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能過來找你嗎？”柴思元問。

    “上午我可能不在，要去一趟秦燃家，下午應該是在的，不過，”齊慕想了想，還是問：“剛才我聽你家的那個司機說，你爸媽想讓你回去過年，你不打算回去嗎？”

    “不打算?！辈袼荚玖似饋恚苯雍雎粤她R慕的話，說：“之前你不是說想學輪滑，正好接下家我很閑，我可以教你?！?/br>
    “唔。”齊慕想起是有這么回事，只不過當時大家都在忙比賽的事，柴思元也只抽出一次空閑的時間來教他。

    “好啊，不過我這里沒有輪滑鞋?！?/br>
    “沒關(guān)系，我會帶過來的?！辈袼荚f。

    一言既定，齊慕送走柴思元，把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洗漱洗漱便睡下了，只是不知道是這幾天太亢奮，還是昨天晚上那股勁兒沒徹底過去，他明明一直閉著眼，意識卻無比清醒。

    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不知道多久，齊慕摸到床頭柜上的鬧鐘，睜眼一看，凌晨兩點。

    從床上坐起來，身上的熱氣瞬間被冷空氣驅(qū)散，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也沒開燈，就在黑暗中睜著眼出神。

    那一晚齊慕都沒有睡著，先是坐著發(fā)呆，后來覺得冷了，又躺著發(fā)呆。

    記得總聽人說，睡不著是因為腦子里想的東西太多，但那天晚上齊慕卻是什么都沒想，腦子里面很空，他就這樣頭腦清醒了一整晚，最后第二天頂了兩個黑眼圈去的秦燃家。

    “你，”秦燃見到他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你昨晚做賊去了？”

    “別提了，”齊慕單手扶著額頭，精神很累：“小黑被你帶走了嗎？”

    秦燃“昂”了一聲，說：“我在你們小區(qū)旁邊租了個房子，讓他住那的?！?/br>
    “噢噢，”齊慕很了解秦燃的性格，從小被慣著長大的，心思沒那么多面，因此出于對燕秋的關(guān)心，齊慕又問“他在那住得還習慣嗎？”

    秦燃好笑道：“我靠這有什么不習慣的，我每天好吃好喝給他伺候著，除了睡覺，全天的時間都用在他身上了?！?/br>
    “我說你也別住那里了?！鼻厝颊f。

    齊慕抿抿唇：“再說吧，那里的房租便宜。”

    秦燃有些受不了他：“我的哥啊，對自己好點吧，真的，就那破小區(qū)一點兒都不安全，算了，之前你搬家我不知道，改天重新給你租套別的?！?/br>
    “不用了，我自己有錢。”

    秦燃嘆了口氣：“小齊福利院的事真不用你cao心了，我爸找了好多贊助商，他們會給福利院資金的，國家也會發(fā)補助的，雖然之前那件事兒確實挺嚴重，鬧了挺久的，但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說到這里，秦燃還有些忿忿：“說起來也是，你說往前那么多年的苦都堅持過來了，結(jié)果柴思元那臭小子聲都不吭，招呼都不跟我們打一個，就走了，我們對他的好就都全忘了？”

    “走了就走了吧，他一走事情就變得好起來了，只能說是他沒那個福氣?！?/br>
    齊慕眉心緊鎖：“別再說他了?！?/br>
    秦燃撇撇嘴，雖然肚子里憋了一大堆的話，但到底還是沒說了。

    知道燕秋被好好照顧著，齊慕也就放心了，本來打算要回家的，又被卓代玉留下來吃了個中飯。

    秦燃的父母都是很好的人，曾經(jīng)也有跟齊慕說過，想領(lǐng)養(yǎng)他，做他的監(jiān)護人，但幾次都被齊慕拒絕了。至于拒絕的原因是什么，每次問，齊慕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吃好中飯，從秦燃家出來，齊慕坐上了回家的車，因為知道柴思元今天會來找他，所以路上也沒有耽擱，一下車就往家的方向走。

    “班長？”

    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齊慕回頭看，是宋嘉言，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穿戴優(yōu)雅的中年女人

    “真的是你?。　彼渭窝孕老驳嘏芰诉^來：“新年快樂啊，班長?！?/br>
    齊慕笑著跟她打招呼，也說了句新年快樂。

    跟在宋嘉言身邊的中年女人和顏悅色地看著齊慕，問：“言言，這是你同學嗎？”

