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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陰郁權(quán)臣弟弟后 第24節(jié)

    那只香囊和藥枕用的是一樣的藥材。

    她偶爾也有去莊子去寺廟不得不睡在外面的時候,藥枕不好隨身攜帶,有時候她在外面就睡不大好,那時云葭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這個消息,后來便做了這只香囊給她,讓她隨身帶著,說是可以靜心寧神。

    還真是。

    之后無論她去哪里,只要戴著那只香囊,就很容易入睡。

    剛才她氣上心頭,只知道要把云葭送的那些東西全都扔掉,省得回頭再被徐家那些人指著臉罵她忘恩負義,全然忘記這些事了,現(xiàn)在倒是叫苦起來。

    她不僅沒有感激云葭,反而更加恨極了云葭,覺得她是故意讓她習慣這些東西,方便日后掌控她。

    她心里惱怒煩悶。

    卻只能先極力壓抑著自己的脾氣,希望喜翠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復。

    可喜翠怯生生看著她,還是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夫人,我真的都燒了,那只火盆還在外面呢,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檢查?!彼f著還伸出自己的手,那兩只本該潔白無暇的手腕此刻滿是被火灼燒的痕跡,看著就很疼。

    屋中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連春曉也變了臉。

    她不由自主去握自己的手腕,仿佛感覺到自己的手腕都疼了起來。

    陳氏看到那雙手,心徹底沉了下去,她狠狠閉目,眼皮痙攣般顫動著,頭不由更加疼了。

    屋子里的氣氛霎時變得更加沉重了,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就連呼吸都特地放輕了不少,生怕重一些就被氣頭上的陳氏責打一頓。

    突然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看著陳氏的方向猶豫著開口:“夫人,奴婢記得梓蘭jiejie向來有整理東西的習慣,她那邊或許會記著藥枕和香囊里面有什么藥材?!?/br>
    陳氏霍然睜眼,她心臟怦怦,眼里也綻出一點光芒:“快去把梓蘭喊過來!”

    春曉臉色微變。

    她想阻止,但剛才那個說話的丫鬟已經(jīng)誒聲出去了。

    梓蘭就住在陳氏后面的倒座房。

    春曉走后,她便沒再歇息,坐到梳妝鏡前給自己的臉上藥。

    窗子前面有一棵大樹,遮住了倒座房這邊僅剩不多的陽光,梓蘭就這樣坐在椅子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她第一次以審視的角度這樣看自己。

    她雖然沒有春曉嫵媚,但其實長得也不錯,十八歲的年紀,正是女兒家水蔥嫩芽般最好的時候,可梓蘭從來沒有在自己的容貌上花費過多的功夫,春曉拿了月錢會買胭脂水粉會在陳氏注意不到的時候抹露勻香,尤其是世子在的時候,她更是會耗盡心思給自己偷偷打扮。

    可梓蘭從來沒做過這些事。

    在陳氏手底下干活,容貌是最沒有用的東西,甚至很有可能會成為你斃命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春曉有她那對在府里很能說得上話的爹娘,還有幾個能干的兄弟替陳氏鞍前馬后,早就不知道被陳氏消磨成什么樣了。

    而且梓蘭也從來沒想過靠自己的容貌做什么。

    她家里境況不好,爹娘重男輕女,當初為了給她弟弟新春買件衣服就把她給賣了。她從五歲進裴家,一路走到陳氏身邊,為得就是能伺候好陳氏,日后好給自己找個好的夫婿。

    她不想當妾。

    在這個裴家,無論是給世子當妾還是給二爺當妾,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梓蘭也不想過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就只想找個老實本分的夫婿,和他好好過日子。

    可梓蘭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這么多年她自問自己對陳氏盡心盡力,可她到頭來得到了什么?隨意的欺辱打罵,就連春曉也能凌辱她。

    鏡子里那張清麗的臉龐處于暗影之中,不知何時竟然變得扭曲起來。

    暗寂的屋子中。

    梓蘭的眼里仿佛冒著兩簇火焰,正在慢慢吞噬灼燒著她的靈魂。

    梓蘭就這樣冷冷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直到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并著一聲熟悉的呼喊“梓蘭jiejie”,梓蘭倏然回神,她面上的情緒立刻收斂了。

