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BOSS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第70節(jié)
第71章 定風(fēng)波(1) 數(shù)年之后,二月二、龍?zhí)ь^,兗州王??堥T縣。 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道家云:“山云蒸,柱礎(chǔ)潤,伏岑掘,兔絲死?!?/br> 即是指當(dāng)下這種水汽蒸騰的濕潤氣候,云靄籠罩了方圓數(shù)百里的土地。 當(dāng)?shù)氐陌傩諗?shù)次在天空中看見龐大生物的影子,它們穿行在云海中,偶爾有低沉的吟聲回蕩在天地間。 有人聲稱:“那是龍!都是龍的影子!是神龍正在天上聚會,一定是龍神爺要過壽了!” 不過,這等無稽之談,并沒有被官府所理會。 神龍消失于世間已經(jīng)太久了,凡人們只剩下了典籍和口口相傳的古老傳說,誰也不認為神話里的生物真的存在于世間。 此時此刻,龍門山之北。 一場大雨過后,天空中似有一道黑影墜落于荒山野嶺之間,翌日之內(nèi),竟形成了一座小小的湖泊,其上水汽朦朧,卻靜止不動,乃是一潭死水。 這座新誕生的小湖泊,阻攔了本該暢通無阻的山路。 但因為近日來氣候多變,故而附近的人并不敢走這條崎嶇山路,寧可繞道而行,所以也就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里的奇異之處。 此刻,山路旁的一處簡陋涼亭中,正立著兩個躲雨的人。 其中一人黑衣雪發(fā),氣度高華,沒有穿什么綾羅綢緞,卻還是像個微服私訪的王公貴族,令人見之肅然起敬。 正是段折鋒。 另一人看起來則像個來自北野的青年人,大喇喇地裸露著精赤的胸膛與腹肌,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在蓑衣下濡濕,雖然長得野性而兇悍,但此刻圓溜溜的雙眼里滿布著委屈,撒嬌般向身旁的長者說道:“師父!這蓑衣一點也不舒服!” 說著,抖了抖滿頭亂發(fā)的腦袋,活像一只落了水的小狗。 而身旁的黑衣人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罷了,隨你?!?/br> 仿佛得到了準許,青年人高興地扒掉了蓑衣,像一只撒了歡的小狗般沖進雨幕里,踩著雨水中的泥坑玩了起來。 一會兒,雨幕漸漸變得稠密,雨聲連綿不絕。 另一名藍衫的行人走向涼亭中避雨,雖然是避雨,但走路不疾不徐,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衣襟已經(jīng)濕透。 他走進涼亭里,好像很意外這荒郊野嶺中還能遇見人,輕輕“咦”了一聲,然后饒有興致地抱拳道:“萍水相逢,兩位不介意我也湊個地方吧?” “請便?!?/br> 段折鋒看了他一眼,眼眸中似有金色游龍一閃而逝。接著他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道:“兄臺如何稱呼?” “敝姓龍,家中行七,叫我龍七就好了?!彼{衫人笑道,“兩位如何稱呼?” “我姓段。”段折鋒淡淡道,“那邊是我弟子?!?/br> 雨幕中的青年人突然動了動耳朵尖,好像聽到自己被提及,興沖沖地又跑回涼亭,挺起胸膛道:“我叫叢影!你好!” 龍七后退了一步,有點不適應(yīng)突如其來的熱情,道:“呃,幸會。