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養(yǎng)小公主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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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依然縱容道:“好。” 好像無論康樂說什么,他都會回這一個字。 康樂便忍不住笑,連第二日醒來也是好心情。 韓江今日依照約定并未來迎春殿,人未至,卻差了人送東西,依然是那日那個說話脆生生的小太監(jiān),抱著一大捧帶著水珠的梔子花,面無表情道:“韓大人讓奴才來送花?!?/br> 然后在一大捧花后面,艱難地探頭,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康樂。 從碧上前去接花,見他動作不由地皺眉,斥責(zé)道:“大膽!你偷瞧什么呢?!” 小太監(jiān)似乎被嚇了一跳,直愣愣地回答道:“不是,是韓大人吩咐奴才,讓瞧一瞧康樂公主可起了,氣色如何……” 從碧從他懷中接了花,回頭看了看了一眼,什么也沒說,自去尋琉璃瓶安置梔子花了。 雖然韓江昨日應(yīng)了不來迎春殿,也不再強(qiáng)求康樂要早睡早起、好好吃飯、勤于活動,但康樂還是早起,在院子里慢慢走了一圈,喝了一杯溫水,按時用了早飯。 康樂端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模樣乖巧,發(fā)鬢如云攏霧,晨星為眸,花瓣化唇,春水作膚,是個清貴高華的美人。 聞言,她抿唇輕輕地笑了下,好聲好氣道:“那現(xiàn)在你看著了,回去要怎么同韓江講呀?” 小太監(jiān)認(rèn)真地看了一遍,耿直說:“同韓大人講:康樂公主已經(jīng)起了,氣色看起來還可以?!?/br> 韓大人聽了,也沒說什么,只是第二日又讓他送了一捧新鮮的梔子花去。 就這樣,終于到了休沐那天,廟會晚間熱鬧,康樂本以為韓江會午后來接她出宮的,來的卻并不是韓江,而是那日的小太監(jiān)。 康樂已梳妝完畢,知道今日人多熱鬧,為了方便出行,并未著廣袖華服,只著喇叭窄袖,描花繡邊的袖子妥妥帖帖地包裹住手腕,衣領(lǐng)和下擺滾了一圈蜜黃窄邊,小開衫亦是同色,上面點(diǎn)綴著一些綠梗櫻桃,頭發(fā)簡單梳成雙環(huán)髻,綁了衣裳同色的絲帶,俏皮靈動又可愛。 康樂遲疑地問:“韓江呢?” 小太監(jiān)眨了眨眼睛,朗聲道:“韓大人要去主持天貺節(jié),還需要一些時間,特意交代,請康樂公主在邀月樓等他一會兒。” 康樂知道邀月樓,第一次在折柳亭見到楚靖遠(yuǎn),就是聽到他興沖沖地要帶著寧思明去邀月樓。后來在韓府也數(shù)次吃到過邀月樓的點(diǎn)心,知道這是京中名聲很盛的一家酒樓。 韓江沒有來,康樂有些失望,但還是收斂好了表情,點(diǎn)頭應(yīng)道:“好,那我便在邀月樓等他就是?!?/br> 馬車骨碌碌地駛出宮,車夫熟捻地行過一道道長街??禈愤€從未走過這條路,不由地好奇,將簾子挑起一條縫,慢慢地打量外面。 因有上次在馬車上被拐到蘇府的經(jīng)歷,從碧看著面前陌生的道路有些不安,始終緊皺著眉頭,眼看著越走越偏,最后拐進(jìn)一條無人的狹窄小徑,終忍不住出聲質(zhì)疑:“這條路究竟是去何處的?!” 車夫解釋:“是去邀月樓的,不過韓大人吩咐了,不想康樂公主在外人面前露面,便讓走了小徑,直接到偏門進(jìn)去,不過正門?!?