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客戶在東北？”方軼一怔道。

    “不是，他公司在市里，但是他老家在東北，之前他母親住icu了，這不是前幾天人沒了嘛，要在老家辦事，我那客戶回老家去了。我準備過去一趟，借此機會聯(lián)絡(luò)下感情。”黃援朝道。

    “老黃，這種時候去合適嗎？”方軼有些猶豫，心道：人家辦白事，你老黃湊什么熱鬧?。?/br>
    “這年頭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我聽說有幾家律所早就派人去東北了，我這都算是晚的了?！秉S援朝煞有介事道。

    “啊！這么邪乎！這得是多大個客戶??！”方軼驚愕道。

    當(dāng)年德發(fā)集團老總的老娘去世，他跟著孫正義去參加葬禮，拉過業(yè)務(wù)，只不過沒干成功，沒見到正主便出來了，也就是在那時候方軼認識的周慎。

    這次老黃提出去東北參加葬禮拉業(yè)務(wù)，這大老遠的，跑一趟可要不少錢，萬一正主避而不見，白跑一趟，這臉可就丟到外省去了！

    “這么說吧，他們公司外聘的常年法律顧問，一年律師費不高也就十萬元，但是非訴項目比較多，訴訟項目也有些，這家公司屬于那種非常有潛力，發(fā)展非?？斓目萍脊尽?/br>
    之前關(guān)系都打的差不多了，這是我個人開發(fā)的業(yè)務(wù)，我跟老板說好了，如果能簽下來，交給團隊的常法團隊維護，但是這家公司產(chǎn)生的業(yè)務(wù)全部都要歸到我這兒，律師費算我一份兒！

    馬上他們公司的法律顧問就要到期了，就差這臨門一腳！”黃援朝嘿嘿笑道。

    “嗯！值得去一趟，那我們?nèi)ザ几墒裁?？”方軼眼睛一亮，問道。

    如果真能簽下這家集團公司，說不定日后會出刑事案件，以自己跟老黃的關(guān)系，刑事案件肯定會優(yōu)先分給自己。方軼估計馬義的想法跟自己也差不多，公司的高管里不得有幾個道德敗壞要離婚的，一年撈上一兩個案子就能收不少錢。

    “當(dāng)然是大活兒了。你們給我撐腰，捧場就行，其他的都聽我的。差旅費我都包了，好吃好喝，你們權(quán)當(dāng)是旅游了。最多三天！”黃援朝笑道。

    “我和馬義就是哼哈二將唄！”方軼道。

    “嗯呢！就是這個意思。主要是我一個人去底氣不足，有不少律所盯著呢。人多了辦事方便?！秉S援朝點頭道。

    當(dāng)天下午，黃援朝給方軼和馬義訂了票，次日一早，三人打車去了火車站，坐上了去東北的火車。

    此時已經(jīng)是八月下旬，坐著火車一路向北，越走天氣越?jīng)鏊Ｈ俗叱龉谢疖囌緯r已經(jīng)到了下午，太陽在西邊散發(fā)著柔和的光，一出火車站，秋風(fēng)吹過，方軼頓感涼颼颼，隨即穿上了休閑外套。

    第380章 不爽

    “老黃，還有多遠？”在嗖嗖的涼風(fēng)中，馬義縮著脖子，拉著旅行箱，帥哥的形象完全不在線。

    “咱們一會兒打輛出租車，再走大約一個小時就到了。韓總老家在下面的村里，咱們先去小縣城住下，再過去就不遠了，我在縣里租了一輛車?！秉S援朝放眼四望道。

    一輛出租車停在三人近前，老黃跟出租司機聊起了價格，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后三人上了車。

    出租司機是本地人，很能聊天，而且口音很重，很幽默，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跟說小品似得，三人一路上挺樂呵。

    “三位，到站了。您看我在火車站等了半天也挺辛苦的，你們是不是多給點?！背鲎馑緳C看向黃援朝。

    “咱們不是說好了一百五十元嗎？怎么還帶加價的呢？”黃援朝當(dāng)時就急眼了。

    “不是，您看我也不容易，大老遠的把你們送過來，加點，稍微加點，二十，就二十！”出租司機道。

    此時方軼和馬義下車取了行李，等在車外，不一會兒黃援朝氣呼呼的下了車，提著行李往一旁的賓館走去，嘴里嘀咕著：“真cao蛋，又多給了十塊錢?！?/br>
    黃援朝訂了三個單間，不是他大方，主要是賓館里只有雙人間，沒有三人間，再怎么節(jié)省開支，他也不好意思自己住單間，給馬義和方軼預(yù)訂雙人間。否則方軼不用開口，馬義就會損的他一晚上睡不了覺。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三人在賓館吃了早飯。黃援朝出門去租賃公司提車，半個多小時后黃援朝開著一輛奧迪a8停到了賓館前。

