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多了的前男友 第338節(jié)
照片是世界的錨點。所以樂園里的所有相機,都能無視空間,能拍出平行世界的人。 而遺憾清單是人的錨點。 錨點一斷,對應(yīng)的人也會死亡。 這就成了他們破局的關(guān)鍵。 殺死影子的關(guān)鍵。 第278章 樂園(二十六) 葉笙數(shù)了下還剩下的膠卷數(shù)量。“二十張,夠了?!?/br> 他拿起相機,抬步就走。 相原芽衣從痛苦中掙脫出來,她眼眶酸澀,看向葉笙,望著青年白皙緊繃的下頜線和冷淡果斷的神情,很久不能回神。 葉笙進樂園的第一天就明確表示了自己沒有遺憾。最開始她還以為,葉笙是不喜歡吐露心事,隱瞞不報?,F(xiàn)在相處久了,她才知道,以葉笙的性格是真的不會有遺憾的事。不光是葉笙。寧微塵和另兩位s級執(zhí)行官,也都沒有遺憾。 李缺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他拄著拐杖,眼神陰狠說:“果然,只有弱者才會一直顧念著過去?!彼f完冷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德墨忒爾拿著那張照片,聽完這句話,低頭,耳邊的黑色長發(fā)落下,遮住了她若有所思的神情。 圖靈完全就把她當做個腦子不太靈的木頭meimei,提醒道:“走了,川惠,快十二點了,趕緊回房間睡覺吧?!?/br> “哦?!钡履癄柊颜掌蘸茫砬檎J真,明顯還在思索著什么。 進電梯。 圖靈摘下眼鏡說:“你在想顧遇的事嗎?” 德墨忒爾有點詫異地看向他,表情有點不自在,含糊點頭?!班拧!?/br> 圖靈輕哼了一聲,他眼神輕蔑地表示“就你還能瞞得過我?”。 他是各方面的數(shù)據(jù)分析天才,無論是信息世界,還是現(xiàn)實社會。從她的表情,就能猜出她心里現(xiàn)在在想什么。 圖靈道:“川惠,你在想顧遇的遺憾是什么,對吧。” 德墨忒爾無奈看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圖靈翻白眼道:“因為你什么都寫在臉上,幸好你是s級執(zhí)行官,不然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活下去的。你處理任務(wù)時很正常,怎么對人際交往就那么遲鈍呢。不過好在你平常接觸的都是動植物而不是人?!眻D靈一想到她之前當墻頭草,偏向葉笙和寧微塵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對情侶看起來是好人嗎?!你還幫他們,呵呵。圖靈也不想跟她賣關(guān)子,提醒她說:“川惠,顧遇的遺憾說不定跟你有關(guān)?!?/br> 德墨忒爾:“嗯?” 圖靈說:“你和顧遇真的不熟嗎?真的沒什么特別回憶嗎?!?/br> 德墨忒爾認真,想了下:“不熟。不過我沒入第一軍校前,在溫哥華的時候,就和他見過面?!?/br> 圖靈笑了下:“怪不得顧遇格外關(guān)照你。當時你們什么情況?!?/br> 德墨忒爾愣了愣,搖頭,含糊說:“沒什么情況,當時我外婆病了,我目送她上救護車。那天溫哥華下雪了,罕見的白色圣誕節(jié),路很難走,我根本分不出心。顧遇就在街邊,說看著我在路燈下哭。我對這件事沒有一點印象,還是后面他跟我說的。” 圖靈認真看她:“川惠,有沒有一種可能,顧遇喜歡你?!?/br> 德墨忒爾錯愕:“什么?” 圖靈說:“你不信嗎?” 德墨忒爾呆在原地,迷茫過后,露出一個有點荒唐的神情來:“怎么可能?!?/br> 圖靈道:“是真的。