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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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建樓房并沒有樓間距的考慮。本著土地最大化使用的原則,即便與隔壁樓緊密相貼,相對的窗與窗之間不到半臂距離,也絲毫不影響這里人滿為患一房難求。 城中村里并未設(shè)有市政路燈。不過是在外露的雜亂不堪電線叢里抽出一根,隨意接上一個燈泡,又生怕多耗那幾分電費而選用盡可能最低的瓦數(shù),片面的剛剛照得個大概。 穿過僅能走得下一個人的狹窄夾縫,何愿停在了死胡同的盡頭。 嬌小身影在暗夜中模糊不清,只能借墻那頭店鋪門牌閃爍的余光,將她的輪廓描上了走馬燈的微弱炫彩。 她雙手撐打開一扇雙開大鐵門,稍稍用力推開。自建房的一樓門廳里亮起了感應(yīng)燈。 倏然明亮的冷光照亮了室內(nèi)。不算狹窄的門廳里停滿了電瓶車,車輛見縫插針停得滿滿當當,地上雜亂的充電線交織在一起,讓何愿不得不踮起腳尖每一步都得尋個空白區(qū)域落足。 走進一樓雜物房,一個向下的樓梯深深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何愿顯然有些疲憊。她站在樓梯口耷拉著眼,動作緩慢的掏出手機,打開了電筒功能。 她一步一步踩著手機電筒圈出的光域走向地下室。 在看到房門大開時,本身的無精打采瞬間驚走! 她急忙打開房間里一側(cè)墻壁上的開關(guān),懸掛在房間內(nèi)的裸露燈泡啪的一聲亮起。 地下室被強行隔出的小房間被頃刻照亮。 沒有窗戶的小房間安裝著一個老舊換氣扇,僅僅一張小床便幾近填滿了這里大半?yún)^(qū)域,區(qū)區(qū)只能站得下一人的衛(wèi)生間里瓷磚零零碎碎的缺了大半。好在主人干凈整潔,將這狹小又陳舊的區(qū)域整理得規(guī)整又清爽。 只是錯落在地面上凌亂臟鞋印顯得與這里格格不入。 難道,進賊了? 來不及多想,何愿放下隨身編織袋,撲在地上翻找著床底。好不易找到一個鐵皮月餅盒,何愿匆忙扣著邊沿將其打開,一一檢查著里面的物品。 殘破的碎花布袋被折迭得方方正正,她的身份證明與個人戶冊都還迭放在原位。 幾沓捆著細皮筋的現(xiàn)金下還有一張印字都褪色的火車票。 貴重物品一樣都沒有少,她重重的緩下了一口氣。 她并沒有改變跪坐在地上的姿勢,而是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通訊接通后,電話那頭的聲音被困意包裹,發(fā)出了不耐煩的語氣。 “喂,房東阿叔。我是住地下室的何小姐。我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大門打開,家里被人進來過!……” 何愿的話被對面聲音打斷: “噢,你的門我開的,我?guī)诉M去看房?!?/br> “看房?我并沒有租房解約的打算,況且,距離房租到期還有一段時間吧!” 那邊傳來一聲無意識的冷笑: “何小姐,你的暫住證還有不到半個月就到期了。你要續(xù)租可以啊,先把你的城市暫住證續(xù)上再說吧。收留非法越境人員我們可是要擔責的,真不好意思我們擔不起這個責!” 話剛說完,手機里傳來話斷提示音,耳邊再度陷入一片沉靜。 她呆坐在地上許久。 匍匐著將月餅盒塞回原處后,她才起身將大門關(guān)好。 取下衛(wèi)生間門背上的抹布,在接廢水的塑料桶里過了幾遍,吃力擰干。 何愿蹲在地上擦抹著一個個鞋印。 因寒冷而吸了吸鼻子,她隨意用衣袖搓擦過鼻尖,朝手心哈了口熱氣。 降溫了。 她是不是又要走了? —— 州央市戶籍局大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并不算多。 就連等待大廳的座椅都沒有坐滿人。 玻璃隔離的一長排辦理臺窗口上是電子顯示屏,機械的叫號音一次又一次回蕩在暫住證辦理廳。 聽到叫號。 何愿抱著印有廣告的隨身編織袋快步來到了窗口,坐在了黑皮凳子上。 “您好,請問辦理什么業(yè)務(wù)?” 窗口那頭,身著工整制服的工作人員面朝電腦屏幕,恪守規(guī)正的工作態(tài)度隱藏著稍顯疲憊的麻木。 何愿從懷中的編織袋里掏出了一沓文件,曲折著塞入了窗口傳物口: “你好,我想續(xù)簽暫住證?!?