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繁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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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 tidings of fort and joy. From God our heavenly Father……” 有些走調(diào)的男音在唱著什么。 凝神一聽,是勞倫斯在唱一首關于圣子的歌。在這雪山上,不待傳播幾米遠,就被寒風吹散無形。 救援是枯燥乏味的,也算苦中作樂。 她靠在窩風位置,咬了口rou干。日子就是這么庸常,卻有些細碎的小事,如太陽破碎的光芒灑在肩上。 又過了一會,休整好的隊員一個個出來了,打完招呼開始了救援。出任務時他們彼此很少說話,這是為了保存體力。 順著渺茫跡象一點點探索,終在某低洼的地勢找到那群驢友。個個面部呆滯,看到救援時像看到了神跡。 當然沒全活下來,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死人太尋常了。 死了女友的驢友絕不肯放手,意見發(fā)生了僵持。“不行,我不能把她留在這!最起碼我要帶她回家?!?/br> 驢友們都在勸。 雪上行走本就難,更別提背凍得梆硬的尸體下山。然而他哭的太慘了,缺氧臉都發(fā)青。都覺得殘酷,可現(xiàn)實沒辦法,總不能為了死人賠上全部。 救援隊對這樣的場景見怪不怪,要冷靜些,等他們自行處理。 但事情貌似沒那么快解決,鉛色的云壓下來,眼看又要下雪,多停一會就有多一會的危險。 靈犀慢慢吃完最后一口干糧,踩雪來到那人身后。 聚力手一橫劈。 脖后的劇痛叫人下意識轉(zhuǎn)頭,那人瞪大眼,還來不及說什么就咚地砸入雪中,大字狀暈過去。 解決。 隊友訓練有素的把暈掉那個背起,堪稱一氣呵成,直看得幾個驢友瞠目結(jié)舌。遠處界限之內(nèi)的雪山曠遠暉宏,隊長勞倫斯呵出一口白白的霧,伸手一比。 意思是,下山! 從雪山背面下山是一天后的事。 救援隊到達預定賓館,板磚一樣硬的電話總算有了信號。被打爆了,短短幾天,近百個來電通知,全是紀年。 毫無來由的瘋狂。 靈犀摘了護目鏡和登山帽,卷曲的發(fā)瀉下,昏黃光線里漾著一層淺暈。 電話又響了,還是紀年!靈犀點開免提,男音焦灼?!霸趺床沤樱克賮鞪D鎮(zhèn)。這有個小孩特別特別特別像沉嘉樹?!?/br> 一連用了三個特別,可見已經(jīng)像到無法讓人錯認的地步。 靈犀脫手套的手僵住,幾秒后恢復平靜?!澳怯衷鯓??!?/br> 還能是他轉(zhuǎn)世? 說來很詭異,靈犀不信命,按說她該信的。 靈犀身世挺慘,襁褓時就被扔在師父道觀門口,父母不詳。是老道士一口口米湯喂著才活下來。她來時沒名沒姓,身上連張紙片都沒,更別提什么證明身份的值錢物什。 靈犀二字是老道士取的道號。 無姓。 她小時候,套句村頭張二虎的話,一眼就知道不是個善茬。張二虎其人,道觀附近村子的孩子王。 不過后來靈犀來了,王就換人了。 靈犀膽子賊大,個性又冷的不像孩子??恐趲煾改峭祵W的草藥知識,敢?guī)较麓遄拥暮⒆右黄鸩伤幾R藥。有計劃有組織的賣藥搗騰,又和收藥的交涉定約。她口齒干脆,邏輯清晰,也把收藥的唬的一愣一愣。 跟她混的個個有錢,為此大家都對她深感服氣。 再后來她學齡了,手里又有積蓄。就送自己去村子和其他孩子一起讀書,老道士嘴上罵,心里還是安慰的。沒準道觀還能培養(yǎng)出大學生呢。 沒想到她超額完成任務! 靈犀考上全鎮(zhèn)乃至全縣沒一人能考上的頂端學府、頂端學院!帶著鄉(xiāng)親和小伙伴們給的祝福和土特產(chǎn),踏上了征程。 她在道觀長大,從小耳濡目染,卻從不信奉那套。 被人遺棄的她只信自己,長得像沉嘉樹就能是沉嘉樹?靈犀比誰都明白,十年前他就埋在那座隕石坑了。 世上怎會再有沉嘉樹。 紀年的聲音再次攜著電流傳來,茲拉茲拉的。像小時候看的十四寸電視,山里信號不好,要拍幾下才能恢復正常。 “孩子現(xiàn)在還在我這,怎么決定?” 她望向窗外披著金光的雪山。 縹緲的思緒如殘翼的蝴蝶,殉著寒光冷冷化去。 “你看著辦吧?!?/br> 喉嚨發(fā)緊。 靈犀在自來水那接了杯水。尼泊爾水質(zhì)硬,杯底結(jié)了層水垢。把電話掛了,她一仰頭,苦水飲盡。 ** 第二天晚上,搭載靈犀的國際航班降落于JD鎮(zhèn)。 說是一回事,行動是另一回事。接到紀年電話,靈犀輾轉(zhuǎn)半夜,還是決定打包回國。紀年一開門,她就挾著陣尼泊爾的風雪進來。 “以為你真不來了,正準備把孩子送走?!彼齺淼臎]一點預警,紀年先是怔住,又笑了,緩緩說起怎么遇上這孩子的事。 這周紀年來這城市公干。 沒想到就這么巧,在路邊撿到這流浪孩子!震驚之余暫時把人帶到酒店,深思熟慮才聯(lián)系了靈犀。 拂開門簾水晶串,靈犀走到里間,肩上還背著大大的登山包。 細細吧唧聲來自沙發(fā)上吃薯片的小孩。也就四五歲,眼睛黑的像大葡萄,盤腿坐著,細軟的短發(fā)搭在耳邊,看似乖乖巧巧。 “你是誰?!彼ǘㄍ切『?,用對待成人的態(tài)度和口吻。 小孩抬起頭,意外發(fā)現(xiàn)房間里多了個人。他不好奇也不害怕,垂頭繼續(xù)吃,一點都不想搭理。 紀年跟進來,環(huán)胸靠一邊?!皢査裁炊疾淮穑砩弦矝]特殊標記或電話。要不是考慮讓你看一眼,早送警局了。這幾天估計他家里人都找他找瘋了?!?/br> 說著他一努嘴。“很像對不對?” 尤其神韻。 “也沒多像。一般,送孩子去警局吧?!彼畔铝说巧桨?,說話四平八穩(wěn),平平淡淡,叫人看不出一絲端倪。 其實收包的手都在輕微的抖。 “好吧,既然你這么說?!奔o年晃蕩蕩雙手插口袋,進衛(wèi)生間換了身行頭,胳膊彎還攬著件sao包風衣?!白甙?。我們送他去警局,稍帶吃點東西。” 她來這么急,應該還沒顧上吃飯。 靈犀點頭同意,面上不露一絲多余表情。只要她想,總有方法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嚴嚴實實,任誰都發(fā)現(xiàn)不了。 兩人領著心不甘情不愿小孩下了樓,一陣吵鬧從前臺傳來。 “就看一眼!有人說看到我兒子進了你們酒店就再沒出來?!?/br> 大堂經(jīng)理陪笑,卻不肯叫那穿羊絨大衣的女人進來?!罢鎸Σ黄穑覀儾荒茈S便打攪客人。如果您孩子丟了,報警不是更好嗎?” 也不是他們心腸硬。 而是開酒店本就魚龍混雜,要是誰都說丟了孩子要進他酒店搜房間,以后還要不要打開門做生意了。 “別求他。媽!我們報警好了?!彼磉呉粋€身高幾乎趕上她的男孩皺著眉,態(tài)度很不耐。 “不行,報警會把事鬧大。”女人立刻否決。 紀年定定看了會,了解來龍去脈才理著外套走下。鬧哄哄的,沒成想還是個熟人。他撿了個孩子,她就丟了個孩子,這么巧? “司徒悅?你孩子丟了?”他挑眉。 看到仿佛從天而降的紀年,司徒悅的反應卻是膽怯。 她拉緊身邊男孩,顯得無所適從。 紀年往她旁邊一看,眉頭皺起。要說他撿的這個像沉嘉樹,不如說司徒悅身邊那個更像,簡直沉嘉樹本樹。 “孩子你的?”紀年說的是他牽的這個。 果然那娃發(fā)作了,掙脫了他,哭著撲過去大喊mama!答案很明顯。 “怎么回事?”靈犀在紀年身后探出頭。 因為剛下飛機,她還是那套尼泊爾穿來的面包服。帽衫裹在頭上,卷發(fā)散亂肩頭。如果別人穿這樣那就是犀利哥! 但在靈犀來,就變成了復古風尚。 視覺沖擊巨大。 司徒悅活見鬼一樣瞪著他兩。話不說了,兒子也不要了,直接落荒而逃。就跟真見鬼一樣。 黑色的皇冠在前面蛇行。 紀年驅(qū)車在后面追,副座是一臉懵的靈犀。 后座還坐著半大小子和四歲男娃,被他們媽忘記的小哥兩。 大的那個在教訓小的,小的眼里憋著兩泡淚。小手攥著衣擺,被哥哥罵了,也十分有種的不哭出聲。 紀年分神聽了兩句。 小的也挺不省心,爸爸不帶他去吃KFC就離家出走? 靈犀在倒后鏡看這對吵鬧的小哥倆,被種奇怪的感覺掬住了。太像了,就像孩童和少年時代的沉嘉樹。 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們的父親長什么樣。 皇冠開車沒技巧。也許是太慌,幾次都差點出事,一路驚嚇連連!