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面色憔悴，見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干脆直接大步上前，問燕折：“白總在嗎？我想跟他聊聊。”

    俞書杰抬手?jǐn)r住蘇然，不許他靠近。

    都要這一步了，燕折說話也不再藏著掖著：“你不是要去警局報(bào)案嗎？為什么還在這里？”

    “因?yàn)槲野质й櫫??！碧K然眼下一片青黑，估計(jì)這段時(shí)間都沒睡好，“其他人都還沒發(fā)現(xiàn)，只以為他是在出差，但我現(xiàn)在很確定他好幾天前就失蹤了……他是不是在白總手上？”

    燕折呼吸一滯，一轉(zhuǎn)身，眸色晦暗不明的白澗宗就在身后。

    他看著這個(gè)剛對自己做出“未來”承諾的人，一時(shí)不知道該說什么。

    白澗宗對蘇然說，目光卻停留在燕折身上：“在我手上怎樣，不在又怎樣？”

    “不怎么樣?！碧K然急了，扒拉著俞書杰的手臂，奈何后者紋絲不動(dòng)，他只能探著身子喊，“您想怎么處理他都行，我不在乎，我只想見他最后一面，問他一個(gè)問題！”

    沉默的燕折問：“什么問題？”

    蘇然艱難道：“我要問他，我媽到底是自殺……還是被他害死的？”

    “不用問，就是你心里的那個(gè)答案。”白澗宗撈過燕折的腰拉進(jìn)懷里，并甩上病房門。

    吃了個(gè)閉門羹的蘇然呆愣在原地，一陣恍惚。

    病房里很安靜，只能聽到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白澗宗的這個(gè)回答很微妙。

    蘇然都不知道是不是親爹殺了親媽，白澗宗怎么知道的？除非他已經(jīng)帶走了蘇友傾，進(jìn)行了逼供之類的行為。

    燕折吶吶道：“所以……蘇友傾真的在你手上？”

    白澗宗眉頭鎖緊，似乎在思量怎么回答，半天都沒說話。

    僵持了幾分鐘后，門外的俞書杰突然敲門進(jìn)來，見老板沒有避諱的意思，直接掏出一個(gè)老式手機(jī)遞到白澗宗面前，上面有條信息——

    【轉(zhuǎn)告老板，人被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52個(gè)紅包。

    第100章 宿命感

    白澗宗皺起眉頭，臉色陰晴不定。

    燕折幾乎篤定白澗宗已經(jīng)對蘇友傾動(dòng)手了，他不知道短信里寫了什么，伸手道：“給我看看?！?/br>
    白澗宗一把拿過俞書杰手里的老式手機(jī)，想也不想地回答：“不行！”

    燕折真的是要?dú)馑懒恕?/br>
    他單手扯掉掛在脖子上的戒指，猛得砸向白澗宗：“你就是哄我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想和我好好過！”

    白澗宗一僵，目光隨著戒指滾落的方向移動(dòng)。

    燕折氣得想哭，他打開病房門，撞開還在門口發(fā)怔的蘇然，頭也不回地離開。

    俞書杰欲言又止：“老板……”

    他明白白澗宗為什么瞞著燕少爺——

    雖然事情暴露的概率很低，但難保發(fā)生意外，只要燕折對所有事都不知情，就能始終保證無辜與清白。

    另一方面……老板可能也并不想讓燕少爺看到自己殘忍的一面。

    “隨他去，讓張三李四跟上?！卑诐咀谡Z氣淡漠，“聯(lián)系一下那邊，問問具體怎么回事?！?/br>
    “是?！庇釙苋ゴ斑厯芰藗€(gè)電話。

    白澗宗則看著滾到角落的戒指，盯了好一會(huì)兒。

    直到俞書杰那邊通話即將結(jié)束，他才突然移動(dòng)輪椅，依次撿起地上的兩枚戒指，并在俞書杰逐漸靠近的腳步中，將金色那枚戴在中指上。

    “老板?！庇釙苷f，“來的人輕車熟路，看來您預(yù)料的沒錯(cuò)，蘇友傾確實(shí)和您自家人有勾結(jié)?！?/br>
    “自家人？”白澗宗看著手上的戒指，嘲弄道。

    “他們有按照您之前說的，如果有人來，不要阻攔太過，未避免動(dòng)靜鬧太大引來警方。不過奇怪的是，在差不多的時(shí)間段前后來了兩撥人。”

    “兩撥人？”白澗宗轉(zhuǎn)動(dòng)戒指的動(dòng)作一頓，“他被哪撥帶走了？”

    “第一撥?！?/br>
    白澗宗眸色晦暗不明，突然，他臉色驟變，想起什么似的撥了個(gè)電話出去。

    “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

    白澗宗隨后又給老宅撥去電話，不等那邊的管家開口就道：“祖母在哪！？”

