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想澄清一下，我不管錢，那是財務(wù)部的事?！?/br>
    她加快了語速，“我的工作，通俗了講是錢生錢——給公司在資本層面，創(chuàng)造更高的價值?！?/br>
    “剛才那位領(lǐng)導說的多勞多得，我再同意不過。如果我沒有做出業(yè)績，公司隨時可以fire掉我，那是天經(jīng)地義、不用廢話的事?！?/br>
    “但我同時也認為，雇主和勞動者之間，是雙向選擇的關(guān)系?！?/br>
    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表態(tài)，“如果公司本身沒有價值，或者沒有價值上升的空間，我也會隨時離開。因為，我相信以我的本事，肯定值得更好的公司?！?/br>
    反正嫌她小，年輕人口出狂言也沒什么不對。

    線上再度鴉雀無聲，很大一部分人被她輕狂的言語鎮(zhèn)住了。

    誰說領(lǐng)導眼拙，這新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

    廖馳刻意的讓這顆子彈再飛多一會兒，片刻之后，周望川替他說了結(jié)語。

    “沒有議題了？今天就到這里吧。路遙知馬力，希望大家都用成績說話。”

    電話會結(jié)束，小穗有脫了一層皮的感覺。

    職場上的高層內(nèi)斗，是一個公司發(fā)展的大忌。今天的會議，暗流涌動，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開局。

    對立的陣營很明朗，比她想的要更針鋒相對。廖馳，擺明了不是公司的主心骨。

    三足鼎立，怪的是另一個副總一直沒出聲。是不在線還是坐山觀虎斗，她一無所知。

    她能確定的是，在場的這位副總，廖馳想移開的大山，和他的團隊確實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小穗惴惴地想，真不知道這次的公司和老板，是不是選到坑里去了。

    另一個會上，老李一上來就不著調(diào)的調(diào)侃。

    “老唐，你真沒風度，對人家小姑娘就不能紳士一點，把人嚇跑了怎么辦？”

    “涼拌！關(guān)我什么事？”

    唐進被懟得有點惱，陰陽怪氣，“我又不是小廖總！”

    他們私下對廖馳的稱呼，總要在前面加個“小”字，而且還特別加上重音，開玩笑似的輕視。

    “你懂什么呀，這小姑娘，肯定是個大美女。”

    唐進沒好氣地拆臺：“你怎么肯定是美女？聲音好聽，往往看人才發(fā)現(xiàn)是個丑八怪。”

    老李突然發(fā)現(xiàn)周望川居然在線：“這你就沒經(jīng)驗了，不信你問周總?！?/br>
    周望川從來不理他們這些無聊的問題，自然不回話。

    但他對那聲自我介紹印象太深刻，直覺上認為，人長得一定不會差到哪去。

    他這人孤陋寡聞，這時還不知道有一種職業(yè)叫聲優(yōu)，有一種粉絲叫聲控。

    后來有人時不時的用嗓子拿捏他，他才被科普原來自己也有這種傾向。

    “小廖總有沒有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難說得很?！崩侠钸哆叮八蛔?，我可要醉了！”

    周望川突兀地評價了一句：“其實他們兩個，很搭配?！?/br>
    “哪方面，男女方面嗎？”

    唐進罵老李：“就你齷齪！”

    周望川：“我是說風格。他自己習慣隱而不發(fā)、不得罪人，需要有人幫他沖鋒陷陣。之前的投資部經(jīng)理，白開水似的太溫吞，撐不起來?！?/br>
    “您覺得她會成為小廖總的助力？”

    “助力還是阻力，現(xiàn)在說太早。還是那句話，實力決定一切?！?/br>
    廖馳最近，應該是準備要發(fā)力了。

    “立不立得住腳，做起事來才知道。”

    第13章 這年頭誰不無趣

    立春這一天，下了好大的一場雪。

    氣溫驟降，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綴在枝頭樹梢，一片銀裝素裹，給這個寒冬帶來了別樣的純潔色彩。

    社區(qū)已經(jīng)封閉了，除了本小區(qū)固定住戶外，禁止外人出入。

    有人在群里抱怨不方便，有人在群里歡呼擁護。在小穗看來，封閉式管理挺好，省了她不少麻煩。

    比如她的前男友楚毓，借著由頭說不過來看他，她也名正言順的不用大老遠過去找他。

    連做做樣子都不需要了，省事極了。

    一并的，快遞員、外賣員這些流動人員也不允許進入小區(qū)。有之前的出入證也不行，一律要求零接觸配送。

    小穗是典型的網(wǎng)購一族，每天要下樓好幾趟，全當遛彎運動了。

    這天，物業(yè)保安在門口的對講機里呼叫她：“1601，1601業(yè)主在嗎？”