    那一瞬間的變化,鏡子里的女人又變成從前溫和柔順的模樣,就好像剛才鏡子里那個陰鷙扭曲的女子從來就沒存在過。

    梓蘭回頭,看到熟悉的身影,忙起身迎了過去:“怎么了,是不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來人名叫涼月,是陳氏身邊的二等丫鬟,跟梓蘭差不多年紀進府,兩人私下關(guān)系不錯,聽到梓蘭詢問,她氣喘吁吁點著頭,喘了口氣就跟梓蘭說明來因:“夫人把徐姑娘送的東西都扔了,可她素日用慣了那個藥枕和香囊,現(xiàn)在沒這兩樣東西頭疼得睡不著,我記著jiejie向來有記這些的習慣便過來問問jiejie還記不記得那藥枕和香囊里面用了什么藥材,好讓底下人快點去弄。”

    梓蘭剛才就聽到前面鬧騰騰的聲音。

    只是隔得遠,沒聽清,現(xiàn)在聽人說完,不覺有些嘲諷。

    需要的時候就好言好語,不需要的時候就隨意踢到一旁,這就是她這么多年忠誠侍奉的主子。

    “jiejie?”

    涼月見她一直不說話,不由又喊了一聲,她心里也著急,要是梓蘭也不記得,那她這次回去指定是要挨一頓罰的,目光落在梓蘭那還紅腫的臉上,她心下立時又是一緊,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起來。

    好在梓蘭下一句話定了她的心。

    “我記著?!辫魈m笑著同她說了一句,又道,“你等我下?!?/br>
    她說完轉(zhuǎn)身回屋,拿了筆墨紙硯寫下藥材,涼月跟在她后面,看她這般舉動,不由奇道:“jiejie為什么要寫下來,直接過去與夫人說一聲不就好了?”

    “我臉上剛上了藥,形容不整,還是不去夫人面前礙眼了?!?/br>
    梓蘭寫得一手好字,娟秀漂亮,等寫完,她把字條交給涼月,笑著與她說:“你拿去給夫人吧,藥枕今日怕是不好做,你讓人先給夫人做個香囊放在她枕頭邊,夫人聞見熟悉的味道就能安睡了?!?/br>
    涼月看著那張字條,她心下一喜又面露猶豫。

    “這……”

    梓蘭知道她在想什么,笑著安慰道:“沒事,夫人該賞就賞,這本來就是你應得的?!彼f完又握著涼月的手嘆了口氣,“當初要不是春曉,如今你才應該與我住在這?!?/br>
    涼月一聽這話,眼里的光也跟著暗了下來,她咬唇:“誰讓她有一對好爹娘。”

    梓蘭也跟著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她拍了拍涼月的手,安慰道:“去吧,夫人會記著的。”

    “可是……”涼月看著梓蘭,總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不道德,她就跑了這么一趟,又沒做什么,可梓蘭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握著她的手說:“沒事,我也沒做什么,這是你應得的。”

    “你就別跟我客氣了,我們從小相識,這么多年互相扶持著走過來,你既喚我一聲jiejie,我自然也把你當meimei?!?/br>
    涼月心里感動,眼睛里也冒出了淚花,她咬牙,最終還是握緊了手里的字條跟梓蘭保證道:“我絕對不會忘記jiejie今日的幫扶?!?/br>
    梓蘭笑著應好。

    涼月怕陳氏等著急不敢耽擱,很快就出去了。

    梓蘭目送她離開,臉上的笑才慢慢收斂下來,她手指碰到臉上的傷處,又皺著眉輕輕嘶了一聲,屋中寂靜,而她枯坐在屋中很長時間都沒動過一分。

    第21章 負荊請罪

    徐沖已經(jīng)到宮門口了。

    進內(nèi)皇城便不能再騎馬,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guī)矩,也是為了表達大燕百姓對皇室的尊敬。

    馬背上放著幾根荊條。

    徐沖剛抽下荊條就看到自己的親衛(wèi)陳集回來了。

    “主子?!标惣硐埋R后立刻走到徐沖的身邊,看徐沖望過來的眼神,知道他要問什么,他壓低嗓音回道:“都做好了,沒人看見。”

    “嗯?!?/br>
    自己這些下屬都是跟著他在沙場血海里闖蕩出來的,一個個不僅忠誠也十分有手段,他把荊條背在自己身上,陳集要幫忙被徐沖抬手阻攔了。

    “不用?!?/br>
    他一邊自己背荊條一邊問陳集,“臭小子那邊呢?”

