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離 第1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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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自有圣斷?!?/br> “朕就是不太信,天底下難道真有這種洪福齊天的人,什么美事兒都能讓他趕上?!?/br> “既然李阿牛的福全在陛下一念之間,那陛下才是真正洪福齊天的人?!?/br> “哈哈哈”,魏塱揮手退了人,喚了太監(jiān)續(xù)茶,進來的正是李阿牛吵著要見的王公公。借著給魏塱奉茶的功夫,輕聲說了句“太后往長春宮去過了,宮人們也攔不住。仆想早些告與皇上拿個主意,但這大人們議事,也不敢驚擾了去?!?/br> 魏塱一愣,接過茶水,道:“無妨”,任何人求見皆不允,也不得前來通傳是他親下的令,自是不會也犯不著遷怒個太監(jiān)。 何況王公公自登基開始便一路跟著他,也算半個貼心人。另外半個嘛,自是貼到太后那頭去了。這太監(jiān)原是在昭淑太后為淑妃時,就為黃姓辦事。一朝魏塱登基,當是伺候的格外盡力。 聽見皇帝神色聲音如常,王公公暗松了一口氣,繞過那封帶血的書信,拾掇完桌上冷茶,三步并兩步出了殿。 以前為淑妃辦事,那是人給的銀子足。后宮婦人能有什么事,還不就是留意留意天子今兒吃的啥,喝的啥,明兒想吃啥,想喝啥。 他哪料到,一朝兒是六皇子魏塱登了基啊。這事兒就跟天老爺開眼讓他脫胎換骨,重振雄風一樣不現(xiàn)實。但他的雄風沒震,魏塱是確確實實登基了,還把龍椅坐的倍兒穩(wěn)。 以前皇帝身邊說的上話的太監(jiān)殉葬的殉葬,打發(fā)的打發(fā),獨獨他一人早早抱了淑妃大腿,成為了宮人里頭最大的角兒。既是太后的心頭好,又是皇帝的眼前人兒,這才是個洪福齊天的。 只是初日子過的順利,魏塱登基年弱,忌憚霍家,依賴黃家,和當時淑太妃有商有量,連帶著王公公也好過。 漸漸的,母子之間,他就有了不愉快。上頭兩尊大佛不愉快,他這夾在中間的蝦米哪能愉快起來,今天怕得罪了那個,明兒怕得罪了這個,外頭看著還是個榮華富貴的,實則要了老命了。 就今天這事兒,萬一皇帝問起太后去干了啥,可叫他怎么答? ------------ 第454章 袍笏 好在皇帝沒問,他三步并兩步往外走。一出了御書房門兒,有小太監(jiān)乖巧的湊上喊“師傅”,王公公學著魏塱的樣子揮了下手,便見那小太監(jiān)靈巧的退了去,瞅瞅四周無人,徑直往太后的宮里跑。 房里魏塱蹙眉,太后往長春宮跑,倒也情理之中。黃家那舅舅沒在朝堂上討到半分便宜,總是要從別處想辦法問問霍家出了什么事。 霍家的事,霍云婉肯定清楚,太后去問兩句好回復自家兄弟,挑不出什么錯處來,去就由得她去。 雪娘子的事也只是略過了一下心頭,只魏塱拿起桌上洗凈的箭簇多看了兩眼。弓弩輕便殺傷力又強,且無需像其他的兵刃需要勤學苦練,所以多的是人備個兩把防身。 民間肯定也有箭矢售賣,只遠不如軍用精良。他仍是笑笑,這東西,還真是誰都能從軍營里頭薅兩把,但別家薅去也沒那個膽子用。真正不當回事的,京中其實就那么幾家人。 片刻后有底下人來報,但凡跟霍家有點糾葛的,已盡數(shù)在獄中。魏塱長出一口氣,昨兒霍準一死,原就該直接拿了霍家。 但他暫時不想將消息走漏出去,又恐御林衛(wèi)垂死生變,只能先下令圍著霍家,為的就是給霍家走狗一個念想,沒準皇帝并不打算打算拿霍家怎樣,先喊了“造反”可就沒回頭路了。 另外再趁著這個空檔布置一下宮里頭防御,萬一起了內(nèi)亂,不至于坐以待斃。而霍云昇的人頭一甩出來,再無拖延的機會,他又已經(jīng)準備充分,圣旨自是下的雷厲風行。 