兩位是龍門縣本地人?” 段折鋒不置可否。 龍七就問:“最近有沒有看到天象異動?比如說,太陽天突然下雨,或者是暴雨突然停歇之類的情形?” 段折鋒道:“天象倒沒有異動,我不知道。倒是這條山路上的小湖,就是近日才出現(xiàn)的,很是奇怪?!?/br> “對!我就是為了這個來——咳咳?!饼埰呤諗苛艘幌录拥纳裆澳莾晌挥袥]有什么線索?譬如說,這湖出現(xiàn)的時候,是不是下雨天?天上有沒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影子?” 兩人還在打著啞謎。 叢影卻聽得不耐煩了,跳出來就道:“你就是想說,有一條蛟龍掉了下來,水之靈力消散,在此地化成了小湖吧?” 龍七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段折鋒笑了笑,說:“這是當(dāng)?shù)亓鱾鞯膫髡f之一,據(jù)說功德深厚的蛟龍死后,尸身化山,靈力化水,可以澤被一方。” “原來如此……” 叢影又忍不住插了嘴,舔了舔嘴唇道:“就是??!我纏著師父過來這里,本來還想嘗嘗看天上龍rou的滋味呢!誰知道尸骨無存……” 龍七瞪圓了眼睛:“???放肆?。?!” 段折鋒卻笑了一下,用指關(guān)節(jié)敲了敲叢影的腦袋,輕描淡寫地解釋道:“凡間謠傳‘天上龍rou、地上驢rou’,我徒弟一向頑劣,不過是說笑罷了?!?/br> 龍七卻好像遭到了極大侮辱,一臉憤懣地瞪了叢影兩眼,接著挪遠了些,心中陡然有些懷疑這對師徒。 他借著看風(fēng)景的名義,悄悄又睜開了第三層眼瞼,露出了他真正的眼睛——一對龍瞳。 他悄然觀望,卻只見段折鋒身上并無靈力,不像是修真之人;而叢影的身上則籠罩著濃重的妖氣,看來是剛化形的一頭妖怪。 ——一只妖怪,拜一個人類為師? 好像很有故事的樣子。 龍七重新湊了過來:“嘿嘿,段先生,你和叢影是怎么認識的?” 叢影剛想開口,段折鋒卻制止了徒弟,轉(zhuǎn)而看向龍七道:“沒什么出奇?!?/br> 龍七自然知道自己是被敷衍了,卻不肯輕易放棄,觍著臉說:“那兩位準備去哪里啊?” 段折鋒道:“往龍門山見一位故人?!?/br> 龍七一拍腦袋:“巧了!我也是來龍門山參加一名長輩的壽宴,順便問問他最近的異動是怎么回事!不如我們同行吧?” 段折鋒似笑非笑,道:“萍水相逢,卻直接相邀同行,兄臺就不怕我們起了歹心?” 龍七哈哈一笑,面露自負之色,說:“不是我吹,而是我們龍……我們龍家個個身手不凡,世間少有能打得過我的!誰敢對我起歹心,那可真是找死?!?/br> 一旁的叢影跟著樂呵起來,沒心沒肺地說:“天上蛟龍都會掉地上,尸骨無存,只剩一灘水呢,更何況是你。” 龍七突然有些尷尬,說:“那個那個……想必是意外。” 叢影舔了舔嘴唇,轉(zhuǎn)而揪住段折鋒的衣襟,小聲說:“師父師父,咱們答應(yīng)他吧!” 段折鋒便笑了起來,低聲道:“莫撒嬌?!?/br> 叢影眼巴巴地望著他,一對深淵似的黑眸中,滿是不諳世事的邪氣:“天上龍rou,要聚會呢……嘻?!?/br> 第72章 定風(fēng)波(2) 在龍七邀請之下,一行三人結(jié)伴而行,于山路間緩步慢行,看層林盡染的風(fēng)光,倒是頗有幾分意趣。 眼看距離龍門山還有一段山路,天色卻很快暗了下來,他們便就近找到了一處廢棄的山廟過夜。 其實這山廟此前并沒有廢棄,供奉的是本地的土地公。 