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BOSS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第69節(jié)
江辭月閉了閉眼,過了許久才問道:“師尊,你曾說過自己畢生之中只會有兩名弟子,第一個是我,第二個,就是你一概不知的這個人——因為在他收徒之時,其實你已經(jīng)身死了,是嗎?” “是?!?/br> “這個人名叫段折鋒?!苯o月輕聲道,“他對我說過,他不要來世,只求今生?!?/br> 第70章 撼輪回(7) 江辭月從火山煉獄中離開之際,有人問他:“其中的那位老前輩呢?還是不愿意出來嗎?” 江辭月沉默片刻,答道:“他是自愿在此,你們不必相勸?!?/br> 眾人面面相覷,但見江辭月都已經(jīng)離開,也就只好緊跟上去。 此時此刻,這片地府已經(jīng)不復(fù)初來時的陰暗。 隨著天柱傾覆,仿佛重云散開,有千萬年來久違的日月之光照徹而下,恍如將天空照破了數(shù)道裂隙。 四散的魂魄向著世間每一個角落飛度而去。 所有人都在望著這一幕。 有人低聲說:“地府即將不復(fù)存在,那位老前輩如果還不肯走,恐怕要被掩埋在地煞之中……” 江辭月回頭望了一眼地獄,似乎答非所問地說道:“待我將師弟帶回來,一切都會明了?!?/br> 他不再留戀,大步向前走去。 日出之后,鬼門關(guān)自動消弭于時間。 在此之前,江辭月成功帶著山海繪卷穿過鬼門關(guān),回到了陽世的淪波鎮(zhèn)中。 此時的淪波鎮(zhèn)沐浴在晨曦之下,再無昨日夜間的陰森氛圍,只有空蕩蕩的街道回蕩著風聲。 江辭月展開繪卷,找回到眾人的身體,然而…… 周顰驚恐地發(fā)現(xiàn):“我回不去啦!?。 ?/br> 穿越者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嚷起來: “完蛋了,我怎么沒呼吸了?!” “誰把老子殺了!” “怎么會這樣,掌門真人救我——” “怎會如此?” 江辭月俯下身,將指關(guān)節(jié)湊近眾人的身軀,接著發(fā)現(xiàn)他們果然已經(jīng)失去了生機。 這也就意味著,山海繪卷里的穿越者們成為了無根浮萍——沒有了rou身,就只能做孤魂野鬼,再修煉的話就是和鐘九罹一樣的鬼修之道了。 江辭月眉頭緊皺,看向山海繪卷里—— 只見眾人一個個垂頭喪氣,圍坐成一團,嘰嘰喳喳地說道:“應(yīng)該是昨晚那群妖魔,在穿過鬼門關(guān)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禁制,順便就把rou身都毀了吧……” “都怪我們沒有元嬰期的修為,不能元神分離,被鬼王強行抓走了魂魄,只留rou身在原地?!?/br> “那以后怎么辦???” “等著魂飛魄散嗎?” 山海繪卷里,這群小人捂著腦袋,一個個十分頹廢的樣子。 江辭月看著他們搖了搖頭道:“你們將死未死,乃是生魂,還不至于魂飛魄散。這樣吧,如果有想回到陽世的,暫且居住在紙人力士中?!?/br>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小聲討論片刻,不斷點著小腦袋,好像達成了什么共識一般,卻答道:“那還是算啦?!?/br> “紙人不能吃,不能喝,不能zuoai做的事……不如留在山海繪卷里呢!” “咱們先二次元修煉一會兒。反正穿越都穿越了,不差這一回了?!?/br> “繪卷好??!繪卷安全!等以后段總毀滅了世界,有外面的三次元頂著!咱們終于可以安心喝奶茶了?” 最后一個小人兒話音剛落,就被眾人慌忙捂住了嘴巴。 白濟:“別!劇!透!” 江辭月:“……” 這群穿越者,真當堂堂元嬰真人是個聾子不成? 江辭月沉默片刻,看著這群生動的二次元小人兒,說道:“今日回去之后,將你們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向我道來?!?/br> 眾人兵荒馬亂。 白濟倒是知道他們躲不過這一劫,就乖巧地點點腦袋,又說:“可是泄露天機的話,會挨天劫——” “天柱傾覆之事,我都承擔了下來,自然沒有畏懼過天劫?!苯o月沉吟片刻后說道,“山海繪卷乃是神器,你們居于其中,又已經(jīng)不是rou體凡胎,想必天劫不會那么兇猛。不過,你的思慮未必沒有道理。不如等我晉升化神期后,再與你們徹談,想必就沒有后顧之憂了?!?/br> 眾人又是驚訝,又是欣喜,并帶著幾分對未來的恐懼。 他們沒有想到:劇情比想象中的節(jié)奏要快了這么多,江辭月都已經(jīng)想著晉升化神期真人了,那豈不是……他即將接近玄微真人的級別? 化神期真人能通天地之造化,當年玄微真君也是在此時窺探到了天機。 白濟欣喜地思考道:也許,真的有機會將劍宗拉攏到他們這一邊!穿越者協(xié)會客卿長老江辭月!哇塞無敵了! …… 而此時,隨著妖魔如海潮一般退卻,陽世漸漸恢復(fù)了正常的秩序。 峭壁之上,眾人苦尋不到的無赦魔尊——段折鋒本人,正在淡淡地低頭望著整個淪波鎮(zhèn)。 