雖御林衛(wèi)基本是在霍云昇手里,魏塱卻也不至于連個去傳令的人都調(diào)不出來。底下的卒子本是聽上頭人指哪去哪,如今霍云昇已死,霍準又沒露面,誰也不敢抗了圣旨去。饒是如此,仍有數(shù)人被以霍家同黨為由一道下獄。 霍家心腹大患已久,魏塱總是有所擔憂,聽得一切順利,才算稍微放心了些。起碼目前一切順利,罪當時是暫時定不得的,還得借著霍準沒死的由頭,昭霍云旸回京受審,要說霍云昇之死本也該再瞞一瞞,可惜沒法兒。 街頭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假話也圓不過去。想到此處,魏塱不由得再感嘆了一回,李阿牛當真洪福齊天,若是此人醒著,免不了要出來說道說道?;艏业淖镞€沒定呢,誰給他的膽子將霍家公子的腦袋砍了。 那可是皇帝的手足兄弟,便真是犯了死罪,也要法外開恩的,如今的開恩,就是只能找個稻草身子給縫上去再下葬了。 李阿牛啊李阿牛,這人的事,得從頭到尾好好理理。 明日早朝也還有一大堆瞎話要編,他剛提了筆,外頭王公公跑進來,還隔著老遠就在屏風后停下尖著嗓子喊:“皇上,陳王妃求見,您看……” 魏塱聽得一愣,捏了筆桿道:“誰?上前說話?” 王公公上前無奈道:“是陳王的夫人陳王妃,跪在殿外說今兒一定要陛下給她主持個公道,不然就長跪不起?!?/br> 魏塱搖了搖頭,笑的莫名其妙,捏著筆桿子道:“她要的什么公道?” 今兒誰來求見都不意外,原還作好了太后沖進來的準備,沒曾想齊清猗先來添了亂。是這個名字吧,魏塱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出這女人有什么理由在這個時候闖到宮里頭來,還跪上了,莫不是要給魏熠遷個墳頭。 王公公道:“這,陳王妃說,她家三meimei自嫁去江府,就不成回門。遣了人去瞧,江府說嫁過去就一病不起,已經(jīng)不能起身了……還?!?,他看了看魏塱臉色,道:“還不讓陳王妃上門探望。王妃說這是陛下做主賜的姻緣,如今也請陛下……” “請陛下退了去?!?/br> “真是荒唐,江府做的什么人事兒,將人帶進來?!?/br> 魏塱想想似乎江府大婚還不足一月,他賜了這樁婚不假,可他也沒誠心賜啊,不就是為了趕緊讓齊家那老東西趁早滾蛋么。齊家老東西一去,他哪還有功夫關(guān)注這事兒。何況江府吉日當天,他還和他的云婉帝后情深,給先帝老臣送禮一事,自也是皇后去辦的妥當。 這會惦記起來,貌似是江二少爺對齊家的外室之女愛的死去活來,但江閎夫妻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煙花之女恨的咬牙且此。這看上去,就是人嫁過去之后,兒子沒能玩過老子,紅顏要成枯骨了。 齊清猗萬年不變的凄凄樣子跪在魏塱面前行了禮,哀哀道:“三meimei與臣婦雖非一母所生,卻也是父親骨血。臨行前殷殷叮囑臣婦要護她太平,而今江國公欺我齊府無人,陛下,若三meimei當真不配國公家宅,請陛下下旨允臣婦將她接回。” “王公公,你親自送陳王妃去江府上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凡江家有人敢攔,按抗旨處理?!?/br> “哎”,王公公一躬身,對著齊清猗道:“夫人,您這邊請”。 宮里頭的轎輦直直往江府而去,京中又是另一番說辭。人是見到了,躺在堆金積玉的床榻上形銷骨枯分外刺眼,陳王妃瞬間飛撲上去哭的肝腸寸斷。 王公公是宮里頭人,來了江府,免不了江閎要以身作陪。女眷內(nèi)室他入不得,便在門外等候。江夫人跟著上前勸慰齊清猗道:“早早與王妃說了,這病來無法子,王妃保重身體……” 王公公瞅了兩眼退到門外,江閎賠了禮道:“有勞公公回去,還要幫江府美言幾句”。說著袖間遞過一張銀票。 “生老病死事,何來美言,陛下慧眼,豈能蒙蔽啊”。