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郁權(quán)臣弟弟后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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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沒有人能回答陳氏的話。 梓蘭是不知道,她一直待在陳氏身邊,哪里會知道外面是個什么情況?而來回話的管事mama則是不敢說,生怕說了之后,本來就在氣頭上的陳氏又要罰她一頓。 于是屋子里靜悄悄的,誰也沒有回答陳氏的話。 不過很快又有人過來了。 是有人見陳氏一直沒有吩咐,外面則鬧得越來越厲害,待不住了,便過來問陳氏該怎么辦? 陳氏自己這會都弄不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她哪里知道該怎么辦?本來以為徐家過來是求著他家不要退親的,畢竟現(xiàn)在燕京城那么多雙眼睛看著,這種事又事關(guān)兩家的臉面,自然是不好拿到臺面上來說的,那么兩家必然是悄悄來往。 她派人去徐家要回庚帖不也是暗地里去? 說到底這事傳出去他們家也沒什么好臉面,所以無論陳氏面對徐家的時候多么高傲張狂,但她打心里并不想把這事鬧大。 要不然她大可以派人在燕京城到底說,敗壞徐云葭的名聲,逼著徐家跟他們家退親。 誰想到徐家根本沒打算悄摸著來! 不僅來了那么多人,居然還在他們門前敲起鑼,這是想做什么?鬧不明白現(xiàn)在的情況,陳氏擰著眉坐在椅子上沉吟半晌,到底還是起來了。 “走,去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么!”陳氏說完便徑直起來出去了,梓蘭和管事mama連忙跟上,要出去的時候,陳氏想到什么又多問了一句:“李mama還沒回來?” 這倒是能回答。 來回話的管事mama弓著腰恭順回道:“還沒?!?/br> “她到底在做什么?”陳氏皺了眉,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不好看起來,“派出去要庚帖,現(xiàn)在人都到家門前了,她還不知道在哪?!?/br> 梓蘭上前扶著陳氏的胳膊哄慰道:“想必是徐家的人瞞過了李mama的耳目,您先別急,不管徐家要做什么,在咱們自家門前,總由不得他們逞臉耍威風。” 這話正貼陳氏的心。 她難看的臉色又好看了許多,沒再說什么。 主仆一行走到大門那邊,果然跟來人傳的一樣,外面鬧得厲害。 除了徐家來的那些下人還有不少眼熟的下人,都是旁邊幾個府邸的,這會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他家的熱鬧,身后一排穿著徐家衣服的家丁則敲著鑼。 那鑼聲震得人耳朵發(fā)麻,讓人只這樣聽著,太陽xue就忍不住突突直跳起來。 陳氏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她先是掃了一眼自己府里的下人,這些不中用的東西,別人都鬧到家門前了,他們還龜縮在這邊! 府里的下人都怕她,一個個被她看得都低了頭,不敢吱聲。 陳氏心里有氣,但這會不是斥責他們的時候,她向來主張“有事關(guān)上門再處置,不讓外人看笑話”,便只能先忍著氣。 外面那些人因為她的出現(xiàn),聲音倒是少了不少,不過看過來的眼神卻一點都沒少。 什么樣的眼神都有。 平日哪有下人敢這樣看她?她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陳家嫡女,又是信國公府的二夫人,雖然她的丈夫并沒有承襲國公府的爵位,可她兒子是公府世子,也是下一任信國公。 平時她出去,別說這些下人了,就連他們的主子都不敢拿這樣的眼神看她。 心里燎著一把火,陳氏強忍著怒氣沒有發(fā)作,依舊保持著素日里那副雍容華貴的貴婦人模樣,看向迎面走過來的羅mama。 甭管她心里有多不高興,陳氏表現(xiàn)出來的還是跟沒事人一樣,就好像兩家之間并無齷齪,她也沒讓人逼著徐家跟他們退婚,眼見羅mama走近,她還揚起一張笑臉同她說道:“我聽下人說外面有人敲鑼,還納悶,這好端端的,誰那么糟心,往人門前敲鑼,沒想到居然是羅mama你?!?/br> 她面上含笑,語氣無奈:“你也是,有事過來直接進府就是,派人敲鑼做什么?這也虧得是在我家門前,要是在別人家,準得拉著你去見官?!?/br> 她半開玩笑一句后,見羅mama并不出聲,只斜乜著一雙眼睛似嘲非嘲看著她。 被人這樣看著,就像是當著眾人的面被一個低賤的老奴狠狠打了一巴掌,陳氏臉上的笑逐漸有些難以維持下去,心里也越發(fā)不滿,被梓蘭輕聲提醒了一句,方才收斂情緒繼續(xù)跟羅mama笑說道:“好了,不說了,我知你來,特地讓人在府里給你沏了一壺好茶,走,我們進去說?!闭f完乜著一雙眼看向身后的梓蘭,“還不去扶著點羅mama?!?/br> 梓蘭忙應了一聲。 梓蘭是她的大丫鬟,跟李mama一樣都是她的左膀右臂,陳氏這樣做也算是給足了羅mama面子。 