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BOSS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第59節(jié)
仔細看來,這名宮女渾身傷痕累累,卻不是因為紙人力士所傷,更像是宮中的陰私手段,導致她手腳上都是勒痕。 只聽她叫道:“求各位仙人救救我的孩兒!”再次險些昏迷過去。 心善修士摸到她的脈搏,確認性命無虞,同時也轉(zhuǎn)頭向眾人點點頭:確實是個凡人女子。 主座上,段折鋒慢慢踱步下來,居高臨下地觀察了這個女子,片刻后問道:“你要我們救你的孩子?” 宮女匍匐在他眼前,悲聲道:“奴婢是皇后宮中的下等宮女,悔不該聽信了一個臭男人的甜言蜜語,前不久為他誕下一個孩兒……我的孩兒是無辜的,卻被狐王抱走了,說要肅清宮闈!誰都知道,進了他妖怪的手里,哪里還有命在!求求這位仙人,救救我的孩子吧……” 眾人聽完她斷續(xù)的自述,不由面面相覷。 古來宮女與侍衛(wèi)通jian,倒是屢見不鮮,然而怪就怪在,狐王搶走了他們生下的孩子,是做什么去了?又為何留下這名宮女的性命? 眾人再次竊竊私語起來。 一會兒,最直率的壺公忍不住了,站起身道:“這有什么好吵的!橫豎我們就在宮里,直接走過去問一問狐王就完了!今天光聽見你們在這說這個狐王的事兒了,老夫現(xiàn)在就想親自去見一見,這九尾狐到底是一代明君,還是個禍國妖君!” 江辭月忍不住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段折鋒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說得不錯,是非曲直,還需要我們親自去看才好。若是真有冤屈,我們可以當場伸張;要是另有隱情,也省的在這里冤枉了狐王?!?/br> 他一發(fā)話,眾人紛紛稱是,選擇跟從。 根據(jù)宮女的說法,狐王不止帶走了她的孩子,甚至常常從宮外、海市中帶回一些兒童,這些孩子進到宮中一個叫做“玄天臺”的地方,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一行數(shù)十個修真者踏出云端,就以迷魂之法,控制了一名宮中侍衛(wèi),本想讓他帶路。 誰料,這侍衛(wèi)失去神智之后,竟然露出了一條狐貍尾巴——原來他是一名半妖。 有人訝然道:“宮中竟然堂而皇之,讓半妖做禁軍侍衛(wèi)!皇帝難道不怕么?” 宮女解釋道:“在我們黎國,本就人、妖共存,半妖也比諸位仙長看見的要多得多……黎王陛下任事也并不分什么人、妖之別,他說這是為了一視同仁,否則狐王就要寒心了。” 聽到這里時,走在最后的江辭月已經(jīng)若有所思。 段折鋒在他耳邊道:“你認同這種做法?” 江辭月小聲回答:“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但現(xiàn)在看來其實很好。如果人、妖之間真能如此和睦,上到皇帝、下到黎民百姓都這樣習以為常,黎國可堪為天下表率了?!?/br> “相處易,相知難?!倍握垆h卻意味深長地說,“最難的不是讓他們和平共處,而是相信不疑。” 江辭月聽后,心中一動。 他總覺得,段折鋒似乎已經(jīng)知道了些什么。 庭院深深,宮闈大門次第而開。 玄天臺正如其名,是一座用以祭天的黑色高臺,守衛(wèi)者幾乎都是狐王的親信,不知為何,其中有幾個似乎受了傷,仍在七零八落地站著崗。 但今天,以修行者的決心,卻必須要進去看個究竟。 眾人各使神通,將這些受了傷到守衛(wèi)放倒,幾乎輕而易舉,便輕輕叩開了玄天臺的大門。 玄天臺之內(nèi),妖氣幢幢,幾乎讓每個人都立時變了臉色。 只因里面也在舉行宴會! 妖風陣陣,濃郁的腥臭味令人倍感不適,卻是妖類慣常的氣氛。 只見玄天臺內(nèi),蟠龍柱高大巍峨,支撐起玄頂,正當中以一顆碩大的蜃珠引入了一線天光,照亮正當中一汪清泉。 清泉旁,數(shù)十個妖怪圍坐一圈,主座上斜躺著一名眾星拱月的狐王。他們竟是像模像樣地舉辦著宴會,分吃著一頓殘忍的宴席。 ——在那餐盤之上,赫然有一團白花花的血rou之軀,正發(fā)出嬰兒的啼哭聲。 誰都沒有料到這幅畫面,修行者們幾乎目眥欲裂。 那名引路過來的宮女慘呼一聲:“孩兒啊!”