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郁權(quán)臣弟弟后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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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媽總覺得云葭今日看著怪怪的。 以前她很少見姑娘這樣出神的,但想著姑娘這次碰到這樣的事,也正常。 便也不敢多提。 她親自服侍云葭起來。 拿過一旁架子上放著的那件緋紅色的琵琶袖交領(lǐng)衫給云葭穿上,又找了一條櫻草色的窄門馬面裙。 等服侍云葭在梳妝鏡那梳頭的時候,她便跟云葭說起今日在裴家的一舉一動以及外面?zhèn)鞯哪切┰?,她說時興高采烈,只是想到剛才云葭那幾聲囈語,不由又有些沉默。 她自以為無人察覺,卻被云葭注意到。 “mama在想什么?” 羅媽啊了一聲,回過神:“沒、沒什么。” 云葭卻以為有事,不由蹙眉:“mama是不是有什么瞞著我,陳氏剛才是不是給你難堪了?” 羅媽一怔,看云葭目露擔(dān)憂又心下微暖,不由笑道:“沒。”她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姑娘心里真的沒世子了嗎?” 這次倒是輪到云葭怔忡了。 不過她也只是愣了一個呼吸的功夫便無奈笑道:“mama怎么又問這個事了,我下午不是和您說了嗎?”說完見羅媽看著她的眼睛目露心疼,云葭忽然想到自己傍晚做的那個夢。 “是不是我剛才做夢說什么了?”她忽然問羅媽。 羅媽倒是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一時竟有些呆住了,不過還未等到她說話就被云葭握住了手:“我沒夢到裴有卿,就算真的夢到了,我決定好的事也不會更改。” “mama不必為我心疼,裴有卿有這樣一個母親就不是什么絕配,向前看,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云葭說完看向面前的銅鏡。 她剛才的確夢到了裴家人,但不是裴有卿,而是……裴郁。 想到昏迷前她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是裴郁沖進大火之中想把她救出去,而頭頂?shù)姆苛褐尾蛔』饎菰伊讼聛?,那一聲“裴”,大概是她想阻止裴郁進來而情不自禁喊出來的,只是被羅媽誤以為是裴有卿了。 心臟竟不知為何,輕輕抽動了一下。 夢中的那抹悸動好像又延伸到了四肢百骸,讓她難受得喘不過來氣。 云葭不清楚這是真的還是她的臆想,可如果是真的,她其實不明白裴郁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她與他之間其實并沒有什么往來,單單只是因為小時候的那一份情誼嗎?這也實在太厚重了。 云葭自問自己是做不到這種地步的。 不過這一點顯然是沒有人能回答她了。 但云葭想,或許這一世裴郁可以是個例外,她這一世本不想和裴家人有任何接觸,但裴郁可以是那個例外。她希望他這輩子能活得好好的,光明正大、清清白白,不要再像前世那樣被人污蔑舞弊,最后還被人清出族譜趕出家門,甚至最后位于高官也還是被人議論不止。 這輩子她想對他好一些。 就當(dāng)做她感激他那時奮不顧身為她沖進大火吧。 第32章 你本該嫁給裴郁 云葭這樣說。 羅mama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雖然可惜姑娘和世子這一份好姻緣,可就像姑娘說的,有那么一個婆婆在上面壓著,日后只怕有得苦頭吃。尤其今日他們還這樣當(dāng)眾落了陳氏的臉面,依照她的脾氣,恐怕現(xiàn)在對姑娘對徐家正恨之入骨。 別說讓姑娘進門了。 恐怕日后瞧見姑娘都得冷下她那張故作端莊的臉。 “可您以后怎么辦呢?” 羅mama看著鏡子里的云葭,還是沒忍住長嘆了口氣。 這燕京城中能比過裴世子的人少之又少,更別說要是日后家里出事,那姑娘能選擇的人便更加有限了。 