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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在線閱讀 -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33節(jié)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33節(jié)

    孫映蘭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自?己的腳跟沒有立穩(wěn),是不愿太早與人明著為敵的。

    不管是姨母,還是長?公主,她誰都得罪不起。

    李幼白抵達國子?監(jiān)安排的監(jiān)舍后,才從旁人嘴里得知,孫映蘭竟成了陛下新?寵,被賜封孫美人。

    說話的是國子?監(jiān)老?生員,知道李幼白和孫映蘭都在盧家家學?上過課,才特意說的,言語間不乏感嘆:“盧家家學?森嚴,卻?不想竟能出了一位美人?!?/br>
    李幼白沒有接話,她便也覺得無趣,將人領到監(jiān)舍后,自?行離開。

    半青接著關上門,眼睛瞪得滾圓:“孫娘子?不考功名了?”

    “你小點聲。”李幼白抬手捂住她的嘴,“這是京城,說話更要小心?!?/br>
    “嗯嗯?!卑肭噙B忙點頭,又壓低聲音:“陛下多大了,應當能做孫娘子?的爹了吧。”

    李幼白點頭,據她了解,當今陛下年逾四旬,長?子?也就是太子?也已經?育有一子?,才滿一歲。另外?兩位皇子?昌王和燕王,也是及冠之年。陛下子?嗣單薄,除了這三?個皇子?外?,僅還有四位公主。

    坊間都道,陛下對崔貴妃的寵愛,遠遠超過其他任何妃子?,甚至是姜皇后。

    若孫映蘭真?的被封美人,也不知對這位崔貴妃來說,是喜還是憂。

    雖說是崔貴妃的外?甥女,但人是從長?公主殿內送出去的。

    李幼白下午沿著國子?監(jiān)走了一遭,算是熟識地形。

    國子?監(jiān)是中央官學?,教授內容龐雜貫通,但主講內容無非儒家經?典,以及律學?書算算學?,此外?還有射御音律,但后者也只當做消遣調劑。

    監(jiān)舍與教學?書堂以膳堂做分隔,林立卓然的樓宇莊嚴肅穆,耳畔不時飄來誦書聲,講經?釋義聲。

    李幼白繞過書堂甬道,聽見前方傳來說話聲,甫一抬頭,便見幾個穿著華貴衣袍的郎君手打折扇晃了出來,迎面對上李幼白,先是一愣,繼而?拱手作禮。

    李幼白還了一禮,聽他們做了介紹后,又詢問自?己。

    “女郎可是今年的新?監(jiān)生?”

    李幼白答:“是,吾乃齊州考生李幼白。”

    幾人聽說她在盧家家學?讀過書,面上俱是露出驚訝神情,如此簡單聊了幾句,李幼白便借口離開。

    剛走元,那幾人便湊到一起,竊竊私語。

    “盧家家學?不是不收外?人嗎,沒聽說盧家有姓李的親戚?”

    “先前孫映蘭不也進去了嗎?”

    “你還敢直呼她名字,你得叫孫美人?!痹掚m這么說,卻?都是不屑的輕笑。

    “這位李娘子?生的出水芙蓉一般,想來跟那孫娘子?是要走一條路的?!睘槭啄莻€是平南伯世子?,長?得風流俊俏,但那雙眼睛透著股不安分,尤其是說完這話,意味深長?地使了個眼色。

    “什么路?”

    “還能什么路,說到底能進國子?監(jiān),還不就是憑著那張小臉蛋嗎?哈哈哈哈?!彼颜凵却蜷_,又大放厥詞,“不信你們擎等著,三?日,最多三?日,我叫你們瞧瞧她的真?面目?!?/br>
    說罷,將那衣袍一撩,故意抬腳跨上石頭,拍了拍腰,一副浪蕩子?的下/流模樣。

    待人群走遠,院門后那位的臉郁沉的快要滴下水來。

    蓮池搓著手,心道怕是要壞事。

    半夜,平南伯世子?從監(jiān)舍出來方便時,被人當頭套了麻袋,拳打腳踢了半個時辰,鬼哭狼嚎般連連求饒,可那人手下毫不留情,甚至狠狠踹他大腿,若不是他死命護著襠口,怕是命根子?都保不住了。

    最后那人打累了,竟又不肯離開,將他背對著自?己拉出來后,塞上破爛麻布,又重新?塞回去,一屁股坐在他身上。

    “知道為何要打你?”