我本來怕刺激到你,后面發(fā)現(xiàn)你對顧遇沒那份心思后,我才說出來的?!?/br> 德墨忒爾嘆了口氣,搖頭說:“你想多了圖靈,顧遇不喜歡我。旅行家沒有終點?!?/br> 圖靈不敢相信自己推測錯,挑眉:“旅行家沒有終點?” 德墨忒爾點頭:“嗯。顧遇說的。我甚至覺得他有點討厭我?!?/br> 圖靈琥珀色的瞳孔微有詫異,不認為自己會推斷錯,他道:“算了。已經(jīng)知道顧遇的入園時間了,明天去遺憾照相館,我們就能拍出他的遺憾來。你也不用想太多,早點睡?!?/br> “好?!钡履癄桙c點頭,抱著蛇回房間了。 在她刷卡進酒店房門前,圖靈喊了句:“川惠?!?/br> 德墨忒爾偏頭。 圖靈說:“顧遇對你很特別,你能察覺到嗎。” 德墨忒爾的眼睛清澈安靜如泉水,平靜地搖了下頭。 她進房間,把bck放到沙發(fā)上,脫掉外套、摘下發(fā)箍,進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后,德墨忒爾不知道為什么開始睡不著。 她睜著眼,看天花板,酒店外面下著雨。 落在櫻花上閃著細碎的光,如雪清寒。它們紛紛擾擾,讓她好像回到了那一年大雪紛飛的溫哥華。 “陳川惠。”青年的聲音好似寒泉碎玉。 “我們以前見過的,你沒印象了嗎?”旅行家像在說一件非常尋常的事,瞳色偏淺的眼睛看著她,輕笑一聲,沒什么情緒說。 “不過你肯定沒印象,我當時像個乞丐?!?/br> 德墨忒爾的外婆是日本人,但說出名字估計所有人都會震驚。 她外婆叫山口明日香,是當初日本四島赫赫有名的黑bang部長之女。災(zāi)厄之年初,一切并沒有那么井井有條。異能的加持,讓hei社會得到前所未有的繁榮,地下勢力猖狂到了無視政府肆意作亂的地步。 不過,這都是她沒出生之前的事情。 一百年前非自然局建立,后面蝶島的執(zhí)政官手段冷酷,雷厲風行,對全世界異能者進行了嚴格控制。日本政府開始搜地毯式打擊黑暗勢力,外婆在這樣的動亂里,移民到了溫哥華。 溫哥華是一個多元文化的城市,外婆在這里認識了外公,生下她的母親。而她的母親又和父親生下她。她的父親是華國京城人,家世清白,當時在溫哥華做生意。外婆死后,她就跟隨父母,回了華國。 德墨忒爾從小就有點結(jié)巴,不喜歡和人說話,所以上上輩的刀光劍影,對她來說跟做夢一樣。她只是偶爾會聽外婆說起,當初那個在世界掀起腥風血雨的蝶島執(zhí)政官,是多么殘忍神秘。 德墨忒爾家境優(yōu)渥,從來沒去過學(xué)校,而是請家庭教師上門教學(xué)。 而跟她比起來,顧遇的童年遭遇就慘的太多。 顧遇的祖輩是最早移民到加拿大的那一批工人,他們來到美洲參與太平洋鐵路的修建。 父親曾對她說:這條被媒體稱贊世界七大工業(yè)奇跡的鐵路,每根枕木下面都有一具華人的尸骨。 那群華工遠渡重洋,拿著和白工相差甚遠的薪水,他們不被尊重,他們飽受欺凌。可他們依舊勤勞踏實,任勞任怨,用血汗造就這座曠世奇跡。顧遇的家族,九成的人死在塞拉嶺雪崩中。 所以沒人知道旅行家的童年是怎樣的……社會底層的貧窮困苦,異國他鄉(xiāng)的茫然孤獨,還有隨處可見的歧視排擠。 細雪飄零的白色圣誕節(jié)中,她在擔憂外婆的身體,而顧遇在擔憂什么? 她回華國長大,母親死去,父親再娶,而她覺醒異能,進了第一軍校。在這里她再一次見到了顧遇。她當時是b級異能者,而顧遇是s級異能者,是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 很多人都好奇他們怎么會有交集,直到顧遇在植物園,跟她提起了溫哥華的那段往事。 顧遇勾著唇說。 “陳川惠,我小時候給你取過一個外號,你知道嗎?” 德墨忒爾:“什么?” 顧遇說:“啞巴公主?!?/br> 德墨忒爾愣愣看著他。 