    “老黃，可以啊，真舍得花錢啊，奧迪a8！”馬義沖著坐在駕駛位上的老黃，驚訝道。

    “快上車，出發(fā)了?！秉S援朝得意道：“其實這車租金不貴，只是很少有人租。這種車很多都是抵債的，停在車庫里，根本就賣不上價?！?/br>
    “為啥？”方軼坐進后排，問道。

    “耗油唄！縣里路況不好，跑不起來，這車4.2的排量，就是個大油耗子，不為了充門面，誰也不會買這車，也不會用這車。

    之前我朋友手里有一輛，抵債來的，后來想出手但是壓價壓的非常厲害，最后只能留在手里自用。

    剛才我進去租車，租賃公司老板跟我說，這車氣派，最適合我這樣的人用。其實是很久沒人租，他怕放廢了。所以便宜租給我了?！秉S援朝撇嘴道。

    三人上車，跟著導(dǎo)航驅(qū)車出了縣城，越走周圍的樓房越少，四周圍全是黑黝黝的土地，地里有人忙碌著。

    四十分鐘后，奧迪a8進入了一個村子，三人的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哀樂之聲，街上的村民見有車過來，躲到兩旁，看著車里的三人。

    “老黃，你知道地方嗎？”馬義擔(dān)心的問道：“別走錯了。白事不比紅事，紅事坐下就吃，反正都是喜事沒人會說什么，白事可不行！”

    “韓總的秘書是我的內(nèi)線，給我發(fā)定位了。放心吧，走不錯?！秉S援朝得意道。

    三人走進辦白事的院子后，只見院內(nèi)搭著靈棚，不少人忙碌著，黃援朝快步向一位長相清修的中年人走去：“韓總，老太太過世，您要節(jié)哀順變！”

    “黃律師，您怎么來了！快請屋里坐。這大老遠的，我尋思著就別打擾大家了……這兩位是？”被稱作韓總的中年人穿著白布孝衣。

    “這是我的同事，我們都是一個團隊的，這次正好過來辦點事，聽聞老太太過世，順便過來吊唁下。

    有什么我能幫上的，您盡管開口。接個人送個人什么的，都行?！秉S援朝雖然歲數(shù)比對方大，但是姿態(tài)放的很低，誰叫人家是金主呢。

    “也沒沒什么事，您三位進屋喝茶，我三個哥哥把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表n總說著，帶著三人向屋里走去。

    “這是一點小意思，您收下，我就不上賬了?！秉S援朝拿出一個黑色的皮手包，鼓鼓囊囊的，塞進了韓總的手里。

    “這怎么行！你們能來我就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韓總推脫道。

    “您聽我的，收下，一定要手下，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說著話，四人進了屋。

    屋里坐著幾個村里人，見韓總帶人進屋，很自覺的起屁股出了門。

    “老家條件比價差，你們別嫌棄哈。這兩位律師看著面生……”韓總說著，有人進門給三人倒茶。

    “是，這位是馬義律師，擅長公司業(yè)務(wù)，這位是方軼律師，專攻刑事業(yè)務(wù)?！秉S援朝道。

    既然想做人家公司的法律顧問，自然要把馬義和方軼的擅長領(lǐng)域與對方的公司扯上邊，方軼擅長刑事領(lǐng)域，公司用得上，但是馬義的婚姻家庭業(yè)務(wù)純屬個人業(yè)務(wù)，黃援朝不好介紹，只能說擅長公司業(yè)務(wù)。萬一韓總問起來，有他頂著，也不怕露怯。

    “方軼？這個名字聽著有點耳熟?。『孟裨谀穆犨^……”韓總?cè)粲兴嫉?，突然眼神一閃，問道：“胡維軍詐騙案是不是您代理的？”

    “是，是我代理的?！狈捷W道。

    黃援朝一臉的懵逼不知道二人是什么意思，他不了解方軼都做過什么案子，只是曾聽萬可法提過一嘴，說方軼專業(yè)能力很強，做過不少知名的案子?，F(xiàn)在看來，不僅案子知名，人也知名，韓總這樣的企業(yè)家能夠記得的案子，肯定影響不小。

    “我就說聽著耳熟嘛，當(dāng)年胡維軍詐騙案，我也關(guān)注過，還特意研究過您的辯護意見。沒想到今天會遇到您。

    說實話，干企業(yè)的哪有不貸款，不借貸的，胡維軍要是真被判了，我們這些搞企業(yè)的可就危險了?！表n總感嘆道。

    就在此時，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韓總，東西我們都買回來了，還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嗎？”

    中年人身后跟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進門后看向韓總為難道：“老四，你看，我不讓高律師幫忙，他非要跟著去，太麻煩人家了……”

    “高律師是個熱心腸。麻煩您了，高律師?！表n總微笑道。

    “不麻煩！韓總您這么說就客氣了。呦！老黃，你怎么來了？”高律師一眼看到了黃援朝，驚訝道。同時，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爽。

    第381章 都卷成這樣了嗎？

    “老高，你也在啊！我到這邊辦事，聽聞韓總母親過世，特意過來看看?！秉S援朝微笑道，然后看向韓總，起身道：“韓總，您忙，我就不打擾了。我們要在這邊待上一兩天，明天我們再過來。”