好在紀年還是追上了,連闖兩次紅綠燈的結(jié)果。 大半個小時,穿了半個城,司徒悅的車停在某小區(qū)門口。紀年他們進不去了,停了車摘了安全帶,正準備和靈犀說什么。 小區(qū)的路燈下,仿佛云煙幻化出的男人打斷紀年所想說的全部。 略顯蒼白的臉,精靈般柔和的五官,眉宇間一派安然。他的氣質(zhì)已經(jīng)修煉的十足溫柔,就像黃昏與白天過渡時的夕陽殘照。 那人輕輕接住撲去的司徒悅,眉眼溫柔,拂過她慌亂時掉落的發(fā),細細問著什么。司徒悅在他懷中顫抖,接連搖頭。 距離了幾十米,紀年哪聽清他們說什么。 他皺著眉,意識到什么后愣住,夢醒般看向副駕的靈犀?!斑@是怎么回事啊?” 靈犀也是懵的。 她同樣睜著濃黑的眸看向那。目光怔怔,誰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兩個孩子下車,匆匆跑到燈下男女身旁。那人表情驚訝,不贊許又擔憂,最后還是化作nongnong的慈愛。 怎么看都是無懈可擊的一家四口大團圓結(jié)局。 紀年越看越火大,嘴角痙攣的抽搐著!他下車,神色不明的朝這一家子走去。 “沉嘉樹!” 紀年高喊了一聲。 男人正輕拍妻子肩膀,她嚇得不輕。抬頭望向來者不善的陌生人,嗓音嘶啞且?guī)б苫??!澳闶???/br> 紀年皺眉站定,臉色復雜?!澳阊b不認識我?” 男人楞住。 沒來由地質(zhì)問太古怪,他將懷里肥墩墩沉甸甸的小兒子放下?!安缓靡馑?,我不明白你的話。” 紀年眉鋒緊蹙,上下打量。突然抓住他的手!男人細瘦的腕上有道尖銳利器留下的疤,看來有些年頭了。 男人略感意外,抿著發(fā)白的唇倒也沒說什么。 紀年細詳后質(zhì)問。“還有什么話說?這疤是大三時我和你打架留下的,別裝了!這兩孩子怎么回事?和司徒悅生的?你知道這么多年來自己造成什么后果?” 他的咄咄態(tài)度終于逼得男人皺眉。 司徒悅更顫的像片秋風落葉。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在十年前生過場病,后來很多事就不記得了。請不要嚇到我太太。感謝你幫我找到小孩。” “……”就他么離譜!紀年氣極反笑的。 男人也不生氣,只默默朝他一點頭,攬著孩子妻子進了小區(qū)。 紀年牙齒緊咬著。 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一幕已經(jīng)超出他的全部認知,他需要給自己點時間來梳理。 滿腦的問號簡直要沖破天際。 紀年回頭,正對上那雙幽幽如墮夢中的眸。那張從來冷艷的臉此刻蒼白安靜,秀美的像景德鎮(zhèn)瓷器上的粉采。 一半心思為她心疼,一半心思為這一連串的不可思議,紀年伸手指著。“他人就站在那!剛為什么不質(zhì)問他!” 靈犀被問得一怔,幾秒后,一抹令人心疼的笑浮上臉龐?!斑€有什么好問的,他都說他不是我的嘉樹了。” ** 一小時后,靈犀出現(xiàn)在市區(qū)的某間咖啡廳。 她生得太美,昏黃的咖啡館都因為她而整個明亮起來。司徒悅左右環(huán)顧進了門,一看到她就紅了眼。 靈犀面無表情抽出紙巾遞給她。 “謝謝你肯來見我。” 這場會面是司徒悅主動找靈犀的,她也知道自己欠靈犀一個解釋。兩人找了個安靜角落坐下。司徒悅窩在沙發(fā)軟軟的靠墊里,哭的抽抽的,鼻尖都紅了。 “……你被挖出來后,我偷偷回去找了他……” “雨太大,救援都撤了,我不甘心!所以又自己找了一天一夜,終于把他挖出來。萬幸他還活著!但他身體垮了。醫(yī)生說他不能再受刺激,又失了憶,我騙他,我是他女友?!?/br> “后來我們結(jié)婚生子,大學微信群我一直忍著不加,就是不敢知道你的事。” “但今年的同學會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想知道你走出來沒有。我過的很幸福,所以我希望你也幸福,這樣我才能好過點?!?/br> 司徒悅的解釋斷斷續(xù)續(xù),夾雜在軟弱的哭聲中?!皩Σ黄穑彝底邔儆谀愕臇|西,我是個賊!但能不能別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