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刑滿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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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縱?!?/br> 獄警彎翻著手中的名簿,念出了一個名字。 許久不見回應(yīng)。 他嘴里“嘖”的一聲抬起了頭,聲音里添了幾道肅厲重復(fù)念道:“肖縱!” 獄警身前,站作一排的人們高矮不一有胖有瘦年齡各不相同。他們統(tǒng)一剃著板寸,穿著一模一樣的灰色囚裝,此時正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他們之中最顯目的男人。 男人比身旁的人都高上許多,甚至比站立筆挺的獄警都高出半個頭。極短的板寸將發(fā)際線邊沿刻畫得非常清晰,額側(cè)隱隱突出的血管延至鋒利的眉尾。 濃顯的五官被棱角分明的面上骨骼襯得極為銳厲,微微塌垂的唇角配上半掩在睫毛下的沉肅瞳眸給人一種陰狠暴戾的錯覺。仿佛他只要眉間一動,就會抬起爆滿肌rou的粗臂,一拳將人的腦袋砸得稀巴爛。 站在男人身旁的胖子圓頭圓腦,頭頂剛到他的肩膀。穿在別人身上略顯寬松的囚衣輪到胖子身上險些變成了緊身衣。 胖子努力睜著那雙縫縫眼仰首瞅了他幾下,見他還無反應(yīng),只能伸出手肘朝他手臂杵了杵。 肖縱意識到獄警在叫自己,向前跨了一步。 “出監(jiān)都不積極,怎么,舍不得走???報一下你的身份證明編碼,編碼無誤后核對個人信息,沒問題就簽字按手印?!?/br> 言畢。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獄警剛想發(fā)作,身旁剛才全神貫注埋頭處理事物的同事這才抬起身解釋道: “他是殘疾人。聽力有損,不會說話。” 像是想到了什么,接而補充: “也不會手語。” 獄警打量了一番這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皺起的眉頭中原本寫滿的不耐煩逐漸生出了幾分惋惜,他手捧著文件遞向肖縱,試圖用單手筆劃的動作讓他理解自己的意思。 胖子挪著步走到肖縱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 肖縱感受到拉扯,側(cè)彎著身靠了下去。胖子隨即湊近他的耳朵,以較慢的速度大聲傳達: “肖哥,警官讓你核對信息!如果核對沒問題,就簽字?!?/br> —— 天氣持續(xù)了一段時間的低溫,還有繼續(xù)往下降的趨勢。 高墻外圍的樹木不是耐寒的品種,此時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與零星搖搖欲墜的枯葉。 寒風(fēng)凜冽,監(jiān)獄大門外卻十分熱鬧。 路邊停著長長一排車輛,有沖洗光亮的名牌轎車,有銹遍斑駁的面包車,有鋪滿泥濘的小貨車,也有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電瓶車。 一簇簇人叢聚集在監(jiān)獄大門口,早早就守在這里的刑釋人員家屬不停的探頭張望,滿心歡喜期待著與親人團聚。 沉重的巨大鐵門被推開。 手中提著行囊的人們接連從大門里走了出來。 戴著毛線帽的中年女人熱淚盈眶,朝一個從門里走出的小伙撲了上去:“大彬!我的大彬??!” 小伙癟著嘴不愿哭出聲,擁抱著她強忍著哭腔:“媽!兒子不孝!” “大彬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幾歲大的小女孩穿著厚厚的棉衣,像企鵝一樣歪歪扭扭的跑去抱住了一個板寸頭中年男人的大腿:“爸爸!爸爸!”中年男人順勢將小女孩抱起,臉上洋溢著guntang的幸福。緊接著,一家老小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盡是歡喜。 頭剪短發(fā)的女刑釋人抱著行囊,苦著臉四處張望。在看到一旁抱著鮮花的男人時,她鼻子一紅哭出了聲。男人急切的上前抱住了她。 “我還以為你嫌我,早走了咧?!迸烁C在男人懷里放聲大哭,男人笑嘻嘻的安撫著:“我哪舍得噢。翠芬,我們回家,爹爹mama做了好菜?!?/br> “老爹!” 皮膚黢黑的老頭穿著一身軍大衣,他剛把煙條往嘴里塞,手還沒從兜里掏出打火機,就聽見了兒子的呼喚。 