他收的不露痕跡,卻隨口說了句棱模兩可的話。又道“事兒成了先回去向皇上復命”,招呼著就出了江府。 “人怕是不行了”,王公公語氣多少有幾分憐惜,且不論是裝的還是真的。然魏塱皺眉,只罵了一嘴“江閎這老東西是暈了頭了”便算揭過此事。 他看著是閑了些,實則還一堆東西等著收尾。然魏熠死了才幾個月,陳王妃跪到宮里頭來,實在也沒辦法。 這破事兒辦的,江府如今像個什么樣。 ------------ 第455章 袍笏 皇宮的車馬在大街上百無禁忌,去得快回的也快,王公公跑這一趟并沒耽擱太多時間。只這個把時辰的功夫,將江府不著痕跡的從魏塱腦子里抹了去。 雖說成婚沒多久,新娘子就要死了這事兒必定是有緣由,可江府上趕著不要臉,怎么也跟霍家扯不到一起去。他本對江府疑心不重,被這一打岔,只留意到江閎在忙著家宅里頭的齷齪事,更難把江府往朝堂上想。 埋頭之間又交代了一句道:“遣個人去瞧瞧,朕親賜的婚,江閎是什么意思”?人死早了,萬一陳王妃又見天的跪過來,也是難看。這蒼蠅都給江閎塞嘴里了,惡心他也得再忍個一年半載才能吐。 王公公又溜著腳往外跑,剛才那會的閑工夫,底下人將李阿牛的全部往事盡數(shù)呈了上來,合著近兩日來消息全部匯于一處,魏塱還是花心思理了一理。 這個人,他不喜歡,也稱不上厭惡。但霍家事一了,京中的權(quán)總要找個人接。魏塱當然沒想過要給,李阿牛的腦袋怕也頂不起這么大的帽子。 若此人沒有問題,找個說出去極好聽實則手無一兵的就官位就極合適了。這事兒本是容易,李阿牛出身低微,功夫又不怎樣,且許了他下半輩子富貴,也當?shù)闷鹨痪湔摴π匈p。 怕就怕在,有人想搶霍家的東西。 這個皇帝,當?shù)闹鴮嵅簧踔磷?,霍家在時,得有七八成之數(shù)的事自己說了不算?,F(xiàn)在霍家算是沒了,預計也還得剩個一半。五五之數(shù),就是拿不準。 既然拿不準,他就得備著一個人,可以力排眾議去接京中的權(quán),哪怕只是表面去接。如此來看,倒是李阿牛最合適。天時地利,且他人蠢。 當真要暫時放一個不能完全信任的人的上去,那自然是越蠢越好。 看完桌上一堆紙張,李阿牛是昨日卯時初許闖宮,說他殺了霍準,關(guān)于事情經(jīng)過,唯一的疑點就是霍準出門,竟然沒多帶幾個護衛(wèi),能讓李阿牛得手。但霍準是去見胡人,人多口雜,只有倆貼身的也說的過去。下人去驗了霍準尸體,死亡時間和傷痕亦是沒什么異樣。 約辰時過半,李阿牛一行人出城往壽陵追拿霍云昇,直至今日巳時帶著霍云昇的人頭出現(xiàn)在北城門,這中間的經(jīng)歷尤為重要。魏塱與霍云昇情非泛泛,李阿牛的身手這兩月間也是有所耳聞,并不覺得他是霍云昇的對手。 但是,天下間所有的巧合都逃不過一個但時。 昨日下午靠晚間,去追拿霍云昇的人有書信遞回來,信上所言是他們在壽陵前頭追上了霍云昇。霍家少爺表面上只有寥寥下人,與三胡人共乘兩輛馬車作商人樣出行,實則暗處有數(shù)量不明的暗衛(wèi)在跟隨。 雙方一經(jīng)交手,霍家的暗衛(wèi)即殺到,霍云昇先行逃走,但是身上帶了傷,與之隨行的只有一個護衛(wèi)。李阿牛率先追了上去,后又正土追了上去。正土是這一批人里頭最好的殺手,他能將霍云昇的人頭帶回來倒是不足為奇。 為什么是李阿牛先追了上去?魏塱也為這個問題皺了下眉頭。他不在當場,一時難以想到那群殺手所思,是李阿牛功夫太差,別人不屑為難他。但這個問題你非得求出個答案,實際就是已經(jīng)默認了李阿牛是在做戲。 魏塱聰慧,轉(zhuǎn)瞬即從這念頭里逃出去,他的正土追的,李阿牛也確實追得,所以就是這兩人近乎同時去追霍云昇,剩下的人拖住了已經(jīng)出現(xiàn)的霍家暗衛(wèi)。 而下一封信,內(nèi)容恰是關(guān)于正土。此人遇上的是薛凌,沒工夫細寫,只發(fā)了信號給旁人,代表他已經(jīng)追上了霍云昇。