/br> “好的,請稍等。” 工作人員接下文件,比對著上面的信息,敲擊著鍵盤。 在一番詳細審閱后,空冷的聲音再度說道: “不好意思啊,您這邊達不到續(xù)簽標準,無法續(xù)簽暫住證?!?/br> “我的綜合收入已經(jīng)達到了續(xù)簽標準,為期半年。是哪里還不符合?” “外賣派送員的收入并不屬于穩(wěn)定收入,綜合收入里這個是作廢的。您合規(guī)的穩(wěn)定收入達不到續(xù)簽標準,這邊不能幫您辦理續(xù)簽。” 最后一絲希望被掐滅。 在此之前所有的不死心都在這一刻全數(shù)處決。 她沒有學歷,沒有錢。 不管哪一座城市都不會收留她,反反復復的被排擠被驅(qū)逐,反反復復的居無定所。 她早就習慣了。 況且,她還是個見不得光的殺人犯。 何愿牽起苦澀的微笑,輕聲回應(yīng)道: “好的……謝謝你?!?/br> 工作人員從傳物口歸還著所有文件: “請您在證件有效期內(nèi)離開州央市,如果延期滯留,屬于非法越境。請問還有什么需要咨詢的?” 接過文件,何愿站起了身: “沒有了……”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br> 工作人員按響新的叫號聲。 而她早已陷入沉悶的深潭,耳畔虛空。 直至。 身后一個聲音從萬籟中脫穎而出。 “何愿?!?/br> 明明是很好聽的聲音,落在她耳間卻讓她心頭一震,腦子里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何愿顧不上拿起窗臺上的文件,抱著編織袋拔腿就跑。 “何愿!” 身后的腳步聲一輕一淺的急促追來,伴隨著木杖杵地的叩響越靠越近。 何愿不敢回頭,撞開人群一路往大門口狂奔。 忽然,木杖跌在瓷磚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落響。 何愿掛在心頭的牽繩緊緊一扯,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回身望去。 “先生!對不起啊!” 把莫許撞倒了的中年人滿臉愧疚的一遍遍道歉,攙扶著他站了起來。 莫許站直了身后連忙擺了擺手,禮貌頷首表示謝意。 這時,身前一雙布滿淺淺粗糙痕紋的手向他遞上了木杖。 順著那雙手,他的眸色試探著一路向上。 他膽怯的去觸及她的目光,唯恐將她驚擾,又會與之前一樣獨自逃奔于千里之外。任憑他如何在迷惘的深淵里發(fā)了瘋的尋找,都無聲無跡再無蹤影。 在確認她暫且放下一切提防時,沉嘆的鼻息像是如釋重負。 他用偽裝的鎮(zhèn)靜熟練掩蓋住了內(nèi)心的狂瀾。 翻涌的guntang被封鎖在瞳海之間,唯獨表露出的,是潺潺溫流將她包裹、浸透。 精致的五官被他打磨得溫潤柔和。 “好久不見?!?/br> 何愿無措的垂下頭,她抿了抿嘴,怯聲道: “好久不見,莫老師。” 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遞上前的拐杖。 他與她的手相距極近,不過一紙之薄,卻依舊沒有相觸。 柔和的聲音氣音如春風般入耳,她能從他的聲音里,聽出萬般小心翼翼。 “方不方便,坐下來聊聊?” 何愿縮回了手。 緊張的情緒讓她緊緊的抱著懷中的編織袋。對于他的小心翼翼,她再不忍拒絕: “我下午還要上班,等下班了才行?!?/br> “好,我等你?!?/br> 莫許抽出手機,反轉(zhuǎn)過方向摁亮屏幕遞在了何愿手邊: “可以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 光亮的手機屏幕不染塵灰,連透明手機殼的貼合處都不見臟污。默認的壁紙上只有幾個少量的軟件圖標。他的東西從來都與他一樣,干凈、清素。 何愿下意識在編織袋上悄悄然搓了搓手,謹慎的接下了他的手機。 按下聽筒標志的圖標,她稍顯遲疑的輸入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就在她輸完最后一個數(shù)字后,男人纖長的指伸了過來,點下了撥號鍵。 只聽。 她口袋里的手機鈴聲帶著震動連連響起。 他淺笑。 “我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有變,還是我寫給你的那個?!?/br> 這一刻,一切就像又回到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