不知道徐家今日這樣大張旗鼓到底要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進府說是最好的。 進了府就是她的地盤,也不用怕別人看著。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陳氏這顆心忽然跳得有些快,咚咚咚的,跟打著鼓似的,眼皮也在開始慢慢抽搐起來,她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可每次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都代表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 第一次就是三年前西院那個小畜生中了童試。 那日有人往家里來報喜訊,敲鑼打鼓的腰間還系著紅綢,看見人就高聲喊道:“快請裴相公出來,高中了!”她雖然早知有卿本事,這種童試自然不在話下,但還是喜不自勝,被家里外頭的人道著恭喜,陳氏覺得自己的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她笑著打發(fā)人送了厚厚一包封紅過去,當人的辛苦錢。 那日家里前前后后圍了一通,旁邊幾個府邸也都過來看熱鬧,都在等著看有卿中了第幾名,哪想到那人接過封紅笑著打開手里的長條,報得卻是“順天府裴郁裴相公中丁酉科童試第二十七名!” 陳氏當時臉上的笑立刻就凝住了。 那是她生平頭一次在外人面前變了臉,其余裴家人也一樣,沒有人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甚至還沒忍住上前問了一句“你說的是誰?” 那人似乎也有些不耐煩,但看在懷里揣著的那一份封紅上面,還是重新說了一遍:“順天府裴郁裴相公中丁酉科童試第二十七名,怎么,這位裴相公不是你們家的人?” 掃了一眼住址又道:“就是你家的啊?!?/br> 最后還是有卿上前打了圓場,拿了來報信人手里的字條,溫和地把他送了出去。 雖然之后又有人來報了捷訊,甚至有卿的名次比那小畜生還要高,可陳氏心里還是不痛快,她是怎么也沒想到那小畜生是怎么高中的,連學都沒上過,居然背著他們偷偷去考了試,竟然還真的讓他高中了! 好在老國公并沒有因此而厚待這位小畜生。 家里也沒什么變化。 沒想到三年過去,那時的感覺竟然又出現(xiàn)了。 心里莫名有些發(fā)慌,陳氏總覺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了,她下意識想讓梓蘭快點扶羅mama進去,可還不等她開口,面前的羅mama便笑著拂開了梓蘭的胳膊,她看都沒看梓蘭,而是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二夫人客氣了,老奴今日過來就是受主家的吩咐跟二夫人說幾句話,不用特地進府說?!?/br> 陳氏看她這樣,那種心慌的節(jié)奏霎時變得更快,她心里隱約覺得自己有可能猜錯了,徐家這樣的做法和態(tài)度哪里像是來討和的,更像是…… 可怎么可能呢?徐家真舍得退親? 何況要是真退親,徐家那對父子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就他們過往時候維護徐云葭的樣子,這會不應該直接鬧到她家里來?而且這羅mama笑吟吟的,一點氣都沒有,哪像是退婚的樣子? 不對! 這太不合常理了! 可如果不是為了退婚,她這樣過來他們家鬧又是要跟她說什么? 陳氏心里百轉(zhuǎn)千回,面上倒是一點情緒都沒露,依舊笑吟吟的,還主動上前去挽羅mama的胳膊,一派親昵的模樣:“瞧你,有什么話,我們不能進去說?你大老遠過來又在這大太陽底下曬了那么久,不渴不累?屋里好茶好果子候著,我們大可以進去坐著慢慢說,何必在這曬太陽。” 不管是因為什么,陳氏都不能再放任徐家繼續(xù)這樣下去了。 她得自己掌控局面才不會有這種慌亂的感覺。 她知道羅mama的命脈在什么地方,跟徐家父子一樣,這些徐府的下人最看重的便是徐云葭,她便故意乜了一眼后面,壓著嗓音與羅mama說道:“這么多人呢,你可是云葭的乳娘,不替自己考慮,難道也不替云葭想想?別讓人平白看了笑話?!?/br> 她這是在提醒羅mama別忘了云葭的臉面和名聲,沒想到這句話正好戳中了羅mama的心雷,剛才還笑瞇瞇的人,這下立刻沉了臉,她直接甩開了陳氏的胳膊。 羅mama力氣大,這一甩,直接把陳氏甩了幾個趔趄,差點摔倒。 “夫人!” 梓蘭等人變了臉,連忙上去攙扶。 等陳氏站穩(wěn)后,梓蘭語氣緊張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陳氏沒回,而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看向羅mama,她怎么也沒想到羅mama竟然敢這樣對她!她這輩子活到這把年紀還從來沒這樣丟過臉,尤其敢這樣對她的竟然還是一個乳娘,一個下人! 