旁人上報時,自是沒有遺漏這個信息。 正土與李阿牛是一后一前去追的人,沒想到居然是正土先追上了。魏塱稍有疑惑,又瞬間開悟。李阿牛馭馬不行,必然是會被反超。 他在此刻也想到了那一層,為何李阿牛能率先從霍家暗衛(wèi)手里逃出去,此人一無是處,別人估計懶得管他,一得空,就被遣去先追人。而正土武藝高強,很快殺出重圍,且馭馬嫻熟,所以最后先追到了霍云昇。 但是正土死了,身上傷口凌厲,必然是被霍云昇身邊的護衛(wèi)所殺。 事情又變的合理了起來,正土與霍云昇的護衛(wèi)兩敗俱傷,霍云昇又重傷在身,李阿牛趕上去,撿了個現(xiàn)成。 至于為何后面的人遍搜他不得,他又是如何帶著霍云昇的人頭回了京,這問題只能等人醒了之后再詳問。 若是有半點不對,魏塱當不想冒險,反正李阿?,F(xiàn)在死了也找不出半點不對。但從前到后,哪處都能圓過去,他看看桌上放著的箭簇,還是決定李阿牛的生死由老天說了算去。 齊清猗自王公公離開就早早換了臉色,江夫人拉著她手連聲勸慰道:“就恐夫人要傷情,這才不敢據(jù)實告知,夫人保重自身,是三姑娘她福薄。” 床上憐音一直雙目緊閉,瘦的只剩一付骨架子,齊清猗道:“福薄怎么嫁的進江府”?她起身理了理妝容,道:“去廳里說吧,屋里藥味晦氣?!?/br> 江夫人一愣,也趕緊起了身,謙讓著齊清猗先行。齊清猗一改往日溫馴姿態(tài),怒目跨了門檻,隨小廝坐到江府廳里,端著茶碗冷了臉再不與江夫人言語,等好一會江玉楓才回轉(zhuǎn)來。 他與江閎一道去送了王公公,瘸子走路總是辛苦些。進門見齊清猗先恭敬道:“有勞夫人跑一趟。” 齊清猗“哼”了一聲,偏了偏臉,先道:“你我二人說些閑話,不相干的且先退了吧”。江夫人又是一愣,求助般看向自己兒子,見江玉楓點頭,沒說什么退了出去。 她還沒走遠,齊清猗便有些迫不及待道:“江府作得什么勾當,我不想知道,也不想?yún)⑴c。以后這種事,江少爺膽敢再登陳王府的大門,我就魚死網(wǎng)破。反正我現(xiàn)在孑然一身,不懼你江府滿門榮華?!?/br> 江玉楓又躬身賠了不是,道:“夫人見諒,無奈之舉”。雖料到魏塱不太可能疑心江家,但江閎謹慎,于昨夜去陳王府請齊清猗演了這么一出。除了把江府扯的遠點,還為著一點別的計較。 齊清猗自是不樂意趟這趟渾水,可江玉楓曉之以情,說人一死,就能將江府與齊家的關(guān)系徹底割了,她總還是在意薛凌的身份是個大麻煩,便跑了這一趟。 此刻話說開,江玉楓還是那幾句陳詞濫調(diào),人一死,大家都好過,沒死之前,您陳王妃就多擔待??赡芩龘拇_實不耐煩,齊清猗問的毫不遮掩。 “那究竟哪天才死?” ------------ 第456章 袍笏 江玉楓心中也愣了下,只他不比江夫人流于表象。齊清猗確然過于反常了些,便是魏熠剛死,也不見她如此氣勢凌人。 而今陳王府的日子應該是順當了些,婦人臉上反多風霜,江玉楓本不想節(jié)外生枝,但心有余念,也想將話題岔開,所以多嘴問了一句:“夫人府上安否?” “人死了,我就安”。齊清猗直盯著江玉楓毫不避忌,道:“只是真正該死的人去了哪?既然請了我來,不如一道兒見見。” 憐音與薛凌并不十分相像,不過是京中壓根沒多少人見過幾回所謂齊三小姐真顏,江府較為隨意的挑揀了一個身形差不多的去湊數(shù)罷了,齊清猗自是一眼認出非薛凌。便是認不出來其實也沒差,她壓根不信薛凌能半死不活的躺床上。 聽聞齊清猗句句帶刺,江玉楓歇了心思,道:“我送夫人回去吧?!?/br> “薛凌去哪了”。齊清猗終擺出幾分大家養(yǎng)出的架子來,她脾性雖好,卻也并不是由人隨意欺了的。這幾年的唯諾,不過生死時時懸在頭上。她唯恐有個紕漏,陳王府和齊府上下都保不住。而今陳王府和齊府都沒了,她還怕什么? 所以,她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