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47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不舍嬌嬌、暗衛(wèi)夫郎陪我爆紅娛樂圈、穿成渣了年代文男主的白月光[七零]、再生氣我就要演你了!、穿成年代文大佬的漂亮meimei [七零]、妖痣、人美為患、重生八零:科研大佬種田報效祖國、七十年代幸福小生活、表演之神[娛樂圈]
而且,追兵根本不知道他們下一步的動向。弄不好,他們還以為飛龍軍是前往鄆、兗增援二朱的呢,這并不奇怪。 “就這么定了!”契苾璋不給其他人插嘴的機會,定下了下一步的行止。 拓跋仁福、李仁欲二將也在二朱的地盤上,但聽說他倆不干人事,根本不愿和朱全忠的人死拼,消耗實力,居然跟著朱瑄的人去劫掠德、淄二州了,實在過分。 此番若能遇到,當把這些人召集起來,一起行動。 若拓跋仁福、李仁欲不愿的話,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那就是想造反自立,自有手段對付。 三月初十,契苾璋下令棄城,往東北方七十里外的滑州理所白馬縣而去。 與此同時,河陽一帶也有些動靜。 歸德軍使符存審率步騎兩萬余人南下,攻梁人設在大河北岸的據(jù)點。 高仁厚又遣飛龍軍五千人至獲嘉縣,尋機渡河南下,打算往河南投入第二波襲擾縱隊。 朱全忠不愿現(xiàn)在就撤兵,那就給你再施加點壓力,看誰先熬不住。 ※※※※※※ “嗖!”一箭中的。 “嗖!嗖!”連續(xù)數(shù)箭飛出,除一箭脫靶外,其余八箭全數(shù)射中了目標。 圍觀的軍士們發(fā)出了震天的喝彩。 邵樹德翻身上馬,繞著靶場轉了一圈,期間連射五箭,三箭中靶,兩箭不中。 軍士們的神情更加癲狂。 “射鹿子!”“射鹿子!” 他們以槍桿擊地,有節(jié)奏地呼喊歡呼。 馳馬騎射,五箭中三,此神技也! 邵樹德將騎弓扔到李忠手里,哈哈大笑著下了馬。 在新兵們面前露一手,有助于提高士氣。 這年頭的武人,尤其佩服比他們強的人。 你武力強,就容易得到他們的擁護,不知道可以省掉多少權謀手段,不知道能省掉多少賞賜拉攏。 開國皇帝的威望,就是從這些小事一點一滴來的,這是守成之君所缺乏的。 我就要去打獵,誰敢嘰嘰歪歪?不但不敢嘰嘰歪歪,還屁顛屁顛跟著一起分享獵物。 “大帥,河陽那邊動了。高仁厚將飛龍軍分成兩批,目前第一批已經(jīng)南下,在滑州一帶活動。”陳誠屁顛屁顛地湊了上來,道:“大帥今日獻技,將士信服,異日與賊大戰(zhàn),又多幾分勝算?!?/br> “他們還只能打打順風仗,其他不行?!鄙蹣涞碌吐曊f道:“高仁厚太保守了,飛龍軍一萬人該全部撒出去,朱全忠能有幾個兵?” 天雄軍、義從軍已經(jīng)退到了新息縣以北區(qū)域,褒信縣被強行遷走了萬余百姓,目前正在淮水北岸整修城池。 主力大軍,終于安全地撤了回來,這讓邵樹德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他進可攻退可守,朱全忠想要重創(chuàng)乃至消滅他的部隊,可就要想想別的辦法了。 “穩(wěn)妥一點好?!标愓\說道:“萬一搶不到糧食,可就只能殺馬充饑,潰回北岸了?!?/br> 邵樹德點了點頭,算是勉強認可了他的說法。 當年在河南府,就是因為人煙稀少,補給困難,導致騎兵的活動距離十分有限。后來梁人完善了防御體系,就更難了。 最近兩三年,折宗本南下襄陽的小江口之戰(zhàn),以及邵樹德親自坐鎮(zhèn)微cao的河清之戰(zhàn),應該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決定性戰(zhàn)役。 前者開辟了南方戰(zhàn)場,后者吞并了河陽,兩者都可以繞過地形崎嶇、荒涼難行的崤函谷道,從南北兩個方向襲擾梁人。 戰(zhàn)爭進行到第五年,朱全忠終于體會到了腹地千瘡百孔的難處。