/br> 話說著,馬車便停了下來,果然是一座漂亮高樓的偏門,雖未見牌匾,但已經(jīng)能聞到飯菜點(diǎn)心香氣、聽到熱鬧鼎沸的喧嘩聲。 從碧松了一口氣,率先下車,看著面前幾人陌生的面孔,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謹(jǐn)慎地未出聲。 那人卻主動開口,躬身行禮笑道:“在下是邀月樓的掌柜,得了韓大人的吩咐,特在此恭維貴人?!?/br> 做酒樓的人,自要有一顆玲瓏心,還要會審時度勢看臉色,只是看著從碧的氣度,就知道馬車?yán)锏馁F人身份不一般——也是,能讓那位韓大人親自來定位子的,怎會是普通人。 掌柜低著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不敢多看,只是介紹道:“韓大人在三樓留了個房間,已打掃干凈備好酒菜,恭迎貴人移步。” 從碧見并無異樣,才回身,輕聲道:“主子,可以下來了?!?/br> 掌柜引著往樓上去,生怕惹貴人煩悶,斟酌著言辭介紹道:“三樓清靜,視野也好,我已和旁邊房間的人交代過了,定不會有人擾了客人雅興的?!?/br> 雕花木門推開,初夏還算柔和的風(fēng)緩緩吹過,康樂看了一眼,點(diǎn)了下頭,此處確實(shí)不錯。 臨街的半面墻砌了雕花木窗,推開后,柔軟的風(fēng)卷著簾幔舒緩地晃動著,視野極好,能把整條街的盛景收入眼下。 桌上擺著清淡精致的膳食,皆是按照康樂的食譜特意讓人準(zhǔn)備的,還有琳瑯滿目的點(diǎn)心,好些是康樂從未見過的。 從碧低聲道:“韓大人倒是有心?!?/br> 康樂淡淡地看了這些一眼,東西是不算華貴,珍貴的是心意,可是人又不在這里。 她不懂,為何韓江邀她出宮游玩,人不露面便罷了,為何還要她來這邀月樓? 康樂扶著窗,探身望了眼下面極是熱鬧的街市,想起今日是天貺節(jié),腦中忽閃過一道靈光,她好奇地軟聲問:“今日,可是樓下街道有盛景?” “哎,正是!”掌管趕緊上前回話,提到這件事情滿臉笑意,解釋道:“今日天貺節(jié),為祈福國運(yùn),要把神像御前獻(xiàn)送至山上,一路花車仙樂隨行,百姓們也會湊熱鬧跟著,路上會撒些裝了花果的香囊,也算散散福氣,大家都愛?!?/br> “這一年一次的盛景,在邀月樓觀看是視角最好的!從這條街上,一直到山腳下,在三樓全能看得著!半年前,三樓的房間就被人預(yù)定完了,今日,這是為韓大人特意空出來的?!?/br> 康樂抿唇輕笑了一下,忽聽到遠(yuǎn)處樂聲飄渺,探頭去看,便見浩浩蕩蕩宛如長龍的人流,簇?fù)碇粋€放在馬車上的神像,緩緩向這邊行來。 掌柜激動道:“來了來了!” 那神像有樂聲隨行,又有許多百姓歡欣雀躍地跟在周圍,彩衣的小孩們拿著風(fēng)車,蹦蹦跳跳地跟著,一路都是歡聲笑語,熱鬧快活極了。 前面數(shù)位騎著高頭大馬的,應(yīng)當(dāng)都是朝中官員,穿著朱紅朝服繃直了背氣宇軒昂,卻有一人一身月白常服,長長的下擺隨意地鋪陳在馬背上,雙手握著韁繩,隨著步子懶洋洋地晃著,一幅漫不經(jīng)心的隨意模樣。 康樂驚喜道:“是韓江!” 掌柜不敢直呼其名,聞言激動道:“正是韓大人。之前每年的天貺節(jié)雖也辦,但從未像今年這般盛大過!而且韓大人竟也屈尊降貴地露面了,實(shí)在是天降之喜??!” 長街熱鬧,見隊(duì)伍漸行漸近,百姓們也都伸手歡呼,隊(duì)伍中早已備好裝了花果和一兩個銅板的香囊,歡笑著伸手用力灑出,百姓也都爭相伸手去接。 