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晉江

    ◎山神新娘27◎

    被風(fēng)雪侵蝕一夜的桑枝無可避免地染上風(fēng)寒, 后半夜嚶嚶地喊冷，屋內(nèi)燃著兩盞炭火，她仍止不住地打顫, 喝了藥后,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又迷迷糊糊地喊熱。

    不停地踢踹蓋在身上的兩床被子, 汗水從臉上蔓延到脖頸，打濕頰邊散亂的碎發(fā)。

    姜時鏡按住她身上的被子, 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

    轉(zhuǎn)頭看向守在另一側(cè)的堇青：“藥煎好了嗎？”

    堇青擔(dān)憂地?cái)囍种福骸斑€沒呢, 哥哥說至少還需要一炷香才能好?！蓖尥弈槹櫝梢粓F(tuán)，“昨日還好好的, 怎的一夜工夫就染了這么嚴(yán)重的風(fēng)寒?！?/br>
    姜時鏡沉默著沒說話, 用熱水浸過的帕子擦掉她冒出來的汗珠, 昨夜回來后，她便一直嘟囔著冷, 縮在厚重的被子里控制不住地顫抖，講話時上下牙齒磕碰。

    但那時她的體溫已漸漸回溫，手也非常溫暖, 他喂了預(yù)防風(fēng)寒的藥丸, 又熬了驅(qū)寒的藥看著她喝下，沒想到還是發(fā)了高熱。

    “去把客棧里的酒取出來給她擦身, 再發(fā)熱下去，她身體會受不了?！?/br>
    堇青連忙應(yīng)道：“好, 我馬上就回來?！?/br>
    門打開再被用力關(guān)上，涼氣從屋外透進(jìn)來，打散了一室的暖意。

    姜時鏡坐在床沿邊上一夜未睡, 眼下泛著淺淺的青黑, 就連下巴處也隱約冒出一層胡楂。

    他伸手探了一下少女的額頭, 熾熱無比，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還在攀高，高熱導(dǎo)致她整個人像充血般通紅。

    剛擦掉的汗珠沒過多久又冒出來。

    堇青抱著兩壇酒急匆匆地跑進(jìn)屋內(nèi)，找了個干凈的臉盆把客棧老板埋在地窖里上好的女兒紅一股腦全部倒在臉盆里。

    濃重的酒香剎那間在屋內(nèi)溺出。

    “好香，聽掌柜的說，這酒埋了有十五個年頭?！彼迅蓛舻呐磷臃旁诰苾?nèi)浸濕，擰干后遞給姜時鏡，道，“這樣有用嗎？”

    “有用?！彼舆^帕子抖開后，緩慢地擦拭著桑枝的額頭，避開臉頰，脖頸兩側(cè)也擦拭了一遍，然后動作停住。

    猶豫半晌后，把手里的帕子遞給堇青：“重新打濕給她擦胸口和腋下?！?/br>
    堇青奇怪道：“少宗主為何不自己來？”

    他愣住，抬眼看向堇青，慢聲道：“別把現(xiàn)實(shí)與話本子混合在一起?！?/br>
    堇青閉上嘴，弱弱應(yīng)聲：“哦?！?/br>
    將帕子浸濕擰干再回床邊時，姜時鏡已經(jīng)離開床鋪，走到窗邊推開了一條縫隙，試圖將屋內(nèi)濃重的酒味散出去。

    落了一夜的大雪，天地被漫天雪白覆蓋，潔白無瑕地在金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

    兩盆絮絮燃燒的炭火維持著屋內(nèi)的溫度，他用手指松了松略緊的領(lǐng)口，帶著寒意的冷風(fēng)從縫隙里拂面而來。

    混亂又困倦的大腦在這一刻清醒了幾分。

    他忽然生出了后悔之心，若是昨夜沒有發(fā)現(xiàn)那只蝎子，若是沒有因好奇而一路跟隨到廟宇，若是他沒有被一時的失控占據(jù)理智，小姑娘或許不會染上這么嚴(yán)重的風(fēng)寒。

