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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在線閱讀 -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26節(jié)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26節(jié)

    半青驚得眼珠滾圓,快要喘不過氣時?,有人從后捂住她的嘴,她扭頭,看見蓮池朝她狂使眼色,繼而兩人躡手躡腳離開?春錦閣,去了個角落說話。

    蓮池清清嗓音,煞有其事的盯著半青沒見識的臉,小聲道:“你都看見了?”

    半青茫然地點頭:“看見了?!?/br>
    蓮池:“那你都知道了?”

    半青剛要點頭,忽然停住,反問:“知道什么?”

    蓮池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就是你想的那樣。”

    半青傻歸傻,卻知道關(guān)鍵時?刻該充愣就得充愣,比如此時?,就算她心?里猜出?世子爺那是何意,卻瞪著清澈的大眼睛搖頭:“我什么都沒想。”

    蓮池一愣,隨即招手示意她湊過頭去,在她靠近后,神秘兮兮說道:“世子爺待李娘子與旁人不同?,是格外用了心?思的?!?/br>
    “我們姑娘是客人,世子爺才會格外客氣?!?/br>
    “傻半青,你怎么不開?竅呢?!”蓮池急了,恨不能扒開?半青的腦袋把?自己的塞進(jìn)去,“你想,先前孫娘子也在書院,世子爺對她是不是很冷淡,你仔細(xì)想?!”

    半青想了會兒?答:“那是因為孫娘子心?眼壞,做了壞事,世子爺才不搭理的?!?/br>
    “不是!”蓮池快把?她逼到墻角,半青挽了挽袖子,蓮池又?乖乖退后幾步,嘆道:“反正你記著,你們家姑娘是有大福氣的,她的福氣在后頭,很大很大?!?/br>
    半青不想理他,便借口要去廚房看看,走了幾步后,蓮池又?把?手擋在嘴邊,補了句:“你可要替咱們世子爺長點眼哈,半青!”

    半青:我什么都沒聽到。

    李幼白?這幾日昏昏沉沉,醒了吃,吃完睡,日常都在屋里度過,待覺得恢復(fù)力氣,已經(jīng)距離考試過去了五日。

    窗從內(nèi)撐開?,屋內(nèi)全是藥味。

    半青聽到響聲,扭頭回去,見她揉著惺忪的眼睛懶洋洋靠在軟枕上,不由笑道:“姑娘,你可把?這一年的覺全補回來了?!?/br>
    李幼白?嗯了聲,趿鞋下床洗了把?臉,接著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端坐在案前開?始看。

    半青驚訝:“不都考完了嗎,怎還要看?”

    李幼白?沒抬頭,帶著鼻音回道:“轉(zhuǎn)過年來還有春闈,時?間其實很緊迫,我需得自己抓緊?!?/br>
    白?毫瞥了眼半青,將從書肆買回來的書依次擺在書架容易拿的位置,這也是姑娘前兩日睜眼吃飯安排的首要任務(wù),“還有幾本沒買到,回頭我再去看看?!?/br>
    “好?!?/br>
    如此,李幼白?又?坐了小半日,后來打著哈欠起?來,怕自己太困,連藥都少喝了一半,另一半放涼后喂了花。

    燕王劉識與閔裕文在考完試后幾日,一連轉(zhuǎn)了多家官學(xué),也曾親臨謄抄朱卷的現(xiàn)場,多是禮部官員,遂也認(rèn)得,依著父皇吩咐他問了幾句,官員也都按禮回答,無不出?錯。

    后他詢問閱卷時?間,官員道再有半月便能徹底閱完且評出?名次,他知曉,便折返回國公府。

    自打燕王蒞臨公府,蕭氏覺得臉上皺紋多了,身?量也瘦了,夜夜惆悵該怎么伺候,哪一日都不敢怠慢,吃食上,起?居上,謹(jǐn)慎小心?,只盼著伺候好這尊大佛。

    傍晚,盧辰瑞與二房三房的都在暖閣處,看見李幼白?后,忍不住上前,壓低了嗓音說道:“還記得孫映蘭孫娘子嗎?”

    李幼白?點頭:“記得,她怎么了?”

    盧辰瑞道:“她沒怎么,聽說現(xiàn)在是長公主的殿中?侍筆,倒也是個好前程。但是之前因為偷題的事,她雖與你道歉,實則心?里是不甘愿的,你知道嗎?”

