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的大名紅遍整個香江警隊，沒有人不好奇她的側(cè)寫技能。之前重案組做過復(fù)盤，始終想不通她是怎么得出的結(jié)論。

    等蘇念星到了審訊室，監(jiān)控室聚集了十幾個重案組成員。

    “這就是季云？聽說她側(cè)寫特別準。她能從嫌疑人口中套出炸1彈地址嗎？”

    “這誰知道呢？這個嫌疑人明顯是報復(fù)社會，進來后，他只說了自己藏了炸1彈，但是地址在哪兒，他一句話都不肯透露。這種人最難搞了。”

    “大林那么會審犯人都拿他沒辦法。她一個犯罪心理專家能問出來嗎？我不信！”

    “信不信的，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林和蘇念星并排坐在一起，大林負責審問，蘇念星走進來后，嫌疑人看到她是女的，倒是沒再耷拉著頭，而是挑眉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你長得很像她。如果你不是晚生十年，我一定選你做我的獵物。”

    蘇念星沒有被他激怒，倒是大林直接踢了下他的椅子，警告對方老實點，“現(xiàn)在好好交代你的問題。”

    “阿sir，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炸1彈？我哪有那個本事弄到啊。我就是嚇唬你們警察而已?！蹦腥藝虖埖芈柫寺柤绨?，將兩手攤開。

    大林臉色鐵青，偏偏又拿他沒辦法。

    蘇念星朝男人伸手，“認識一下吧，我叫季云，是警署的顧問。”

    男人挑了挑眉，顯然沒想到她的態(tài)度會這么和善。他得意地沖大林笑了笑，伸手握了過去，卻沒有舍得松開，而是猥瑣地將手放到自己的鼻端深嗅，露出陶醉的表情，“美人，果然很香?！?/br>
    監(jiān)控室的人看見這一慕，不知不覺想起他之前在受害人身上實施的暴行，全都露出嫌惡之色。

    關(guān)淑惠偷偷看了眼梁督察，卻發(fā)現(xiàn)剛剛還鎮(zhèn)定自若的梁督察臉都綠了，雙手不知何時緊握在一起，身體緊繃，好似下一秒就要沖出去。

    第181章

    蘇念星看完視頻， 對上男人黏膩的眼神反手就是一巴掌，“再敢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大林整個人呆住， 監(jiān)控室內(nèi)的人都傻了。他們是裝看不到呢？還是看不到呢？

    梁督察眼含笑意， 嘴角往上勾了勾。

    審訊室， 男人卻沒有生氣， 撫摸自己被打的地地方露出意猶未盡的欠揍表情，“季顧問？如果你討好我， 我也不是不能告訴你炸1彈的下落。你知道我用的是多少公斤的炸1彈嗎？總共22公斤， 足以炸毀一座學校。幾百上千個學生的性命全都交托在你手上， 為了他們，你犧牲一下也沒什么吧？更何況你還是香江警員，為市民犧牲都是應(yīng)該的?！?/br>
    他黏膩的眼神仿佛沾在蘇念星身上， 大林又踢了一下他凳子，“你在放什么屁！”

    男人沖大林笑，“警官說臟話，當心我去告你， 讓你升不了職?！?/br>
    他不再搭理大林， 挑眉看向蘇念星， “季顧問，你考慮得怎么樣？”

    蘇念星定定看著他， “你知道嗎？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自己獨特的氣味。就好像你幻想自己可以把炸1彈藏進學校，可真實情況是：你卻連學校的大門都進不去。你想用虛假消息浪費我的時間， 你省省吧？你可以接觸到人口密集的地方是住宅、工廠、寫字樓或是商場。那么到底是哪個地方呢？”

    她斜靠在椅子里，姿勢說不出的慵懶， “香江用人單位嚴苛，你之前犯的是刑事案件， 哪怕只是到工廠做最普通的工作，他們也不肯招收像你這樣有前科的人。寫字樓就更不可能了。住宅？高檔大樓配備精良物業(yè)，你更不可能進去。低檔又管理不好的住宅跟你一樣都是窮人，你之所以挑選珍麗這個受害者，不是因為她有多美，而是她出身比你好，你嫉妒她擁有你得不到的良好家境，所以你不會選擇跟你一樣的底層人士報復(fù)。你只能把炸1彈埋在商場。你身上有商場特有的香水味兒?！?/br>
    商場為了保持高檔，不僅會將衛(wèi)生搞得干干凈凈，而且還會噴香水驅(qū)除異味。

    “你身上沾的香水是只有衛(wèi)生間才會噴的濃烈、去臭性型香水。所以你一定是把炸1彈藏在衛(wèi)生間?！碧K念星篤定地看著他。

    男人原來調(diào)笑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很快大笑起來，“就算你聞到了味道，也確定了我把炸1彈藏在衛(wèi)生間，那又怎么樣？香江有那么多商場，你一個個搜，等你們找到的時候，炸1彈早已砰地炸了。”

