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多了的前男友 第228節(jié)
寧微塵愣住,豁然抬頭。 “我想和他,結為夫妻。” “在……落雪時分。” 葉笙走到一半,就抬起了手,摘掉了礙事的紅蓋頭。國王工會的人看到這一幕,一下子瞪大眼了,不同于村民們現(xiàn)在都在虔誠地許愿,他們都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葉笙。看葉笙往上走,一邊走一邊丟掉珠釵。 如果不是假發(fā)戴得太牢,葉笙估計都想拽掉礙事的假發(fā)。 人陸陸續(xù)續(xù)進來,族長開始關門。 光線慢慢收緊,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一人身上。自上而下,照亮他清瘦的身形,如瀑的鴉發(fā)和如血的嫁衣。 國王工會的人心情復雜,葉笙走到最后,已經(jīng)完全沒有在“裝”了。蒼白的下頜線緊繃,眼神是刻骨的恨和殺意。國王工會從來沒想過,能在一個新娘身上看到“鐵血”和“冷肅”兩種感覺來。 因為礙事的嫁衣,葉笙走得并不快。兩邊是獵獵翻飛的家書,紙張長得像是飄帶。進入夜哭古村后,經(jīng)歷的一切都讓他恨透了這個村莊。無論是三次輪回,被洗去記憶的惡心。還是每天三個任務,無處不在的危險。 三個輪回里,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充斥著鮮血,眼淚,算計。 白胥,美杜莎,管千秋,南柯,孟紅拂…… “點燃這一支魂香,進去后就是我們夜哭古村的客人了,先祖會庇佑你們十五天?!?/br> “等下新娘要在這里進行【相看你們可以出來看看。” “這里怎么會有捕夢網(wǎng)?” “古村的晚上,外面到處都是黑霧,那是畸形兒的夢!” “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br> “霜雪以為期,先祖顯靈了!先祖顯靈了!” “要我自我介紹一下嗎,【竊夢師】。” “南柯,你要去哪里!” “白日夢是指人清醒時腦內(nèi)所產(chǎn)生的幻想及影像。通常是人內(nèi)心深處的渴求、野望。” “小孩,看到了嗎,你我做的同一個夢?!?/br> “紅拂的名字也是她改的,或許她就是想效仿紅拂夜奔,哈,天真!” “把鑰匙給我!” “求求你,把鑰匙給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在看他一眼啊……” 吱嘎! 族長將大門合上。 輪回開啟,生死匯合! 葉笙走到盡頭。孟家先祖的靈牌上開始浮現(xiàn)字眼。 葉笙耐心等著他出現(xiàn)。慢慢地,他身邊的一切好像變得灰暗、只有那一方靈牌在黑暗中散發(fā)著亙古不變的寒光。葉笙抬起頭來,風吹動嫁衣裙擺,也吹動他的長發(fā)。 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槍,終于拿了出來。 葉笙看著這個,上個輪回讓自己虔誠許愿的【神明只覺得諷刺。 最后的記憶是孟紅拂凄厲的質問。 “閉嘴吧!你們拜的到底是神,還是自己的欲望!” ……你們拜的到底是神,還是自己的欲望。 葉笙回想起自己最后那孤注一擲、虔誠的念白,眼中那如機械表盤般的紋路更深了。血紅色,如蛛網(wǎng)般蔓延,殘暴危險。 他穿著嫁衣,舉起手臂,把槍對準孟家先祖的靈牌,語氣漠然。 聲音輕的像飛雪。 葉笙摁下扳機。 “對啊,我要是沒有欲望,神該來拜我?!?/br> 第177章 夜哭古村(二十四) 子彈射穿孟家先祖的靈牌。 靈牌四分五裂的同時, 這個虛無的空間也被無限拉扯―― 砰! 身后的樓梯在坍塌,整個死地在崩析。 純白刺目的光自上方破開黑暗,葉笙情不自禁閉上眼, 失去視覺后,觸覺就變得無比清晰。下一秒, 他感覺到一陣涼意, 落到眉睫上,像一個冰涼的吻。 清寒帶露的風卷過指尖, 葉笙再度睜開眼,微微愣住。 他還在夜哭古村后山的宗廟里。 只是從【死地】出來了, 他……來到了【生地】。 跟【死地】泛著血光的詭麗不同, 【生地】的宗廟少了那種邪氣, 主要以黑白為主, 莊重、冷肅, 潔白的家書像是長長的素縞。 宗廟里空無一人。 廟門大開, 外面是蒙蒙的霧凇,懸橋對面一棟暗紅色古樓,在晨霧里若隱若現(xiàn)。 他……出來了?那么寧微塵呢? 