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本色 第1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空蜃(兄妹骨科)、她竟想和我解綁、星際第一凈化師[簽到]、晚唐浮生、不舍嬌嬌、暗衛(wèi)夫郎陪我爆紅娛樂圈、穿成渣了年代文男主的白月光[七零]、再生氣我就要演你了!、穿成年代文大佬的漂亮meimei [七零]、妖痣
“您好,我是方軼。您是趙貴?”方軼進入會議室后,微笑道。 “方律師,我是趙貴,昨天跟您通過電話?!壁w貴起身拘謹(jǐn)?shù)目聪蚍捷W,一張嘴滿嘴的大黃牙,可能是怕身上的煙味熏到方軼,他刻意的與方軼保持著一段距離,沒有握手。 方軼坐在他的對面,拿出案卷里的材料:“您的案卷材料我看過了,您有沒有其他證據(jù)能夠證明富農(nóng)公司拖欠您工資?目前的證據(jù)有些單薄?!?/br> “沒有,每天早上八點我準(zhǔn)時到他們承包的地里干活,中午回家吃飯,下午一點半左右再過去,他們安排我做啥我就做啥。 之前說好了一個月一千元,結(jié)果他們每個月只給我三百,一開始告訴我年底一起結(jié)賬。 結(jié)果到年底了,又說公司效益不好,先發(fā)一半。今年我又干了大半年了,要了好幾次才給了些,一來二去的還欠我六千二百元。 我媳婦得了重病需要開刀要交住院費,孩子念書吃飯要交飯費,家里實在沒辦法了,要不我也不會起訴他們?!壁w貴一臉無奈道。 “您去他們公司要過錢嗎?”方軼問道。 “要過,但是他們說讓我等,結(jié)果等了好幾個月也不見給錢,后來我又去要,結(jié)果他們翻臉說不欠我錢。耍無賴?!壁w貴一臉憋屈道。 “現(xiàn)在的問題是您提供的證據(jù)里沒有能夠證明對方拖欠您工資的材料,如果起訴到法院,對方不承認(rèn),法官很難支持咱們。”方軼實話實說道。 “那……那怎么辦?”趙貴半張著嘴,有些六神無主。 “像您這樣的村里還有多少人?”方軼無奈的問道。 “我們村里給他們干活的一共有四十多個,都跟我差不多,要不是我家里困難,急需用錢,我也不會走這步。 方律師,是不是如果沒有您剛才說的欠工資的證據(jù),我的錢就沒辦法要回來了?”趙貴的眼神閃動,放在桌上的雙手猛地握起了拳,露出焦急之色。 第39章 任憑灼熱的陽光照在身上 “嗯!基本上……很難?!狈捷W猶豫了下道。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不想讓眼前的憨厚漢子太過扎心,有那么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自己學(xué)過的法律是那么的蒼白無力,是那么的冰冷。 “方律師,要不您跟我去一趟他們公司,幫我跟他們老總說說,行不?我給您費用。”趙貴沉默片刻說道,說完從一旁拉過一個舊挎包,慌亂的翻找起來。 方軼知道他是在找錢,看到對方如此困難,他心軟了。 “您別找了,我跟您去一趟,不用給錢。真的,法律援助中心會為您承擔(dān)費用?!狈捷W道。 話音落地,趙貴的動作停住了,轉(zhuǎn)回頭看向方軼:“謝謝,謝謝您,方律師。” “走吧,咱們現(xiàn)在就走。我不認(rèn)識地方,得您帶路?!狈捷W說著將桌上的案件材料收了起來。 二人出門,方軼在路邊打了個車,在趙貴的指引下去了富農(nóng)公司,打車費是方軼出的。 富農(nóng)公司在縣城邊上的一棟樓內(nèi),方軼跟著趙貴乘電梯一直到了八層,富農(nóng)公司很好找,一出電梯就看到了。 方軼對著公司前臺說明來意,前臺小姑娘打過電話后,帶著他們?nèi)チ丝偨?jīng)理辦公室。 “趙貴,你怎么又來了,我不是告訴你了嗎,要想要錢就去法院起訴,法院判多少我給你多少?!狈捷W跟在趙貴身后,一進門就聽到一個粗生粗氣的男人的聲音。 “趙總,當(dāng)初你到村里招工可不是這么說的,咱們說好了一個月一千元,你怎么不認(rèn)賬了呢?!壁w貴一臉怒氣的看向坐在大辦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的一個胖男人。 胖男人長的很有氣勢,大圓臉蛋子,肚子跟懷了七八個月孩子似得,圓滾滾的撐的衣服要裂開似得,身上的休閑西服因為扣不上扣子,只能敞著。 方軼示意趙貴別激動,走到前面看向胖男人:“趙總,我是趙貴的律師,我想跟您談?wù)劇!?