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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雄兔眼迷離在線閱讀 - 雄兔眼迷離 第3節(jié)

雄兔眼迷離 第3節(jié)

    其實這些她是知道的,她第一日出城,魯文安便細細給她講了規(guī)矩。巡防五里一哨,十里一崗。幾個方向的要道也有固定的路線,畢竟行軍之事不是兒戲。

    但薛凌實在不是正經(jīng)的巡防將,魯文安又縱著她。一出了城,巡防之事就分給手底幾個小將,除了再三交代不得越胡人地界之外,薛凌要往東,魯文安絕不往西,犄角旮旯的鉆,連黃羊都獵過。等薛弋寒一番冷言冷語講完,薛凌冷汗也下來了。日常瑣事,終不過他躲懶?;?。今日生拉硬拽就變成破了軍規(guī)。這都冤倒哪兒去了

    宋柏把薛凌解下來,薛弋寒還是那副冷嗓子喊:“轉(zhuǎn)過去?!?/br>
    薛凌背對著薛弋寒,身體就控制不住的開始哆嗦。一是有些脫力,而是身體對即將到來的疼痛總是有點本能的畏懼。她咬了咬牙,想著不礙事,撐撐就過去了。然后背上就是火辣辣的痛。薛弋寒下手極重,夏衣單薄,一鞭下去就冒出了血點。薛凌一口氣都沒呼出來。等第二鞭下來就趕緊求饒“爹,我知道錯了”。聲音已帶了哭腔。

    薛弋寒只略停了手道:“爹不是你現(xiàn)在叫的”。然后又是暴風驟雨的抽薛凌。

    薛凌再不敢討?zhàn)堄植桓叶悖噶耸畞硐?,覺得背都不是自己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魯文安卻跳出來護著他,毫無底氣的跟薛弋寒求情“將軍別打了,少爺還小”。他當然知道按規(guī)矩薛凌挨的還不夠,但薛凌終究是個娃,只想著薛弋寒會手下留情,不曾想眼看著薛凌要被打沒半條命,趕緊跳了出來。

    薛弋寒沒說話,倒是宋柏多了一句嘴:“魯文安你還像不像個打仗的。”宋柏跟魯文安的出身截然不同,行事作風也迥然。時常又覺得都是魯文安慣著薛凌無法無天,不像個少將。想著今日薛弋寒下手雖重,給個教訓也好??偛粫⑷舜蛩懒?。

    卻不想魯文安勃然大怒,他對薛弋寒日常狗腿,對其他人向來不屑。當即就跳了腳吼道:“你這崽子十一二不知道在哪玩泥巴,今日就來為難一個娃,小少爺日常巡防皆是隨我,是我?guī)У?。治軍不嚴,要罰罰我。是打是罵是降職,我認了。”

    宋柏一張臉霎時通紅。他妻兒具在京城,日常也是疼著薛凌的。今日實在生氣魯文安胳膊,才嚴厲了些,魯文安居然不識好歹。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被氣的說不出話。指著魯文安重復:“你活該。”

    魯文安知道他說的是自己胳膊。連聲應和“我活該。我活該。我樂意”。右手暗地里戳了薛凌一把,薛凌就恰到好處的暈了過去。薛弋寒扔了手上馬鞭,轉(zhuǎn)身就走,也懶得管魯文安抱著薛凌裝腔作勢的嚎。

    等薛弋寒走遠,人也散了個大概。薛凌在魯文安懷里睜開眼睛接著呼氣,抽抽噎噎的喊疼。魯文安一撒手:“你可不就是活該?!?/br>
    皮rou之傷看著猙獰,其實也就那么回事。薛凌在床上趴著當了七八日少爺,又接著當崽子。只是好幾日沒見魯文安習武,以前每天上午都能見著他一把重劍舞的風生水起。但軍中雜事多,想著啥事兒耽擱了,倒也不以為意。

    又過來七八日她趕了個早,剛好看見魯文安在練武場地。拿著劍,卻沒有練。坐地上左手握著劍把,右手托著劍身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東西。