康樂好奇,掌柜的便笑著解釋道:“里面沒什么珍貴的東西,但是個喜氣嘛,大家都想沾一沾福,湊湊熱鬧?!?/br> 康樂覺得有趣,但她在樓上,便是伸手也接不到,況且——人群中有一人比日月還要奪目燦爛。 她一雙眼睛正明亮而專注地看著他,看韓江素袍白馬,晃晃悠悠在鼎沸喧囂人群中打馬而過,神色平淡無趣,帶著些許無聊和厭煩,慵懶地步步行來。 卻在遙遙對上她的目光時,緩緩勾唇一笑,雙膝一夾馬腹,白馬噠噠地向著邀月樓跑來。 熱鬧歡快的人群霎時退成斑駁背影,漫天撒開的花果香囊像是一片繽紛的彩雨,紛紛揚(yáng)揚(yáng),萬物褪去,一切聲音歸于寂靜,天下好似只剩下這一幕: 邀月樓上的佳人扶窗溫柔垂首,白衣男子縱馬而來,雖無聲無言,但目光交視,便是一眼萬年…… 康樂看著他彎了眉眼,扶著窗欞俯身,對他伸手,好似要邀他奔月,韓江的眉眼也柔和了下來,定定地看著她,握著韁繩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旋即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物,揚(yáng)手?jǐn)S上,正正好落在康樂手中。 是一個香囊,但和旁人的都不同。模樣看起來有些熟悉,像是當(dāng)初康樂送他的安神香囊。 輕輕地拆開,里面裝著一枚羊脂玉的平安扣、一顆櫻桃、一粒桂圓,還有一小朵茉莉花。 掌柜看到,詫異道:“這似乎和別人的都不一樣呢?!?/br> 是不一樣,這是萬千人群中,對一人明晃晃的偏愛。 康樂輕輕地嗅了嗅茉莉清淺的花香,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里這般熱鬧,她也想送韓江些什么,可是身邊好像什么都有帶。 苦惱片刻,她忽得眼睛一亮,隨手拆下一只發(fā)帶,在茉莉花上繞了兩圈,烏黑發(fā)絲垂下,落下一縷,隨著發(fā)帶纏繞花梗,她伸手,在碧藍(lán)天空下展開掌心,風(fēng)輕輕地吹過,帶著絲帶和小花,晃晃悠悠地落下。 韓江驅(qū)馬上前,伸手去接,它卻不肯落在掌心,慢慢悠悠地掛在他眼睛上,又軟綿綿地滑入懷中,掛在心口上。 他失笑,珍重地把那絲帶放入掌心,便見花梗處一絲黑線,仔細(xì)看去,是一根長發(fā)。 韓江仰頭看了一眼康樂,指尖慢慢把那一根長發(fā)撥出,細(xì)細(xì)纏在指根處,他輕輕一笑,康樂看著他,也抿唇輕巧。 兩人樓上樓下,不需一言,已好似說過萬語千言。 隨行官來催,委婉謹(jǐn)慎道:“韓大人,該上山了。” 康樂見狀,扶著窗輕輕對他擺了擺手,模樣乖巧又可愛。 左右半個時辰后便能再見,韓江也并未再逗留,只是慢條斯理地把那素色發(fā)帶系在手腕處,打馬上前,淡聲道:“這就去?!?/br> 幾步后便又行至長隊(duì)最前,卻又忍不住回首,看那道倚窗溫柔相送的倩影,直到走出很遠(yuǎn)很遠(yuǎn)…… 康樂雪白的牙齒輕輕咬開櫻桃果實(shí),紫紅的櫻桃被破開,嫣紅的櫻桃漬染紅了粉唇,很甜。 韓江已行至看不見的遠(yuǎn)處,康樂便把目光落近些,她看著人群,忽然驚喜道:“從碧,我看到了明哥哥和楚靖遠(yuǎn)呢。” 從碧一看:“還真是。”所以之前韓江在順寧帝生辰宴上說對他二人的提攜竟不是虛言。 康樂不知道他們此行要多久,又想等韓江回來一起用飯,便沒有讓掌柜撤掉冷下的飯菜,也不用他在這里伺候,只讓待韓江回來了,重新上一份,她只捏了塊點(diǎn)心慢慢吃著。 邀月樓的點(diǎn)心雖和迎春殿小廚房的不大一樣,但也還算有可取之處,康樂吃了兩塊,仍有些意猶未盡,但仍克制著不再多吃。 好在也沒有等太久,又過了一會兒,忽然樓上熱鬧嚷嚷著:“回來了回來了!