    宋嘉言點頭：“是啊媽，他是我們班的班長，他很厲害的，中考全市第十名呢?！?/br>
    宋mama有些吃驚：“這么厲害？”看向齊慕的目光更柔和了：“真是個不錯的孩子，有空了可以常來我們家玩啊?！?/br>
    齊慕笑著跟她客氣：“有時間了會去的?！?/br>
    大人們就是很喜歡學習成績好的孩子，從小到大齊慕見慣了這樣的同學家長，有什么事都是先應下，至于以后實不實行，誰又會記得呢，早忘了。

    第43章

    時間不早了，齊慕急匆匆說自己還有事，宋嘉言和宋mama笑著跟他道別，等他走遠后，宋mama才問：“你這個同學很優(yōu)秀啊。”

    宋嘉言笑：“他學習成績很好的，老師們也很喜歡他?！?/br>
    “嗯，就是樸素了點。”

    沒聽出自己母親話里的意思，宋嘉言依舊笑著說：“他比較特殊，是從福利院出來的，不過他很努力，平時放了學以后，還會去外面兼職。”

    宋mama依舊和顏悅色，看著齊慕的背影，有點可惜的意味，但沒再多說什么。

    齊慕緊趕慢趕，到家的時候也還是晚了，柴思元一個人靠在出租屋的門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像是已經(jīng)到了很久，衣服上蹭了不少的灰，腳邊放著一個黑色的絨布袋子，鼓鼓囊囊的。

    “不好意思，在我朋友家吃了個中飯才回來的。”

    齊慕一邊說一邊掏鑰匙，柴思元睜開眼，看到他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欣喜：“你回來了?！?/br>
    “嗯，你來多久了？”

    打開門，齊慕被屋里的冷氣給凍得一哆嗦，一樓就是這樣，冬天冷夏天熱，他雙手抱臂上下搓了搓，招呼柴思元坐下。

    “大概十二點吧?！辈袼荚f。

    齊慕詫異地看著他：“我不是說我上午會出去嗎？”

    柴思元點點頭：“所以我是中午過來的，想著請你吃飯?！?/br>
    他的聲音很輕，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齊慕居然從里面聽出了一點兒失落，于是他的心里也生出了一絲愧疚，連忙問：“所以你還沒吃飯？”

    柴思元又點頭。

    齊慕嘆了口氣：“我去給你煮面?！?/br>
    這幾天家里都沒人，碗柜里只有耐放的掛面和雞蛋，連蔬菜葉子都沒有，怕柴思元餓了太久，齊慕特意多放了兩個雞蛋，等面端上桌后，柴思元看著面上鋪了一層的雞蛋。

    柴思元有些無奈：“這太多了?！?/br>
    齊慕?jīng)]覺得多，又去廚房拿了筷子和勺子，柴思元吃面的時候，齊慕注意到他把帶來的那個黑色袋子放桌子下面了，于是問：“這是什么??？”

    柴思元吸溜了一大口面，將袋子拎起，遞給齊慕：“給你帶的輪滑鞋?！?/br>
    齊慕接過袋子，拉開拉鏈后，露出了一雙橙白相間的鞋子，和柴思元他們平時穿的雙排輪滑鞋不一樣。

    “雖然之前教過你一次，但我感覺雙排對你來說還是太重了，如果不是特意要參加比賽，或者是當成職業(yè)，單排就挺適合你的?！辈袼荚f。

    “我看看?！?/br>
    齊慕將鞋子完整地拿出來，鞋子是新買的，標簽還掛在上面，齊慕?jīng)]忍住看了一眼，頓時被嚇得手上力氣一松，但又很快反應過來，怕弄壞鞋子，在鞋子快要掉下去的時候緊緊抱住。

    “怎么買這么貴的鞋子？”齊慕急急忙忙將輪滑鞋裝回去：“太貴了，我不能要。”

    柴思元沒有接，反而說：“這是送給你的新年禮物?！?/br>
    齊慕又是皺眉又是心急，道：“那也沒必要買這么貴的，根本就不值得?！?/br>
    “我說了，你值得?！?/br>
    齊慕?jīng)]好意思紅了臉，同時他也算是知道了，這個人真的是很愛亂花錢，而且是一聲不吭的，之前買圍巾是，現(xiàn)在買鞋子又是。

