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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BOSS的職業(yè)素養(yǎng) 第24節(jié)

    “可能年輕的時候,師兄弟兩個感情真的很好吧?!崩钪閮河懈卸l(fā),“畢竟一起經(jīng)歷過很多事,一起拜在靈犀宗門下,劍宗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好人,肯定是把幼年期的魔尊感動到了。至于以后……是不是兄弟鬩墻、因愛生恨的無間道戲碼?”

    周顰:“……啊,所謂的:最懂我的人除了兄弟,還有我的宿敵?”

    李珠兒:“反正,劇情還沒走到那里。在反目成仇之前,他們現(xiàn)在應該還是感情不錯的師兄弟吧?!?/br>
    周顰聽完,忽然捂住了嘴:“聽你這么一說,突然好有cp感?!?/br>
    李珠兒:“欸?”

    周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清醒點周顰,不可能的,不能腐眼看人基,這是本正經(jīng)直男寫的正經(jīng)直男修仙世界……”

    總而言之,備受鼓勵的二人,又特地回去準備了新一輪的甜品菜單。

    沒過幾人,她們便興沖沖地來邀請段折鋒:“段大哥!來幫我們吃甜食吧!”

    然而,江辭月并不在。

    段折鋒連房門都沒開:“不了。請回?!?/br>
    惜字如金。

    周顰和李珠兒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那天段折鋒答應得很爽快,這次卻又不見任何意動呢?

    周顰沉思良久,得出的結(jié)論是:“可能這就是上位者的喜怒無常吧?!?/br>
    李珠兒:“有道理!”

    盡管這次邀約未能成行,但兩姐妹頻頻來男弟子的宿舍,周圍同門都對她們有了印象。

    不多時,弟子間互相開玩笑,很快以訛傳訛,變成了:新來那位帥哥腳踏兩條船,同時迷倒了姐妹兩個……

    有那些無聊的弟子,甚至為此下了盤口:“各位猜猜這對姐妹花用幾天,能讓那郎心似鐵的段姓兒郎拜倒在石榴裙下?”

    “我賭三十天!”

    “俗話說的好,女追男隔層紗。我就賭七天!我不信世上真有柳下惠!”

    “誰在這里聚眾賭博?”

    最后一個聲音傳來時,所有人都突然噤若寒蟬。

    只見江辭月面帶霜色、劍眉緊蹙,走過來,緩緩地環(huán)視了一圈。

    一眾弟子都好似被教導主任當場逮住的逃學少年,低下頭盯著腳尖。

    很有威嚴的大師兄江辭月問:“你們之中,誰是領(lǐng)頭的?罰戒尺二十,面壁思過一個月。剩下的,各領(lǐng)五戒尺。”

    眾弟子面露苦色,但也只能老老實實地供出了領(lǐng)頭人。

    接著他們收拾賭具,其中竟然還有一份《靈犀山弟子每周小報》,小報的正面還有些每日課程安排之類的內(nèi)容,背面就幾乎全是交友、宴游、賭博、交易等小道消息了。

    江辭月更是寒霜滿面,拿著小報問他們:“誰私下設立的刊物?”

    有人小聲回答:“上一屆的師兄,聽說是從梁朝的某個商會期刊里得到的靈感,每份都要賣一靈石呢……”

    新晉弟子們?nèi)魶]有師尊給點零花錢,每月只能領(lǐng)二百靈石的例錢,剩下就得靠交易,或者通過師門偶爾安排下來的任務賺取。

    江辭月毫不留情,將小報給沒收,又見上面果然有一版“游龍戲雙鳳”的桃色新聞,不由怫然不悅:“道聽途說!這些流言十成都是假的,為此荒廢功課實屬不智?!?/br>
    卻聽一個弟子小聲道:“可是這都是我們看在眼里的。她們姐妹兩個天天去找段折鋒,去了又沒什么正事,就是想纏著他說會兒話、吃點點心,哪怕就為了多看兩眼,還肯打掃他的院子、做雜活……這肯定是芳心暗許了嘛?!?/br>
    不知為何,他話說完,周圍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江辭月臉色不好,弟子們就不敢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江辭月道:“男女授受,本是人之常情。只要不耽誤功課,我又有什么資格阻止他們?”