    “不知道?!逼侥喜雷?哭的鼻涕眼淚直流,“還望大爺指點迷津,叫我知道哪里得罪了你,我一定改?!?/br>
    “呵,記住,管好你的嘴?!闭f罷,抬手朝他臉上狠狠扇了兩巴掌,起身又是一腳,揚長?而?去。

    自?始至終,平南伯世子?都沒看?清他的長?相。

    而?且,他的聲音也刻意改變,就算見了面,想必也認不出來。

    安頓好行禮的蓮池,從柜門前折返,看?著自?家主子?意氣風發(fā)?的臉,再看?他赤手空拳后手背上的紅痕,默默找來藥膏。

    “世子?爺,你要不要去見見李娘子??”

    第34章

    蓮池侍奉十幾載, 越來越看不清自家世子爺的心意。在齊州公府時,他對李娘子?百般殷勤,唯恐疏漏, 衣食起居雖說沒有親自動手?,也都讓方嬤嬤代為處置,已然體貼入微了。但他又很?別扭,明明喜歡,見了面卻總愛端著架子, 不是針鋒相?對,就是冷嘲熱諷, 但凡是個小娘子?, 就沒人受得了。

    虧他暗中幫腔,一點用都沒有。

    只說這?次,聽到平南伯世子陳越背地議論李娘子,他又受不了, 把人弄出?來狠狠揍了頓, 若不是自己拼命阻止, 怕是要見血。

    更何況李娘子?一路上京, 他一路尾隨,私下的愛護之心叫人瞧了都要動容。

    可他做了這?么?多, 李娘子?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他做了有何用。

    那面皮仿佛比世間一切都重要。

    蓮池給他擦拭完藥膏, 抬頭:“要討姑娘歡心, 您得放下顏面, 是不是?”

    盧辰釗倏地投來冷眼:“放下自尊, 卑賤如泥,且不說別人瞧不瞧得起你, 便是你自己都會惡心自己?!?/br>
    蓮池:.....

    盧辰釗嗤道:“我?又不喜歡她,何必討她歡心?!?/br>
    蓮池:得,有您哭的一天。

    轉頭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盧辰釗瞥了眼:“知道就好?!?/br>
    國子?監(jiān)首課,長公主劉瑞君親臨,她來到時,禮部尚書兼國子?監(jiān)祭酒閔弘致正與兩位司業(yè)在院內商討教學一事,堂上則有數名博士陳述各自教授課業(yè),有些是往年官員,有些則是初初通過吏部審核選拔過來的。

    之后監(jiān)生自我?介紹,李幼白才知三十人的班內,有大半來自勛爵高門,只有另外少半是通過鄉(xiāng)試選進?來的。

    諸如左側沿窗幾位,姜項康、姜項奇和姜純,是姜皇后的侄子?侄女,薛魁和薛月則是姜皇后的親外甥外甥女,當真是舉賢不避親。

    右側她昨日見過,第一排是平南伯世子?陳越,后面則是同他一道兒的幾位郎君,看面相?便知都是滑不溜秋的紈绔子?。

    中間幾位除去座首的崔陽,崔貴妃侄子?外,便都是寒門舉子?了。

    此番正經招五十人,但實?則擴了十人,故而分為兩個班,各三十人。

    陳越捂著左臉,不時發(fā)出?呻/吟聲,從李幼白的角度看去,昨日那張俊俏風流的臉,今日不知怎的,像是被人揍了,鼻青臉腫不說,腮幫子?上還被甩了五根手?指印,當真慘烈。不只是他,書堂內其余人也悄摸摸偷著看,陳越覺得這?輩子?都沒這?么?丟臉,一想?起昨夜的遭遇,他覺得邪門。

    自己仗著平南伯世子?身份在京城橫行多年,即便得罪了人,也是些尋常百姓。他心里明鏡似的,知道哪些能欺,哪些不能。就像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高門望族的他都認得,斷然不會去得罪他們?。剩下的便是沒根基的寒門子?了,他是瞧不上,可第一日報道,他還沒來得及給他們?下馬威,也就不至于?樹立仇敵。

    會是誰?

    他根本想?不明白,昨夜躺在床上怎么?著都不舒服,涂了藥后渾身又腫又疼,尤其是臉,那人可真是不講武德,打人不打臉,他偏反著來,招招沖著他的俊臉,下手?果斷直接,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他牙疼,捂著腮幫悄悄轉過頭,瞥見專心聽博士說話?的李幼白,心又癢癢起來。

    她可真是自己進?國子?監(jiān)后見到的最好看的女娘了。不是普通的庸脂俗粉,沒有那種?被世俗沾染的低賤氣,雖出?身不高,但生的

    唇紅齒白,眉眼清澈,也不知魅惑起來是個什么?樣子?。

    總之他一定能看到。

    這?種?女子?,瞧著端莊內斂,清高脫俗,實?則是因為給的誘惑不夠。他們?是勛爵子?弟,多少女娘上趕著想?攀附巴結,別說是正頭娘子?,便是妾室通房也無所?謂,只要能進?門,她們?便很?滿足了。

    昨日吹下的三日攻克李幼白,仔細想?想?便覺得刺激好玩,他琢磨著,大概也用不上三日,他隨手?拋個甜頭過去,她還能不趕緊接著?

