“太醫(yī)開了藥,剛喝了藥睡過去了?!?/br>
    話落,她忍不住發(fā)愁:

    “這都什么事啊!主子小產了,皇上怎么一點憐惜都沒有?”

    關于這一點,不止是她發(fā)愁,殿內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臉的,才人剛進宮時,他們著實跟著風光了一陣,但很快這風光就散了。

    他們本來還能用主子懷著皇嗣這一點來安慰自己,現(xiàn)在可好,這一點安慰都沒有了。

    他們進了和宜殿,自然和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由得都有點六神無主。

    云姒抬手扶額,抑著頭疼,輕訓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