她是真的愁。 既怕姑娘找不到好的,也怕陳氏日后拿此來笑話姑娘。 看著鏡子里倒映出羅媽憂愁的眉眼,云葭卻全然不擔(dān)心,甚至還展眉笑了起來:“mama忘記阿瑯和阿爹說的了?我便是一輩子不嫁人也沒事,他們會護我一輩子的。” “女兒家怎么能不嫁人?”羅媽皺眉,覺得這事不現(xiàn)實。 那些不嫁人的姑子哪個不被人議論?就說那忠王府的慧茹郡主,她父親還是先帝胞弟,當(dāng)初忠王扶持今上登基,也是為數(shù)不多皇室宗族里面還安然活著甚至留在燕京的王爺,慧茹郡主是忠王獨女,與當(dāng)今天子是堂兄妹,她都是那樣尊貴的身份了,可就因為沒有嫁人三十了還被人議論著。 外頭那些人可不會管你是因為什么緣故不嫁人,他們看到的只有你不嫁人,那你就是有罪,她家姑娘這么優(yōu)秀,她可不想姑娘日后跟那些姑子一樣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閑話。 云葭也知道羅媽的觀念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這世道束縛囚禁著女人,讓女人從小學(xué)習(xí)女德女戒,仿佛從出生起就已經(jīng)做好成為男人附屬品的準(zhǔn)備。 如果云葭沒有經(jīng)歷過上輩子的事,恐怕也會覺得到了年紀(jì)成親嫁人生子是正確的也是唯一可以且必須選擇的路,這是作為一個女人的命運和歸屬,可成親嫁人并沒有讓她變得更好,反而讓她日復(fù)一日懷疑自己,她在那一段婚姻生活之中感覺到的只有壓抑忍耐和痛苦。 如果嫁人帶來的只有這些東西,那她為什么要嫁人? 云葭這輩子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她不想整日侍奉公婆丈夫,也不想日日在后宅內(nèi)院磋磨,更不想以后和別的女人去爭自己丈夫的寵。 天高地闊。 人這一生本來就該有無數(shù)選擇。 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閑話又如何?她只要自己過得痛快就好了。 不過也沒必要去跟羅媽爭執(zhí)這些,老人家思想老派固執(zhí),這很正常,而且她很放心,即便羅媽覺得她這樣的想法不對也不會真的說道什么,頂多就是看著她多嘆幾口氣,她是她的乳娘,是除了阿爹和阿瑯以為對她而言最親近的人。 她可以足夠相信她。 “聊什么呢?”外面忽然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徐沖高視闊步從外面進來了。 云葭回頭便看到她阿爹穿著一套嶄新干凈的寶藍(lán)色團紋錦服進來,頭發(fā)也梳理得干干凈凈,滿屋燭火落在他的身上,照出他軒昂氣宇的臉。 徐沖其實長得一點也不差,只是生得過于高大粗獷,又常年待在軍營不修邊幅,方才讓人忽略了他的相貌??善鋵崯o論是老誠國公還是老誠國公夫人都是極出挑的相貌,當(dāng)年老誠國公還是燕京城中有名的美男子、儒將,他的兒子又豈會長得差? 只是徐沖更注重的是戰(zhàn)績,是大燕的城池有沒有被番夷賊子踩踏破壞,他又常年在薊州那樣的地方風(fēng)吹日曬,能注意相貌才怪了。 何況時下重文輕武,大家更喜歡的當(dāng)然還是溫潤如玉的士大夫類型,像裴有卿、袁野清就是閨閣女子最喜愛的模樣。 翩翩儀態(tài),見之可親。 沒有太多的壓迫和強勢,讓人相處起來會感覺到很舒服。 可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這些的時候,云葭的腦海里竟然騰空冒出了裴郁的身影。 要說好相貌,只怕這燕京城中誰也比不過這位裴小二爺,她那位裴伯伯原本就是出了名的好相貌,更不用說裴郁那位早年仙逝的母親曾經(jīng)還有燕京第一美人之稱,他們的孩子又豈會差?想到那個夢境,云葭心神微頓,但感覺到阿爹望過來的眼神,她又立刻收斂心思,沒有表露出分毫,笑著喊人:“阿爹?!?/br> 羅媽也收起心思跟徐沖屈膝福禮,恭敬喊人:“國公爺?!?/br> 徐沖笑著誒了一聲,讓羅媽起來后問云葭:“身體怎么樣了?