    定是求之不得了!

    他越想?越下/流,腦子?里竟飄飄然起來。

    李幼白自是不知他在做什么?,只覺得有道視線總盯著自己,令人覺得渾不舒服。

    閔弘致跟在長公主身后進?來,李幼白抬眼看去,發(fā)現(xiàn)閔裕文與他長得實?在像,即便閔弘致不再年輕,但仍能看出?俊秾儒雅的底子?,站在人群中,顯得很?是扎眼。

    似乎意識到有人看他,閔弘致抬眸瞥來,李幼白正正對上,那是一雙肅冷沉穩(wěn)的眼睛,像是鷹隼般敏銳凌厲。

    長公主劉瑞君忽然走到李幼白面前,溫聲問:“可是濟州李沛之女,李幼白?”

    李幼白起身,行禮:“回殿下,正是?!?/br>
    “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br>
    李幼白便依言將小臉往上抬起,但也不敢平視,而是稍微低了些。

    劉瑞君看清她的長相?,神情微微凝滯,片刻后忽而莞爾:“難得,長得好,學問也好,你是齊州城百年來第一個女案首,本宮很?是看重。”

    末了,抬手?落在她右肩,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道:“本宮期待明年開春的會試,也盼你能交出?信服眾人的答卷?!?/br>
    李幼白拱手?以作回應。

    不知為何,她覺得長公主另有深意,在她朝自己投來打量目光時,那種?微妙的感覺,就像兩人從前認識。但她根本沒見過長公主,雖心跳加快,情緒突兀,但她無法?解釋緣由,只是一種?感覺。

    長公主與監(jiān)生說起國子?監(jiān)紀律和朝廷選拔人才的渴望之后,便率奴仆離開。

    之后監(jiān)生們?在祭酒和兩位司業(yè)的引導下,過了先師門,大成殿,徑直去往崇圣祠祭拜圣人。莊重恢弘的建筑內,處處彰顯著官學的嚴謹深刻,林立錯落的碑亭刻著各朝各代遺留下的箴言警句,李幼白走在其中,默默觀察筆跡力道,內心很?是觸動。

    尤其在看到諸進?士題字碑時,仿佛能看到他們?高中后的意氣風發(fā),肆意宣泄。她走的緩慢,逐漸看到本朝進?士行列,有閔弘致、李沛,還有后來最近的這?些,連閔裕文都在其中,沒有言文宣,即便他是貞武元年的狀元郎,國子?監(jiān)的碑文中也沒有他丁點筆墨痕跡。

    “你父親是李沛?”耳畔傳來低沉的問話?,李幼白順勢看去,便見閔弘致負手?站在旁側,目光迥然地望著自己。

    李幼白怔住,她從沒想?過會這?么?快同閔弘致面對面站在一起,即便知道他是殺父仇人,也要保持冷靜和克制,連情緒都不能被看出?波動。

    “回閔尚書,父親正是您的同年榜眼,李沛?!?/br>
    閔弘致似乎在看她,又像是通過她看向更遠的東西,“你跟你父親并?不像?!?/br>
    李幼白心跳停止,少頃面不改色道:“大概我?與母親長得像?!?/br>
    “興許如此?!遍h弘致說完,又道,“在此好好求學,日后成就一定能超過你父親。”

    “多謝閔尚書提點?!?/br>
    他走遠,李幼白才舒了口氣,只覺后脊汗毛聳立,神經也全都繃了起來。

    仙居殿內,宮婢梅香和梅梧將帷帳全都換了,改成貴妃喜歡的秋香色薄羅,軟的像霧一般輕柔。

    崔慕珠斜靠著軟榻,手?里握著本書,許久才翻了一頁,聽見外頭宮婢的行禮聲,便知是陛下來了,但也沒起身,只將那書隨手?一撂,轉頭扯了薄衾將自己蓋住。

    劉長湛進?來后,便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穿了曳地長裙的崔慕珠,橫躺在金絲楠木軟榻上,一雙柔荑肌理細膩,緊緊捏著被角,可她拉的高,便露出?圓潤的腳趾,指甲如珍珠一樣,長裙從榻沿滑落,緋色的薄羅微微蕩起,劉長湛的心一下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