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4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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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瞬時(shí)反應(yīng)過來,石亓是拓跋銑故意放過去的,這狗東西想探探自己和石亓關(guān)系,防著這回人又神鬼不知的消失了 蠢狗就是蠢狗,人家一溜就上當(dāng)。她咬牙往后看了眼,無奈對著身旁薛暝小聲念叨:“倒了血霉了,要被條蠢狗帶溝里去?!?/br> 果然那四五個(gè)人將石亓帶離,再沒回答眾人中間,薛凌坐下來有意問起,拓跋銑只說羯皇的小兒子養(yǎng)的嬌,身子不好,送回去了。 薛凌笑笑道:“你說的也是?!?/br> 拓跋銑反順勢而上,笑道:“來都來了,咱們無需繞彎子,你倒說說,上回如何將人帶走?!?/br> 薛凌撇眼道:“干你何事?” 這話就算是認(rèn)了,拓跋銑到底為人王,有幾分豪爽在懷,傾身傲道:“那你姑且再試!” 薛凌垂目,笑意甚是柔和,許久才道:“何妨一試?!闭Z氣淡淡,全不似昔年跋扈飛揚(yáng)。 拓跋銑沒得到意料中的反應(yīng),有些索然無味,道:“你這是怎么了,成了個(gè)懨兔子了。” 她懶的再答話,這幾日都在路上,吃喝簡單,又大半日沒咽東西,早餓的難受??醇茏由匣鹕掀ou已是金黃流油,只想大快朵頤。 吃頓好的,也是排遣的一種方式。 底下人取了巴掌長的匕首來分付個(gè)人,草原上的奶酒甜絲絲的又不醉人,比漢人清酒更和她口味。 吃喝間各自閑話說了個(gè)大概,正如薛暝所言,去歲年底胡人便一直在近處活動,平城里頭早有準(zhǔn)備,囤的糧多,日日練兵,所以這仗確實(shí)難打。 又因著沈元州喊了“反”,南退無路,對他來說,是丟一城少一城,不到最后,必不會后撤。 問題就在于,誰也不知道平城里究竟囤了多少東西。拓跋銑說能圍三五月,不過夸大其詞,薛凌著急,他更著急。 中原古來尚“術(shù)”,萬事講究籌謀。然胡人輕看人智,依著其他幾大家的想法,說了要打就打,不打就專心去搶別的。拓跋銑一直壓著人,又是天時(shí),又是等地利,早惹了不滿。 也就是去年對碣的手段大獲成功,才讓他威望撐到了此時(shí)。只福禍同行,羯皇死了,他又捏著石亓,短時(shí)間內(nèi)是壓制住了碣族。但這半年來,鮮卑兵馬常常壓往梁境地,難免碣族那頭動亂頻頻。 若不快點(diǎn)解決一頭,只怕兩頭都保不住。 有心想棄了漢人這頭,大概碣族那頭有場惡戰(zhàn)。而漢人這頭只要再等等,好像能兵不血刃。 他所貪不多,兩省八城,梁最西北,水豐草盛,還能種大量的小麥和豆子,都是人畜最好的口糧。 拿到手后鮮卑遷入,原來的大片水草地可以給碣人作好處,省了戰(zhàn)事,休養(yǎng)生息幾年,全心力一統(tǒng)五部,再謀中原。早些間,這些籌謀都放在了霍準(zhǔn)身上,沒想到半路殺出個(gè)薛凌來。 也好,也好,他問薛凌:“伱看,再沒有援軍的情況下,里頭最久能撐多久?” 薛凌精挑細(xì)選,將一塊羊腩削的紙張一般薄,去沾搗碎的胡椒,頭都沒抬:“蠢貨,你就非得攻城。” 