    李幼白?沒說話,盧辰釗瞥了眼四下,聲音更?小:“這位燕王殿下與孫娘子卻是有淵源的,殿下的母妃崔貴妃乃是孫娘子的親姨母,也就是說,殿下是孫娘子的親表兄。你最好離他遠(yuǎn)一些,省的被牽連。”

    “但我沒做錯事?!崩钣装?眸光澄澈,望著盧辰瑞說道。

    盧辰瑞:“總之你盡量別招惹他?!?/br>
    “好,多謝四郎提醒。”

    他們是為了十日后的射御考試,如今考場圈定?,是在城郊一處空闊的莊子里,原是罪臣家的別院,后收繳國庫成了打馬球打捶丸的所在,因初次考射御,經(jīng)由學(xué)政主考等人協(xié)商,又?按照上意,特將考試要求張貼出?來,眾考生也都看過,均是松了口氣。

    雖說是射御,但其實像是走過場,無非騎馬溜一圈,會控馬便可,射御只消十箭都上靶,也不用命中?靶心?,便可得圈。圈為過,叉為不及格,如此簡單的形式,也讓教習(xí)射御的趙先生連連大笑,道是白?費了功夫。

    李幼白?卻很高興,畢竟不是自己擅長的科目,能簡則簡。

    夜間,春錦閣院里的燈熄了,只剩下房中?書案前亮著。

    李幼白?考完試后便甚是疲憊,總也忍不住犯困打瞌睡,看了半個時?辰的書,又?有些睜不開?眼,遂找了件衣裳披在肩頭,開?門?出?去。

    循著院子走了一圈,忽見院門?處有道黑影,她停住,打量那黑影有點像人的影子,遂問:“是誰?”黑影不動,她上前,就在快靠近時?,那黑影倏地逃了。

    她也沒追,下意識腦子里蹦出?個人來,可又?覺得不像,便作罷。

    只是接下來兩日,每夜出?來醒神,她都覺得有人在外面,于是第四日時?,她將鞋換成軟底繡鞋,走路不出?聲的,且故意繞遠(yuǎn)了些,從發(fā)現(xiàn)黑影的位置后轉(zhuǎn)出?,誰知剛探出?頭,就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嚇得打了個哆嗦,低呼:“盧世子,你在這兒?作甚?!”

    盧辰釗伸手指了指竹叢里晃動的影子,面不改色道:“找貓?!?/br>
    怕她不明白?,又?解釋:“就是那只黑貓,從前你喂過的,后來抱去扶風(fēng)苑養(yǎng)著了?!?/br>
    李幼白?驚訝:“你把?它收養(yǎng)了?”

    “是,不只是它,還有它的五個孩子?!?/br>
    “五個?”李幼白?卻是從沒見到黑貓的孩子,故而很是意外,“那它怎么跑這兒?來了?”

    盧辰釗乜了眼竹叢:“誰知道它為何過來,想是惦記什么東西?!?/br>
    李幼白?笑:“我先前總喂它甜食和rou脯,約莫是熟門?熟路,便又?來了,你等等,我去屋里找兩塊rou脯把?它引出?來?!?/br>
    說完趕忙轉(zhuǎn)身?走向屋門?。

    盧辰釗背在身?后的手攥緊又?松開?,后背濕了,默默松了口氣。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抱了只黑貓過來,若不然被她抓到自己在此,便是有嘴也解釋不清。

    其實他也沒有多想,更?不是李幼白?可能誤會的那種想法。

    他只是過來盯一下,省的府里再出?第二個盧詩寧。因燕王和閔裕文住在公府,府中?的小娘子便得多自重些,盧詩寧是個膽大包天的,眼看著沒法接近閔裕文,便偷偷扮作丫鬟前去送吃食,結(jié)果人沒走進(jìn)房中?,就被那扈從攔截下來,將她扣在院里。

    起?初是看她眼生,后來便覺得她鬼鬼祟祟,蕭氏和盧辰釗親自去將人領(lǐng)回,一通責(zé)罰,偏她還不肯認(rèn)錯,道就是喜歡閔裕文,又?沒有做出?出?格的事,她也只想借機看看,然后同?他說幾句話。

    蕭氏斥她,她氣哭,又?怨盧辰釗不肯幫她忙。

    盧辰釗是日日都能見著閔裕文,但兩人仿佛不大對付,天生的互相看不順眼,故而除了明面上的客套話,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尤其,李幼白?曾經(jīng)為了去大佛寺見他一面說謊,那日他是真的動了怒。

    雖說不是為了那個人,只是為了他的身?份,但李幼白?這種不管不顧的行為

    ,著實不叫人放心?。

    不過是個尚書之子,不過長得俊了點....

    盧辰釗暗道:雖她被自己拒絕,可也不能看著她再犯錯,關(guān)鍵時?候約束一下,總是好的。

    他如是安慰自己,始終不肯承認(rèn)心?底那些莫名的情緒,看見她時?的歡喜,不見時?的忐忑,昏倒時?的緊張,他把?這一切歸結(jié)為道義。

    總而言之,絕非喜歡。

    李幼白?端著一個小碟出?來,另一只手里還捏著rou脯,來到他面前后問:“它躲在哪?”

    “仿佛是這里?!北R辰釗指著方才把?貓扔過去的位置,他當(dāng)時?被李幼白?的腳步嚇了一跳,便也什么都沒顧上,隨手拋了出?去,做出?找貓的假象。

    李幼白?蹲下,攤開?手心?喚:“卷卷,出?來吃rou,好吃的rou。”

    聲音輕柔綿軟,盧辰釗攥了攥拳頭,忍下胸腔里涌動的熱烈。

    黑貓很快出?來,探著腦袋去夠她掌心?的rou,吃了會兒?,李幼白?抱它出?來,揉著小腦袋歪頭笑道:“可不許再來了。”

    抬眼,對上盧辰釗兀自怔愣的眼神。

    盧辰釗一僵:......

