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聽不見 4 7 5x.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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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德為在州央開輪胎店。 店面處于郊區(qū)的高速路口,車來車往生意還算不錯,在維持基本生活的前提下也能存下兩個錢。不說大富大貴,吃飽穿暖也足夠了。 蔣德為的輪胎店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在干。沒多余的錢去招人,一人當(dāng)作仨人使。尋思著兒子出獄后身邊能有個幫手,讓自己多少能喘口氣。沒想到兒子出來帶了個獄友,蔣德為留他在店里當(dāng)學(xué)徒,剛好夠仨人。 傍晚。 行駛過高速路口的車輛稀疏。 車燈在昏暗的馬路上穿流,劃出了一道道光痕的軌跡,拖著光尾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臨座城市邊沿,四周不見高樓大廈。馬路邊的一排脫落著墻皮的老舊平房顯得有些荒涼。其中只有一個鋪面孤零零的亮著燈。 或許因為今天是冬臨節(jié),其余幾家店鋪的老板早早就關(guān)門回家一享闔家團圓。只有亮著燈的這家不同,小小的店面是店主唯一的資產(chǎn),所以店就是家,家就是店。 店鋪并不大,昏黃的燈光從室內(nèi)照出來,映在了大門口摞得老高的一堆沾滿塵土的汽車輪胎上。 室外輪胎擺滿兩側(cè),室內(nèi)輪胎也不少,伴隨著滿地零落的器材橫七豎八,毫無規(guī)律可言。 就是這么個小小的工作場所,被硬生生用條紋塑料布隔出了一方空地,擺了張銹跡斑斑的上下鋪。 蔣彪將沾滿臟污的工作服隨意的往床上一扔,露出了破著洞眼的毛衣背心。他一邊套著厚外套,一邊往墻邊走。 肥壯的身體爬上了一個搭在墻邊的木梯,圓乎乎的腦袋探進了了天花板與屋頂?shù)莫M小夾層。 “肖哥!走了!”夲伩首髮站:i52 yz w.后續(xù)章節(jié)請到首發(fā)站閱讀 他晃著手臂,大聲呼喚。 狹窄的空間明著一盞掉色的塑料臺燈,可以被稱之為閣樓的夾層里堆著雜物。一張并不能算作是床的木板上鋪著干凈整潔的四件套。被充當(dāng)床頭柜的塑料凳子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個人物品。 肖縱換好一身干凈的衣服,扣上了他的鴨舌帽。在看見蔣彪的呼喚后點了點頭,向外走去。肖縱個子高,在閣樓上行走只能稍稍彎著腰。腳步碾過木質(zhì)隔板咿呀作響極為刺耳,就像隨時會坍塌一般。 下了閣樓,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鋪面,蔣彪關(guān)上了室內(nèi)唯一一盞白熾燈,同著肖縱一起放下了鋪面的卷門。 蔣德為坐在鐵皮面包車里降下了車窗,悠悠然的吐了口煙圈。 車后因重量顛了顛,車門被哐的一聲關(guān)閉。 蔣德為見狀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煙后,隨意將煙尾彈到了車窗外。 “老爹,晚上我們吃啥?!?/br> 平時過節(jié)都是買些大rou在店里煮,好不容易出去搓一頓,蔣彪興奮得嘴都合不攏。 瞧兒子那憨樣,蔣德為笑出了聲。他發(fā)動了汽車,踩著油門轉(zhuǎn)動了方向盤: “邱老板的胎先送過去,就在那邊附近看看,還有沒有飯店開門。開著啥吃啥咯。” 蔣彪垮下來臉: “冬臨節(jié)哪里有飯店開那么晚,到時候都關(guān)門了咋個辦?” “咋個辦?那就回家吃快熟面!” —— 邱老板是個墨跡人,驗個胎整半天。 