然而土地公黃昏時望氣,只見山上有一道龍氣、一道妖氣、一道魔氣,徑直奔著自家山廟來了,駭?shù)秒U些當(dāng)場大小便失禁,也來不及收拾包袱細軟,哧溜一聲就鉆進地里逃了。 于是,當(dāng)一行三人走到時,就見到這座山廟中,供奉土地公的雕塑昏暗無光,明顯是已經(jīng)被放棄了。 龍七還頗覺奇怪:“這龍門縣也不是很窮啊,在這里當(dāng)土地公應(yīng)該是一份肥差,怎么會沒有土地公?” 段折鋒看了一眼供桌上的香爐,見其中香灰還散發(fā)著余熱,便似笑非笑道:“想是出一趟遠門吧?!?/br> 龍七嘆了口氣:“唉,自從那天殺的魔尊推翻了輪回命數(shù)之后,各地神職多少都亂了綱?!廊说幕昶桥腔彩篱g,土地和城隍到處亂跑……” 話音剛落,龍七只覺得臂上一陣生疼,大叫起來:“喂!你咬我干什么!松口!松口!” 只見叢影“嗷嗚”一口就咬住了龍七手臂,尖銳的牙齒直接咬出了血來,直到被段折鋒拍了拍腦袋,這才意猶未盡地松口:“哼!” 龍七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你這個瘋子!” 叢影嘴唇上都是血跡,舔舐了一下唇角,雙目中是邪氣凜然的危險神色,直直盯著龍七:“你的血真甜。” 這一刻龍七心中一怵,過后才暗自安慰地心想:只是個瘋瘋癲癲的小妖罷了,我堂堂龍族嫡系血脈,怎么能怕區(qū)區(qū)一個小瘋妖…… 過了一陣,龍七自動縮到了山廟一角,距離段折鋒二人遠遠地,也不再上前自來熟地搭話了。 段折鋒也不以為意,教訓(xùn)自己徒弟道:“我教過你,做‘人’時不能隨意用牙去咬?!?/br> 剛才還嗜血的叢影,委屈地低下了腦袋:“嗚,師父,人的手忒也麻煩了……十個手指頭軟綿綿的,遠沒有爪子好使?!?/br> 段折鋒警告道:“翌日見了江……你師娘,給我把爪子都收起來,否則我就替你剪干凈?!?/br> 叢影雙眼里含了一汪眼淚:“哦!” 片刻后,天色黑了下來,山廟外竟來了兩個凡人。 這兩人趕著山路進來,明顯是被先前的大雨耽擱了行程,直到天黑才趕到地方。 見到山廟之中陰風(fēng)陣陣,兩人明顯十分害怕,猶猶豫豫地徑直前往供桌前,噗通一跪,獻上了一盒瓜果點心,祈求道:“山神爺爺,俺們村又被淹啦。這最近天上黑風(fēng)不斷,還老實下雨,莊稼苗都淹死了,求求您顯個靈,讓這黑云都散了,別再下雨啦!” 說罷,誠心誠意磕了一百個響頭,直磕得頭昏腦漲。 一抬頭,卻見那山神雕塑后面,竟然好似有一個人影在飄搖,嚇得兩人互相攙扶著大叫了一聲。 但再定睛去看,卻找不到人影了。 兩人隨后不敢多做停留,又闖進了夜色里。 凡人走后,從雕塑后面就走出來了龍七。 他翻開供桌上的食盒隨意看了一眼,拿出一只桃子啃著,笑道:“這騰云、降雨明明是四海龍族的事兒,他們來祈求土地公有什么用?” 叢影不答,卻跟著從食盒里取出一把瓜子兒,笑嘻嘻跑到段折鋒旁邊:“師父!” 段折鋒卻不接,他又不是小師兄,向來不太愛吃零嘴。他看了一眼饞嘴的小徒弟,嘆了口氣道:“吃了人家的供奉,就有了因果牽連,要替人家消災(zāi)才行?!?/br> 叢影想了一下:“龍七也吃了!他先吃的!” 龍七:“……”你是小孩子在甩鍋給兄弟姐妹嗎? 龍七將桃子啃完,抹了一把嘴,也有心想要給“小瘋妖”叢影一些震懾,便笑道:“不就是收回雨云嗎?這個容易,不用等到明天,只用一炷香時間,我保管讓這龍門縣所有的雨都停了。” 說罷,他像個神秘高人般一笑,攏起袖子斜靠在柱子上,雙目緊閉,這就入定了。 片刻后。 龍七已經(jīng)元神出竅,飛出了山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