葉笙把槍收好。之前嫌棄珠釵礙事,他早就拆的干干凈凈,于是青絲特別凌亂。他穿著嫁衣,快步往下,孟家先祖死了, 寧微塵會出來嗎? 他心中急切, 所以走得非???,他幾乎是用跑的, 來到了宗廟的后方, 之前他問名的地方。 如果寧微塵真的在這里出了事, 他甚至想燒了這片西南密林,讓所有人陪葬。 葉笙喊了一聲:“寧微塵!” 他穿著嫁衣,走上那條之前送嫁的【黃泉路】。 這一次沒有長明燈,只有天壁上永久鑲嵌的夜明珠。 他走到一半后,耳邊忽然聽到了劇烈的震動聲。 “簌簌”,石塊和灰塵從天而降,葉笙抬頭,瞇了下眼,知道這里也快塌了。 他毀掉了孟家先祖的靈牌,不僅僅是【死地】煙消云散,【生地】宗廟也在淪陷。 但是他沒找到寧微塵。 葉笙臉色蒼白,眼睛赤紅,出生時那種尖銳瘋狂刻入靈魂的恨和暴怒,這一剎那又回到了骨子里。 《怪誕都市》里他開車,穿過滂沱血雨、追上程小七就是為了讓寧微塵出去。那個時候并沒有多想,而現(xiàn)在一個人站在漆黑空曠的宗廟內(nèi),面對生死未卜的愛人,葉笙忽然體會到一種極致的空茫。 三個輪回下來,葉笙狀態(tài)一直不好。如今穿著鮮紅的嫁衣,襯得臉色愈發(fā)蒼白,可是他眉眼間戾氣太重,晦暗的光影里表情有些殘酷扭曲。 葉笙是一個,連脆弱都充滿危險性的人。他心中溢滿極端的情緒,大腦也在陣陣作痛,肩膀上的紅蝶開始燃燒。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涌到了那個胎記上。 “寧微塵!” “寧微塵!” 宗廟在淪陷,他卻沒有后退,一路往前走,啞著聲大喊了幾聲后,確認這里沒人,才咬牙轉身離開。 巨型的石塊從身邊不斷下落。 葉笙反應速度極快,在那石塊壓下來前,直接開槍,把石塊擊成齏粉。一點尖銳的石塊碰到了他額頭,滲出一點細微的血。 青絲掠過他臉頰,葉笙眼里凝聚著極深的恨。 他恨這種事情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 更他恨寧微塵在他身邊消失! 尖銳的痛涌上大腦,胎記guntang,他眼前好像掠過一些破碎的畫面。 他看到了黑礁石,看到了海底月,看到了珍珠貝殼,看到了水母珊瑚,看到了一座鮮血淋漓的尸山。尸山上方坐著一個小孩,擁有著鉑金色的長發(fā)。年紀雖然小,但是那種惡劣與生具有。他低頭看他,眉眼彎彎,唇角是惡意的嘲弄。 “啊,人魚灣游戲結束,看起來是我贏了。” 小時候自己的脾氣只會比現(xiàn)在更差,稚嫩的手臂擦去唇邊血,哪怕是爬,都爬過去,拽著那人猶如月輝的長發(fā),硬生生把他從尸山拽下來。 “你想死嗎?”那人語氣冰冷,眼中滿是輕蔑和殺意。 而自己同樣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rou。 只是紅蝶炙熱燃燒。 所有碎片化的、跟這一世不相符的記憶,都會很快被消除在他腦海。 葉笙走出石室,回到宗廟,發(fā)現(xiàn)整座后山都在震動。梁柱裂開,靈牌四散,臺階節(jié)節(jié)碎裂。 煙塵嗆鼻、他深呼口氣,咽下喉間涌出來的血,快步走了出去。但是他在這里停留的時間太長了,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坍塌地,后面就再難離開了。 a+級異端的隕落,所帶來的后果,是翻天覆地的。宗廟就建在一座山上,如今這座山也要倒了。廟門居然在慢慢關合,仿佛要跟孟家先祖一起永墜黑暗。 葉笙不想死在這里,他還要去找寧微塵。 他總覺得寧微塵沒死。 葉笙臉上是血,是青絲,是灰塵。他快步往前走,舉起手臂,用槍想要射開著漸漸關合的廟門。 但是最后,廟門居然被一股寒霜凍結了! 藍色的霜將其冰凍,蝕骨的寒意滲透進來。 葉笙看著那霜,如墜冰窖,愣在原地。他瞳孔縮成一個點,渾身警惕起來,手甚至都開始顫抖。他接觸過不知道多少a級異端、a+級異端,但是從來沒有哪一個的危險比得上這抹銀藍色。 唯一能接近它的,或許只有長明公館的棺材地下室,初遇故事大王時。 葉笙臉色愈發(fā)蒼白,他維持著握槍的姿勢,但是萬幸的,那寒霜并沒有繼續(xù)蔓延。 它只是爬上廟門,然后帶著門咔咔咔碎裂。 刺目的白光照進來,帶著雪粒的風也吹進來。 葉笙望著外面,才發(fā)現(xiàn),夜哭古村居然下雪了。 不再是【死地】看到的,那種炙熱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