    他雙手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再配合他臉上的表情，要么欠揍就有多欠揍。

    蘇念星翹起了二郎腿，“我都能把商場判斷出來，難道我還不會縮小范圍嗎？你買炸1彈的錢是偷來的。你出獄后就一直住在九龍，你卻跑到銅鑼灣來報案。你故意在誤導(dǎo)警方。炸1彈那么重，提著上巴士或叮當車太危險，唯有坐出租車。香江出租車那么貴，你財力有限，可見你扔炸1彈的位置只會在兩者之間?！?/br>
    蘇念星朝著地圖比劃，“排除掉這條線，總共有六家商場。有兩家在維修，還剩下四家。你想引起巨大反響，置地廣場是奢侈品聚集地，人流量相對要少一些，你拎著重物，不方便躲開安保，所以這個可以排除。你選的商場一定是最大，人流量最密集的海港城。安保監(jiān)管不到位，才有可能被你躲去！”

    男人定定打量她，表情逐漸變得僵硬，他想去掏口袋里的煙，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顫抖，手伸在上衣口袋好久也沒翻出煙，他才反應(yīng)過來登記時，警察就已經(jīng)把他全身上下都翻找過了。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不要緊張，學著沒事人一樣哈哈笑了兩聲，“我一定選海港城嗎？崇光百貨也不錯啊，時代廣場也很火爆?！?/br>
    “崇光百貨面積有12萬平方尺，時代廣場確實很多人，但是你不會這么笨，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讓我們有機會挽救?！碧K念星彎了彎嘴角，沖著鏡子的另一邊道，“梁督察，海港城，三樓男衛(wèi)生間。謝謝！”

    男人的神色變得極為難看，眼神森寒幽深。

    蘇念星覺得自己渾身涼颼颼的，皮膚好像爬了一條毒蛇，正簌簌吐著蛇信子。

    就在她渾身不自在時，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梁督察開門進來，在男人肩膀握了握，目光冷厲盯著對方。大林立刻側(cè)站，將攝像機擋住。

    梁督察充滿壓迫性的眼神，以及差點把他肩膀捏碎的力道讓男人身體抖了抖，額頭很快沁出細密的汗珠，面色慘白，嚷了一聲“疼！”

    男人就像無理取鬧的孩子做錯了事，等別人拆穿他，他開始不知所措，露出最無能最卑劣的一面。

    梁督察松開手，握住蘇念星的手腕，帶她出了審訊室。

    蘇念星疑惑，“你不去找炸1彈嗎？”

    “我已經(jīng)安排拆彈專家去解決了，我們只要等消息就行?！绷憾讲鞂⑺才诺轿恢蒙献拢纸o她倒了杯熱水，讓她暖暖身體。

    還沒等他安慰幾句，審訊室嘩啦啦走出十幾個警員將蘇念星團團圍住。

    “季顧問，你怎么確定一定是海港城？”

    “上次那個兇手側(cè)寫，你怎么確定古西水喜歡d馬？”

    “還有他臉上有痣，這個你是怎么得出來的？”

    問題一個接一個，蘇念星根本招架不住，梁督察擠開人群，“一個個來！著什么急！每個人辦案都有自己的見解。顧問靠的是直覺，又不是人人都有。你們與其讓她給你講直覺，還不如拿案子過來，讓她幫你們分析?！?/br>
    警員們一聽，立刻回去找卷宗。

    梁督察將水杯放到她面前，“喝點水吧。查案很難，抽絲剝繭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待會兒你看著挑選吧。如果有線索，你就接。算不出來，那就不接。”

    蘇念星接過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好！”

    她放下杯子，梁督察揉了揉她的手。

    蘇念星疑惑看著他，“怎么了？我手不酸?！?/br>
    她剛剛只是扇了對方一巴掌，也沒打疼。

    梁督察表情嚴肅，就像戴了一副面具，讓人看不出他真實想法，只道，“我看有點灰塵，給你擦一擦?！?/br>
    蘇念星懂了，“你不會這么小氣吧？握一下手都不行?！?/br>
    梁督察嚴肅的臉上帶了點窘迫，“不是。他眼神太惡心?！?/br>
    回頭他一定要給這個變態(tài)安排最變態(tài)的舍友，讓他在牢里好好享受被人折磨的滋味兒。

    蘇念星撲哧一聲笑了，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臉。

    噗通！東西掉地的聲音，蘇念星扭頭發(fā)現(xiàn)張正博幾個正側(cè)站著，明明手里在忙事情，卻是裝模作樣，一看就假。

    蘇念星收回手，重新拿起杯子將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梁督察接過空杯子又去給她倒了一杯，其他重案組的成員已經(jīng)擠過來。每組手里都抱著一大堆資料。

