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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陰郁權臣弟弟后 第291節(jié)

    何況……

    據(jù)她所知,林大河雖然做人不怎么樣,但對這雙兒女還算是疼愛,尤其是對這個女兒,說一句千依百順也不為過。

    若不然也不會把林慈一個農家女養(yǎng)得這么刁蠻任性,什么都不會,只知道一味地索取。

    這兩兄妹,一個見死不救,只顧著拿著錢財跑路,一個知道自己的親爹出事,連回去看一眼都沒有。

    實在是白眼狼!

    也虧得干媽沒跟他們住在一起,要不然就這么兩個人,干媽以后哪里還會有什么好日子?

    云葭聽聞這番話,即便早有預料,也覺得這對兄妹實在是太過涼薄了一些。

    她臉上的神情又淡了一些,不過對此卻也懶得再去評判什么,只撂下一句:“這事莫讓羅mama知曉。”

    驚云自然知道輕重,忙答應一聲。

    云葭又問:“mama如今身體怎么樣了?”

    那日她與羅mama推心置腹談了一場之后,翌日羅mama收到林大河那邊的和離書忽然又喜又悲哭了一場,之后就病了。

    這陣子云葭就讓她待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倒也正好方便她隱瞞這些事了。

    她如今年紀大了,心重,云葭怕她回頭知曉林大河現(xiàn)在的情況,覺得他可憐,還不如瞞著她。

    什么都不知道,也就不會去煩惱那些沒必要的東西。

    “先前奴婢才去看過,干媽今日的氣色看著比前幾日要好許多,只不過到底年紀大了,恐怕得好好修養(yǎng)一陣子?!?/br>
    云葭嗯一聲,交待道:“讓她好好將養(yǎng)著,什么都不用cao心,若要什么珍貴的藥材,你就直接拿著我的腰牌去庫房拿。”

    “是?!?/br>
    驚云又答應了一聲。

    “對了,姑娘?!彼€有一事要與云葭說。

    “嗯?”

    云葭依舊沒抬頭。

    “那個跟林大河有首尾的方寡婦聽說馬上就要成親了?!?/br>
    “什么?”

    原本一直一心二用翻看著賬本的云葭聽到這番話卻愣住了,她似是不敢置信似的抬頭看著驚云道:“你說誰要成親了?”

    驚云顯然也覺得這事有些不可思議,剛才貴順說的時候,她也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

    “是個外地來的年輕腳商,有陣子一直在西河村那邊販賣東西,估計就是那會跟方寡婦認識的?!?/br>
    “我聽貴順的意思,這兩人估計一早就勾搭到一起了,不過之前林大河沒出事,那方寡婦覺得林大河有錢有勢,自然看不上那個腳商,但現(xiàn)在林大河跟干媽和離,也算是斷了跟咱們國公府的這個關系,錢又都被林東拿走了,他自己現(xiàn)在又是那樣的狀況,以方寡婦的為人怎么可能陪著林大河吃苦?”

    “而且那方寡婦估計也怕您和羅mama收拾她,所以就想著快些把自己嫁出去?!?/br>
    “貴順還說,這兩人已經辦好路引,不日就要離開燕京了?!斌@云把這事全部說完,便問云葭的意思:“她這一走,恐怕以后就不會再回來了,您看要不要把人攔下?”

    云葭知道驚云的意思,是在問她要不要放過方寡婦,只不過這事她做不了主。沉默半息,云葭還是與驚云說道:“你去探探mama的口風,看她是什么意思,她若心中怨恨方寡婦,你便著人想法子把人留下……”

    不過云葭想依照羅mama的性子,她應該是不會想對方寡婦如何的,若不然以羅mama的手段,方寡婦恐怕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事實也果然如此。

    驚云受云葭的吩咐去問羅mama的意思,回來便與云葭說了她的打算:“干媽說前塵已了,她如今很好,不必再節(jié)外生枝了。”

    這就是放方寡婦走的意思。

    跟云葭想的一樣,云葭聽完之后便也沒有多言,點了點頭,說了句“那就按照mama的意思去做吧”。

    余光瞥見驚云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么話要說,云葭又問:“還有什么想說的?”

    驚云聽她這樣說,猶豫片刻還是悄聲與云葭說了:“奴婢先前過去的時候,干媽還在睡,我聽她就連夢里也一直在喊牧官這個名字?!?/br>
    牧官正是羅mama的那位青梅竹馬,那位有緣無分的未婚夫。

    云葭當日遣岑風和貴順去西河村的時候,也讓他們順便去鄰村也就是羅mama自己的村子打聽了下關于羅mama之前那位未婚夫的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緣故,大概只是單純想看看羅mama這位前未婚夫如今過得怎么樣了。

    云葭是也是事后才知曉那日羅mama與她說的話并不是全部。

    羅mama的口中,她的那位青梅竹馬最后因為抵抗不住時間和家庭的壓力,最后還是和其他人一樣選擇跟羅mama分開。

    可從岑風他們打聽到的結果中,云葭了解到這個叫牧官的男人并沒有真的背棄羅mama,也沒有娶別人。

    他死在二十八歲,死在羅mama出宮的前一年。

    牧官是個木匠,一日建造房子的時候從高處摔落,當即就吐了血,之后將養(yǎng)許久都未曾好,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臨死前卻擔心以羅mama的性子若知曉他的死因必定會替他守活寡,索性就給她寫了一份決絕書,希望她能就此忘了他。