    薛凌興起,隨手撿了把練習用的劍從背后欺身而上想給魯文安一個突襲。魯文安是生死場退下來的人,后背寒意一起,立馬就本能的反應過來飛身躍起,拿劍便擋。

    只可惜,他再不是那個重劍無鋒。薛凌原是深知魯文安武藝的,料得這一劍無用,本就是個虛招??匆婔斘陌惨呀?jīng)轉(zhuǎn)身起來,劍未收就借著勁一躍而起,只等魯文安化解她的劍招,就立馬再補上兩腳。卻不料魯文安手上半點力道也沒,擋過來的劍恍若自然掉落的枯枝,被薛凌挑出老遠。而后她又收腳不及,正中魯文安胸口。雖是年少,仍踹的魯文安后退三步有多。連聲咳著道:“你個崽子……”

    薛凌大驚,趕緊扶了魯文安坐著。一撩袖子,就失了聲。她未經(jīng)戰(zhàn)事,日??呐鰧こ?,卻不曾見過這般血rou外露。其實已將近半月,老李頭治療外傷是一把好手,太平年間又不缺傷藥。魯文安傷口已結(jié)了痂,沒那么恐怖。只丟掉的rou總不能長回來,一條胳膊就凹下去七八塊。嚴重處雞蛋大小的rou沒了,新生皮粉粉的貼著骨頭。

    應是傷了主脈,如今他左手端碗湯都發(fā)抖,哪兒拎得起劍,更遑論與薛凌抗衡。

    薛凌愣了半晌,手一碰上去,嘴唇就開始抽抽。她慣會掉眼淚,卻少有真想哭的時候。此刻天色還早,卻已有士兵零散著經(jīng)過。她有心要哭,卻又覺得丟臉,忍的一張小臉扭曲。魯文安心疼不已,連崽子都不叫了:“小少爺不要難過,男子漢大丈夫,缺胳膊斷腿仍是頂天立地。是我打不過那狗崽子,不是你的過?!?/br>
    薛凌一聽他這般說話,忍不住就哭出了聲。

    她本活的肆意,日常行事豪氣沖天,沒受過什么挫折。眼見的魯文安一條胳膊盡毀,太傅老頭的之乎者也就到了眼前。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今魯文安再拿不得劍,跟她薛凌砍了魯文安一條胳膊有什么區(qū)別。

    眼前的人亦師亦父亦友,自她記事就天天跟后邊喊崽子,她要天上星星都能去摘下來。薛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又是愧疚,又是悔恨。

    魯文安也哄得手足無措,一邊對著薛凌輕聲道沒事,一邊不停叫圍過來的將士滾遠點。等薛凌哭了半晌,還繼續(xù)抽抽搭搭,魯文安便舉起右手,笑的坦蕩:“落兒你看,便是左臂盡失,魯伯伯也護得你周全。他日你成了將軍,魯伯伯鞍前馬后,在所不辭的?!?/br>
    他知道薛凌有個小名叫落兒,只覺得太女兒氣,從未叫過。今日眼見薛凌哭的厲害,想是實在難過。他幾乎是守著薛凌長大的。自然知道薛凌平日里沒個正行,實際上心思細膩,又一張白紙般的善良。知道這事恐怕是打擊太大,這幾日原是存心躲著薛凌,想等恢復的好點再讓薛凌知道,終究是沒躲過去。不知道薛凌私底下要怎么愧疚。便愈發(fā)的表現(xiàn)出豁達,只希望薛凌不要太在意。

    這些日子安穩(wěn),可早些年南征北戰(zhàn),魯文安早就生死由天。胳膊雖不是丟在戰(zhàn)場,可給了薛凌,他也是愿意的。為了薛弋寒知遇之恩。也為了薛凌自己。

    薛凌看他說的輕松,突而就站起來:“我定能找到世上厲害又易學的功夫讓你學一學,不消幾日,你又和以前一樣。”

    魯文安看著眼前的娃滿臉認真,免不得笑著叮囑:“小少爺,這世上哪有什么神功蓋世。說到底,攻不過劍走偏鋒,守不過熟能生巧,勤學苦練自有造化。你一天天惦記些旁門左道,讓你老爹知道,又要在床上趴幾日?!?/br>
    魯文安越是云淡風輕,薛凌愧疚就越甚,干脆伸出三根指頭舉過頭頂對著魯文安道:“若世上真無神功蓋世,那也無妨,我自會勤學苦練。有我薛凌一日,便會護著魯伯伯一日,拿這一生一世賠你一條胳膊。若誰要與魯伯伯動手,除非從我身上踩過去!”

