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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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至,天氣漸冷,法度寺的香火卻愈發(fā)興旺。原都內外充斥著兩股氣勁,一面為年關與改元大典熱烈籌措,喜氣洋洋;一面又是國喪家葬諸多白事,哀哭漫天。 父親官拜禁軍都統(tǒng),阿木哈真也便歸到禁軍,日日策馬游街巡查,見到的都是這種矛盾情境,初時還與陳子頤唏噓幾句,到后來便見怪不怪了。 之前法度寺靈堂那裝事,無論背地里如何荒唐,明面上被粉飾得典雅太平:惠太妃在先帝靈前,覷見圣言憔悴,思念往日恩情,哀哭不已,后竟撞棺隨先帝而去,香消玉殞。 于是世間少了一個被繼子強迫屈死的弱女,多了一個為情郎殉死守節(jié)的烈婦。 只是想到先帝那張無論如何都算不上憔悴的桃花面,阿木哈真就忍不住要嗤笑。 “長官為何這般開心?”陳子頤馭馬晃到她面前。 今日改元大典,禁軍皆穿著禮服,少年一身鱗甲金芒璀璨,一對黃銅虎獸頭棲在肩上,手里抱著簪纓笠盔,絨絨烏發(fā)高高束起,如馬尾般垂在腦后,利落灑脫,很是威風。 “你倒是穿得齊備,不覺得疲累嗎?”阿木哈真也穿了禮服,但因軍中沒有專為女子設計的鎧甲,她只簡單打扮,裝裝樣子,免得突兀而已。再者,整套禮服鎧甲少說也有十來斤,要都穿上,怕是會累死。 她用手戳了戳陳子頤肩上銅獸,又搶過笠盔在手上掂量:“你要是一整天都戴它,怕是明日便要到法度寺里去,叫蓮華師父了。” “???”陳子頤眨了眨眼睛,似乎沒聽明白她的揶揄。 阿木哈真伸手拂過他的鬢發(fā),又順勢摸了摸他腦后那把順滑的馬尾辮,打馬擦身而過,留下一個云淡風輕的戲謔:“我是說,你當心變禿頭?!?/br> 蓮華此刻也在宮中,不過,不是混在喋喋念著祝禱之詞的僧眾之間,而是跟在西陵顏生母慈憲太后的輦車旁邊隨侍。原來那日先皇后懲治淑妃,并不如平昌侯容吉說得那般狠辣,只是淑妃體弱,誘發(fā)病根,之后兒子又砍死了先皇后,驚懼交加,這才一病不起。 原來,法度寺那晚,西陵顏本想著要污蔑蓮華,說是僧人見惠太妃嬌媚,起了歹心,jian污太妃致其死亡??墒悄魏紊徣A是個瞎子,惠太妃如何艷麗他也看不見,見色起意更是無從談起。 西陵顏心中焦灼,不知如何是好,正當時,蓮華忽以慈憲太后之疾慰問,提到自己有一副回春之方,西陵顏將信將疑,把這僧人帶回宮中,不想蓮華實為圣手,在法度寺里就救治了許多香客,如今侍候慈憲太后,自然也藥到病除。 到如今,蓮華得了慈憲太后器重,西陵顏更不好殺他,只能先讓他在母親身邊隨侍。 大禮期間,萬般戒備,禁軍被分派到各個宮門盤查,阿木哈真領命值守麗正門,此門專走龍車鳳輦,當下距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一些內廷宦官及禮部官員在偏門來往,都是相熟面孔,她覺得無聊,便交托給手下,打馬去了西順門。 西順門是四品及以下官員及外命婦參儀的通路,過西順門后,諸官員步輦被統(tǒng)一安排停放到禮帳中,之后就需步行參禮,故而此地非常繁忙,光是守門盤查的禁軍就安排了二十人。 阿木哈真遠遠就看見了正在盤查的陳子頤,他已戴上那頂簪纓禮盔,緋紅長纓甩在腦后,一翹一晃,甚是有趣。她驅馬過去,想同他打個招呼,待看清他手下查問的官員,愣怔了一下——原來是她的未婚夫婿,明璟。 明璟作為梁地使臣,穿的是大梁禮服, 一身緋色羅袍裙,足蹬黑皮履,頭戴進賢冠,腰上系了一枚玉佩并一只彩錦魚袋。 他寬袖寬袍,身姿高挑,緋紅衣裳當風飄搖,讓阿木哈真想到自己曾經獵到過的朱鷺鳥。 明璟正轉身把步輦上的獻禮搬運下來,回身便看到了阿木哈真,四目相對之際,他彎眉而笑,溫和點頭,面上浮起一抹薄紅。算起來,這也是二人訂婚之后,第一次見面。 陳子頤看看阿木哈真,又看看明璟,敏銳捕捉到兩人間的曖昧,怒氣上涌,便用帶鞘的佩劍打在明璟腰側的彩錦魚袋上,呵斥道:“這是什么?裝了什么東西!” 