    她會平平安安地回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與他們相處到咸魚教來臨的最后一刻。

    堇青：“好了，少宗主?！?/br>
    姜時鏡猛地回神，垂下眼把窗戶合上，指尖扣住窗沿：“隔一段時間擦一遍，不超過五次，被子不用捂太緊……”他將需要的注意的地方都告訴堇青后道，“我去廚房瞧一眼藥熬得如何，你看好她?！?/br>
    堇青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一定會照顧好少夫人的，你放心?！?/br>
    姜時鏡端著guntang的藥回來時，桑枝迷迷糊糊地正在跟堇青嘮嗑，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胡話，堇青一邊附和著，一邊用帕子擦拭著她的額頭。

    桑枝：“宿舍貓去吃魚％￥它怎跑*&有魚?！?/br>
    堇青：“嗯嗯，好大的大貓?！?/br>
    桑枝：“大貓￥％湖里游@&飄起來了！”

    堇青：“對，是這樣的，貓會輕功水上漂。”

    桑枝：“嘰里咕嚕￥％……”

    兩人說得驢唇不對馬嘴，桑枝更是離譜的胡言亂語，語序顛倒，全然連不成一句正常人能理解的話。

    姜時鏡把藥放在床頭的矮凳上，本就因高熱通紅的小姑娘此時像一只蒸熟的蝦，看上去幾乎要熟透了，汗水浸濕衣物，連床單的都被隱隱打濕。

    好看的秀眉微微皺起，眼睫上掛著細(xì)碎的水珠，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

    像被夢魘又不像，高熱到一定程度的確會說胡話，但距離他離開到現(xiàn)在，也就一炷香的時間，溫度不會上升如此之快。

    屋內(nèi)的酒味似乎更重了，特別是屏風(fēng)內(nèi)的空間很小，聞得久了格外熏人。

    桑枝還在喋喋不休地輸出著顛倒的話語，得不到回應(yīng)后，伸手在空中摩挲，像極了盲人摸象。

    荒謬的想法在姜時鏡的腦中閃過：“你給她喝酒了？”

    堇青手抖了一下，默默地后退一步，握著手里的帕子訕訕道：“少夫人口渴想喝水，但屋里只剩下那一壇還沒開封的女兒紅，我就倒了一點(diǎn)給少夫人解渴。”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比劃著：“就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

    姜時鏡臉色猛然下沉：“你知不知道高熱時喝酒會死人。”

    酒會讓身體的溫度越攀越高，直到再也承受不住這股熱量。

    堇青呆愣在原地，手里的帕子落地，震驚之下她連忙拿過桌子上的杯子，指著杯底，慌張道：“大概不到半口，現(xiàn)在催吐還來得及嗎？”

    話出口后，她似是也意識到不對，對于目前的桑枝而言催吐造成的傷害不弱于那半口酒。

    手里的杯子越捏越緊，直到杯口出現(xiàn)裂痕，她垂下頭：“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

    她咬住下唇，忽地一字一句認(rèn)真道：“若是少夫人有任何意外，我會償命的?！?/br>
    姜時鏡彎腰扶起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數(shù)蘑菇的少女，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掀開少許被子，讓溫度散出去。

    聞言，瞥了她一眼，冷聲道：“把酒端出去，窗戶開縫盡量讓酒味散掉，也順便醒醒你的腦子?！?/br>
    堇青眼眶紅得似兔子，眸內(nèi)漾著水光，模糊不清的視線內(nèi)，紅彤彤的桑枝如水里撈出來般，熱汗沿著脖頸滑入衣襟，打濕領(lǐng)口。

    “少夫人會沒事的，對吧。”

    姜時鏡端起矮桌上的藥碗，輕輕攪拌著，語氣冷得不像話：“還不去做。”

    堇青強(qiáng)忍著眼淚應(yīng)聲，然后撿起地上的帕子帶著一臉盆的酒和桌上剩下的女兒紅出門。

    姜時鏡抬眼看了一眼被關(guān)起來的門，無奈地?fù)u頭。

    懷里的少女從數(shù)蘑菇變成拔草，煞有其事特別認(rèn)真。

    半口都不到的女兒紅不會讓人醉成這樣，大概是高熱下長時間待在酒味過重的地方，熏成這樣的。

    但無論如何在這種常識性問題上犯錯，真的會無意間要了一個人的命，倘若那一杯女兒紅喝下去，他回來怕是只能見到?jīng)隽说氖w。

    他把勺子內(nèi)的藥吹到溫?zé)?，然后遞到桑枝的唇邊，哄道：“桑桑，把藥喝了?！?/br>
    桑枝呆了一下，微歪了下頭，嘰里咕嚕地說著一堆聽不懂的話，而后咬住勺子把藥喝下去的同時用力到想要咬碎瓷勺。