    浩日當空,此間少年言辭灼灼,天地可鑒。

    十二歲的薛凌斷然沒想過,幾年之后,她就與魯文安沙場相見。魯文安早已不是她對手。眼見不敵,直接就把左臂擋在了她劍前。

    然數(shù)年生死浮沉,薛凌毫不猶豫的砍了下去。而后鬼魅般的站在真正斷臂的魯文安面前挑著劍問:“魯伯伯,你一向護我背后,今日何故阻我身前?”

    但世事還長,此時魯文安坐地上看著眼前的娃,就在這一瞬覺得薛凌再不是那個崽子,長成了他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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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前塵

    倆人又有的沒的閑聊了幾句,下午時分薛凌想起近半月已沒去后院子看薛璃,回自己房里撿了幾塊石頭打算陪他打發(fā)些時間。

    如果薛凌的人生是一場天高海闊,那薛璃的生命里就只剩下薛弋寒和薛凌。但薛弋寒只懂得成日里的捧著,薛璃就反而格外渴望薛凌這個大哥去他那。薛凌給他講兵法,也講儒家,給他帶石頭,也帶匕首。他看不到這個世界,只心里眼里都是薛凌的影子。

    等薛凌像往常一腳把門踹開,卻沒看見薛璃在刻石頭,也沒看書練字打發(fā)時間,反倒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知在玩什么。聽到聲響露出個腦袋來,見是薛凌,眼里就帶了驚喜。坐起來招手軟軟的喚他:“大哥快來,給你瞧好東西。”

    薛璃和薛凌本是一母同胞,但薛璃體弱,男孩子發(fā)育又晚,足足矮了薛凌一個頭。又常年呆在室內(nèi),肌膚玉一般白??瓷先ケ妊α栊×藘扇龤q有余。他二人容貌一般無二,都隨了早死的媽,清秀有余。但薛凌常年的野,臉上就比薛璃多了幾分凌厲,一對比,反而顯得薛璃像個小姑娘。

    薛凌不知道被子里是什么,只看著薛璃歡喜的緊,便笑著走過去掀開薄被,赫然看見兩團雪在薛璃腿間拱來拱去,當即就變了臉色。拎起來仔細一看,其中一只腿上一大圈絨毛新生,可不就是她追了半天弄傷那只。估摸著薛璃養(yǎng)了好幾日,已渾然不怕人了,被人抓著也不慌張。

    料是當日丟在書房,父親就巴巴的拿來送了薛璃。這一想,臉色就帶了薄怒。

    薛璃是個慣不會看臉色的,見著她把兔子提起來,笑兮兮的問:“可不可愛?爹爹送我的,還特地叮囑我菜葉子擦干水喂。大哥喜不喜歡,喜歡可要天天過來。大哥去哪了?都半月不來瞧我?!?/br>
    薛璃除了刻石頭,實在沒什么玩意拿得出手跟人炫耀,此時就得意之極,跟薛凌笑的止都止不住。

    背上傷其實已經(jīng)好的七七八八,但薛凌此刻突然又就覺得抽著疼,又記起魯文安那只胳膊,手上就添了力道,捏的兔子一聲慘叫。薛璃嚇了一跳,上手就要搶。焦急著喊:“大哥你弄痛他了?!?/br>
    薛凌看著這個眼前粉妝玉琢的病秧子,想著你哪知道什么狗屁痛。伸手就推了薛璃一掌,起身要走。

    萬萬沒料到薛璃弱成這個樣子。她手上并未帶什么力道,薛璃卻被推得后仰過去,背部磕在床沿上當時就咳了血。薛凌又氣又急,飛快的跑去找到薛弋寒,沒好氣的說道:“那病秧子要死了?!?/br>
    她希望父親知道她去了薛璃那,知道她看見了那兩只兔子,希望父親能給她個最簡單的安慰。哪怕是哄著說薛璃需要照顧,她也會釋懷的。但薛弋寒一聽說薛璃出了事,就全然顧不得薛凌語氣反常,撇下她匆匆往薛璃房間去了。連叫老李頭都是讓宋柏去的。