顧遇說,“你外公在當?shù)睾艹雒?,他是意大利伊費爾家族的人。當時和我一起流浪的同伴說,你骨子里就流著罪惡的血,可你是個小結(jié)巴,連話都不會說。他說,要是能綁架你,一定可以敲詐一大筆錢,而且,啞巴公主還長得很好看?!?/br> 德墨忒爾手里攥著一根藤蔓,眼里是真實的茫然疑惑。 顧遇一噎,沒說出后面更過分的話,他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狼狽或者屈辱,身份跌落的難堪,但是什么都沒有。 顧遇帶點寒冷的笑意慢慢淡下去,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別過頭,輕聲說,“算了,老師說植物園的任務(wù)要多久?!?/br> 顧遇在第一軍校人緣非常好,他小時候社會底層打滾摸爬的經(jīng)歷,讓他能左右逢源。 很多人都覺得顧遇性格不錯,但又走不進他心里。 只有了解他過去的人才會知道。 【旅行家】身上一直有種漂泊的氣息。 因為他從小就沒有“故鄉(xiāng)”。 樂園后半夜雨下大了。 德墨忒爾感到一些疲憊,選擇上床睡覺。她在樂園的這幾天都沒有做夢,卻在最后一晚,夢到了顧遇。 溫哥華冬天多是下雨,很少下雪,但是那一年的雪特別大,恍如白色的世界末日。非自然局的管控越發(fā)嚴格,對于危害社會的異能者采取錯殺不放的手段。爸媽怕她被外公外婆那邊牽連,在外婆死后,就開始著手cao辦回國的事。她甚至連外婆的葬禮都沒空參加。 目送救護車離去,她一個人在風雪中呆了很久。顧遇說她哭了,其實她沒有。她只是很難過,蹲下去,伸手在雪地上,用異能種出了一顆小樹苗,一個人喃喃自語。 “陳川惠,陳川惠,陳川惠?!?/br> 夢里,顧遇的嗓音,由一開始的冷漠,到最后的平靜,越來越清晰。軍校再次見到時,青年身形高挑清瘦,依靠在窗邊,瞳孔漆黑幽深,遙遙看著她,含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比起人類,德墨忒爾更喜歡和植物打交道。因為她感情太遲鈍了。她好久之后才知道,原來顧遇最開始對自己是充滿惡意;也是好久之后,才發(fā)現(xiàn),顧遇真的幫了自己好多好多。 她在第一軍校異能由b覺醒至s級時,許多人難以置信、嫉妒錯愕、臉色莫測。 顧遇是第一個鼓掌的,他在燈光下,眼眸含笑,真心實意為她感到高興,哪怕她的天賦超過他。 “陳川惠,陳川惠?!?/br> “陳川惠,你有遺憾的事嗎?” “陳川惠,你的嗅覺怎么那么敏銳,這都能被你猜到?!?/br> “陳川惠,畢業(yè)快樂。” 軍校畢業(yè)后,她選擇負責美洲這邊的事,而顧遇負責歐亞,兩人再沒有交集。 這些往事成為永恒的秘密,她追蹤第五版主,從【幽靈死?!炕貋砗蟆B牭娇偩终f要調(diào)查【樂園】時鬼使神差選擇加入。 來到顧遇死去的地方,德墨忒爾說不出什么心情。 這就是旅行家的終點站嗎? 成為s級執(zhí)行官,就代表摘去了過往的一切身份,但她和顧遇知道彼此的過去。 溫哥華的漫天大雪里,他衣衫襤褸街邊流浪,目睹她在雪中一個人對植物說話。異國他鄉(xiāng),她由父親教導(dǎo),說中文遠比說英文要多。她不知道顧遇停留,是不是因為她那些輕如飛雪的碎碎念,發(fā)現(xiàn)她不是啞巴。 德墨忒爾一覺睡醒,已經(jīng)早上八點了。bck換鱗過后,發(fā)現(xiàn)主人還沒起床,專門爬過來,用頭蹭她的臉。德墨忒爾醒來后,覺得有點冷。她說:“我睡過頭了嗎?!眀ck點點頭。德墨忒爾想笑,但是又笑不出來。 吃早餐的時候,德墨忒爾問道:“你們做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