他身旁,六尾妖狐恭敬地低垂著腦袋,現(xiàn)在還輪不到他說話。 只見羅剎隱上前一步,說道:“尊上,六道輪回已毀,該往生的、不再往生,該永劫沉淪的,也偷渡世間。我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籠絡(luò)了不少鬼修,想必能為咱們的大業(yè)更近一步?!?/br> “不錯。” 段折鋒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著,雙目之中有金色的波紋不斷閃動,他低聲道:“玄微真君依舊未出地獄,想必是他自愿如此。” “那個老兒?”羅剎隱面露些微猙獰之色,“要不要屬下去幫他魂飛魄散?” “不必了。往事已矣,我和他互不相欠罷了。”段折鋒輕描淡寫地轉(zhuǎn)換了一個話題,“我讓你辦的另一件事如何了?” 羅剎隱答道:“那些‘穿越者’么?已經(jīng)都殺完了,rou身精氣也干凈了,只能成鬼修。千里眼看過了,應(yīng)當還在繪卷里住著。尊上,屬下?lián)乃麄儠嘎兑恍┎辉撏嘎兜摹瓰槭裁茨獙⑺麄兞粼诮o月那邊?” 段折鋒翹了翹嘴角,低聲道:“沒什么別的意思,給小師兄解個悶?!?/br> 今世,他的計劃只會更加緊湊。 這些穿越者所謂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是毫無用處了。而且有天機在前,想必也不能泄露什么重要的情報出去。 不如給江辭月留著……做奶茶。 一切都在他的預(yù)料中緩緩行進。 到了此時,他早已沒有回頭之路,既然連江辭月都已經(jīng)分別,那就更不必在意旁人的目光。 段折鋒回過身,蒼茫雙目俯瞰著腳下這片遼闊的大地。 他的玄微天目不止看見了天柱傾覆,也看見了萬千魂靈在人世中四散…… 黎國先皇后,江辭月的生母的魂魄,先在皇宮中看到了長子江虔,他正威嚴地坐在朝堂上。 接著她看見了皇后腹中的胎兒,那是半妖的血脈,也是黎國未來的皇帝。 不過……何須擔心呢?黎國在任何時候,都沒有擔心過皇帝是人、是妖。 皇后欣慰地笑一笑,接著飛度千里,也落在淪波鎮(zhèn)中的檐角上,她看著:白發(fā)披散的江辭月身負山海繪卷,衣襟上懸著靈犀掌門人的令牌。 他手執(zhí)那盞母親親手制作的琉璃碧火宮燈,忽見其中燈火幽微,就仿佛察覺到了什么。 江辭月回頭看去,只見晨光照耀著屋檐一角,其下有精美的風鈴微微顫動,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就像是誰的殷勤叮囑。 隨著陽光升起,一切都重獲寂靜。 江辭月回過神,雪白的身影隱沒在人潮如海之中,繼續(xù)走向他的下一程。 一位遠古的半人半神——噎鳴的魂魄,不辭千萬里之遙,遠度徐州、青州、幽州之地,來到不周山缺。 他見到不周天柱的遺跡,見到燭龍漫長沉睡后留下的痕跡,也見到這里重現(xiàn)的日月,幽幽嘆息一聲。 他知道:萬余年過去,自己在地府中擔任神職的同時;留在人間的燭龍也終于耗盡了壽數(shù),壽終正寢,回歸天地之間了…… 只可惜,他們最終沒能見上一面。 許久之后,只見噎鳴取出一支竹笛,站在廢墟之上,為他的老朋友燭九陰吹奏起了一支古老的曲子。 那首曲子,燭九陰或許已經(jīng)忘記了,但好在,噎鳴總還是記得的。 笛聲悠揚,溫柔地籠蓋不周山漸漸復(fù)蘇的大地。 一位姓段的大將軍,帶著他的巾幗夫人,重回燕國故地,卻只見段府人去樓空,早已沒有了人煙蹤跡。 街邊巷陌,百姓們民生已久,似乎只有說書人還在津津樂道,訴說當年圣上清繳段二爺府邸的故事。 當年的段氏小少爺段折鋒的蹤跡,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人知道了。 夫妻二人的魂魄既是悲傷,又是愧怍,遙遙看向段家宗祠之中,卻發(fā)現(xiàn)段折鋒的大名,早已從家譜中勾去了。 巾幗夫人說:“當年我追隨夫君而去,卻未曾想過家中幼兒失去雙親,又該如何平安長大……終究是虧欠這孩兒良多?!?/br> 將軍則道:“既然我們一家并未在地下團聚,想必鋒兒依舊活著,也有了他自己的緣法。自他出生起,我都沒有見過他一面……不能圓父子之緣,實在遺憾。若有來世重敘父子之情,那就好了?!?/br> 而后,二人就在祠堂之中,深深對拜。 夫人道:“來世還愿與將軍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將軍笑道:“與君千歲,終有一別。夫人先請。” 二人再次拜別,隨后釋然一笑,魂魄飛散向天際,從此不復(fù)再見。 此時千萬里之外,段折鋒一身蓑衣,獨立江上,隨著千里水波悠悠而遠。 身后有一只小鳳凰在窮追不舍,卻始終追不上他。 段折鋒勸道:“走吧,我接下來要做的事,與你無關(guān)?!?/br> 小鳳凰眼淚汪汪,撲棱著翅膀道:“……爹!” “找江辭月去。我段折鋒一生自負,從不需要任何人的寬容憐憫,更不稀罕世人的惺惺作態(tài)?!倍握垆h淡淡地說,“朱憐,你我此生無緣,本是一件好事。等日后世人清算之時……至少不會再連累到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