    “吃過午飯再走吧！”韓總起身道。

    “不了，您這兒也挺忙的，我們就不給您添亂了?！闭f著黃援朝三人向外走，韓總將三人送了出來。

    三人上車后，馬義問道：“怎么這么快就回去？不跟韓總聯(lián)絡(luò)下感情，喝兩杯再走？”

    “不急于一時，剛才一進門我就發(fā)現(xiàn)，院子里至少有二個是律所的人，這幫人不定來了多久了。韓總家里人估計早就煩了。咱們最好別摻和，招人煩！”黃援朝正色道。

    好家伙，還知道招人煩呢！看來老黃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現(xiàn)在律師開拓業(yè)務(wù)都卷成這樣了嗎？”馬義驚愕道。

    “那咋辦！剛才那個高律師是一家中型律所的律師，其實那家中型律師事務(wù)所還是很不錯的，之前曾排進咱們省的前五十名。

    后來那家中型律所的幾個合伙人不和，有兩個能力非常強的合伙人跳槽去了另外一家大型律師事務(wù)所，從此以后那家律所的業(yè)務(wù)和人員開始萎縮。

    這一兩年，韓總對他們的服務(wù)很不滿意，要不然也不會放話出去，要更換律所。那個姓高的律師想趁著這次給老太太辦喪事的機會，表現(xiàn)下，打打感情牌，不過看那意思似乎韓總不怎么待見他。”

    “那院里那幾位呢？”馬義接著問道。

    “有一位是另一家律所的律師助理，我之前曾經(jīng)見過，估計是被合伙人派過來幫忙的，還有一個估計也是團隊派來的，不過跟咱們比還是差了一點?！秉S援朝道。

    “老黃，僧多rou少，情況不容樂觀啊！”方軼聽后感嘆道。

    “是呀！這年頭具備成長性的科技公司太少，很多科技企業(yè)都是掛羊頭賣狗rou，不是搞組裝的，就是騙補貼的，根本沒有自己的技術(shù)。

    所以對這種成長潛力巨大的公司，不管是資本方，還是服務(wù)方都盯的很緊。聽聞有京城的開發(fā)園區(qū)跟韓總接觸過，不過韓總考慮到公司的核心技術(shù)人員大部分都在本地買了房，如果真把公司挪去京城，不僅會給員工增加生活成本，搞不好還會造成人員流失，得不償失。所以最后沒去。

    據(jù)說京城的幾家律所一直在跟韓總聯(lián)系。但是他們太遠了，提供服務(wù)的及時性不能保證，所以韓總還是更傾向于與本地的律所合作，具體花落誰家，現(xiàn)在還不好說，咱們還是有機會的。”黃援朝說話時，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時候，黃援朝去昨天談好價格的殯葬用品店，采購了三個大花圈，又花錢讓店里派人開車跟著自己的車送去了村里。

    方軼等人再次走進韓總家時，院子的靈堂內(nèi)擺滿了花圈，就在三人與韓總寒暄之時，主持白事的本家韓二爺走了過來。

    “老四，有個事跟你說下?！表n二爺將韓總叫到了一旁。

    “怎么了？二爺?！表n總問道。

    “咱們之前聯(lián)系的干哭活的，今天早上打電話過來，說感冒了嗓子疼，來不了了?！表n二爺?shù)馈?/br>
    “??！那咋辦？能找到其他人不？”韓總臉色焦急道。

    “我找人問過了，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肯定找不到，你看這事鬧的，咱村里挺講究這個的，你朋友多，想想辦法?！表n二爺?shù)馈?/br>
    “這時候現(xiàn)托關(guān)系找人，也來不及??！”韓總皺著眉頭道。

    “韓總！韓總！”黃援朝走過來，叫道。

    “?。∩妒?？”韓總一怔，問道。

    “我能找到干哭活兒的?！秉S援朝一本正經(jīng)道。

    “你能？！黃律師，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真能找到？”韓總眼神中充滿了懷疑。

    “我媳婦老家就是咱們哈市的，她本家的表侄女就是干哭活兒的。”黃援朝道。

    “能唱《哭七關(guān)》不？”一旁的韓二爺突然問道。

    “咋不能！太能了！當(dāng)年我還見過她唱過呢。在當(dāng)?shù)乜捎忻??！秉S援朝自信滿滿道。

    “那行，您感覺把她請來吧！來得及不？”韓總急忙問道。

    “我問下哈，應(yīng)該問題不大?！闭f著，黃援朝掏出手機向遠處走去。

    方軼和馬義四目相視，都看到對方的眼中充滿了疑惑！啥時候老黃媳婦的表侄女成干哭活兒的了？從來沒聽他說過呀！

    十多分鐘后，黃援朝笑呵呵的快步走了回來：“搞定了，她正好要來縣里找我。一個小時內(nèi)準到。來得及不？要不我去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