    姜時鏡費(fèi)了好大的勁才把勺子抽出來，下一瞬滿臉通紅的少女轉(zhuǎn)過頭閉著眼露出八顆牙齒朝他笑得燦爛。

    門牙上還沾著少許中藥的顏色。

    他若不是騰不出手，真想敲她的腦袋，看是不是燒傻了。

    “乖一點(diǎn)，把藥喝了，隨便你做什么都可以?！?/br>
    桑枝又呆住了，像是在反應(yīng)他的話，許久開口道：“我￥％……#￥％你?！?/br>
    姜時鏡一個字也聽不懂，無奈應(yīng)聲：“嗯，好。”

    兩人開始了鴨同雞講，桑枝每喝一口藥就會講一大段的非人語，少年耐心地在她停頓時，回應(yīng)她，然后再喂一勺藥。

    等屋內(nèi)濃重的酒味散去大半后，一整碗的中藥也漸漸見底。

    桑枝似乎說累了，困倦地倚靠在姜時鏡的懷里，身上的汗水打濕衣衫后，透到了緊靠著的少年身上，連帶著熾熱的體溫。

    姜時鏡探了下她額頭的熱度，雖沒有繼續(xù)升溫，但溫度仍居高不下。

    他抱著少女坐直了一些，問道：“冷還是熱？”

    桑枝微歪了下頭，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重的如注了鉛，只能微微掀起一條縫隙，眼睫似蝶翅般顫動，細(xì)碎的水珠隨著落在眼瞼。

    “熱?！彼纳ひ艉軉?，濃重的鼻音覆蓋著實(shí)聲。

    姜時鏡把被子又掀開了些，只蓋著她的肚子，她身上的衣物都被汗水打濕，黏在身上，若是再受涼，怕是真的要出事。

    他手虛虛的搭在她的小腹上：“覺得冷就同我說?！?/br>
    第109章 晉江

    ◎山神新娘28◎

    桑枝疲憊地闔上眼睛, 用鼻音應(yīng)了聲：“嗯?！?/br>
    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伸手想拽開領(lǐng)口濕噠噠的衣物，扯了半天才勉強(qiáng)散開一些, 但仍未舒緩黏濕。

    摩挲著想把整個上衣都脫掉, 剛抓到系帶拉開, 手卻被猛地按住。

    少年偏啞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做什么。”

    桑枝皺了皺鼻子，帶著撒嬌的意味道：“不舒服。”

    她的神智稍稍恢復(fù)幾分, 但也就僅限于不再絮絮叨地說胡話, 每每生病時脾氣倔得跟頭驢似的，認(rèn)準(zhǔn)的事情不依不饒也要達(dá)到。

    姜時鏡喉間吐出一口氣, 拿過耷拉在矮桌上的帕子, 將她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擦掉。

    小姑娘像是被女兒紅的酒味腌入味了, 全身都散著濃重的酒味，就連冒出來的汗水也帶著少許女兒紅的味道。

    他托起桑枝將她后頸的汗水也仔細(xì)地擦干凈, 然后把人放在床鋪上，將帕子放進(jìn)已經(jīng)變涼的清水內(nèi)洗干凈。

    等擰干再回頭時，桑枝已經(jīng)把上衣脫得只剩最里面的貼身小衣, 但她并未滿足, 上身趴在被子上反手去解后背的系帶。

    白皙光滑的肌膚在高熱下泛著微紅，鵝黃色的小衣被汗水浸濕后緊緊貼在身上, 勾勒出曼妙的身姿曲線。

    她的手指已經(jīng)勾住后背長長的系帶，只要一拉整個小衣便會散開。

    姜時鏡手遽然一抖, 帕子重新落回水盆，濺起水花。

    他兩步上前單手扣住少女纖細(xì)的手腕，目不斜視地抓起被丟一側(cè)的外衣蓋在她身上, 遮住一片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