隨后便昏倒在了身后人的懷里。 像是被她所驚醒,江辭月率先上前一步,一言不發(fā)地喚出生劍·無欺,以無窮劍影將眼前的群妖宴席籠罩。 “且慢!” 只聽一聲不緊不慢的低語,聲音卻如有實質(zhì)一般,將莫大的壓力按在眾人肩上。 只見主座上,狐王容璟站起身,繁復鮮紅的錦衣從玉山般的肩頭滑落,露出了一道剛剛包扎好的傷。 只見他赤足而下,身后雪白的九尾迤邐如蘭,狹長的獸瞳緊盯著這群闖進了宴席的修真者:“我說今日怎么會有無名小卒來擾人興致,原來是你們這群道貌岸然的人類派來的馬前卒——‘人歸人,妖歸妖’,雙方互不干擾,在我黎國,你們連這點規(guī)矩都不懂嗎?” 隨著他的話語,宴席上各個妖物也隨之露出獠牙、利爪,發(fā)出獸類的威脅之聲。 “無恥妖物!”卻是有人按捺不住地大罵,“就在這皇宮之內(nèi),你們竟然堂而皇之的活吃嬰兒!傷天害理,罪不容誅!” 隨著他的話語,只聽“鏘鏘”聲不絕,卻是修行者也將刀兵盡出。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一觸即發(fā)。 狐王輕蔑地笑了一聲,說:“怎么,你們?nèi)合裳缦?,就可以公然吃妖;我們?nèi)貉缦?,就不能嘗嘗人rou么?” “畜生!你們強奪他人幼子,這怎么能一樣!” “且不說你這‘強奪’的罪名好沒來由。其實rou最嫩的是什么,我看你們?nèi)祟愐裁靼椎煤馨??!焙醴粗约杭怃J的利爪,殺氣不經(jīng)意間從嫵媚雙眼中流露,“人最愛吃是乳豬、羊羔,甚至百無禁忌到生吃乳鼠,還叫做‘三吱兒’。那你可知道我們怎么叫人么?嘻,男人的人最硬,要多添把柴火,就叫‘饒把火’;女人的rou肥美,就叫‘不羨羊’;小孩的最嫩,連骨頭都軟,所以叫‘和骨爛’……” “別和他廢話,先把孩子救下來!” 電光石火間,刀光劍影、法術(shù)huacai已經(jīng)紛呈而至。 乘鶴老人倉皇間抬起鐵拐應對,只見對面已經(jīng)有一頭生有雙翼的斑紋老虎向著自己猛撲而來。 他心中剛剛一驚,忽然便感到劍光一閃而逝,將妖怪利爪就擋在眼前。 抬眼看去,竟然是那名“靦腆”的白衣公主,在這激戰(zhàn)之中分心多用,場上數(shù)道劍影,宛如連綿不絕的海浪一般劃分著天地,也成為眾人強有力的后盾。 ——真是后生可畏?。?/br> 乘鶴老人心中有所感慨,連忙趁機上前,從妖怪的餐盤中先搶下一個不斷哭叫的“嬰孩”。 然而,孩子甫一到手,老人就忽覺不對,發(fā)出一聲“咦?”之后,就驚疑不定地伸手摸向孩子的天靈蓋。 第59章 臨二圣(7) 當此時,江辭月人還立在正中,不方便動手,生劍·無欺的劍影卻已經(jīng)布滿戰(zhàn)場,如潮鳴電掣,風起云涌。 如此人物,自然首當其沖,被狐王容璟盯上。 這九尾天狐乃是有名的大妖,論修為可堪與元嬰后期的真人相媲美,只是同其他狐貍一樣,不擅長與人爭斗罷了,但此時原型半展,光憑其注滿妖力的銳利長爪,竟然能與無欺劍影正面相撼。 場內(nèi)登時只見雪白狐影,剎那間猶如漫天飛鳥一般,將江辭月團團包圍住。 就在眾人前來營救時,又忽然只聽轟然一聲巨響,被擊碎的每一道狐影,都化作了壯烈的狐火,天女散花一般綻放。 “小心!”不知是誰大聲喊道。 劇烈的沖擊幾乎搖撼過每一個修士的護身法術(shù),接著他們只見一道黑色的劍影劃破光亮,幾乎將整個視野都吞沒。 段折鋒就立在江辭月眼前,手臂上魔紋展露,一柄深沉如淵的魔劍,殺劍·無赦如殺神一般橫亙在狐王面前。 狹長獸瞳猛然收縮,狐王認出了魔氣:“你——!” 段折鋒身后,江辭月劍眉緊蹙,伸手輕輕撫上段折鋒的手臂:“師弟?!?/br> 仿佛是被他喚醒,段折鋒微微回頭,魔氣也在這一剎那間收斂,再次變回了那個不顯不露的黑衣神秘人。 時隔多年,殺劍·無赦與生劍·無欺邂逅,只用了一招,便將狐王逼退。 江辭月神情微變,他不知道段折鋒如今究竟修為幾何,但卻能感到無欺劍幾乎完全被壓制住,跟隨著無赦劍的氣機被牽引。 ——段折鋒的實力能與元嬰期旗鼓相當? 只見容璟臉色嫣紅,連退幾步之后,身后九條狐尾驟然張開,整個人亦凌空而起,英俊逼人的臉龐逐漸變得狹長、雪白牙齒逐漸尖銳,此時三分像人、七分像狐。 狐王的目光掃過眼前隱藏著魔氣的段折鋒,又掃過隱瞞著身份的江辭月,最后竟低低地笑了起來,雙眼瞳仁變得猩紅道:“原來如此,原來你們是早有預謀,才會選今天這個好時機……趁我虛弱之機,前來‘降妖伏魔’,好繼續(xù)扮演那仙風道骨、沽名釣譽的‘仙人’么?