如果說之前夏、梁雙方還處于拉鋸相持階段的話,到了乾寧二年的今天,戰(zhàn)爭勝負的天平已經(jīng)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 戰(zhàn)略相持階段結束,邵樹德要開始戰(zhàn)略進攻了。 “折從古傳回消息了嗎?”邵樹德又問道。 “還沒有?!?/br> 上一次傳回消息還是兩天前了,折從古率兩千騎兵運動到了潁口附近,見梁人大寨法度森嚴,守御嚴謹,便撤了。 他膽子很大,借著便進入了潁州境內(nèi)。倒不是為了打擊什么目標,而是進一步深入偵察,看看能不能找到梁人的部隊。 “武瑜還是不肯來嗎?”校場上的軍士們又恢復了訓練,邵樹德不再觀看,轉頭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當初,因為武瑜這人實在不可靠,私下里接觸楊行密使者,同時為了甩鍋,在安州士民面前詆毀夏軍名聲,邵樹德便召他來淠水——其實也不算詆毀了,因為索要糧草是真的,武瑜也就是添油加醋了一番。 與此同時,天雄軍使臧都保悄悄出城,到了城外大營之中,免得被武瑜取了首級,那也太冤了。 如今看來,武瑜這人確實心里有鬼,竟然不來了,征糧也停了下來。未必就叛了杜洪,但觀望之意確實非常明顯。 典型的擁兵自重的小軍閥! “大帥,武瑜之事可先放在一邊?!标愓\說道:“時瓚所部萬人大軍已至商州,糧草也快抵達彼處。沒了安州糧,也不至于餓著。” 邵樹德不置可否。長途陸路運糧的損耗就不談了么?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他遙望了下淠水對岸,說道:“給沒藏結明傳令,其部退守白狗城、新息縣,不要過河?!?/br> 白狗城在淮水北岸,在真陽縣西南七十里,緊鄰蔡州到申州的大驛道。 梁為白狗堆戍于此。故后魏(北魏)將堯雄曰:“白狗,梁之北面重鎮(zhèn)?!?/br> 城不大,之前已半廢棄,最近已在重新修繕。從蔡州搶掠來的糧草,也囤積了不少于此。 新息縣,春秋時的息國,為楚所滅??h南五里就是淮水,亦可駐扎幾千兵馬。 邵樹德讓義從軍不要退過淮河,分據(jù)白狗、新息這兩個北岸據(jù)點,這是有想法呢。 第047章 對峙 羅山、鐘山二縣的百姓已經(jīng)被征發(fā)了起來,開到淮水岸邊,伐木立柵、造浮橋。 他們要自帶干糧、醬菜,干這個重體力活。 但申、光數(shù)易其手,百姓窮困,糧食多有不足,一個個餓得肚子咕咕叫。有人干著干著就昏過去了,死活不知。 沒辦法,只能散了一部分從蔡州人那里“借”來的糧食,先讓這些百姓吃飽再說。 今年南方這場仗,打到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各部表現(xiàn)都不錯,但后勤確實是個大問題。 這是折、趙等人忽視地方建設的鍋,但或許他們也沒那個精力搞建設,因為梁人不給他們機會。 西線的趙匡凝、折宗本發(fā)起了反擊。 趙攻三鴉鎮(zhèn),被擊退,差點連魯陽關都沒守住。 折宗本倒是打得不錯,小有斬獲,牢牢地拖住了丁會,不過在丁某人下定決心反撲回來后,他又被擊退了。 林林總總的消息不斷通過驛站系統(tǒng)傳遞到淠水西岸,由陳誠批注之后,又交到邵樹德手上。 邵大帥對西線戰(zhàn)場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能拖住敵人就是勝利。丁會在汝州那么久,估計早就滿心煩躁了,折宗本這人老而彌堅,經(jīng)驗豐富,你全力進攻吧,他守得滴水不漏;你假裝撤退,誘其深入,他眼光又挺毒辣,知道你是真退還是假退;你真走吧,他撲上來了。 而且,交手兩年多,威勝軍是真的在不斷成長。 從以折家軍、襄陽降兵混編的所謂烏合之眾,一步步廝殺,經(jīng)歷了戰(zhàn)火錘煉,全軍兩萬人是越來越老練。再有個兩年時間的戰(zhàn)場鍛煉,估計就是一支勁旅了。 比起汝州、淮水戰(zhàn)場,現(xiàn)在邵樹德最關心的還是北線。可惜契苾璋深入敵境,很難再往外傳消息了。 但不管怎樣,戰(zhàn)爭還得繼續(xù),希望契苾璋能夠充分調(diào)動梁人兵力,打亂他們的部署,給自己來個驚喜吧。 