    “小少爺那邊也有人看著,”陳集說完又笑著說了一句,“您放心,不會讓小少爺吃虧的。”

    徐沖對自己這個兒子向來是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放養(yǎng)著來,不過放養(yǎng)是一回事,他徐沖的兒子即便吃虧也只能在家里吃虧。

    這一點徐沖清楚。

    徐家這些親衛(wèi)自然也清楚。

    要不然這么多年徐瑯也不會在燕京城樹敵眾多卻一點事都沒有。

    徐沖最后扎緊背上的荊條才淡淡說道:“看著就好,不到萬不得已別出手,那小子現(xiàn)在機靈了,要是讓他知道你們跟著,回頭到了家又得跟我鬧?!?/br>
    陳集笑著誒了一聲:“來時就吩咐下去了,您放心?!?/br>
    徐沖便不再說話。

    荊條背在后背上,他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午門,五個門洞,正中間的大門關(guān)著,左右各兩扇門都開著,門外也都有守將守著。

    這個地方,徐沖早就來慣了。

    每年進宮封賞都走這個門,中秋除夕萬壽節(jié),只要他人在燕京,就沒少被邀請進宮吃宴席,哪次來,他不是被人恭恭敬敬迎進去的?甚至再往前推十多年,他和裴行時還親自護送當時還未登基的四皇子進宮奪權(quán)。

    可不同過往時候到這邊來的意氣千秋,此刻徐沖的心里就像是寸草不生的燎原,一片荒蕪,他不愿在自己兒女面前表現(xiàn)出來,怕他們擔心,此刻卻雙目晦澀,情緒難辨。

    陳集自幼跟著他,自然察覺出自己這位主子的情緒變化,知道他今日為何而來,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陳集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開口,低聲喊人:“主子?!?/br>
    徐沖沒說話。

    他閉目沉默,片刻功夫過后,他終于睜開眼:“走了?!?/br>
    他說走就走。

    沒讓人跟著,他只身一人徑直向城門口走去。

    午門外的守城將士老遠就看到徐沖了,此時遠遠看到徐沖過來,起初也沒覺得他有什么不對勁的,直到看到他身上背著的幾根荊條,一行人皆面露怔愕,等徐沖近前,不由吶吶出聲:“國公爺,您這是……”

    徐沖駐足,一雙虎目落在他們的身上。

    “怎么,不能帶?”他是真正沙場血雨里廝殺出來的將軍,身上的氣勢和眼中的威嚴哪里是這些守城門的乳臭未干的守將能比的?

    那些守將被他看得脊背一緊,面孔也霎時變了。

    他們僵站在城門外,被徐沖看得喉嚨發(fā)緊,連話都說不出,最后還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江北江千總看到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江北走了過來,在看到徐沖的身影后神色微變,立刻加快腳步走了過來。

    “國公爺?!?/br>
    他朝徐沖拱手一禮,態(tài)度恭敬。

    徐沖那雙虎目落在他的身上,沉吟一會后,皺眉開口:“你不是在西郊大營嗎?什么時候到這邊來了。”

    江北沒想到徐沖還記著他,驚訝抬頭:“國公爺還記得下官?”

    不等徐沖開口,他又跟人解釋:“去年秋狩,國公爺曾讓下官跟在陛下身邊,之后陛下便把下官派到了這邊?!毙鞗_對他有知遇之恩,江北心里感激他,此刻他揮手讓幾個守將退開,親自迎人往宮城走,他屈身在人后一步,壓低嗓音跟徐沖說道:“國公爺今日來正好,這幾日彈劾您的折子太多,您要再不來,宮里怕是要壓不住了?!?/br>
    徐沖聽到這話,駐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片刻他開口:“多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