    她跑過去玄關(guān)：“在，這就下樓！”

    罩上羽絨服，趿拉著雪地靴，踢踢踏踏地下去取件。

    可等待她的，不是熟悉的快遞小哥，而且一個年輕的、望向她也很是意外的女孩。

    “對不起，我好像弄錯了……”對方道歉，手里打開手機，去翻記錄。

    小穗上下打量，女孩外形很出眾，鼻梁上架著一副淺框眼鏡。發(fā)現(xiàn)交錯了人時神色不安，慌亂得像受驚了的林間小鹿。

    即使戴著口罩，也能感到那股惹人憐惜的氣質(zhì)。正是男孩子最容易心軟而喜歡上的類型。

    女孩腳下放著幾個紅紅綠綠的盒子，看外包裝是外地帶回來的特產(chǎn)。瘦瘦的人一口氣拿這么多東西，還挺……豐盛。

    小穗雙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心里已然有了猜測。

    真是巧了，送東西送到她手里來了。

    她隔了一米的距離，以閑聊的口吻問：“你這是才從外地回來？現(xiàn)在社區(qū)要居家隔離的吧？”

    “沒有沒有?！毖坨R女孩急忙否認，指指腳下的東西，“我沒回家，這些是我家人從外地寄過來的?！?/br>
    “哦。找到地址了嗎？我們小區(qū)樓號有點亂，你是不是看錯了？”

    “沒錯啊，就是這個樓，樓層也沒錯的?！?/br>
    女孩詫異，別人給的就是這個地址。

    她覺得小穗穿得亂糟糟的，看起來很親切，毫無防備之心的和她打聽。

    “請問，你們一層有幾個住戶？我的地址上好像沒寫門牌號……”

    “兩戶?！?/br>
    小穗突然才想起來似的，“對了，你是不是找隔壁的朱先生？我和他認識很久了，熟得很?！?/br>
    “你說川總？”

    川總？小穗心里直冒酸水，叫得這么親熱嘛。微信名字是這個沒錯。

    “對。”

    小穗走近兩步，看她打開和周望川的微信界面，手指停在輸入欄，卻不敢打字。

    “他沒在家，要不我?guī)退找幌?？沒什么貴重物品吧?！?/br>
    女孩猶豫不決：“他假期一直都不在嗎？”

    “嗯，去他父母家過年了吧?！?/br>
    小穗面不改色地答，她看得出來，女孩不好意思打擾他。

    是怕送東西不收，還是關(guān)系本身沒那么近？

    現(xiàn)在的女孩普遍主動，好女百家求，她看上的帥哥有幾個追求者，也不意外。

    看這樣子，和周望川是光明正大的女朋友，還是只在示好階段，她大約也能估計到。

    “??？”女孩思索了一會兒，東西總不好再拿回去，“那……行。”

    小穗接過特產(chǎn)，胳膊差點被勒斷，好沉好沉。

    女孩歉意地說：“東西分量有點重，辛苦你了?！?/br>
    “沒事。他如果問我是誰給的，我要幫你帶話嗎？”

    “不用，回頭我微信和他說一聲。”

    ……也行吧，小穗才不怕呢。

    特殊時期，保安不能擅自離崗，小穗連幫忙的人都找不到。這趟腿跑的，值了。

    拎著沉甸甸的禮物，拖兩步走一步的五分鐘才到樓下。她考慮了一秒扔進垃圾桶的可行性，算了，送佛送到西，不差這幾步路。

    上樓，回家換了身美美的衣服，敲門物歸原主。

    “別人送你的，我下樓取快遞，順便給你搬上來了?！?/br>
    周望川挑眉，看了眼她尖細尖細的高跟鞋：“謝謝，辛苦了?！?/br>
    手撕牛rou干，奶酪，熟食的整盒羊rou……西北某個省的特產(chǎn)，樣樣俱全，收禮能收到人手軟。

    他一個個接過，小穗稀松平常地問：“這么周到，誰送的呀？”

    周望川把東西挪進來：“不知道，人長什么樣？”

    “大眼睛，高個子，張口閉口管你叫川總的?！?/br>
    他沒看過手機，不是值錢的東西，收也就收了。聽稱呼應該是公司的下屬，可是——

    “男的女的？”

    小穗無語：“美女?！?/br>
    家里儲物間快堆不下了，周望川開始拆箱子，沒接話。

    小穗察覺自己剛剛帶了點個人情緒，擺正心態(tài)，說：“挺文氣的女孩子。雖然有點高，人也過于瘦了……”

    還有他的微信。誰還不是綠茶來的，小穗一想起連憑空冒出來的女孩，都有他的微信，心態(tài)又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