    薛凌終究是放心不下,耗了半刻也去了薛璃房里。盯著老李頭推拿按摩灌藥,好大一會薛璃才悠悠醒轉(zhuǎn)。

    于是薛凌又盯著薛弋寒抱著薛璃低聲的哄著,從吊著嗓子唱些童謠一直哄到下海捉龍給他騎。哄了個把鐘,薛璃才止住哭聲。從薛弋寒懷里探出頭來,看見薛凌也在,一瞬又哭的淚如決堤。先問了一句“大哥為什么推我”?轉(zhuǎn)而又把頭埋進薛弋寒懷里,翻來覆去的重復“大哥推我……大哥推我……”

    薛凌本是無憂少年,此刻心里不知道就有了什么東西,讓人覺得鼻子發(fā)酸。

    她索性站的遠些,懶得聽薛弋寒絮叨。什么時候呢,什么時候就開始覺得,這些父子情深比冷言嚴苛還要傷人。

    沒聽著薛弋寒又哄了些什么,期間還哄著薛璃喝了半碗粥。完全沒注意到薛凌站門口也有幾個時辰,不曾吃喝。晚間飯點過了多時,薛璃方才勉強睡去。薛凌也不敢走,見著她也叫爹的那個人輕手輕腳的把薛璃放平,蓋上被子,還不放心的捏了捏被角。

    想來怕是吵醒薛璃,薛弋寒走到薛凌身邊才低聲道:“滾出來”。薛凌反而想笑,若是換個地兒,怕是一座城都能聽見薛將軍的聲音,到了薛璃面前,他就小心翼翼像在做賊。

    薛凌在薛弋寒的書房里跪了兩三個時辰仍不得起身,她往日早就討巧賣乖,今日憤恨的很,冷著一張臉不說話。薛弋寒亦懶得理她,平城不大,但西北防線甚長,天天各處文書遞來。

    他日日掉不得輕心,從練兵到錢糧,樁樁件件都要自己過目才成。下午去了薛璃那耽擱半日,一堆文書看到深夜還沒批完。魯文安來了兩次,說的都是廢話,無非就是拐彎抹角看薛凌又咋了。

    見著好久還跪著,抓著人就問咋了。都說不知道這小崽子咋了,他心急火燎的串來串去,倒與送藥的老李頭撞個正著,手疾眼快沒讓老李頭溜掉,一把拎住老李頭頸邊衣服,差點將他提起來。道:“你是貼身的人,崽子咋了?!?/br>
    老李頭向來就怕這類蠻夫動手動腳,忙不迭的回了一句:“小少爺推著后院那位闖禍了。”

    魯文安就又跳了腳連聲咒罵:“病秧子怎么還不死,成日里欺到崽子頭上?!?/br>
    老李頭嚇得藥都端不穩(wěn),心想這病秧子死了你家崽子才真的要完。但他惜命的很不敢多說,見魯文安松了手趕緊扯著兩條腿跑了。

    薛凌在地上跪的暈暈沉沉,應付著薛弋寒的各種質(zhì)問。為何推了薛璃、日常教導為何。她一會說兔子,一會念君子。

    “扶弱、上達、求諸己、矜而不爭……”

    念著念著,她又仰起來臉來看著薛弋寒再不說話。她算什么君子?她又與誰爭了?眼見得薛凌滿臉桀驁,薛弋寒就上了火,抓了桌上鞭子動了手。薛凌新傷疊著舊傷加之又餓真的暈了過去。薛弋寒亦拂袖而去,想著她醒了會自己回。魯文安再來瞧時,見房內(nèi)毫無動靜,也以為薛凌去歇下了。

    待第二日早間薛弋寒推門進來,才發(fā)現(xiàn)薛凌在地上已燒成一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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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前塵

    這事給父子關系打了個死結(jié),還來不及解,薛凌身上又狀況百出。她終究是個女兒家,到了年歲,那些女性特征開始春筍般的冒出來,她羞且怕。然而薛弋寒一心按著自己長大的路子養(yǎng)著薛凌,身邊又沒個婦人,每每薛凌提及,他便按自己的方式將薛凌的狀況藏了起來。

    不是沒想過讓薛凌恢復身份,但他看著薛璃就覺得放不得薛凌,起碼現(xiàn)在放不得!

