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5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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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半鐘,周遂等人回來,說辭一樣,東向并無異常。薛凌點頭,招呼眾人回城,到達是還不足五更,守城的死活不肯開門,諸人只得于城門下等候。 吳棟試探著湊到薛凌近處,道:“你能不能調(diào)我去你身邊,我不想再做個寂寂無名的百夫長,生死都沒人知道?!彼噶酥秆﹃缘热耍骸澳闵磉呥@么多人,不差我兩個?!?/br> 薛凌垂頭,身上摸了半天,道:“沒有了,我今日沒帶銀子……”她沒抬頭,嘲道:“不是只有我給你銀子,只是恰好,我用不上,我跟他們,沒什么兩樣?!?/br> “不一樣,不一樣,你看不見我,不一樣。” 薛凌抬頭,吳棟狠道:“不一樣,你根本看不到底下人如何,你和他們不一樣?!?/br> 她素有學(xué)富五車的自負,此時卻聽不懂這話來,尷尬看了看左右。吳棟一手抓了她胳膊道:“不一樣,我看的出來,你根本不拿我們當回事?!?/br> 薛暝本以為是二人正常議話,所以沒管,眼見吳棟伸手,才忙上前一步要將人扯開,孰料吳棟抓的緊,竟沒扯脫。 薛暝生怒,又怕再大力弄痛了薛凌,只得低呵道:“手放開。” 吳棟這才慢慢收了手,不情不愿道:"不一樣,你根本不看我,但他們盯著我。 因為我是他們的財產(chǎn),是他們的戰(zhàn)馬,是他們的千秋偉業(yè)。 我想當個人,人就要,自作主張,是不是。" 城樓上高喊:“可以開門了。” 他愈急,道:"求你,把我要到你身邊,真的,我四年前被薛家召,一年前被霍家召,現(xiàn)在又被沈家召。 他們個個都說要守護江山黎民,我…… 我不信他們……我不信他們……" 城門吱吖在響,他看過去,又伸手要拉薛凌,被薛暝用劍柄攔下,他指了指另外那個卒子,道:"求你。 把我們要走吧,我就想當個一無是處的人,好過給人當價值萬金的馬。" 他一手將薛暝劍柄揮開,復(fù)拉著薛凌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和他們不一樣?!?/br> 薛暝氣極,拔劍要砍,霍知在旁煩道:“別鬧了,還要不要進去?” 各人停了手,里頭守門的在高喊:“可以進來了?!?/br> 薛凌抖著衣衫,嘲道:“有什么不一樣?” 吳棟垂頭,轉(zhuǎn)身去牽馬,再回來時,輕道:“大概是,你覺的我死了也無所謂,他們?nèi)氯轮任遥皇窍胛一钪?,而是我沒為他們死,太可惜了?!?/br> 他看著那道門:“憑什么???” 薛凌笑笑,牽馬走在了最前,進城之后,直奔官邸處,后頭如何,無需她來應(yīng)承。 燈火處沈元州諸人等候已久,城中探子盡數(shù)回還,和薛凌幾人查探到的無差,胡人前陣兵馬很近,但北城門外并無埋伏,時間足夠跑開。 薛凌道:“如此,無需多言,拒馬都放好了嗎?” 唐澗道:“都放好了,我們在門口處也埋了絆馬繩,鳴鏑為號,到時候馬匹會被絆倒,胡人援兵半刻即到,死活要看自己本事了。” 事不宜遲,按前幾日看,五更盡頭天色微明拓跋銑就會過來,一切正合薛凌心意,問過無旁的交代,她道“我有些事與底下交代,很快,三五句話?!?/br> 說罷先退了出來,與薛暝等人往僻靜處走了些,指了指霍知,道:“此事是我一人事,與你無干,你可以回去了。” 霍知拱手,他確不可能跟薛凌去,難得她自個兒提出。正要走,又聽薛凌與旁人道:“你們?nèi)プo著他,不必跟我。” 霍知稍愣,薛暝先道:“不可。” 薛凌笑道:“這是私怨,與人無尤,你們別來?!庇贮c了薛暝周遂道:“你倆都是?!?/br> 說罷轉(zhuǎn)身回還,薛暝立刻追了上去,周遂稍遲疑,霍知拉了他道:“別去,你老實在這等著。