墨跡到蔣德為那壓扁的香煙盒都空空如也。 蔣德為和兒子陪著邱老板繼續(xù)整,他朝肖縱揚了揚手中的煙盒,肖縱頭一點,雙手插兜大步往亮著燈的超市方向走。 超市是大超市,有一長排的收銀位。 只是今日員工不多,只有一個收銀位站著收銀員。 在煙架上取下了蔣德為常抽的那一款香煙,肖縱隨在長長的付款隊伍后,跟隨著隊伍緩慢的前進挪動著腳步。 付款過道的沿途會在架子上擺著隨手所需的小玩意兒。 口香糖,巧克力,各號電池還有紙巾。 帽檐下的眼睛凝止不動,目光落在了一排五顏六色的扎花皮筋上。 木訥而沉冷的目色隨之漾開了薄薄的柔光,微微盈動。 粗糙的大手緩緩抬起。 手腕上的藍色格子扎花皮筋隨著他抬手的動作從袖口顯露出一沿。 他取下了貨架上的一個桃紅色扎花皮筋,與香煙一起握在手中。 指腹撫過套在皮筋上的塑料包裝,他就像在腦海中想象著一個留著及肩短發(fā)的少女,將發(fā)尾握在手中,用桃紅色的扎花皮筋一圈一圈的扎出了一個小辮子,然后對他笑得明媚動人。 沉冷的臉上冰霧漸漸散開,他回應(yīng)著腦海里女孩的微笑,將薄唇揚起了一個細微的弧度。 “莫許,這錢無論如何要我來付?!?/br> 相隔了幾個人的隊伍末端,一個女聲淺淺響起。 莫許在前推著購物車,車里裝滿了大大小小的禮品。 他回首望向身后握著錢包神情堅決的少女,淺笑回應(yīng): “程教授隨禮的錢在我手上,這錢應(yīng)該我來掏比較合適吧?” “但是……我也想出一份心意?!?/br> 跟著前進的隊伍,何愿挪動著步子。 為了方便與身后的人交流,莫許稍稍側(cè)過身,垂眸認真的與她對視: “我們是夫妻,禮物交到程教授手里,那就是我們兩個的心意。怎么能分你我呢?!?/br> 眼見著她擰著眉心,他是不忍的: “不如這樣,以后你代我去看望程教授時,禮物交給你全權(quán)負責(zé)。” 她展顏一笑,揚起了唇角: “好!” 似乎等了很久,終于排到了莫許結(jié)賬。 何愿負責(zé)將刷錄完價格的禮品裝重新裝進購物車。 “哎呀不好意思,耽誤了些時間?!?/br> 收銀員一邊用商品條碼懟著掃錄儀,一邊笑盈盈的充滿歉意的解釋道: “剛才有個帥哥錢沒給夠,和他溝通了好久,話都不回一句。好不容易錢給夠了,找給他的錢都沒拿穩(wěn),手上掉了個硬幣,我怎么喊也不應(yīng)。” 一旁提著購物袋正要走的老人家不禁搭話: “現(xiàn)在的年輕人悶悶沉沉,怕不是甩臉色噢,那么難溝通?!?/br> 收銀員點著頭附和: “就是啊,人長得那么帥,脾氣那么差的。” “會不會是因為他聽不見。” 何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失神的雙眼并無聚焦的散落在前方。 像是說給他人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她繼續(xù)喃喃: “他聽不見你說的話,也說不出話回應(yīng)你。所以總是被誤會?!?/br> 她像是陷入了深海般的思緒漩渦,任由自己沉沒。 虛空的瞳眸漸漸染上了陰霾。 一只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 何愿被恰時而來的溫度抽回了意識。 她抬首望去。 溫雅的男人撥開著她滿目的濃霧,輕笑道: “何愿,我們走吧?!?/br>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為陌生人辯解時會想到了某個人。 即便她不愿承認,也不想接受。但那個被她強行掩埋在心底的身影,其實一直都在。 是啊。 她不應(yīng)該將那層層遮掩悄然翻開。 他有他的美滿人生,他有他的幸福生活。 他與她。 從未開始,也不應(yīng)稱之為結(jié)束。 何愿牽動起唇角,平息了心間的暗自翻涌。 對莫許點了點頭: “好,我們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