    弟子們稍微松了口氣,附和道:“是啊是啊,這很正常嘛。前兩天真人講課的時候也說過,雙修也是大道之一,要是弟子當中有水到渠成的,自然也可以男媒女妁、結(jié)成道侶?!?/br>
    江辭月臉色微微蒼白,終于拂袖道:“流言一事,可以不計較。但你們私自賭博,卻必須小懲大誡——都自行去戒律峰領(lǐng)罰!”

    “啊……”

    眾弟子萬萬沒想到,這把火最終還是燒到了自己身上,心中暗暗叫苦,一邊忙不迭地溜走了。

    須臾時間,人群已經(jīng)散盡。

    江辭月像一只陡然離群的孤雁,不知所措。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慢慢走向弟子廂房那一邊。

    可他沒有如以往一樣,邁入段折鋒的院子。

    只是在不遠處的松樹下站了一會兒,遠遠地便看到人影。

    雖然段折鋒平日不近人群,但還是有幾個女弟子對他青睞有加,“不經(jīng)意間”路過,或許是想與他偶遇……

    ——為什么自己以前從未注意到?

    “……天天去找段折鋒,去了又沒什么正事,就是想纏著他說會兒話、吃點點心,哪怕就為了多看兩眼……”

    ——那又有什么辦法,只是說會兒話,便欣然自喜;只是多看兩眼,就要牽動心神……這是他的錯嗎?

    往日的點點滴滴都涌上了江辭月的心頭,他忽然內(nèi)心酸澀無比,既有心事被人揭穿的難過,又生出了對自己的嫌惡。

    ——“芳心暗許”,原來這都是“芳心暗許”……

    他好笨,竟然到今天才明白,自己對同行的好友早就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狎昵心思……

    江辭月低下頭,只覺得手關(guān)節(jié)生澀,用了好久,才從袖里乾坤取出一張信紙。

    在那信紙間,夾了一朵干燥的杏花,被保存得很好。

    是那一天杏花微雨,段折鋒坐在樹下煮了一壺好茶,他們聊得多好啊。江辭月神使鬼差,悄悄從段折鋒肩上取下一朵掉下來的杏花,夾在了信紙里,一直保存至今。

    杏花至今香味猶存,令他眼眶突生酸澀。

    ——這算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段折鋒如今眼疾已愈、修煉資質(zhì)出眾,想必這些日子紅袖添香、再添知己,若再進一步、合巹雙修,想必雙雙青云直上,成為修真界又一對神仙眷侶……

    前幾日,段折鋒問起“房中”一術(shù),興許就是在為雙修做準備吧。

    ——而他只是個碰巧救了人家的師兄,怎么能挾恩望報,強迫他曲意逢迎,違背陰陽交合之道,一直同一個男子不清不楚地交往……

    連他自己都唾棄自己的卑劣,怎么會生出這么自私又齷齪的念頭?就憑這短短幾個月間的親密,就妄想折辱前途無量的小師弟嗎?

    江辭月在樹下久久駐足,始終沒有前進一步。

    ——光是聽見別人討論這“游龍戲雙鳳”的桃色花邊,自己就已經(jīng)怒火中燒,差點要罰他們領(lǐng)上一兩百個戒尺。要是再過去親眼見到那兩個女弟子和師弟親親密密的樣子,他只怕自己丑態(tài)百出,恐怕從此連表面上的朋友關(guān)系都不復存在了。