    即便是恨他。

    云葭還記得那日岑風與她說起此事的時候,還說過村子里的人提到那位叫牧官的年輕人都是直嘆氣,還說羅mama若是嫁給他,兩個人必定會過得和和美美。

    云葭猜想大概這事最后還是沒能瞞住羅mama,所以她才會在選擇嫁給林大河之后又心生后悔,想著逃離。

    她沒辦法去想象羅mama這些年的內心有多煎熬。

    原本以為背棄自己的未婚夫原來并未另娶他人,甚至在死前還在替她謀劃布置,希望她能過得好,可她卻聽從母命隨便嫁給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

    云葭想她這些年肯定不好受。

    怎么可能好受呢?他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早早約定了今生,最后卻落得這樣的結局??峙滤龑幙伤娴氖潜撑蚜怂⒘似渌穗x開了這邊,也不希望兩人已經天人永隔。

    那個時候她知道前世裴郁為她做得那些事情,心里就跟被刀絞過似的,痛不欲生,可她還有機會去挽留去改變一切,羅mama卻再沒有機會了。

    恐怕她這一生都在后悔。

    云葭一時沒有說話,不知過去多久,她忽然放下手中的毛筆,起身往里屋走去。

    片刻之后,她拿著一只盒子走了出來。

    驚云知道這只盒子是岑風前些日子拿過來的,只是她也不知道這里面裝了什么。

    “你拿去給羅mama吧?!痹戚缯f著把手中的盒子遞給了驚云。

    驚云伸手接過,看著姑娘沉默的模樣,不由多嘴問了一句:“這是……”

    云葭看著那只盒子,輕聲說:“墓地。”

    “什、什么?”

    冷不丁聽到這兩個字,驚云嚇了一跳,也虧得這還是青天白日,要不然她肯定得嚇出一身冷汗,好歹穩(wěn)住了心神,可即便是她,此刻也有些看不明白姑娘究竟要做什么了……

    正欲詢問卻聽姑娘又說:“是那位牧先生旁邊的地,我把那塊地買下來了?!?/br>
    “原本想著等過些年再給mama,如今……”

    “你且拿去給她吧。”云葭說完便收回視線,重新坐于西窗下的胡床上,桌上賬本還未看完,可她此刻卻有些無心去看了,閉目靠于錦枕上,想著羅mama和那位牧先生的故事,此刻的云葭格外有些想念裴郁。

    她的手中拿著一串翡翠手串。

    如手指大小的翡翠清潤、透亮,此刻正于云葭的指下劃過,一顆顆流連于她的指腹之間。

    恰在這時。

    和恩在外面請示道:“姑娘,二公子著人給您送東西過來了?!?/br>
    云葭驀地睜開眼睛,她扭頭往那布簾處看去,一時卻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怎么她才想到他,他就派人送東西來了。

    驚云察言觀色,讓和恩進來。

    簾子掀起,和恩手里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走進來之后先沖云葭請了安,然后便笑著同云葭說道:“小順子送來的?!?/br>
    “他人呢?”

    云葭接過盒子之后先問了一句。

    和恩說:“走了?!?/br>
    這便是不用回信的意思。

    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但也不好當著和恩的面打開。

    驚云知曉她的顧忌,便拉著和恩出去了。

    等她們走后,云葭方才打開手中的木盒,里面靜靜躺著一對丁香花的耳墜。

    樣式精巧別致,讓人看著便心生歡喜。

    云葭先前心里的那點不好的情緒在看到這對耳墜的時候便徹底消失了,她拿起耳墜,本想立刻給自己戴上,卻見底下還有一張合起來的字條。

    這張字條明顯要比昨夜那張字條要大一些。

    云葭打開,見上面書寫——

    ‘五月時節(jié),夜遇一家小攤,見此副耳墜十分別致,與你曾經所穿衣裳頗為登對,起興買下,耳墜不值錢,但還是想送與你,望你歡喜?!?/br>
    這大概是裴郁寫過的最長的一張字條了,云葭看得卻十分歡喜。

    也終于明白他為什么會在這時候送她丁香花,她剛收到的時候還尋思著丁香花的花期早就過去了,外面賣耳墜的那些婦人最知曉應節(jié)賣什么樣子的耳墜,如今這時候該賣金桂、該賣翠菊。

    原來是他五月份買下來的東西,只是之前一直未曾送出手。

    或許是因為這一份久違的少年心意,云葭只覺得這對耳墜都變得重若千金起來,卻也不禁心生感慨,這一世她改變了,裴郁也終于改變了……她的少年終于不再隱藏自己的情意。

    這很好。

    她希望他能一直這樣,而不是像前世的裴郁那樣至她死前都在隱瞞對她的情意,然后郁郁寡歡一生。

    她把字條仔細珍藏起來然后一并藏于那夜的錦盒之中。

    而后她拿著這對不合時節(jié)的耳墜走到銅鏡面前,她把原本戴得那對珍珠耳墜取下,換成這副丁香花形狀的耳墜。

    云葭的耳朵生得十分好看。

    不大不小、膚白賽雪,尤其被這紫色襯得更為白皙了,她伸手輕輕一撥,紫色的丁香花跟著輕輕一晃,就像山林間的一陣清風輕輕吹過,枝頭上的丁香花跟著一晃一晃,鮮活可人。

    估摸著快到飯點了。

    云葭想著剛才字條上的那句“曾經所穿衣裳”,猜想應是那身丁香花的衣裳。

    “和恩。”

    云葭忽然往外喊了一聲。

    和恩本在外頭打絡子,聽到傳喚連忙放下東西進來了:“姑娘,怎么了?”

    她掀簾問云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