拓跋銑不在意旁的,反而甚是不能接受有人說他戰(zhàn)術(shù)不佳,拍著草皮爭道:"你以為只有你們南人才熟讀兵書? 用兵之術(shù),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后用之。今以步兵,攻具皆驚,彼必懼而堅(jiān)守。若攻不時(shí)拔,食盡兵疲,外無所掠,進(jìn)退無地。不如以輕騎自抵其城,彼見步兵未至,意必寬弛;吾羸形以誘之,彼或出戰(zhàn),則成擒矣。 你當(dāng)本王沒讀過,說來容易,但是本王已誘敵數(shù)次而不得,你以為如何?" “你怎么誘的?” “分兵埋伏城側(cè)山谷之間,以少數(shù)人馬至城下誘戰(zhàn)?!?/br> 薛凌奇道:“我在城里一二十年,不見城外有山谷?” 拓跋銑稍有理虧,道是“這原上,起伏處不就是山谷?” 薛凌又想了想,嘲道:“那真是,平城外頭能藏百萬兵馬,你是統(tǒng)統(tǒng)都埋伏過去了嗎?” 平城四周一望無際,天與地交接處方方能看見山巒凸起常年有雪,拓跋銑口中的山谷,不過是幾個(gè)土堆上上下下,蹲兩人尚可,蹲三人估計(jì)就要藏不住,全不知他是如何想出如此設(shè)伏來。 拓跋銑也知這法子不靠譜,道:"這只是其一,我僅僅想誘他開城門,占住門口即可,兵者在精不在多,兩側(cè)設(shè)伏足以,誰知道他不開。 后來我又兵退五十里,另外喊了人帶兵攻安城,想讓里面的人以為本王撤兵了,沒想到還是沒人開城門出來。 你說,這是為什么。" 薛凌適才稍有興致,拓跋銑說的不錯(cuò),按理敵退我進(jìn)??匆姾顺繁m不至于立即出城追敵,至少是要遣些人出來探虛實(shí)的。 她想了想,道:“是不是你沒藏好,有探子從密道里出來查過了,知你用計(jì),所以不開?!?/br> 拓跋銑搖頭,說是自個(gè)兒當(dāng)真退兵,安城那頭也有兵馬攻城,但平城北門自兩月前就從未開過,起戰(zhàn)以后,南門也不開了。 薛凌塞了片rou在嘴里,蹙眉在想,旁兒霍知插言道:“姑娘是否忘了一茬兒,咱們論的是尋常戰(zhàn)事,戰(zhàn)者,求勝也,但寧城的沈?qū)④?,如今求的,可不是勝,他求的是不敗啊?!?/br> 薛凌一口咽下,連“啊”三聲,手上匕首刀尖指了指霍知,又去割羊,口中道:“對對對,他說的對,現(xiàn)在這頭是沈元州守著,你就是退到千里之外,他也不會出來占地兒,又怎么會冒險(xiǎn)開城門。” 拓跋銑亦作恍然大悟:“是這樣,本王當(dāng)局者迷,他不求軍功,只求死守以圖民心,只有守到最后需要填人命的時(shí)候才會撤,這城豈不是還要擋著本王許久?” 薛凌抬頭,笑道:“蠢貨,蠢貨就是蠢貨,多看兩本兵書也只會照葫蘆畫瓢,和你共謀,我都怕哪天你翻船了連累我?!?/br> 她擦了擦手上油,看天上月亮辨別了方位,一指南邊道:"你后退誘他不開,你不會前行。 平城城小,城外又是坦途,你們胡人騎兵占了八城,只管繞道直取寧城。他不貪功,卻肯定不會看著你攻寧城,必然忍不住南門出來,妄圖襲你后營給寧城解圍。 這門,不就開了嗎?" ------------ 第1043章 洗胡沙 拓跋銑寥作思索,飛快明白過來樣,連喊了三聲“妙”,道:"你這話說的是了,本王假裝攻寧城,實(shí)則在平城近處設(shè)伏。 如果他不出城,那伏兵可誘寧城來追,亦可隨時(shí)援寧城之兵。若他出城,那伏兵就先取平城,這妙就妙在這兩地不遠(yuǎn),你這意思,豈不是天助我也?" 