    “這些都是未解的懸案。”這么多卷宗一股惱堆在桌上，差點把這個小茶幾壓趴。

    大林嚷嚷著過來，“你搞什么啊。季顧問是我們組的，這些懸案又不是你們接的。你們拿過來干嘛?！?/br>
    “我們也不想的?？墒俏覀冏罱鼪]有接案子啊?！?/br>
    最近只有重案a組有案子，其他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自己就能搞定，不需要季專家出馬。事實上警署也不可能天天發(fā)生命案。

    梁督察之前就查過這些卷宗，“回頭我會一一挑選的。季顧問也不是什么案子都能查出來。你們別把她神話了。”

    警員們有些可惜。

    倒是b組有位警員擠到前面說了一樁案子，“前幾天有位師奶來報案，說自己的兒子丟了，有人證說他失蹤前和街坊站在一起聊天。師奶找上門，對方說沒見過。我們走訪調(diào)查時，再問他，他又說見過，只是后來分開了。我覺得這個街坊有些可疑，他前后口供不一致。季顧問，你能不能幫忙找到師奶兒子的下落？”

    蘇念星最擅長找人，她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行啊。你讓師奶過來吧?！?/br>
    見她肯接案子，b組的警員們立刻一蹦三尺高，馬上有人借電話找?guī)熌蹋屗F(xiàn)在過來。

    蘇念星又補充，“你能不能把那個街坊也一塊叫過來。我兩個一塊審問，概率更大些?！?/br>
    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疼愛自己的孩子。萬一師奶算不出來，她還可以算那個街坊。

    b組警員立刻點頭，“沒問題！他確實有嫌疑，我們可以拘留他48小時，如果時間還不夠，我再想想辦法?！?/br>
    蘇念星笑道，“足夠了。”

    b組忙著找人，梁督察把其他組的組員全都轟走，“快回去忙吧？”

    其他組員要把卷宗拿走，梁督察按住，“先放在這兒吧。讓她先看看哪個能查。”

    警員們也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組。

    梁督察示意蘇念星自己看，“你看看哪些案子能算?！?/br>
    蘇念星翻開一個卷子，入眼就是幾張血腥的照片，觸目驚心，她瞳孔不自覺睜大。好恐怖！

    居然是碎尸案！她胃里一陣翻騰，差點把早飯吐出來了。

    梁督察唬了一跳，趕緊把卷宗合上，給她拍了拍背，“你沒事吧？”

    蘇念星搖頭，“我沒事。就是……沖擊太大了。”

    梁督察嘆了口氣，“怪不得你之前不想當警察呢。連照片都看不了，親眼看到現(xiàn)場，你不是更受不了？”

    蘇念星之前看過幾回現(xiàn)場，尤其是三婆殺子，她嚇得一晚上沒睡好。

    “我膽子小?！碧K念星真的受不了這么血腥，她怕自己做噩夢。

    梁督察見她情緒穩(wěn)定，攤開卷宗，“還是我念給你聽吧?！?/br>
    蘇念星點頭。

    梁督察把卷宗用簡潔的語言概括給她聽，盡量不涉及血腥描寫。

    但是一連幾個案子，蘇念星都沒法算。

    比如有個案子，死者被人殺了，有目擊證人看到嫌疑犯在那段時間到過現(xiàn)場，但是沒看到他行兇。而且遲遲找不到證物。這案子過去五年了，嫌疑人肯定把兇器扔了，怎么可能一直留在家里。這注定是一起懸案。

    “我發(fā)現(xiàn)你們好像可以查到兇手??？就是沒法定罪?！碧K念星忍不住道，這些嫌疑人在她看來可以定罪了，但是證據(jù)不夠，不足以起訴。

    梁督察頷首，“是啊。我們警察有自己的直覺，通?？梢枣i定兇手，但是給兇手定罪卻很難。要有完整的邏輯鏈，少一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行?！?/br>
    蘇念星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就在這時，梁督察的辦公室電話響了。

    他去辦公室接聽，很快從里面出來，“拆彈專家已經(jīng)找到了炸1彈，成功拆卸?！?/br>
    大林幾個歡呼雀躍，“好厲害！大師，你太厲害了！”

    梁督察輕咳一聲，“什么大師？是季顧問?！?/br>
    大林忙改口，“對對對！季顧問?！?/br>
    梁督察吩咐大林和張正博跟法證一塊去采證，又讓關(guān)淑惠去辦理扣押手續(xù)。

    如果證據(jù)不足就得把嫌疑人給放了，但是現(xiàn)在有證據(jù)就可以合理將對方扣押，直至上庭，再移交到監(jiān)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