    但不可否認的是，沒有人會排斥另一個人對自己好。

    陪柴思元吃好中飯，兩人坐車來到了體育館，大過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放假了，整個館場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

    齊慕換好鞋，滑行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怕把鞋子弄壞了。

    他沒有穿過單排輪滑鞋，還需要先適應一下，柴思元在后面扶著他，繞著訓練場一圈一圈轉(zhuǎn)。

    雖然上一次柴思元教他的時候也是離得這樣近，但那個時候的緊張遠不抵現(xiàn)在的十分之一。小臂被柴思元握著，后背緊貼著他的前胸，齊慕緊張到雙腿直發(fā)軟，明明已經(jīng)繞了好幾圈了，卻依舊還是沒有適應。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齊慕累得額頭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柴思元停了下來：“先去休息一下吧?！?/br>
    “不好意思啊，”齊慕用抬手擦汗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感覺單排還是有點困難，我有點站不穩(wěn)。”

    柴思元扶他去休息區(qū)坐下，又擰開一瓶水給他：“正常的，雙排輪滑好上腳但很重，會傷腳腕和膝蓋，單排輪滑前期站立麻煩了點，但等你學會以后就好了?！?/br>
    “嗯嗯。”

    齊慕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瓶水，臉頰紅撲撲的。

    柴思元又低頭從書包里翻出一包濕紙巾：“擦擦汗，等會兒空調(diào)就能打起來了，到時候可以把外套脫掉，不然出汗容易感冒?！?/br>
    “好?！?/br>
    休息了將近二十分鐘，訓練室的溫度逐漸上去了，齊慕脫掉外套繼續(xù)練習，柴思元還和之前一樣，帶著他在繞場地外圈轉(zhuǎn)。

    第一天下來就是純適應，確實如柴思元所說，單排輪滑鞋上腳會輕松很多，記得之前他是穿的雙排輪滑鞋，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腳一沾地腳腕就跟著疼，而這次雖然也會有酸脹的感覺，但不會有那么嚴重的反應了。

    教練初八開始上班，柴思元他們也從那個時候開始訓練，前面這幾天他都在帶著齊慕學輪滑，有時候是練一天，有時候是練半天，結(jié)束了以后也不著急送齊慕回家，得要先出去吃頓飯。

    這段時間兩個人雖然天天見面，但確實只是在練輪滑，一個教一個學，再沒別的意思在里面，有時候齊慕自己都會懷疑，那天晚上是不是自己出現(xiàn)錯覺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等到了最后一天，齊慕已經(jīng)可以自由滑行了，他在場上飛速滑了好幾圈，最后停下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都酣暢淋漓。

    齊慕腿一彎，坐在地上休息，因為才運動完，呼吸還有些急促。

    “地上太涼了，還是去椅子上坐吧?！?/br>
    “等會吧，”齊慕抬頭仰望他，笑：“有點累，這會兒站不起來了?！?/br>
    “沒事，我拉你?！?/br>
    柴思元伸出手，齊慕看了一眼，手握上去的一瞬間，就被柴思元一個發(fā)力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確實有些累了，又因為剛才在地上坐了一小會兒，現(xiàn)在腿上沒什么力氣，整個上半身都倒在了柴思元懷里?；艁y間雙腿被腳下的輪滑鞋帶著，差點就要滑出去，是柴思元及時用另一只手攬住了他的后腰。

    心臟在看不見的地方一縮一緊怦怦跳得激烈，出于身體的自我保護，齊慕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不止是柴思元在抱著他，他自己的雙手也是緊緊抓著對方的衣服，手指甲都抓白了。

    第44章

    訓練室里安靜得落根針都能聽清，冬日的暖陽透過玻璃窗，洋洋灑灑打在木質(zhì)地板上，齊慕抓著柴思元的胳膊，哪怕是隔著布料，也能感受到布料之下皮膚傳來的溫度。

    柴思元的眼睛是極好看的，陽光倒映在里面，像寶石也像琥珀，而里面除了有陽光，還有齊慕自己的模樣。

    后腰上被托住的那塊發(fā)熱得厲害，心臟也劇烈跳動著，腦子里全是嗡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