薛凌笑笑道:“也有更妙的,萬一沈元州用兵如神,猜到你要如此,早作了部署,則去平城互通,兩處抄夾于你,輸贏只在反掌間,你又要如何,而且……” 她頓了頓,鳥不渡那個(gè)鬼地方,居然真的有一天能成鳥不渡。 薛凌續(xù)道:"這中間隔著一處長約兩里的峽谷鳥不渡,中間只得三個(gè)馬身寬,不管是進(jìn)還是撤,如果被堵在那,倒也不至于全軍覆沒,只是沒個(gè)一兩天出不來。 等你出來,黃花菜都涼了。" 拓跋銑道:“伱說的也對,我知道那地方,去年去過?!?/br> 他說的去年,顯然就是去歲霍云旸之事。薛凌停下牙齒,兩眼望天緩了好一會,垂下來笑道:“那就不用我多說了?!?/br> 拓跋銑似對她這反應(yīng)甚是開懷,豪飲一碗,笑道:“早知如此,不如當(dāng)時(shí)把你填井里,說不定現(xiàn)在他們沒水用,本王一樣可以達(dá)到目的。” 薛暝手間一頓,薛凌仍尋常笑道:“你看,我往后事想法子呢,你往前事想絆子。早知如此,不如當(dāng)初我劍上藥涂多點(diǎn),咱們一起雙眼一抹黑,都省點(diǎn)事?!?/br> “那你想到了什么法子?” 薛凌笑的齜牙咧嘴,道:“你保我進(jìn)得寧城,我殺了沈元州,他就用不了兵啊,他既用不了兵,哪兒還有什么鳥不渡?!?/br> 拓跋銑這才斂了笑意,兇相漸露,方才聽的薛凌一說,早知她在這等著他,這女人從來不肯吃半點(diǎn)虧。 至于何處誘敵,他深思熟慮半月,焉能沒打過這主意,還不就是鳥不渡橫在中間。兵家之事,轉(zhuǎn)瞬而已,鳥不渡不算險(xiǎn),但正如薛凌所言,只要將援兵攔住半日,一切都不來及。 他固然希望薛凌進(jìn)城殺了沈元州,但更想沈元州一死,自個(gè)兒立即將薛凌身份揭穿,想來沈元州手底下的人絕不會放薛凌活著離開。 現(xiàn)若依此計(jì)去攻寧城,即使沈元州死了,還要確保她將鳥不渡伏兵和平城兵馬撤盡,自己才能拆穿她身份。 如此一來,只怕她早已取得寧城信任,說的天花亂墜也沒用了。因此拓跋銑沒主動提起這茬,不料薛凌先發(fā)制人,還一副運(yùn)籌帷幄振振有詞。 拓跋銑道:“他死了,不還有你么。我不保你,你魚死網(wǎng)破也要拖本王下水,我保了你,你回頭就用兵如神,不撤鳥不渡和平城,順勢合圍本王兵馬,好拿去收你們南人名聲搶龍椅,是么?!?/br> 薛凌不以為然:"這我可我還沒想出來,我就說你多往后想想,少想前頭爛事。你看,你若多想想,沒準(zhǔn)已經(jīng)想出來了,不過,不急,早著呢,還有個(gè)好幾天想。 就算你要依計(jì)行事,總得再裝兩天,該勸降勸降,該攻城攻城,對不對,還得多拉兩匹馬,平城寧城來回多跑幾圈,他們才會真的信你要借道兒往寧城。" 說著往薛暝耳邊湊過,攏手道:“這狗不比那狗好哄?!彪m旁人聽不見她說啥,此等動作,挑釁無異。 說話間,另倆三胡人端上來一個(gè)大甕,剛從火堆底下刨出來。是那會宰羊收拾出來的羊心肝腸肚。 清水洗凈了多涂抹些鹽巴,一層一層疊在甕里,再拿黃泥封口,挖個(gè)大坑放進(jìn)去埋上土,上頭燒火烤rou,一倆時(shí)辰后取出,開蓋香氣四溢。 來人往薛凌面前的盤子大大小小倒得好些,她忙拿了刀又與薛暝叫道:“啊,是羊肝,我最喜歡這個(gè)?!?/br> 說著伸手要接,那邊哐當(dāng)一聲,拓跋銑掀了盤子。眾人望過去,見他與薛凌笑道:“我不像你們漢人,看中身后事。你既擅長這個(gè),那索性幫本王想想,就聽你的,不急,三五日該夠了吧?!?