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后我和女主的白月光HE了 第91節(jié)
那雙久經(jīng)歲月洗禮的眼睛在看到畫像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發(fā)生了改變,他不敢置信地站起來,雙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畫,蒼老的眼中已有淚光。 他看著畫中的女子,嘴唇嚅動。 “紅衣,紅衣?!?/br> 紅衣? 葉紅衣! 盛國公府那位和離消失的夫人。 這時外面似有嘈雜聲,有人好像在找什么人,聲音聽著有些熟悉。然后王掌柜領(lǐng)著人過來,那人直接奔向老者。 “祖父,你出門怎么不告訴我?” 來人是魏明如。 紅衣艷麗,耀眼奪目,眼神更是銳利。 兩人在學(xué)院門口那番對話已然對立,四面相對之時,自有火光四濺。 隱素已猜到老者的身份,并無意外之色。 魏明如滿眼擔(dān)心,焦急地問自己的祖父身體可有哪里不適,連連自責(zé)自己的疏忽,言語間全是對長輩的孝順關(guān)切。 看向的隱素時,目光越發(fā)銳利。 “傅姑娘,你和我祖父說了什么?” 盛國公忙擺手,“明兒,不關(guān)這姑娘的事,今日還得多謝這位姑娘。若非這位姑娘,我如何能再一睹你祖母的容顏。” 魏明如聞言,朝那畫看去,一看之下驚喜道:“祖父,這真是祖母嗎?” “正是你祖母的樣子?!?/br> “原來祖母長得這般模樣,當(dāng)真是颯爽英姿無人能及,和明兒想得一樣。若是祖母還在,該有多好。明兒就能承歡在她膝下,孝順?biāo)疹櫵!?/br> 隱素聞心,手握成了拳。 她忍著惡心,朝盛國公行禮道:“恕晚輩冒昧,敢問前輩可是魏國公?” 盛國公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不必多禮,我剛聽明兒喚你為傅姑娘,你們認(rèn)識?” “祖父,這位傅姑娘是承恩伯之女,我們是德院的同窗。” “承恩伯?”盛國公皺起眉頭,“我竟是不知道,京中何時有這么一戶人家?!?/br> 魏明如小聲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他聽著聽著眉心不自覺皺在一起。原來是因家中有女入宮得寵而受封的末等伯府,難怪他不知道。 他們大酈開中三公四侯,哪個不是以軍功起家。便是后來晉封的勛爵,無一不是有戰(zhàn)功在身,再不濟也是有政績之人。 曾幾何時,天子恩典居然如此之隨意,單憑一個得寵的女子就能讓家人蒙受皇恩,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 皇帝這些年真是越發(fā)荒唐了,竟然這般胡鬧。 他再看隱素時,目光中多了一絲惋惜。 家風(fēng)不正,賣女求榮的人家,能教出什么好姑娘來??上н@姑娘一手丹青妙筆生花,委實是生錯了人家。 “今日有勞傅姑娘,我們定當(dāng)酬謝?!?/br> 他將那畫慢慢吹干,妥當(dāng)?shù)鼐砥鹗蘸?,然后在魏明如的攙扶下離開了書墨軒。祖孫二人上了馬車,馬車很快駛遠(yuǎn)。 隱素站在原地,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許久之后,她才漸漸平復(fù)心情。 這一間書房明明就在書軒之中,卻仿佛與世隔開。滿墻的書柜墨香四溢,一應(yīng)布置簡單而厚重。 紫檀木的書桌,雕花的椅子,還有那畫著山川景物的四扇屏風(fēng),無一不彰顯著書香之地的雅致。 可能是她盯著那書柜看得久了,居然看出了花來。 沒錯。 確實是花。 書柜中間書籍的擺放形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 她心下微動之時,王掌柜進來。到底是別人的書房,她一個外人確實不便久留。她向王掌柜道了謝,滿腹心事地離開。 書柜后面的暗室之中,芝蘭玉樹的男人眸色清明,眼神微動之時,仿若映出天光云影美不勝收。 良久,他垂眸一笑。 誰讓他有一個聰明的娘子,看來用不了多久,他所有的秘密都會無所遁形。 …… 隱素回到伯府后沒多久,盛國公府的謝禮和作畫的資費就送到了。謝禮十分豐厚,作畫的資費則是一百兩銀子。 秦氏忙問女兒這是怎么回事,等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之后連連感慨。一是感慨盛國公府禮數(shù)多且重,二是感慨自家閨女有出息,隨便作個畫都得能這老些銀子。 她喜滋滋地收著東西,笑得合不攏嘴。 猛不丁聽到女兒問,“娘,你還記得不記得阿奶叫什么名字?” “你阿奶叫…” 秦氏答不上來,鄰居們都稱婆婆為傅家的,婆婆的墓碑上也只刻著葉氏二字,至于婆婆叫什么她還真不知道。 她轉(zhuǎn)頭去問傅榮,傅榮茫然搖頭。 “你阿奶不是陲城人,聽你阿爺說阿奶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當(dāng)時你阿爺不愿繼承家業(yè)磨豆腐,學(xué)著人外出闖蕩,因而結(jié)識了你阿奶,這才把她帶到了陲城。” 父親帶母親回陲城時,他已經(jīng)出生。 