她要是死了回不來還好,她要是沒死,回來還要用人,你送一條少一條。” 周遂看了看前頭薛凌二人背影,霍知又輕道:“這里多的是人送命,不要浪費自個兒的,讓沈的人去擋?!?/br> 周遂重重點了下頭,招呼剩下的人跟著霍知回了住處,依他想來,霍知說的不無道理。 聽見薛暝追上來,薛凌亦沒再勸,與唐澗匯合后,有十來人同行,為保萬一,眾人也沒走門,皆是以繩索下到門口。果見門前放了三四排拒馬橫攔,最前頭的一排上蓋了黑布,刀尖戳破了布漏出來。 這偽裝并不高明,甚至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兩,很容易讓人提防,不過薛凌心知拓跋銑有意相誘,藏與不藏根本無所謂。 旁余人先行散開,唐澗指了指兩側(cè),與薛凌道:“兩百步處溝壕里有馬,防著受驚逃跑,都是拴住的,你若有命過去,先斬繩索再跑?!?/br> 薛凌看了一眼,晨色還蒙蒙,根本看不見,捏著手腕應(yīng)了聲,唐澗笑拍了她肩膀道:“怎么樣,怕不怕?” 她看著城門正中間的拒馬,努頭道:“那個是我的嗎?” “咱倆換換也行?!?/br> 薛凌與薛暝道:“你去右邊等我,到時候來接我。” 薛暝不愿沒應(yīng),薛凌笑道:“有人來接總比我自己往外跑的快吧,只要我夠到他,我立刻停手走?!?/br> 薛暝點頭,看了眼那一排黑布蓋著的拒馬,人要藏在里面,只能蹲著才行。他垂頭道:“夠不到也要走?!?/br> 唐澗推了人道:“磨磨唧唧,不在這趕緊走,一會人來了?!?/br> 薛凌抬腳往拒馬處掀開上頭黑布,才看見躲人那邊沒安插刀,人可以伏在上頭,再將黑布蓋上,透過戳出來的破洞能看到五步以內(nèi)的大概。 天亮之后,應(yīng)該還能更遠點,只是高度限制,到時候估計只能看到有沒有馬腳站著。 她復(fù)將布掀開,問唐澗:“怎么樣,藏的合適嗎?” 唐澗道:“好好好,正好?!闭f著上前兩步遞了柄長劍給薛凌,道:“我看了,你用的東西短,更險,給你這個,用不用的上再說。按說該用刀,我估計你也拿不穩(wěn)?!?/br> 他特與薛凌賣弄,朝著劍努嘴道:“你給的那玩意兒,粉,涂上了,好不好用就看今天了啊?!?/br> 多半用不上,長劍確實更好攻,但也意味著更好招架,不然自己早備了去,輪不著這人多事。然她并沒拒絕,接手看薛暝還在那站著,就著劍揮了揮低聲道:“蠢貨,趕緊走?!?/br> 薛暝長出口氣,轉(zhuǎn)身離去,唐澗看著他走,轉(zhuǎn)與薛凌道:“你倆啥關(guān)系,長的又不像?!?/br> 薛凌不想搭理,掀開黑布要貓進去,唐澗忽抓著她肩膀不可丟。薛凌偏臉盯著他,卻見他一改這幾日沒心沒肺樣,正形問:“你多大啊,非得攬這事兒?!?/br> 薛凌依舊沒答,沉了肩膀?qū)⑹謩濋_,席地坐到了拒馬后頭。唐澗撐著手道:“你這姿勢呆會不好起來,來都來了,上點心?!?/br> “不牢你費神?!?/br> 唐澗沉默一瞬,道:“呆會一擊不中,就趕緊走,咱們都得走,你看你這年紀……死在這可惜了。你上城墻上去,人多,還能拼一陣……” 薛凌抬手,上頭草根不太干凈,她問:“吃不吃?可以堵住嘴。” 唐澗盯著她,隨即哈哈大笑,抓了一半有多,轉(zhuǎn)身去了旁處。薛凌一手將黑布扯來罩在頭上,嘴里輕微甜味剛剛漾開。 這十來日,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愜意過。 ------------ 第1075章 常 晨風(fēng)風(fēng)從東邊過來,大部分被黑布擋住,只剩下些許輕微從破洞處圓圓滾滾一般往臉上冒,掠過眉眼耳梢,又隨著呼吸稀里嘩啦往外去。 能看到的那點滴曦光如星,就披在身上,從暗到明,聞得到露水味。 眼前差不多能看到七八步的時候,拓跋銑還沒來,黑布被呼啦掀開,薛凌毫無防備,嘴里半截草根在唇邊沒嚼完,手拿下來怔怔問道:“怎么了?!?/br> 唐澗遞給她個紙卷,道:"這是你的,呆會別回南門。胡人看見咱們在這設(shè)伏,肯定會想著咱們要回去,肯定會調(diào)騎兵一路追著去搶門口的。 