    “夫人下午便出門了。”管家溫和道，“夫人叮囑我，如果您打電話來問，就轉(zhuǎn)告您不用擔(dān)心，她只是在老宅待太久了，想出去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年紀(jì)大了，就算摔著了也不可惜。”

    “……”

    白澗宗一瞬間便明白了，帶走蘇友傾的人就是祖母。他選擇安置蘇友傾的位置，是只有“自家人”知道的地方。

    電話里不好多說什么，白澗宗掛斷電話，閉了閉眼。

    一口郁氣卡在了嗓子眼，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俞書杰吸了口氣：“要找老夫人嗎？”

    白澗宗聲音喑?。骸霸趺凑遥俊?/br>
    俞書杰啞然。

    老夫人如果不想被找到，確實(shí)很難。

    白澗宗那么快帶走蘇友傾，就是不想年邁的祖母涉險(xiǎn)。

    可如今……

    俞書杰：“警方那邊有宋刑警的推進(jìn)，估計(jì)很快就會(huì)查到蘇友傾身上，他的失蹤也就瞞不住了……”

    白澗宗搭著扶手，垂眸看著自己的腿：“叫蘇然進(jìn)來?！?/br>
    俞書杰：“是?！?/br>
    ……

    大概是氣得太狠，燕折胸口悶悶地疼。他無所目的地走在醫(yī)院里，周圍都是行色匆匆愁容滿面的病人家屬。

    他知道蘇友傾死有余辜，也明白換做任何人，恐怕都比白澗宗做地更狠。

    可是他真的不希望白澗宗冒險(xiǎn)。

    為什么不交給警察呢？蘇友傾犯了那么多罪，必然逃不過制裁的，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可這些話燕折說不出口。

    失去母親的不是他，雙腿癱瘓的也不是他，再說這些未免太大言不慚了。

    而且……白澗宗帶走蘇友傾在前，承諾在后，并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沒想好好和他過”。

    他有些后悔，感覺自己脾氣越來越大了。

    都怪白澗宗。

    舉著手正要回頭的燕折，余光卻瞥見右側(cè)走廊的窗邊站著一個(gè)眼熟的女人，手里夾著一根未點(diǎn)燃的煙。

    是段淇。

    察覺被注視，女人偏頭道：“蘇然和白總還沒聊完？”

    燕折抿了下唇：“我不知道。”

    段淇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散心?！毖嗾劭聪蚨武渴掷锏臒?，“你不是懷孕了？可以抽煙嗎？”

    段淇今天穿得寬松，看著不太顯懷。

    “無所謂?！倍武康鹌馃?，垂眸看了眼肚子，“孩子出生后，就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了。”

    聽這意思，蘇然和段淇并不會(huì)結(jié)婚？

    燕折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啊……那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br>
    走廊盡頭，一個(gè)護(hù)士遠(yuǎn)遠(yuǎn)看來，還以為段淇在抽煙：“那邊！那位女士，醫(yī)院禁止吸煙！”

    段淇摘下煙，揚(yáng)揚(yáng)手示意自己沒有點(diǎn)燃。

    她用胳膊肘撐著窗臺，偏頭問：“冒昧問問，你為什么和白總在一起？”

    這是什么鬼問題。

    燕折說：“因?yàn)橄矚g啊?！?/br>
    段淇點(diǎn)點(diǎn)頭，正回視線：“如果白總已經(jīng)年老色衰了，又大廈將傾，你還會(huì)喜歡他嗎？”

    燕折覺得這個(gè)假設(shè)很沒必要。

    “喜歡一個(gè)人肯定有原因啊，如果他身上一點(diǎn)吸引力都沒有，那怎么招人喜歡？”燕折很沖地說了句，“如果有人和老男人在一起，那只能說明他就是喜歡老男人。”

    段淇笑了笑。

    她下意識去口袋里掏打火機(jī)，隨后又意識到這是醫(yī)院才作罷，道：“也可能是知恩圖報(bào)?！?/br>
    燕折直白地戳破：“資助你的是華安彤，不是蘇友傾?！?/br>
    “都是。”段淇看著遠(yuǎn)方，“華阿姨去世后，資助我的就是傾叔了?！?/br>
    “……你知道蘇然今天來干嘛的嗎？”

    “知道?！倍武枯p吐口氣，“他來求白總讓他再見傾叔一次，問問自己母親到底怎么死的?！?/br>
    “——我也想知道答案，所以借著孕檢的理由和他一起避開盯梢來醫(yī)院找你們?！?/br>
    燕折問：“如果得到確定的答案，你打算做什么？”

    段淇笑了，喃喃道：“我一介孤兒，身后無人，前路茫茫，又能做什么？”

    燕折心里某處觸動(dòng)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