小時候有人都說他不是傅家的孩子,父親便去找那說閑話的人理論,把那人打得半月下不了床,此后再沒人敢亂嚼舌根。 他記得父親對母親有為敬重,母親說什么是什么,父親不曾有過一句反駁之辭。唯有一事上父親同母親爭執(zhí)過,那就是父親想教他習(xí)武,母親一直不愿。 父親客死他鄉(xiāng)的那一年,母親不遠(yuǎn)千里去收尸,不僅帶回了父親的遺骸,還抱回了絲娘。長兄如父,后來聽到有人說絲娘不是傅家的孩子時,他和父親的做法一樣,逮著那嚼舌根的人一頓猛揍,直到無人敢再亂說。 秦氏最是記著婆婆的好,因為婆婆明知她出身見不得光,卻從來不多問一句。哪怕她初嫁人時手忙腳亂,笨手笨腳,婆婆也從未露出過嫌棄之色。 “你阿奶是極好的人,行事干脆有見識。人人都說你缺了魂,就算是養(yǎng)大了也是個傻的。她不信,帶著你在寺中一住就是那么多年。哪怕是過了這么多年,我總覺得她不是一般人。” 隱素心頭一澀,眼眶跟著一紅。 沒有人知道阿奶叫什么名字,哪怕是至親。 原來世間再無葉紅衣,有的只有葉氏。 阿奶不希望別人找到她,也不希望別人知道她是誰。她就那樣隱入塵世平淡,至死身邊都無人知曉她的來歷。 “素素,你怎么了?”秦氏問。 “沒什么?!彪[素低頭,“我只是…突然想阿奶了?!?/br> 阿奶瞞了一輩子的秘密,她該說出來嗎? 如若不知道也還罷了,可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那么令人如鯁在喉的所謂深情,那么讓人欲吐之而后快的惡心孝順。 如果阿奶知道這些,又該如何? 一夜輾轉(zhuǎn),思量未果。 秦氏見她情緒低落,低聲安慰。 “你祖母在世之時最是疼愛你,你如今不僅清明了,還這么聰明,行事作風(fēng)也有幾分像她,想必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瞑目不瞑目的都已經(jīng)看不到了。 怪不得祖母說不值。 確實不值啊。 所以當(dāng)年才會義無反顧地離開,至死都不愿回來。哪怕是拋棄榮華富貴,華服換成荊裙依然不后悔。 她沒想到會很快和盛國公再見,當(dāng)她的馬車被盛國公府的下人攔停,攔車之人說自家主子要見她時,她只得無比諷刺。 盛國公約她見面的地方還是書墨軒,但是這一次還有魏明如陪同。魏明如還是一身的紅衣,艷麗如火。 若不知情由,倒也不覺得有什么。如今知道真相,再看魏明如這身打扮,如何不讓她更多了幾分厭惡。 王掌柜將她領(lǐng)進來之后,又命人送了茶水點心進來,低聲對她說了一句若有事就高聲呼喊的話,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盛國公坐著,依舊看著窗外盛開的石榴花,周身都圍繞著哀傷憂思的氣息,面色越發(fā)的疲憊蒼老。 曾經(jīng)的伉儷情深,如今全是唏噓。 四十載春秋恰似繁華落寞之間的一場夢,幾多愛恨幾多惆悵。如果祖母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知會是何等心情。 魏明如上前,以幾人都聽得見的聲音道:“傅姑娘,我祖父年事已高,身體也不是很好。等會他如果讓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一應(yīng)資費都不會少。” “好說?!?/br> 兩人再無言語,一室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盛國公終于開口。 “昨日得了姑娘的畫,我心中十分歡喜。一別四十載,我那夫人算起來也已垂暮之人。我多年尋她未果,若有她現(xiàn)在的畫像為依據(jù),應(yīng)該能事半功倍。不知姑娘可能畫出她如今的樣子?” 隱素看著他,他的目光確實很真誠,他眼底的懷念亦是真切。這么一個深情的老人,本應(yīng)令人十分尊重。 可現(xiàn)在,全剩膈應(yīng)了。 “國公爺,恕我冒昧。聽說當(dāng)年國公夫人之所以一去不回,正是因為你背信棄義。你當(dāng)時正與妾室蜜里調(diào)油,她傷心難過,又不想你為難,所以才會自請和離默默離開。你多年尋她未果,不正是因為她不想被你找到嗎?” 盛國公聞言,老臉一變。 到底是沙場征戰(zhàn)多年的將帥,一沉眉一怒目散發(fā)出來的殺氣如同無形的箭,直直往人身上射來。 隱素卻是不懼,她連瘋子都不怕,還怕一個遲暮的老人嗎? 魏明如忙替盛國公順氣,生怕他氣暈過去。 “傅姑娘此言差矣,祖母當(dāng)年一走了之,卻不知祖父有多傷心。這些年來祖父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始終郁郁寡歡。倘若祖母心中以祖父為重,萬不會做出那等任性之舉。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皆是尋常,如果祖母真不愿祖父為難,為何容不下一個妾室?” 隱素不看魏明如,而看著盛國公。 “國公爺也是這么想的嗎?” 盛國公不語,面色不虞,顯然也是心有怨懟。 自古忠孝為重,當(dāng)年母親以死相逼讓他納蘭表妹為妾,他也是逼不得已。紅衣若真愛重他,又怎么會因此與他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