你收著這個,上頭標注了暗門位置,要是能跑掉,找個沒人的時候再走。" 薛凌丟了手上草根,接過來笑道:“怎么那會不給我。” 唐澗哈哈兩聲,回轉(zhuǎn)頭看了看遠方才道:“他們快來了,王上特意交代,你小子要是跑了,就不用給你了,我就等了這會。” 薛凌隨手揣胸前衣襟里,仍是一手將布扯回來,不愿意多說話。唐澗復(fù)看了看天,走向拒馬。 她在披著的夜色里慢慢悠悠數(shù)著手心里草根,想沈元州也算周到,堵著門是對的,南門那頭無甕城,一旦放行,胡人只要趁勢沖進去十來個,亂子就大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草根還剩二三時,地面似有動靜。薛凌蜷身貼耳在地,果然是有馬蹄往近處來。 她不敢怠慢,立即回正了身子,手搭在拒馬上,隨時準備出去。三四個喘息功夫,眼前已能看到馬蹄,可惜是洞太小,只能看到一前一后兩只,無法通過站位來判別自己面前站著的是不是拓跋銑。 近,很近,城下堆了這么多排拒馬,就是盡可能的讓藏身之人離門遠些。離門遠,離來人就近。 大概只有五步之遠,去掉黑布后,踩在拒馬頂上借力,揚劍就能夠到面前人。 她抓了唐澗給的那把長劍,左手握住黑布一角。外頭是拓跋銑聲音,聽來仍是昨日那說辭,請沈元州出城一敘。 墻頭有人喊:“賊子再進,刀箭無眼?!?/br> 沈元州揚手,一人搭弓,瞄的是拓跋銑腳下。按漢人規(guī)矩,此箭不會傷人,更多是以箭為線,警告來人不得越過。 底下胡兵未得令,皆以為此,拓跋銑亦無提防之意,隨后一聲清嘯劃破長空,眨眼不足,薛凌已在拓跋銑身前。 沈元州只看得底下煙塵四起,是伏在四周的人扯了絆馬繩,近處數(shù)百胡馬被瞬時彈起的繩索一勒,立馬仰躺在地,隨即墻上箭如雨來。 薛凌左手去拉拓跋銑的韁繩,右手長劍橫過拓跋銑胸口,只想著切開此人胸腹,自然必死無疑。 漫天黃沙里,血噴了她一臉。 沈元州隔得遠,在他眼里,是底下唐澗等人皆被胡人纏住,唯薛凌一擊即中,將拓跋銑扯到了地上。 雖看不清傷勢,卻看到大片殷紅染盡了她特意穿著的白衣,一時大喜,得手了。握拳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不該這么容易。而后人群大亂,再分不清誰是誰。 拓跋銑被薛凌壓著,面不改色笑道:“就知道你要來。”他既早知如此,怎么可能放其他人近身,唯薛凌而已。 薛凌稍皺眉頭,方才血噴了她一臉沒錯,可惜,涼的,不是人血。 她立刻丟了長劍,袖中恩怨往拓跋銑胸口直刺,狠道:“就知道你要死在這?!鄙磉咃w箭無暇顧及,也不用太顧及,反正有人擋。 又是血如泉涌,劍入半寸卻再進不去。她自劍尖下滑,割開面上衣襟,方看到拓跋銑里身有金屬絲編的軟甲,恩怨之利居然都難劃破。 身上血,都是假的,不知拓跋銑裝的什么玩意在衣服里。 她這才有時間打量,原拓跋銑今日甲胄兜鍪連眉毛都掩住了,唯剩五官還晾在外頭。 而周遭胡人也早有準備,將盾藏在馬腹底下,等馬被絆倒,起身瞬間剛好拿在了手上。 周遭刀光劍影,不知唐澗等人被隔開去了哪。她揚手,要將恩怨從拓跋銑臉上戳下去,旁邊人豈能讓她得逞,一柄胡刀過來,薛凌不得不起身。 隨即有人拉了拓跋銑,他捂著肚子笑道:“伱看,城樓上看不清咱們這的,你回去就說我死了,讓沈元州領(lǐng)兵出城追,你我連手伏他,豈不更好?!?/br> 薛凌緊了緊手,笑道:“我伏你,不更好?!?/br> 說罷卻是就地一滾,沖著拓跋銑腳踝去。甲鎖雖好,總不能把人包在里面,她看拓跋銑手腳處皆有皺褶,是夏季衣裳單薄導(dǎo)致的,也就是這兩處無軟甲護著。 有人擋住她,拓跋銑轉(zhuǎn)身上了馬。戲已演完,可以走了。 薛凌以恩怨堪堪抵住那柄刀,旋腰起身躍起踩在人身上,跟著跳上了拓跋銑的馬,一手揪著人后背要往地上拖。 胡人身材高大,拓跋銑也非庸碌之輩,雖被她扯住,卻依舊穩(wěn)如泰山,一手拉了韁繩,另手肘往后要將薛凌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