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做老師 第393節(jié)
見安遇悶悶不樂的模樣,民警安慰他:“你放心,所里會把事情調(diào)查清楚,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的?!?/br> 安遇抿了抿唇角,小聲道:“嗯,我知道,謝謝你們?!?/br>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車窗外閃過的風(fēng)景,整個人被不斷地撕扯著,心情煩悶。 回到醫(yī)院,簡單收拾一下行李,護士就推著醫(yī)用推車,來給安遇檢查身體。 拉上簾子,其他人都退到病房外面,安遇換上病號服,坐在病床上,在醫(yī)生護士面前撩起衣袖。 護士把他的衣袖扯好,醫(yī)生雙手按住他的腦袋,拆開他額頭上的紗布,檢查一下傷口。 “再換幾天藥應(yīng)該就好了,剛才出門會頭暈嗎?” “不會頭暈,感覺還好?!?/br> 安遇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醫(yī)生護士。 醫(yī)生護士圍在他身邊,目光是專業(yè)而認真的,看他傷口的眼神,就像是看普通的病人,或許還加了一點對他年紀還小的憐憫。 安遇看著他們澄澈干凈的目光,沒由來想起薄總的眼神。 他和薄總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中考結(jié)束的獎學(xué)金頒發(fā)現(xiàn)場,他撩開衣袖向薄總求救,薄總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臂舉起來,仔細觀察他的傷痕。 那個時候的他,以為薄總是他的救世主,以為薄總是在關(guān)心他的傷勢。 可是現(xiàn)在想起來,薄總的眼神和醫(yī)生的眼神,好像真的有什么地方不一樣。 安遇還在走神,醫(yī)生已經(jīng)幫他換好新的紗布了。 “可以了,身上的傷你自己擦藥,注意抹勻,涂好藥之后也不要大動作,不要蹭掉,三個小時內(nèi)不要碰水。” “好?!?/br> 醫(yī)生護士離開病房,班主任在門外不放心地叮囑道:“安遇,有事情就喊老師!” “好,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安遇大聲應(yīng)道,一個人坐在病床上,撩起衣袖,挖了一點藥膏,均勻地涂抹在傷痕上。 過了這么久,他身上的傷痕已經(jīng)很淡了。 從前只要他的傷稍微好一點,安遠洋就會再打他一頓。 所以他身上總是新傷疊舊傷,沒有一刻是真正痊愈的。 安遇的耳邊又一次回響起安遠洋的話—— “每次我打你,薄總都會給你打視頻,看你的傷痕?!?/br> 他下意識抬起頭,去尋找手機攝像頭的位置。 其實安遠洋說中了。 每次他被打,薄總都會打視頻過來,要看看他的傷痕,有的時候還會讓助理給他郵遞藥品,讓他在鏡頭前面上藥。 那時他安慰自己,薄總只是關(guān)心他,想監(jiān)督他有沒有認真上藥而已。 可是最近薄總來醫(yī)院看他。 他總是下意識想撩起衣袖,向薄總展示傷口,隨后又想起祝老師教他的話,然后默默地把衣袖放下來。 而薄總每次看見他的動作,都會避嫌一般,偏過頭去,岔開話題。 既然現(xiàn)實里知道要避嫌,那為什么……要在手機里看他的傷痕呢? 安遇忽然想不明白。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馬上生根發(fā)芽。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又在外面問:“安遇,半個小時了,你涂好了嗎?” 安遇回過神,應(yīng)了一聲:“馬上就好?!?/br> 他匆匆把藥膏涂好,整理好衣服,穿上外套,把簾子掛起來:“老師,我好了?!?/br> “那我們進來了?” “好?!?/br> 老師們就從來不會提出要看他涂藥,就算他發(fā)呆發(fā)了這么久,也會先在外面問一聲。 完全不一樣。 * 下午,祝青臣跟著招生組的老師,去其他學(xué)生家里走訪。 安遇留在醫(yī)院看書,班主任陪著他。 安遇心里裝滿事情,不知道該怎么說,也不知道該跟誰說。 半晌,他也沒有看一頁書,轉(zhuǎn)過頭,看向班主任。 班主任以為他在擔(dān)心薄明寒,笑著道:“不用擔(dān)心,薄總不會有事的?!?/br> “嗯……”安遇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 還是等祝老師回來,他問問祝老師吧。 班主任見他始終悶悶的,多問了一句:“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卑灿鰮u搖頭。 “我也看不出來,還是讓醫(yī)生過來再給你檢查一下好了?!?/br> 班主任馬上就要出去喊醫(yī)生,安遇連忙阻止:“真的不用,我沒事。” 見他堅持,班主任這才作罷。 安遇轉(zhuǎn)回頭,假裝認真看書。 看,老師就不會要求要看他的傷痕,而是直接去找醫(yī)生。 可為什么薄總就非要看呢? 