上山送神的人回來了!” 康樂也很開心,她探頭好奇地去看,沒見著韓江,卻見了別的熟悉人影。 寧思明腳步一停,詫異道:“公主?” 康樂眉眼彎彎:“明哥哥?!?/br> 他轉(zhuǎn)身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話,讓他們先走,然后才帶著楚靖遠(yuǎn)進(jìn)了來。 寧思明和楚靖遠(yuǎn)皆換下了朝服,寧思明一身墨綠,楚靖遠(yuǎn)暗紅,皆是少年寫意風(fēng)流,如松如竹,倜儻俊秀。 康樂抿唇笑著,脆生生道:“我在樓上見著你們騎馬的樣子了,威武又瀟灑,好看極了?!?/br> “哎!”楚靖遠(yuǎn)又羞澀又得意,虛偽地謙虛著,連連擺手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哈哈哈!” 寧思明也笑著,卻比他穩(wěn)重得多,他看著康樂,含笑意有所指道:“不比韓大人倜儻風(fēng)流。” 康樂微微紅了臉,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楚靖遠(yuǎn)倒是對寧思明的話贊同得不行,連連頷首,稱贊道:“可不是!韓大人那姿態(tài),那氣度,哪是我們拍馬能及的!” 寧思明不咸不淡地看了楚靖遠(yuǎn)一眼,收回視線,溫聲問康樂:“可是韓大人帶公主出宮來看天貺節(jié)的?” 康樂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聲道:“聽說今日會很熱鬧?!?/br> 寧思明說:“今年確實(shí)更加盛大些?!鳖D了下,似乎突然明白了今年韓江為何忽然對一個小小的天貺節(jié)過眼了。 既是韓江親自帶康樂出宮的,想必待山上事了,片刻后他就要回來了。 寧思明無意久留惹人生隙,來打過招呼,便想告退,又忽然想起什么,猶豫了一下,拿出一個香囊。 “聽說公主前段時間又病了,這是我上山時收到的安康符,聽百姓說這符還算靈驗(yàn),若公主不嫌棄,便請收下吧。” 康樂猶豫了一下。 楚靖遠(yuǎn)一拍腦袋,也掏出一個,說:“我也有!好像確實(shí)挺靈驗(yàn)的,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今日好像也就送了三個人,有人要花一千兩買,我都沒舍得賣?!?/br> 他大咧咧道:“公主若不嫌棄,收我的也行?!?/br> 寧思明忍無可忍,低聲提醒道:“你那個是桃花符!” 楚靖遠(yuǎn)呆愣愣地看了眼,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趕緊收起來不好意思再丟人現(xiàn)眼了。 寧思明上前一步,把安康符放入康樂掌心,溫聲道:“我家人身體皆都康健,也有府醫(yī)定時診脈,沒有病憂。公主且安心收下吧,不必多慮?!?/br> 掌心的香囊輕飄飄的,卻又厚重溫暖,她抿了下唇,抬眼看著寧思明,彎著眼睛,很認(rèn)真地說:“謝謝明哥哥?!?/br> 寧思明伸手動作很輕地摸了摸她的頭,笑得溫柔。 三樓旁邊的房間正是他們友人相聚的,還在等他和楚靖遠(yuǎn)入席呢,便拱手告退,去了隔壁。 片刻后,韓江也回來了,依然是那身月白銀絲暗紋常服,沾了淡淡的檀香味,眉眼疏離冷淡,白衣氣勢更冷,手腕上卻不倫不類地系著一條蜜黃絲帶。 不覺滑稽,反倒更添幾分神秘,讓人不由地去探究,這絲帶是何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