淠水東岸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三三兩兩的梁人游騎,鄭勇如臨大敵,嚴加戒備,防止梁人偷渡。 壽州刺史朱景趕來了淠水大營,面見邵樹德。 “朱大郎這是想通了?”綠蔭擁翠的小廟面前,邵樹德在古樹下擺上了桌子,悠閑地品著霍山黃芽。 今年的天氣有些怪,已是三月春光明媚的時節(jié),結果又從北方吹來了呼嘯的冷風,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這是新老氣候周期交替時產(chǎn)生的異狀,邵樹德心里有數(shù)。 “夏王乃真英雄,某愿為大王前驅?!敝炀暗难鼜澋煤艿?,不敢直視邵樹德。 “坐下吧?!鄙蹣涞聹睾偷刂噶酥笇γ娴囊巫樱闷娴貑柕溃骸奥犅勚齑罄稍诨羯接紊酵嫠?,淡薄名利,怎地又來見我?” 邵樹德這話問得不客氣,換一種說法就是“何前倨而后恭也”? 但他這個身份地位,有資格這么擺譜,朱景也只能老老實實回答:“仆有昔年結識之死友,剛從汴州回來,轉述了一些汴州的情況?!?/br> “死友”,可以理解為死黨,過命的交情。比如蔡州人柴再用與孫儒軍中某小校結為死友,此人被告發(fā)要造反,孫儒將柴再用一并抓了,柴再用曰:“與彼結死友,反則同反耳。公誅之,復何問焉?!?/br> “說來聽聽。”邵樹德不動聲色地說道。 “是。”朱景坦然坐下。 既已定下投靠之決心,他也不再扭扭捏捏了。夏王給的刺史,接著便是,大不了一死報之。 “死友星夜至霍山,言夏人兇猛,有數(shù)千馬兵渡河南下,穿州過縣,四處襲擾,破靈昌,趨白馬,梁人不能制?!敝炀罢f道:“仆不解,全忠有勝兵數(shù)十萬,緣何連幾千馬兵都不能制?復問之,言夏人重兵壓境,全忠兵力不敷使用,左支右絀,汴、鄭、滑、宋、曹、亳諸州已無兵可用。仆細思之,全忠這般下去,定然疲于奔命,早晚敗亡,故來投之?!?/br> “靈昌、白馬……”邵樹德的腦海中已經(jīng)自動映出了地圖。 看這活動方向,是奔著朱瑄的地盤去了。應該是在拉開距離,充分調(diào)動梁軍各部,再尋找機會。 有點李存勖奇襲滅梁的味道了! 923年之前,李存勖雖然數(shù)次擊敗后梁軍隊,但始終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勝利,雙方夾黃河對峙,河東實力消耗嚴重,已經(jīng)吃下的魏博又被后梁軍隊攻占大半。 923年,梁末帝朱友貞派大將段凝等人四路出擊,兵鋒直指晉陽,打著滅掉河東的主意。李存勖知道繼續(xù)耗下去多半沒好下場,于是與妻子泣別,冒險賭一把了,成就成,不成就死。于是開啟了繞道空虛的鄆州,奇襲汴州的主意,并一舉成功。 邵樹德不敢想象契苾璋能夠攻下汴州。 朱全忠不是朱友貞,此時他也未擅殺老將,宣武集團還沒開始走下坡路,但借此在河南腹地縱橫馳騁,打擊朱全忠的威望,尋機消滅敵人有生力量,應該還是可以的。 而且,似乎已經(jīng)取得了第一個“戰(zhàn)果”:朱景意外得知飛龍軍突入滑州,梁軍手足無措之后,果斷來降。 “朱使君是聰明人?!鄙蹣涞路愿烙H兵給他上茶,和藹地說道:“如你所見,梁人此番南下,若再無戰(zhàn)果,下一次南下,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梁將氏叔琮坐鎮(zhèn)壽州,聚集兵馬,旦夕西進,朱使君打算怎么做?” “下僚有兵千人,熟悉壽州一草一木,更有絕技傍身,匿于山川林澤之中,定教梁人叫苦不迭?!敝炀翱坏溃骸罢^無功不受祿。不為夏王立下大功,我也無顏領受刺史之職?!?/br> 邵樹德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這倒是個直爽人,比很多要錢要官但卻毫無節(jié)cao的人強多了。 朱景出身土豪,少年游俠鄉(xiāng)里,被很多人不待見,如今看來,倒有幾分俠氣,可以一用。 “千人還是太少了?!鄙蹣涞抡f道:“一會領兩千匹絹回去,招募壯士,至少得有個兩三千人。無需正面廝殺,側翼擾敵、疲敵即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