他不懂,為什么會有人喜歡看別人挨打?喜歡看別人的傷痕? 他拿起手機,避開老師,偷偷搜索一些信息。 這一搜,他就看到了一些從未見過的東西。 他心中一驚,不斷地根據(jù)瀏覽器的關(guān)聯(lián)推薦,一目十行看著相關(guān)信息,不自覺把自己的情況和網(wǎng)絡(luò)上的信息進行核對。 他握著手機,手心里慢慢地沁出汗,脊背卻慢慢開始發(fā)涼。 怎么會這樣?這個世界上怎么還有這么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安遇光是看見文字描述,就忍不住干嘔想吐。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終于傳來他期盼已久的聲音。 “我回來了!” “祝老師!”安遇眼睛一亮,連忙抬起頭。 祝青臣站在門外,舉起手里的新鮮甘梅粉果切:“回來的路上買了點水果,問過醫(yī)生了,你可以吃一點,去洗手吧?!?/br> “好?!卑灿鱿铝舜玻バl(wèi)生間洗手。 班主任見祝青臣來了,便請祝青臣在這里陪一會兒,他自己回家一趟。 祝青臣滿口答應(yīng)了,還打開果盤讓他吃了兩塊。 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放下來,安遇坐在病床上,祝青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師生二人安安靜靜地吃著果切。 病房門大開著,門外醫(yī)生護士來來往往,能夠清楚地看見房間里的場景。 祝青臣用塑料叉子叉起一塊芒果,隨口道:“今天去見了陳同學(xué)和吳同學(xué),你應(yīng)該認識的,和你一個學(xué)校,而且成績都很好?!?/br> 安遇點點頭:“嗯?!?/br> “陳同學(xué)和你一樣,也準(zhǔn)備報京大,以后你們可以互相照應(yīng)?!弊G喑嫉?,“吳同學(xué)原本還在京大和清大之間搖擺,兩邊都在搶他,下午差點打起來了。祝老師我舌戰(zhàn)群儒,大敗敵軍,吳同學(xué)最后還是選了我們京大?!?/br> “真的嗎?”安遇臉色有了點笑意。 “云巖前三都選京大,清大那邊不是很服氣,一直在給他們做思想工作。經(jīng)驗豐富的鐘老師建議我們,趕緊帶著你們出去旅游,讓清大找不到人,免得他們挖墻腳?!?/br> “不會的?!卑灿鲮t腆道,“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br> “嗯。”祝青臣想了想,“但也不是不能出去旅游,你想出去玩一圈嗎?” “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再考慮一下吧?!?/br> “也是,你的身體也還沒好?!?/br> 安遇放下手里的塑料叉子,遲疑地看向他:“祝老師,我有一件事情,實在是拿不準(zhǔn)主意,也不知道該跟誰說,可以問問您嗎?” “沒關(guān)系?!弊G喑蓟仡^看了一眼敞開的病房門,“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可以小聲一點說。” “就是……”安遇頓了頓,“祝老師對上午安遠洋說的話,怎么想呢?您覺得是他胡說八道,還是……” 祝青臣還沒回答,安遇連忙解釋道:“老師,我不是懷疑薄總的意思,我也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想,可是……” “沒關(guān)系。你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說出來,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這里只有我們師生兩個人?!弊G喑紝捨克?,“你是想問,我覺得安遠洋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 “我覺得,有可能是真的。” 安遇原本做好了被潑冷水的準(zhǔn)備,可是祝老師這樣說,他不由地抬起了頭。 祝老師和他想的是一樣的嗎?! “老師不相信薄總是清白的嗎?他……他資助了這么多學(xué)生,為了我這個受傷學(xué)生,還特意放下工作,來到云巖。所有人都說他是個大好人、大慈善家,祝老師不覺得嗎?” “嗯……”祝青臣沉吟道,“在我看來,他的一些行為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br> 安遇認真地看著老師。 祝青臣道:“我不明白,他明明是第一個知道你被家暴的人,他為什么不幫你報警呢?或是幫你告訴老師呢?” “就算你的父親能夠把家暴扭曲成管教孩子,那他是一個集團的管理者,他說的話更有說服力,由他出馬,應(yīng)該能夠徹底解決你的問題?!?/br> “他為什么不這樣做呢?他為什么要選擇,不斷地打錢給安遠洋呢?” “如果第一次,他花一萬塊錢讓安遠洋不要打你;第二次,他又花兩萬塊錢讓他別打你;那么長此以往,安遠洋就會知道,只要缺錢,他就打你,只要打你,就會有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