    他私下找了個唱戲的讓薛凌用假聲說話,教了薛凌將胸口束得比練武的男子還要平,又不惜錢財配了藥丸讓薛凌每次月事復用。這種藥并不傷身,只劇痛難忍,效用是讓薛凌的月事一刻鐘就能結(jié)束。如此短的時間實在很難讓薛凌有什么破綻。一句謊言,不過寥寥數(shù)字。可是為了圓這個謊而做出的事情,只怕罄竹也難書盡。

    薛弋寒偶有擔憂,又很快的將念頭壓下去。薛璃此生習武無望,只盼有一天能生個兒子寄在薛凌名下。薛家世代良將,萬不能斷在他手里。縱然落兒是個姑娘,只要留著薛家的血,那就要扛著整個薛家。

    薛凌自小并未辜負與他,以至于薛弋寒從未想過薛凌內(nèi)心早有些情緒發(fā)芽,越是隱忍,越是膨脹的可怕。一朝形式逼人,就砰然炸開。竟與他書房兵刃相向。

    薛弋寒眼里的兒子,該是肩抗天下蒼生,自然也包括扛著柔弱的薛璃。他原以為薛凌會理所當然的理解他的苦心,卻不想薛凌尖銳的問為何不讓薛璃去死。這個兒子,怎么了。可不管怎么了,他此刻也無暇顧及,薛凌少年英才,總有機會活的好好的,日后父子相見,自會冰釋前嫌。薛璃一丟出去,必然護不住。他焉能不痛。

    薛弋寒戎馬半生,少有敗績,知這次兇險萬分,卻也沒想過書房一別,這一生。他與薛凌,天人永訣。再無機會喚女兒一聲落兒。

    而薛凌那次燒退之后,臉上就甚少笑容,仿佛是把薛弋寒的表情撕下來糊在了自己臉上,她來了月事,身體又開始發(fā)育,男女有別這件事終于從書里跳到了她眼前,她又驚又氣,且月月總要受著一個鐘頭的劇痛。心頭千絲萬縷又不得與薛弋寒說。只拼了命的去找些書本來瞧,想知道自己是個什么東西。

    這一讀,十來年的平安喜樂就被敲的稀碎。她讀到大家閨秀,又讀到小家碧玉。最后讀的整個人都分裂。日日靠著練武壓著那些黑暗心思。但一看到薛璃,意就難平。開始想。如果薛璃健康,她該是個嬌俏姑娘,像話本里一樣,被父兄捧在手上。轉(zhuǎn)而又恨自己懦弱。大丈夫當攜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畢竟話本子里也說巾幗不遜須眉。

    這種矛盾的情緒來來回回拉扯著薛凌,扯的她愈發(fā)陰郁。她很難與薛璃計較,仍是如往日一般哄著。那些恨憎不甘就默默傾倒在了薛弋寒身上。束胸之后,薛凌再也穿不得單衣。為了遮掩,只得說要恪守禮制,重重疊疊。一件不落,把自己真正活成了少爺。除了魯文安,再也沒人叫她崽子。

    等先帝駕崩之時,薛凌堪堪十四歲。尋常武將已遠不是她對手,除了一張臉頗為清秀,看著稚嫩。其行事手段宛如薛弋寒倒了個模子。胡族兵況,便是薛凌和魯文安一手探回。最終戰(zhàn)事未起。京城情況不明。薛弋寒原本無意帶著薛凌回去。西北幾百里皆是他薛家一手護下,薛凌在此遠比京城安全。

    臨行前薛凌卻道:“新帝登基,將軍再三拒旨不還,而今戰(zhàn)事未起,卻將自己兒子留在千里之外。莫不是有意讓人思量,我薛家有何不臣之心?若將軍前腳一走,這里后腳便有人來,遞了旨意賜我自盡,逼反西北。薛將軍以為如何?”

    薛弋寒不是不懂人心難測,只是他與先帝君臣坦蕩,多年不曾這般算計。此時被薛凌指出來反而覺得有理。他不帶薛凌,若新帝疑心重,當真難善了。索性將薛璃也帶上。想著到了京城看看名醫(yī)也好。只薛璃經(jīng)不得快馬,另走了道比薛弋寒一行人晚了三日有余才回。

    薛凌靠在船沿上盯了魯文安半刻,又回轉(zhuǎn)頭去看風景。她生在北方,此時一路南下,兩岸花草盡是些沒見過的事兒,看著看著就有些出神。魯文安端了一碗魚湯來呼她:“崽子快吃。這是我昨兒下網(wǎng)隨手拖上來的,這河里魚是真肥,比我小時候可肥的多?!?/br>
    見薛凌趴船沿上不動彈,想著她行不慣船難受。又道:“喝了回去躺著吧,也不要太難受。雖是水路,待今日傍晚,咱們就上岸貼著水做商人走,一路耍將過去?!?/br>
    薛凌接過碗問:“父親出了何事,可是朝堂之爭?!?/br>
    魯文安一答不上來就扣腦袋,只哄著薛凌“這事兒我當真不知,你知道你魯伯伯腦子里沒半點的東西只懂得騎馬打仗。將軍讓我?guī)闳ト|西呢”突而又一個激靈,問薛凌“將軍出事了”?