還難受嗎?”他最關(guān)心的就是云葭的身體了,所以一看到云葭就忍不住發(fā)問。 云葭笑道:“好多了?!?/br> 頭發(fā)已經(jīng)梳好,因為在家里,她也沒怎么妝扮,就只是梳了一個簡單的發(fā)髻。見驚云拿了一盞新茶進來,云葭坐到徐沖面前跟他說:“阿爹喝茶?!?/br> 徐沖答應(yīng)一聲卻沒立刻喝,而是先看了一眼云葭的氣色,見她氣色的確比先前要好許多,終于放下心,他掏出樊自清給他的那個藥瓶放到云葭面前跟她說道:“我剛才去你樊叔叔那走了一趟,他讓我把這個帶給你。” 樊自清來過家里幾回。 云葭雖稱不上與他相熟,但也吃過幾次飯。 何況前世他也曾派人給她送來藥,云葭當(dāng)然知道這藥是做什么用的。 她握著徐父遞過來的白瓷藥瓶心里一暖。 云葭其實一直很感激這位樊叔叔,前世就是他不遠(yuǎn)萬里去戰(zhàn)場帶回來阿爹的尸首,如果不是因為他,恐怕她連阿爹的尸首都見不到。 雖然據(jù)樊叔所言幫阿爹的是他的師弟,可云葭心中還是十分感激他。 樊叔的師弟找回阿爹的尸首自然是看在樊叔的面子上。 這一聲謝他如何也擔(dān)得。 “阿爹怎么也沒讓樊叔叔過來吃飯?”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脾氣,我能叫得動才怪了。”徐沖無奈。 云葭憶起她這位樊叔的脾氣,倒也了然,便說:“那等我身體好的差不多了,親自去請樊叔。” 想來到那時霍姨應(yīng)該也能從蘇州回來了。 她便又補充一句:“屆時把霍姨也叫上,她總給我和阿瑯買這買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以前您不常在家,我也忙,都沒怎么好好招待過霍姨,這次一定要請人好好在家里吃個飯,反正你們也都相熟?!?/br> “阿爹覺得如何?” 云葭跟徐沖商量,說完未聽到阿爹的聲音,云葭奇怪,抬頭看阿爹竟在出神,云葭更驚訝了,她喊人:“阿爹?” “???” 徐沖被她一喊才回過神:“怎么了?”眼神還有些茫然。 云葭無奈:“您在想什么?我與您說的話,您都聽到了嗎?” 徐沖自然不好說是在想霍七秀,心里責(zé)怪福伯,都怪他胡言亂語,害他現(xiàn)在一想起霍七秀就想到續(xù)弦的事,不過這事,他自然是不好跟云葭說的。別說他自己還沒決定好,就算真的決定續(xù)弦,他也沒打算娶霍七秀,哪有跟被自己當(dāng)做meimei的人在一起的? 簡直荒誕至極! 他徐沖丟不起這樣的人,也不想讓霍七秀覺得他挾恩圖報。 怕多說多錯,引得云葭生疑,徐沖輕咳一聲,含糊一句:“剛在想今天進宮的事,你剛說了什么?” 云葭聽他這樣說,果然沒多想,她按捺住立刻要問的心思先說了句:“問您請霍姨和樊叔來家里吃飯的事,您覺得如何?” 徐沖對此沒什么意見,點頭道:“你安排就好?!?/br> 云葭點點頭,把這事先記下了,打算等霍姨回來了再把這事安排上,她心里著急知道今日宮里發(fā)生的事便跟羅媽說道:“羅媽,你讓人去廚房看看晚膳好了沒?” 羅媽知道父女倆這是要說要緊事,忙點頭出去,她派人去廚房詢問,又讓其余人都出去,自己則守在外間替父女倆鎮(zhèn)八方,免得有人偷聽。 外面靜悄悄的。 里面云葭倒是難得有些急迫地詢問徐父:“怎么樣,陛下可有說什么?” 這種朝堂大事,本不該與云葭說起。 可徐父從來不會避諱這些,也不覺得云葭作為女兒身有什么不對的,知道云葭關(guān)心這事,他便把今日進宮的事,一五一十事無巨細(xì)都跟云葭說了一通,說完,他還問云葭:“悅悅,你說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云葭沒有立刻出聲。 她的手放在桌案,大拇指無意識抵在食指中側(cè)的位置,這是她慣常想事的動作,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云葭垂眸抿唇,沉吟了一會方才開口問道:“您是說走之前,陛下曾邀您等裴將軍回來之后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