    秋日的風(fēng)很是干燥,日頭高懸,曬得人瞇起?眼睛。

    城郊馬場,一輪輪的考試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李幼白?考完了騎馬,又?去排射箭,前面還有兩個人,她抬手擋在額頭,迎著日光看去。

    靶子斜對面走出?一人,依舊是圓領(lǐng)襕衫,溫文爾雅,但走在眾官員之中?,便沾了些官場氣勢,此時?面容嚴(yán)肅,雙手負(fù)在身?后邊走邊聽官員匯報此番射御的狀況。

    他轉(zhuǎn)頭,李幼白?尚未收回打量。

    猝不及防的對視,她很快扭過頭去,就像公府初見那日,他冷淡略過自己時?的模樣。

    待盧家學(xué)生悉數(shù)考完,已經(jīng)臨近傍晚。

    起?了風(fēng),原本晴朗的天被濃云遮住,開?始掉落雨點。盧辰瑞去找車夫,畢竟是考試的地方,馬車一概停在距離考場三里地外。走前叫李幼白?和兩個哥哥在屋檐下等著,他拿傘回來接他們。

    不多時?,雨越下越大,屋檐當(dāng)中?聚集了許多考生。

    李幼白?被擠出?去些,衣裳濕了,便與其他人打過招呼,要去后頭凈房收拾一下。

    她走的很快,雷聲不斷在耳畔響起?,當(dāng)拐過游廊步入甬道時?,后面?zhèn)鱽頊睾偷牡蛦尽?/br>
    “娘子,留步。”

    李幼白?回頭,看見那人站在廊道盡頭,一襲月白?襕衫勾出?修挺的身?形,此時?右手撐傘,面龐也不似當(dāng)眾時?那般肅穆,就像在大佛寺見到的那般,清雅脫俗,又?帶著禮貌適宜的微笑。

    說完,他朝自己走來,行動間衣袍掀起?,兩側(cè)的雨水被風(fēng)吹著砸在他身?上,他恍若未知,一直走到她面前,將傘舉起?來遮在上空。

    李幼白?仰頭看了眼,雨點噼里啪啦砸著傘面,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露出?干凈的青筋,沿著那手看向他的臉,李幼白?望見他沁笑的眼睛,那雙眼睛也不知勾了多少女?娘的心?,此刻正端端看向自己。

    李幼白?斂了情緒,聲音冷淡:“何事?”

    第29章

    先?前在大佛寺時, 閔裕文對李幼白的印象是秀美溫和,端莊風(fēng)雅。容貌倒是其?次,他生在京城, 見過?不少跟她一樣好看的女娘,甚至比她好看的也有,但他偏偏對?她印象深刻?;蛟S是因為那筆好字,令他看了一眼便印在心里,總覺得必是有毅力的人才能持之以恒練習(xí), 才能將那筆字寫的雋秀整齊,力道均衡。

    父親對?他的影響頗深, 以至于根深蒂固里他對讀書人的印象極好, 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可以稱作偏執(zhí)的看法?。

    那日隨燕王劉識入國公府,他其?實很遠(yuǎn)便認(rèn)出她來?,盧家家學(xué)?都是郎君,唯獨她一個女郎, 穿著同色素袍跪在那兒, 小小巧巧, 又筆直挺拔, 像一株梅,也像一朵菡萏花。但他是為公務(wù)而來?, 行事多有不便, 且監(jiān)協(xié)考一事, 不好與考生扯上關(guān)聯(lián), 故而當(dāng)時他只淺淺瞥了眼, 便裝作不認(rèn)識的樣?子離開?。

    這舉動其?實很無禮, 尤其?后來?巡考時,他那么冷淡地令人搜了她的號房, 一記眼神都沒給,他想若是朋友,早就記仇了。且她還只是一面之緣的朋友,想必怨上自己,也厭惡了他的兩面臉皮。

    今日?所有考項都已結(jié)束,他便覺得是時候同她解釋一番。

    他還?沒開?口,便覺出李幼白的冷冽反應(yīng),心中愈發(fā)內(nèi)疚起來?。

    “無事,只是想問問你?考的怎樣??”

    “還?好。”這是李幼白一慣的回答方式,說完對?方也不太好接話,她就?站在閔裕文對?面,看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黑白分明的干凈眼睛,想著自己生父因他父親而死,而她還?稱贊他的字,拿回家去臨摹。她腦子里很亂,猶如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樣?,一個勸她此人無過?,合該好好相交,一個又齜牙咧嘴叫她清醒克制,父仇不報,何為兒女!

    她想著想著血液便熱了起來?,心下后悔怎不隨身帶把匕首,這念頭無理且無用,在閔裕文周圍藏著多少暗衛(wèi)高手,她便是想殺他,只怕還?沒抽出刀來?,就?被人射成篩子了。

    李幼白目不轉(zhuǎn)睛盯著他,盯得閔裕文不知所措。

    默了少頃,李幼白壓住內(nèi)心的焦躁,淡淡開?口:“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