    薛凌長嘆了一口氣,她早該料到是這個回答。只念著若父親出了事,她這也斷無太平。此刻風平浪靜,應是暫無大礙。她喝了一碗魚湯,只覺得惡心更甚,便回船艙里躺著。卻又睡不著,百無聊賴的想這幾日經(jīng)過。猛然記起薛弋寒交代了一句“薛璃從此姓江”,心又糾了起來。這個局怕是做了好幾日了。若如此,那時父親就料得大禍臨頭。想方法將她和薛璃推了出去。

    薛凌將回京以來的人和事兒,從頭過了一遍,姓江的便只有一位,國公府江家。略一思量,又苦笑著出了聲。她已知道薛璃是如何光天化日進了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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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皇城事

    薛凌回到京城時,因無官職在身,便做了個富貴少爺。她只道回來是讓薛弋寒擺著表示薛家絕無二心,所以也就懶得理會城中吩嚷。終又有些孩子心性,此刻已沒了門禁。京城繁華,一出街,就迷了眼。聽書喝茶,看笑買花。街邊食物又比平城精致百倍。薛凌一刻也閑不住,若不是薛弋寒交代晚間要歸家,只怕她連回薛府的路都不記得。

    初春正是一年之計,桃紅柳綠。街上脂粉味濃,幾經(jīng)熏染,薛凌某些心思就瘋狂的冒了出來。趁著薛弋寒無心管她。便打扮成尋常公子哥成日里胭脂水粉、珠釵首飾的買,只說是送與心上人。到了晚間,拿出來偷偷對著銅鏡涂抹佩戴。

    薛凌算不得絕色,只是頗為清秀,豆蔻年華,褪下一身凌厲,倒是透出些嬌憨來??粗R子里的一張臉。薛凌既覺得自己負了父親教誨,又有種偏執(zhí)般的上癮。白日里出門見著環(huán)佩之物就移不開眼,連價都不問通通買了回來藏在被褥里,深夜拿出來一件件的試戴。她幾乎不曾在京城呆過自是沒人認識。幾家鋪子一見她就笑得心花怒放,只恨店里名貴之物不夠多。

    就這樣過了幾日,薛凌又一日傍晚還家,卻見薛老夫人在廳里哭的呼天搶地。她對這個祖宗不甚親熱,有心要繞過去,又實在覺得于理不合。只得湊上前去。恭敬著問:“祖母何事傷懷,可是孫兒行事有何不矩之處,請祖母明示?!?/br>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接著呼天搶地的哭。薛凌一股子厭煩直沖腦門,她實在不擅長與婦人打交道。見這哭的不能自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狠心只得按話本子上的說法跪下來裝模作樣的胡謅:“長者不娛,子孫之過矣。祖母既不愿明說,定是孫兒無能,不能解祖母之憂。當長跪在此,稍后請父親責罰?!?/br>
    她一張小臉斯文,咬文嚼字起來頗有些書生風范,內(nèi)心卻是已罵了十七八遍娘。今日出街得了幾塊好玉,本是要給薛璃送去,現(xiàn)困在這連帶著身子都重起來。好在薛老夫人似乎被她騙了過去,抹了一把淚看著她:“你是個好孩子,只是這事不該與你說。你且回房去,祖母在這等你父親?!?/br>
    薛凌有心想要再阿諛兩句,沒奈何身體實在誠實,忙不迭站起來道:“父親稍后即還,還請祖母寬心。”然后飛也是的逃了開。

    待一會聽到動靜出了房門,便見庭前碗碟亂飛,茶水傾了一地,薛弋寒跪在地上不說話。薛老夫人反而中氣十足,指著薛弋寒腦袋罵的千奇百怪。一會說薛弋寒無能,讓人欺到了頭上。一會說自己教子無方,無言見列祖列宗。薛凌見慣了薛弋寒說一不二,今兒瞧著都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