老頭揚起腦袋摘下了煙條,他掛著臉沒給好臉色的嘟囔道:“臭小子?!?/br> 胖子大包小包的提著大麻袋,倆縫縫眼笑成了細線,激動的跑向父親。老頭臉上又兇又寡,身體倒是很誠實的邁著大步迎上去,順勢接下了兒子手上的重物。過后,還不忘皺著眉頭作罵一聲:“知道的曉得你蹲了監(jiān)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哪里享福了!怎么又肥了一圈嗨!” 胖子笑嘻嘻,不氣也不惱,胖手打著圈摸著自己刺撓的腦袋。 忽然意識到了后面跟著的人,胖子趕忙指著自己的老爹介紹道:“肖哥,這是我爸!” “老爹,這個就是我在信里說的肖哥!肖縱?!?/br> 跟在胖子身后的小伙子又高又壯。老頭還不及兒子高,只能吃力的撐著眼昂頭往上望。 男人淺淺的胡渣印在薄唇四周,英厲俊毅的長相屬于人群中一眼就挪不開視線的長相。只是本就帶點狠戾的氣質(zhì)加上一頭板寸,更是像個窮兇極惡的亡命暴徒,有一種下一秒就能從懷里掏出槍,對著人腦袋絲毫不帶猶豫的嘣上一槍。 稍有畏懼是一種本能。 老頭一改那一瞬間生起的防備,咧嘴笑得親切: “小肖,我是蔣彪的父親,我叫蔣德為……”老頭一頓,忽而想起了與兒子信件里的內(nèi)容,轉(zhuǎn)而面向兒子:“他聽得到嗎?!?/br> “老爹,你大聲點,講慢一點,他能懂?!?/br> “哦哦哦。” 蔣德為咳了咳煙嗓,提高了聲音,把每個字都拖了尾: “多謝你,一直以來,對蔣彪的照顧!他在信里都跟我說了,要是沒有你,我這軟囊兒子,要被人欺負死。你無親無故的,以后就跟我們干。我們有一口飯吃,就絕對餓不死你?!?/br> 不等肖縱有所反應(yīng),他驚嘆道:“那么冷你穿這么點!”說著,立馬回身引路,招呼著:“來來來,快上車快上車?!?/br> 蔣德為扛著兒子的行李袋在前走,他隨言問道身后的兒子: “你肖哥的行李呢?” 蔣彪搖了搖頭: “他沒行李。除了釋放文件,就一身進監(jiān)前的衣服,還有一把雨傘,和一個發(fā)圈?!?/br> 蔣德為一愣,顯然對這個回答充滿疑惑,不禁出聲:“啊?” 此時他才真著的注意到,穿著一套薄薄夏裝的肖縱,一手拿著文件袋,一手握著一把桃紅色的折迭傘。他粗壯的手臂鼓著肌rou,筋脈一路延至手腕。那粗腕上真就綁著一個女人家用的花頭繩?;^繩看起來有些破舊,淡藍色的條紋褪色了大半,因歲月的搓磨布料已經(jīng)泛起了絨線。 “肖縱——” 三人正往前走,身后突然響起了呼喊,蔣家父子倆相繼回首望去。見狀,肖縱也跟著回過身。 只見大門里疾步走來一位警員,她手里握著信封,氣喘吁吁來到了肖縱跟前。 “是肖縱對吧?!?/br> 蔣德為禮貌的走向前,以一個長輩的模樣問詢道: “怎么了警官?還有什么手續(xù)沒辦妥嗎?” 警員揚了揚手中的信件: “剛剛派來的信,收件人肖縱?!?/br> 她將信件遞給了肖縱,舒了口氣: “這晚一步怕是就收不到了!” 蔣彪歪著頭好奇的湊了過來。 在監(jiān)獄里這么多年,從沒有人來這里探望過肖縱,更別說給肖縱寄信寄東西。蔣彪知道肖縱是個孤兒,上頭無親身邊也沒伴,臨到出獄竟然來了封信,蔣彪也著實詫異。 肖縱捏著手中的信,眉宇間錯落著寥寥不解。 他認識的書面字不算多,只能從長長的聯(lián)系住址中挑著認,尋尋覓覓找到了寄件人的落款: 何愿。 唯獨這兩個字,這兩個在無人時他偷偷寫過無數(shù)次的字。 當赫然呈現(xiàn)在他眼前時,猶如一道電光閃過將時間凝滯,讓他一時忘卻了呼吸。 那張沉肅的臉上有些難以掩飾心底流露的涌動。他目中微波粼粼,手中的動作也稍稍帶著急切。 打開封信,大手小心翼翼從中抽出來的,是一張精致的請?zhí)?/br> 深紅的卡紙中間,燙金的“囍”字極為顯目,顯目到刺及他的雙眼,有些發(fā)疼。 觸在紙面的指尖有些微顫,他緩緩的將請?zhí)蜷_。 一行行過目其中,顫抖的呼吸從他的鼻間吐出。 他眼中方才凝成的柔軟光瀾正在逐漸坍塌,破碎。 他的神色僵在了最寒涼的一瞬。隨著肩膀的微動,明明挺立的身姿不知為何顯得有些頹靡。 漸漸的。 從濃稠的落寞里竟然升出了一絲喜色,喜色混淆在苦澀之中,不太明顯,也不太好看。 他應(yīng)該為她高興才對。 她要結(jié)婚了。嫁給一個體面的人,過上富裕的生活。 他應(yīng)該為她高興。 他身有殘缺,還做過牢,不體面。 與他在一起,不體面。 他想斬斷留戀,將請?zhí)仙稀?/br> 卻在目光觸在那個名字上時,遲了又遲。 最終,他還是用指腹輕輕滑過那個名字。 同時,在心底念了數(shù)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