呵呵呵呵……” 激戰(zhàn)之中,他肩上傷口開裂流血,臉上憤怒神情不似作偽。 江辭月殺氣一停,眼中浮現(xiàn)出幾分思索之色。 突然,所有人都聽見乘鶴老人放聲說道:“不對,諸君且慢動手!這些嬰孩不是真的!” 眾人一時驚住,有人問道:“什么意思?” 只見乘鶴老人將手中那團“哇哇”作響的白rou摔在地上,霎時分為兩半,接著這兩半竟然各自化為一個“嬰孩”,再次惟妙惟肖地發(fā)出了聲音。 “這些血rou之物,并無魂魄,更無神智……”乘鶴老人一邊解釋道,“不能算是生靈。” 他還未說完,只見地上蠕動著的rou塊落入場館正中的泉水之中,就像草木一般生出層層根須,貪婪地吮吸著其中乳白色的泉水,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逐漸長大。 這一幕委實有些惡心,乘鶴老人撇過了頭去。 卻見壺公盤腿飛懸于半空中,思索道:“老夫倒是聽聞過這種東西,早先說東海深處有‘視rou’,又名‘太歲’,‘照之以日月,經(jīng)之以星辰,紀之以四時,要之以太歲’。又說,‘食之盡,尋復更生如故’,恐怕正是此物了?!?/br> 太歲,山海經(jīng)中有載,是民間傳說中的不老藥,有人說它長得像rou靈芝,但始終并沒有見過。 傳說中,吃一片太歲,其很快會復生,自我還原成原來的模樣。 與這些妖怪宴會中的東西,十分相像。難道真是一場誤會? 故而眾人一時間僵持了起來。 先前襲擊過乘鶴老人的那頭妖怪——身形如虎,背生雙翼,乃是古籍中記載的猛獸“窮奇”。此時他盤踞場中,裂開利齒密布的嘴,發(fā)出了青年男子的聲音:“人吃妖,妖吃人。我還以為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大家早就心照不宣了呢!” 狐王容璟冷笑了一聲,譏諷道:“只有他們吃我們的份,若是妖凌駕于人之上,那就是大逆不道,他們會想出種種方法前來‘討伐’——就如同今日我的下場一樣。” 窮奇抖了抖翅膀,倒沒有像狐王一般的憤恨,而是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道:“那有些妖怪生下來就要吃人,不然活不下去,要怎么辦呢?我小的時候被人捉住,打得奄奄一息,以為我死了,交給和尚超度。后來我沒死,和尚教我要忍住不吃,多吃青菜就可以成佛,然后……我就餓得快死啦!” 窮奇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自己說了什么有趣的笑話,接著才續(xù)道:“就像人類吃觀音土會死一樣,我不能不吃rou,所以我跑出了和尚廟。要不是我?guī)煾负髞砀嬖V我,我是窮奇,就該按窮奇的活法天經(jīng)地義地活著,不需要人類的許可來茍且偷生,我應該已經(jīng)化為一具妄想成佛的枯骨了。真奇怪,你們?nèi)祟悜{什么規(guī)定我們妖怪怎么活著?又憑什么規(guī)定誰成佛陀,誰下地獄?” 場面一時間啞然,無人為他作答。 而這時,江辭月上前一步,查看泉水中的“太歲”,確認其中真沒有三魂七魄,發(fā)出聲音的甚至也不是真的rou,只是靈氣聚成的天地靈物,自動化為了人形而已。 隨著太歲在泉水中繼續(xù)生長,形狀已經(jīng)從人參果一般的嬰孩,漸漸變成了肥胖的五六歲小孩。 江辭月眉頭緊皺,以術(shù)法掬起一汪乳白色的泉水,低聲道:“此泉也非同尋常?!?/br> 與他形影不離的段折鋒此時道:“這是瑤池靈泉,或者換一個叫法——‘瑤池天柱’。” 江辭月倏然一驚,目光向上看去,只見這泉水的來源是空中一枚碩大的蜃珠,而蜃珠是將遠方的天光牽引至此。 狐王容璟眼見瑤池天柱和太歲都已經(jīng)被叫破,索性也敞開了說道:“不錯,這是瑤池天柱所泄露的靈氣,我以聚靈法陣在玄天臺中,將其化為實質(zhì),就成這汪泉水。在此泉中蘊養(yǎng)太歲,能以一日抵百日之功,食之太歲可以增長妖力。” “也可以當人rou吃?!备F奇甕聲甕氣地補充道,“狐王每當滿月的時候就會喊黎國內(nèi)的大妖來聚會,不然我可忍不住——嘖嘖,人多的地方太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