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而師兄也蹲在地上,聳動著肩膀。 鋼琴旁的小孩子們似乎也受到周圍悲傷氣氛的感染,變得有些沉默麻木。 悲傷是會傳染的。 搖了搖頭,李少杰坐在鋼琴凳上,突然問起了費薩爾。 “師兄,你知道萊爾斯塔勃的詩篇么?” 費薩爾一愣。 “他說,愛情的歌聲,是可以穿過深夜,傳遞給心愛的人的?!?/br> 李少杰露出了一個笑容。 “充斥愛情美好的小夜曲,會化身夜鶯,飛向冥府之門,即使橫跨陰陽,也會將心意傳遞?!?/br> 費薩爾呆住了。 李少杰頓了頓,便繼續(xù)開口道。 “師兄,我們是音樂家。” “要用音樂家的方式來表達(dá)?!?/br> “我想……把這首曲子,送給你來演奏。” 第348章 誠贈《小夜曲》。 李少杰深知,這個時候,什么語言都是多余的。 既然有鋼琴,那么,音樂家,就要用音樂家的安慰方式。 師兄深陷苦痛難以自拔。 而周圍傳來的哭聲,也令人更加壓抑。 此時如果想要“娛樂”,無疑會更戳中他們的痛點。 因為,他們剛失去家園,剛失去摯愛。 但實際上,不只是師兄,他們反而更需要“娛樂”來治愈傷痛。 而如果一味的去烘托悲傷,反而更不好。 所以,選曲上,不宜過于輕松快樂,但也不能搞太悲的火上澆油。 “安靜”“平穩(wěn)”中還能蘊含美好的小夜曲,無疑便是最好的選擇。 小夜曲,是一種音樂體裁。 一般,都是用于向心愛的人表達(dá)情意,傾訴愛情。 一開始的小夜曲,是男子夜晚對著情人窗口唱的歌。 而小夜曲這種起源于中世紀(jì)歐洲騎士文字的音樂體裁,也區(qū)別于夜曲。 實際上,像是國內(nèi)的著名民歌《小河淌水》,以西方的音樂體裁來論,說是小夜曲也沒什么毛病。 “月下情歌”無疑是最好的解釋。 緩緩的,李少杰彈起鋼琴。 四小節(jié)模仿吉他的起步節(jié)奏,稍微輕盈一些,但并不算很活潑。 音符的遞進(jìn),被李少杰處理的很慢,很柔和。 費薩爾愣了愣,這d小調(diào)的半分解展開,安靜而抒情,1645的和聲走向非常的溫柔,四三拍的節(jié)奏,充斥一種生命力的律動。 在黑暗的夜晚之中。 在破敗的廢墟之中。 優(yōu)美的小夜曲輕盈蕩起。 周圍的環(huán)境,與優(yōu)美的音樂,形成了一種極其強烈的反差。 本該在金碧輝煌的音樂大廳中響起的絕美樂曲,此時卻出現(xiàn)在了滿目瘡痍的城市近郊。 而最不該響起如此美妙樂曲的破敗大地,卻響起了這樣的樂曲。 樂曲的觀眾,也變成了最難以欣賞到藝術(shù)的難民。 在這樣的地方,能夠欣賞這樣的音樂,無疑是奢侈的。 可這里,卻是最需要藝術(shù)人文關(guān)懷的地方。 周圍隱約的哭聲,在音樂響起后,似乎慢慢停息了。 闡釋著美好愛情的樂曲,變成了愛人溫柔的手,靜謐優(yōu)美的撫平內(nèi)心創(chuàng)傷。 音樂跨越了時空。 仿佛像是阿波羅之子,俄耳浦斯演奏的樂曲一般,就連石頭都為之流淚,美妙的音樂甚至穿越至冥府,打動了冥河的艄公,馴服了三頭犬,就連復(fù)仇女神與冥王冥后都為之感動。 可俄耳浦斯救不了死去的歐律狄克。 失去了摯愛親朋的難民,也找不回那些逝去的親人。 在人性毀滅的地方,音樂能做到的事情似乎也很小。 可是,歌曲仿佛有著生命力一般。 安撫著悲傷的人。 這些悲傷的人們,就像失去了歐律狄克的俄耳浦斯一般。 “為什么活下來的是我?” 俄耳浦斯,也想隨著妻子一起去往冥界,可冥河的艄公卻不肯將還活著的他渡過河去。 俄耳浦斯,也只得一個人返回人間。 從此,他失去了一切的興趣。 死后的尸體葬在奧林匹斯山麓,那里的夜鶯比任何地方的鳥唱的都好聽。 阿波羅送給俄耳浦斯的七弦琴,升入了夜空,點綴天穹。 被后世稱為天琴座。 命運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似乎又重回了現(xiàn)代。 就和俄耳浦斯一般。 失去了親人,又成為了難民的師兄,備受煎熬。 曾經(jīng)幸福的生活,如今現(xiàn)實的低語。 強烈的反差,讓他真的恨不得也一同前往死亡的國度。 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優(yōu)美的樂曲最大的作用,不正是想讓遭受苦難的人們知道,這世界還是有美好的,美好的東西也會屬于你們。 希望的光芒,并不會消散。 以反恐之名掠奪利益,帶來毀滅的惡魔,終有一天會被天使審判。 發(fā)動代理人戰(zhàn)爭褻瀆他國主權(quán),肆意空襲的畜生,即使再強大,最終也只會被送上餐桌,成為砧板魚rou。 李少杰認(rèn)為,藝術(shù)的救援,雖然力有不逮,但起碼不要讓一個悲劇,擴大成無數(shù)更大的悲劇。 活著便是幸運,活著便是一切。 活著才有更大的希望。 而起碼,李少杰希望這些苦難的人,能夠跨越悲傷,好好的活著,幸福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