/br> 底下人面不改色收了地上吃食盤碟,又給他呈上新的,薛凌一手切了三四片喊著薛暝快吃,道是京中什么都好,羊卻比這差遠(yuǎn)了。 胡吃海塞里,似乎拓跋銑只是個(gè)需要敷衍的對象,喝水間隙才顧得上答復(fù)他一句:“好,我?guī)湍阆胂搿!?/br> 這蠢狗能拿石亓來試探自個(gè)兒,明顯是碣族還是他的心腹大患,他定是指望不勞而獲來平息事態(tài)。 誰怕誰呢? 她看霍姓二人有些諾諾,含笑伸手招呼道:“你二人該是第一次來原子上,也多吃點(diǎn)?!贝笥写颂幩攀侵魅说募軇?/br> 霍知鎮(zhèn)定稱謝,又舉杯平頭,與拓跋銑道:“也謝過拓跋王招待,今夜豐腴,銘記于心。” 拓跋銑復(fù)勉強(qiáng)笑笑,跟著舉了杯,席間氣氛緩和,直至一夜過半方要散了回去。 行在馬上,拓跋銑再次說起明日攻城事宜,應(yīng)是他已定下了要繞道的心思,因此聽來口吻更像句閑話。 薛凌人一飽就犯困,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答的心不在焉,今夜確實(shí)酒美rou肥,她離開平城三四年,再吃到這么好的酒rou,居然是跟拓跋銑坐在一處,也是見鬼了。 薛暝跟的亦步亦趨,唯恐薛凌掉下馬,自回來所謂平城,他看薛凌仿佛換了個(gè)人,一時(shí)摸不透是回了本樣,還是裝給拓跋銑看。 霍姓二人反離拓跋銑更近,家世淵源來往各自扯了些,另胡人追著月光唱著聽不懂的歌謠,這一行人,倒如知己打馬盡興而歸。 糊涂間聽得拓跋銑道:“明日城墻下,你去是不去?!?/br> 薛凌雙眼迷離:“我為什么不去,我站頭一個(gè)去,給我備好良弓寶刀,我來叫門,我來射旗,我作先登?!?/br> 她期待都要從心口淌出來,她的平城,她的平城一群鳩占鵲巢,不知明日城下相逢…… 孟……孟……她抖著韁繩,許久才想起來霍云旸身邊那個(gè)誰應(yīng)該是叫孟行,旁的還有誰,還有原平城節(jié)度霍……霍什么也記不太清了,熏熏然只顧連連答著要去。 總而都該死,可惜當(dāng)時(shí)在寧城只能得手霍云旸一人。她把身旁薛暝當(dāng)拓跋銑,搖搖要倒,又強(qiáng)撐著眼皮,呢喃一般道:"說,說,說好了。 平城給我,你不要傷里頭一草……一草……一木……那都是我的。" 薛暝呼吸聲沉,前頭人催:“快些,你們怎么回事。”原拓跋銑等人已跑出老遠(yuǎn)?;糁{(diào)轉(zhuǎn)馬頭回來,薛凌瞬間清醒。 她適才看到身邊薛暝,難得有些羞赧,重重抖了一下韁繩要追,薛暝隨機(jī)跟上。 直追到人群處,又偷眼往后看,茫茫原野,早尋不見晚間燃著的火堆。她一陣心悸,今日火上烤的是羊,不知來日是什么。兵戈之處,命如草芥,胡人過境猶甚,自己竟然,和胡人坐在了一處。 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 拓跋銑笑問后頭說什么,她仰頭,理直氣壯道:“平城是我的,你給我留好點(diǎn)?!?/br> 拓跋銑沒回這話,打馬跑了去。巴掌大塊地,千百間屋子,城內(nèi)又沒人耕織,刮不出半點(diǎn)銀錢口糧。 他嫌懶的打,她十句話八句都在要。如果是個(gè)鮮卑人,當(dāng)場就許給她了。 薛暝輕道:“咱們也早些回去吧,實(shí)在晚了,這幾日沒歇好,明兒還是不要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