魚袋被打得搖晃,旁邊的玉佩被劍鞘撞到,應聲碎成兩半。 阿木哈真翻身下馬,擋在明璟面前:“喂,陳子頤,你想做什么?” 陳子頤撇撇嘴,有些委屈:“jiejie……我……不過是例行盤查,他腰上那東西我之前沒見過,怕是什么暗器……我以前在雷火營,見過那種指甲蓋大小的黑丸,用火一點,有山崩地裂的威力,我怕他……” “他不過是個使臣,怎么可能帶這種東西?倒是你,要查便查,推推搡搡像什么話?”阿木哈真走到明璟面前,明璟已撿起玉佩,將魚袋摘下遞到她手中,手指若有似無在她手背上擦了一下,她對明璟笑了笑,“明大人,這個臭小子年輕氣盛,您大人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br> 然后回頭,兇巴巴對陳子頤罵道:“你不是想看嗎?手攤開來,我倒出來給你看?!?/br> 里頭是一金一銀兩條吉魚,并不是什么有毀天滅地之能的雷火彈。 “臭小子,記得給明大人道歉!” 阿木哈真把吉魚裝回魚袋,要還給明璟,卻見那緋衣使官笑著將系好瓔珞的半塊玉佩遞到她手中,溫聲道:“恰巧裂了兩半,你一半,我一半,如此可好?魚袋也送給你,原本就是……想著萬一能碰到你,要送你玩的?!?/br> 阿木哈真紅著臉收下,離開時還一步三回頭看了明璟好幾眼。陳子頤留在原地,盤查著下一位官員,面色黯然。旁邊一同巡查的禁軍同僚還故意陰陽怪氣演著“你一半,我一半”的戲碼,氣得陳子頤又和幾位同僚爭吵起來,不過他畢竟有親王世子身份,同僚連說得罪,這才沒有讓事情鬧大。 卻說阿木哈真回了麗正門,此時已近午時,遠遠見皇帝龍輦已從門中穿行而過,走到近前,太后鳳輦自正門駛入,隨行小車拐到偏門,車上坐的正是隨侍的蓮華。 龍車鳳輦無人敢查驗,但隨侍內官還是需要盤查的,阿木哈真見車上坐的盲眼僧人,心中又起戲謔之意,命人把他的車駕扣了下來。他身邊是太后賞賜的小黃門,見被無緣無故扣押,大聲叫嚷起來:“大膽,我等可是太后隨侍!” 手下拱手道:“例行排查,請您見諒?!?/br> 手下與黃門郎此前亦有幾面之緣,那黃門見他溫和,便也軟下腔調:“原來是忽察大人,您看,你我之間也有交故,就通融通融放我們進去罷,況且,太后鳳輦已經進去有一會兒了……” 忽察面色凝重,瞥了眼步輦上的僧客:“我是與你見過面,但輦上那位大人卻是面生,還需請大人下車查驗一二,待得長官許可,才可通行。在下也是奉命行事?!?/br> “無妨,軍爺查驗便是?!秉S門還想說什么,盲眼僧人卻含笑起身,黃門連忙攙他下車。他身著青儐玉色通肩袈裟,上綴琳瑯寶石,襯得肌膚瑩白勝雪,緩步走來,似步步生蓮。 阿木哈真屏氣站到他面前,忽察在旁道替她了聲:“得罪了?!彼斐鍪?,摸到僧客領口,自上而下,名為查驗,實則戲弄,袈裟上的寶石在她撫摸之下發(fā)出叮鈴聲響。 待摸到腰側,那僧人在她耳邊輕聲道:“木木,莫要貪玩,誤了時辰。” 她這才明白,僧人早看穿了她的把戲,只是如往常一般,在配合她耍鬧罷了。 果然,送走蓮華之后,不多時,鐘樓傳來渾厚撞鐘聲,鐺鐺鐺敲了十二下,余音裊裊。禁軍整備,浩浩湯湯擁簇天子公卿,如游龍般行至金鑾殿前。穿青羅金繡袞服的天子在禮官頌詞中,自通天御道緩步踏上金鑾殿,袞冕翠旒之下,銳利目光掃過高臺下匍匐的眾臣,甩袖坐上龍椅,諸臣萬歲之聲如排山倒海。 如此禮成,是為天隆元年。 禮成之后,海盛帝在行帳中設下美酒佳肴,大宴群臣,諸位禁軍也被賜了酒肴,除去輪值巡邏外,皆可在小帳中飲酒同樂。 陳子頤換班之后,摘下簪纓笠盔,他因為早上那件事,心里還憋著氣勁,卻見阿木哈真坐在一邊,一口接一口得飲著悶酒,臉上愁云慘淡。 他別扭得坐到她身邊,見少女醉得面頰通紅,帶著一身酒氣靠到他肩上,手里還扒拉著他肩膀那只黃銅虎首,小聲罵道:“格老子的*,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是貞淑郡主了!他老子的貞,屁的淑!” 罵著罵著,少女打了個酒嗝,捧住他的臉,對著他的唇碾了上來。 *“格老子”是四川粗話,但是渣作者不想問候女性親屬,所以在此借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