陳氏心里怒不可遏,臉上裝出來的那一點溫和也一絲都看不見了,站穩(wěn)后,她抬手扶了一把衣袖,想以此來撫平自己暴怒的情緒,可手還是下意識在發(fā)抖。 那是她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怒氣。 “羅氏!” 她深吸一口氣后,沉著嗓音質(zhì)問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陳氏身邊的人此刻都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 羅mama卻不怕她。 她早就看陳氏不順眼了。 她是真沒想到人變臉能變這么快,以前上趕著要她家姑娘快點嫁過來,每次見到她家姑娘都噓寒問暖,一副好婆婆的模樣,誰想到現(xiàn)在就跟見了瘟疫似的,急吼吼就要退親,一點往日的情面都不顧。 既然如此—— 那就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誰也別有好果子吃! 羅mama并不害怕。 別說她一把年紀了,根本無所謂有些東西了,就說她身后還站著國公爺和姑娘。剛才國公爺可是特地發(fā)話了,就得讓全燕京城都知道姑娘和他們裴家退親了才好,既然裴家那么想退婚,那就鬧得人盡皆知,讓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們徐家主動跟他們裴家退的親。 免得日后說道起來還當他們姑娘有什么不對的。 看著面前那個明明已經(jīng)暴怒卻還在極力克制自己脾氣的陳氏,羅mama嗤笑一聲,她沒立刻說話,而是抬手掃了一下前襟和剛才被陳氏碰到過的胳膊,跟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眼見陳氏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方才嗤聲說道:“這不是該問您嗎?” “老奴倒想問問,您想做什么呢?”她說話的時候,抬了手,身后那些惹人厭煩的鑼聲終于停下來了,也讓她的聲音更加清晰地傳到眾人的耳中。 剛才兩人說話因為有鑼聲的緣故并不能讓人聽真切,旁人也只能靠兩人的動作來猜測她們聊得并不愉快,現(xiàn)在能聽到聲音了,一個個頓時變得神情激動起來,紛紛豎起耳朵側(cè)著身子想要聽聽她們在說什么。 陳氏看著這個場景,暗道一聲不好,可等她想阻攔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羅mama嘹亮的聲音已經(jīng)傳到所有人的耳中:“二夫人,我們徐家這么多年可曾對不起你們裴家過!” 她一掃剛才的強勢模樣,一邊裝出拭淚的動作,一邊哀聲叫道:“當初裴老國公跟我家老太爺為裴世子和我家姑娘定下這門親事,這么多年,你我兩家往來不斷,我家姑娘更是日日守著規(guī)矩,待您如親母?!?/br> “知道您夜里睡不好,她變著花樣給您做香囊做藥枕,就是為了能讓您能睡個踏實覺?!彼f到這,一頓,目光移到她的額頭,心里頓時燎起一場火,聲音也更加沉了下去。 “您頭上戴著的抹額還是我家姑娘親自繡的呢!” 這塊抹額是上回陳氏生辰前姑娘親自給她繡的,用的是最好的綢緞,還是雙面繡。 雙面繡最考驗技法,何況還是這樣一小塊抹額,越小的物件越考驗功力和功底,也耗眼睛。那時羅mama心疼地勸道:“您每日要管家里的事,本來就沒什么時間休息,現(xiàn)在還要繡這個抹額,依老奴說,去買些東西就是,霍夫人的鋪子里剛進了一批好東西,說是從海外運來的,都是新鮮名貴的?!?/br> 可姑娘卻笑著說:“伯母什么都有,買來的東西哪里看得出心意?沒事,也不用花多少時間?!?/br> 說著不用花多少時間,可姑娘還是足足繡了十日。 她是姑娘的身邊人,自然知曉姑娘待陳氏的心意,在昨日之前,姑娘是真的拿陳氏當長輩看,甚至連那位姜夫人,他們姑娘的生母都比不過陳氏在她心里的地位。 也正是因為如此,羅mama才這樣氣憤,他們姑娘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陳氏一聽這話,手下意識扶到了抹額上,她臉色微變,倒是忘記這件事了。 羅mama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是根本沒把姑娘待她的那份好放在心上,她心下惱恨,當即更加疾言厲色起來:“您看來是忘了,那么老奴再來提醒您一句!” “知道您喜歡吃桃花糕,我們姑娘每年春日都會親自采摘桃花給您做桃花糕。您苦夏,胃口不好,咱們別院最新鮮的一捧蓮蓬,哪次不是送到裴家孝敬了您?裴家每年冰的用度不夠,姑娘每次還會分出一部分自己的給您送過來。秋日里,她還會做桂花糕、月餅給您送來,還有冬日,知道您喜歡吃梅子酒,她每年都會用最新鮮的雪水和枝上最新鮮的一樹梅子給您釀酒喝?!?/br> 她把這些年云葭對陳氏做的那些事都一一在眾人面前說了出來,不給陳氏任何反駁的機會,聲色俱厲:“就算親生女兒對自己的母親也就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