    輕輕吐氣,江辭月將那信封放在了樹下。

    他閉了閉眼,眉目之間的情緒漸漸隱去,就像藏在了一副冰鑄的面具之后,恢復了那立身持正的大師兄模樣。

    良久之后,轉(zhuǎn)身離去。

    靈犀山上云霞繚繞、四季如春。

    不變的仙境中走著一個失意的人。

    然而……

    過了大約一盞茶功夫,江辭月走了回來。

    他把那張信封拿了回來,仔細地用手指擦掉上面的灰塵,帶著點小小的委屈。

    ——我、我就收藏紀念一下……不讓師弟知道,總可以了吧。

    ……

    江辭月不對勁。

    江辭月很不對勁。

    他已經(jīng)足足三天沒有來找過段折鋒了,甚至段折鋒故意翹掉了一日早課,江辭月竟然也沒有氣勢洶洶地來敲門問罪。

    段折鋒:“?”

    他沉吟片刻,看向腳邊的小狐貍:“莫非是我什么時候又故意調(diào)戲他,他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于是生氣了?”

    容雩也很茫然:尊主,您難道不是天天調(diào)戲他么……

    段折鋒深切地檢討了自己一番(歷時兩秒鐘)。

    然后他決定去找江辭月,看看小師兄到底是怎么生的氣,用什么方法能哄回來。

    然而,弟子們都說近幾日沒有見過江辭月。

    大師兄頗有威嚴,眾人也不敢多問,只當他是閉關(guān)潛心修行,或者是去師門的什么任務了。

    段折鋒嫌棄這些人沒用,索性去問到霜梧真人。

    霜梧:“啊,你說江辭月???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好像是進桃源繪卷閉關(guān)了?!?/br>
    段折鋒:“?”

    他太了解江辭月了,后者閉關(guān)多半只是靜室,還不至于失蹤;只有在他真的不想見任何人的時候,才會選擇在桃源繪卷里閉門謝客,“靜一靜”。

    他怎么了?

    這次回去后,連狐貍都好奇地在問:“江辭月真的很生氣嗎?平時他的氣性最多持續(xù)兩個時辰,從來不記仇,這次居然足足三天。”

    段折鋒思索片刻:“既然在桃源繪卷里,那就不愁找不到人——人雖進去了,但繪卷總還在某個地方。”

    他想定之后,便直接走向江辭月的院子。

    江辭月生性淡泊,自小修行之后,從不注重外物,因此他的小院陳設簡單、家具簡樸,倒是院落中栽了小小一方花圃,其中就有作為香料的白芷。

    白芷是靈虛香的主要材料之一,靈虛香又稱“三圣香”,為歷代修行者所推崇,是靈犀宗主要使用的修行輔助之物。

    段折鋒總覺得江辭月從小是在玉闕宮里用了太久靈虛香,身上那股淺淡的香味就揮之不去了。世人往往認為這是靈犀劍宗修行勤勉、道心穩(wěn)固的證明,不過……

    段折鋒也喜歡這股香味,卻是覺得扒開江辭月衣服的過程令人驚喜。

    當然,這樣的機會前世并不多,容易被一劍扎個對穿。

    此時,院子里只見紙人力士在呆呆地站崗,卻不見江辭月本人。

    段折鋒神情自如地進了院子,紙人力士警惕地抬頭看他——

    他們同行數(shù)月,江辭月早就吩咐過紙人力士了,因此后者看見是段折鋒,立馬又低下頭一動不動,好像什么也沒看見。

    段折鋒于是走向江辭月屋內(nèi),順道將他曬在架子上的書都收了下來,從容的幾乎像是屋子的另一個主人。他看到其中有一本書叫做《失明癥漫談》,雖然已經(jīng)不再翻閱,但依然被愛護著。

    接著他推開門,便先能嗅到屋子里有淺淺的香味,角落里的香爐已經(jīng)熄滅,屋內(nèi)十分冷清。

    床褥、桌椅、書畫、衣柜都收拾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就知道江辭月平日沒什么可供消遣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