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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美強慘師尊后我飛升了 第57節(jié)

    與此刻浸在醉酒荒靡中的人影無法重疊。

    江月白教過他們?nèi)绾蔚钟@些低劣庸俗的欲|望。

    可自己偏要背道而馳。

    不是為了放縱,

    而是為了掩蓋。

    紀硯這一刻忽然在想:

    穆離淵是不是也是如此。

    “紀閣主來得好巧?!蹦码x淵醉氣醺醺的聲音傳來,“怎么,是來喝魔族慶宴的酒嗎?”

    紀硯沒有發(fā)火,面容很平靜:“我此來只做一件事,事做完了,我就走?!?/br>
    穆離淵笑起來,笑得極為挑釁:“事情改日再說,如今魔界大宴賓客,我今天心情好,都說紀閣主是風流才子,那我就送紀閣主幾個美人做禮......”

    “師弟......”紀硯忽然喊了他。

    穆離淵面色變了變。

    因為紀硯這句“師弟”不帶任何暗諷與挖苦。

    只是一句平平淡淡的師弟。

    這樣語氣的兩個字。

    他只在十幾年前的春寒峰上聽過。

    紀硯那時也許還沒有那么恨他。

    還會清晨跑進他的屋子,坐在床邊搖晃他的肩膀:“師弟,再不起你可就要趕不上晨練了!要挨打了!”

    “你們幾個,”穆離淵從回憶里抽神,重新?lián)Q上了浪蕩不羈的笑,指了指身側(cè)美人,“去好好招待紀閣主?!?/br>
    身材妖嬈的女子們朝著紀硯涌來,紀硯在撲面的魅香里沙啞地說:“師弟,把風雪夜歸的劍身給我,可不可以?!?/br>
    穆離淵的動作僵凝在半空。

    紀硯從前做壓他一頭的師兄,如今做不可一世的紀閣主。

    紀硯從不會對誰問出“可不可以”這四個字,尤其是對自己。

    穆離淵不笑了,似乎在一瞬間被攪得興致全無,冷冷說:“我聽不懂紀閣主在說什么?!?/br>
    紀硯緩緩走上前,一句一句地講:“淵兒,風雪夜歸是師尊的本命劍,本該葬在春寒峰上,但天機門前劍刃化雪護你,如今只余劍柄,長劍不全,無法歸位。你既然大仇已報,留著風雪夜歸的碎片也無用......”

    紀硯的話忽然停頓,所有目光都匯聚于此,可他就這樣在千百魔族的注視中哽咽了聲音,“師尊的尸身已經(jīng)千瘡百孔,這把劍......你能還給他一把沒有殘缺的劍的么?!?/br>
    碎裂的聲響炸開在此刻寂靜里。

    穆離淵手背青筋緊繃,捏碎了手指間的琉璃杯。

    周圍的魔族紛紛拋下手邊的珍饈美饌,一排排起身,件件魔器對準了紀硯!

    只用尊上再做一個生怒的動作,他們立刻就餓虎撲食,將這個人撕成碎片。

    可穆離淵沒有再做。

    他緩緩抬起眼,眸色在燭光映照下依舊晦暗無光,像不見底的深潭。

    良久的死寂過后。

    他只說了一個字:“好......”

    默蘇眼睛微微睜大,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穆離淵。

    她不能理解。

    她不能理解尊上為何會對仙門之人如此客氣仁慈,更不能理解尊上會將到手的東西交出去。

    魔族從不會返還自己的戰(zhàn)利品。

    無論想不想要、有沒有價值。

    穆離淵垂下了眼眸,繼續(xù)喝酒,聲音暗淡地吩咐默蘇:“風雪夜歸的碎片埋在紫藤樹下,你帶他去?!?/br>
    ......

    魔嶺上的大雨已經(jīng)停了,紫藤樹在微風里輕輕搖晃。

    像是剛出浴的美人在梳理長發(fā)。

    紀硯停在樹下,抬頭望著那些垂落的枝條。

    這里怎么也有紫藤樹?

    還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秋千。

    他的視線直直盯在紫藤樹下的秋千上——

    花枝藤蔓上繩索交錯,隱約可見扭曲的抓痕和干涸的血跡。

    荒|yin瘋狂的畫面從紀硯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聽見自己咬磨后牙的聲音。

    他的悲傷里莫名抽出一種強烈的憋悶感。

    為什么那樣冷玉無瑕的人,會被最沒資格玷污的人玷污。

    江月白這三個字,清凜出塵到,他連想都不敢往那個方面想一下!

    卻能被穆離淵那樣蹂|躪、折辱、當做發(fā)泄欲|望與仇恨的奴。

    不公平。

    還是不公平。

    從來都是,不公平......

    默蘇出聲喊他的時候,紀硯口中已經(jīng)充滿了咸澀的血味。

    他咬牙咬出了血。

    默蘇將裝著風雪夜歸碎片的木盒拿給紀硯,卻在交付前一刻又收了手。

    紀硯抬眼。

    默蘇問:“尊上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

    她不想再做摸不透心的鷹,她想做個能看透心事的人。

    紀硯深吸口氣,將血腥氣咽回肚里,道:“我方才已經(jīng)解釋過了,北辰仙君的本命劍要......”

    “尊上他,”默蘇的黑瞳盯著紀硯,“是不是根本不恨北辰仙君?”

    紀硯曾經(jīng)是和穆離淵最熟識的師兄弟,她覺得對方應(yīng)當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魔嶺風寒,吹來的紫藤碎花卻是柔軟。

    “他當然恨?!奔o硯在風中低聲說,良久,又補了一句,像是回答也像是自語,“但也不全是恨?!?/br>
    默蘇皺起了眉。

    人的語言總是晦澀難懂,她已經(jīng)盡力學了很多年,但仍舊覺得有些人說話難懂。

    比如面前這個人。

    紀硯也并不打算讓對方聽懂。

    因為有些東西,永遠沒法直宣于口。

    肖想、愛恨、欲|望、摧殘、毀滅......

    骯臟的念頭纏繞著塵世間的凡夫俗子。

    他們的心,其實都一樣不堪入目。

    ......

    魔衛(wèi)們奉魔尊的命令砍掉了紫藤樹。

    昔日花樹搖曳的地方,此刻只剩一個深坑。

    像一個觸目驚心的傷疤。

    深夜又落雨,將傷疤里填滿了淚。

    穆離淵坐在深坑旁,望著淚滴漣漪的水面倒映著無星的夜。

    他終于鼓起勇氣從藏香樓回來。

    從忘記痛苦的酒醉里脫身,就好似活生生剝掉一層皮rou。

    清醒的記憶如尖針利刃,扎得他渾身劇痛。

    他召出了九霄魂斷劍,用指腹輕撫了一遍。

    而后抬手,再松手。

    沉重的長劍砸破水波,沉入看不見的深處。

    魔氣繚繞四起,封住了深坑。

    雨水消失不見,傷疤愈合在長夜。

    沒有了。

    這回什么都沒有了。

    風雪夜歸還了。

    這把劍他丟了。

    沾過江月白血的紫藤也砍了。

    穆離淵深吸口氣,慢慢站起身,想要在晚風里不帶牽絆地走。

    他已經(jīng)拋掉了所有染著江月白氣息的東西。

    他只想能從這個暗無天日的牢籠里掙脫!

    可牢籠不只是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