/br> “談什么談,我不欠他錢?!迸帜腥擞行┡?,瞪著方軼道。 “趙貴是不是在你們公司工作?”方軼問道。 “對呀,沒錯,我不否認(rèn),但是我已經(jīng)把工資發(fā)給他了?!迸帜腥巳氯碌馈?/br> “一個月三百元?現(xiàn)在哪有這么便宜的勞動力。這也叫發(fā)工資?”方軼反問道。 “誰說一個月三百元了……”胖男人可能也覺得工資太少了,梗著脖子問道。 “那你說多少錢?”方軼一進門便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你少拿話套我,財務(wù)哪都有賬。”胖男人挺精明的,沒有上套。 “你們公司給的工資都不夠本地的最低工資標(biāo)準(zhǔn),這個沒錯吧!”方軼換了一種方式問道。 “最低工資標(biāo)準(zhǔn)跟趙貴有什么關(guān)系,他給我干活不假,但我們不是勞動關(guān)系,他就是一個打零工的,你有什么問題去跟我們公司的法律顧問說去,好了我還有事?!迸帜腥碎_始哄人,他怕再說下去言多必失,打算拿公司的法律顧問做擋箭牌。 “姓趙的,你們公司一共欠我六千二百元,你今天就說給不給吧!”趙貴見方軼要不出錢來,急了眼,家里急等著錢用,他可沒工夫跟趙總耗下去。 “我還是那句話,你有本事去法院告我,看看法律會不會給你們這幫窮鬼主持公道?!迸帜腥苏酒鹕恚嬷舐暸?。 隨著他的怒吼,門口出現(xiàn)了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一臉不善的看向趙貴和方軼。 見兩邊互不想讓,火藥味十足,方軼怕趙貴吃虧,立刻規(guī)勸道:“咱們先回去吧,再想辦法!” “還能想啥辦法?!醫(yī)院讓我交住院費,孩子上學(xué)吃飯需要交飯費,家里都揭不開鍋了,我有什么用!”趙貴說著蹲在地上雙手捂臉痛哭起來。 “行啦!別咧咧了,要嚎喪去外面,別打擾我做生意。你們要是再鬧我就報警了!”胖男人一臉不屑的瞥了一眼趙貴,隨后給門口的兩個手下使了個眼色,拿起桌上的煙盒抽了一根華子,掏火機點煙,靠在敞開的窗子旁吸起煙來。 門口的兩個壯漢走進來,準(zhǔn)備將趙貴拉出去。就在這時,趙貴突然嗷嘮一聲大叫:“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好?!?/br> 話音未落趙貴甩開了兩個壯漢的胳膊,猛地沖向窗邊的胖男人,胖男人見狀身子一僵,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不知道趙貴哪里來的神力,已經(jīng)猛地抱起了他,向窗外倒去。 屋里的人都傻了,一切發(fā)生的太快,電光火石間兩個大活人就從窗戶出去了。方軼反應(yīng)過來急忙沖向窗口,可是已經(jīng)晚了,這里可是八樓! 兩個壯漢眼露慌張,不知所措的傻傻的站在那里,門口傳來看熱鬧的女員工的驚叫聲。 出了人命案,不知道是誰報的警,警察很快趕到了現(xiàn)場。方軼和兩個壯漢被帶回了警局。 詢問室內(nèi)兩名警察不間斷的詢問方軼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方軼將當(dāng)時的情況說了一遍又一遍。 隔壁也在詢問,被詢問的對象是那兩名壯漢,當(dāng)然他們是被分開詢問的。 詢問完后,警方并未放方軼回去,他也沒有表示抗議,此時的方軼眼神有些空洞,精神有些麻木,滿腦子都是趙貴。 趙貴的死震撼了方軼,生命太脆弱了,只那么一瞬間便沒了,他有些后悔,如果當(dāng)時他不那么說,如果他代理趙貴的案子去法院立案,不知道趙貴會不會…… 不會!即便真的去法院起訴了,趙貴能等法院的判決書下來,他媳婦能等嗎?不交醫(yī)藥費,醫(yī)院會等嗎?他媳婦會被醫(yī)院停藥,會被趕出醫(yī)院,騰出病床繼續(xù)賺錢。 負(fù)責(zé)案件的李斌警官,看過現(xiàn)場勘察記錄和照片后,嘆了口氣,本來他以為是不良律師帶著當(dāng)事人去公司鬧事,鼓動當(dāng)事人起訴公司好賺取律師費,可當(dāng)他看過從趙總辦公室取回來的監(jiān)控記錄后,他沉默了。 李警官叫來了新入行的女警曹曉雪,讓她通知下面的人,把方軼和另外兩個人放了。 方軼走出公安局時,想抬頭看了看太陽,但是太陽太過刺眼,他只得低頭,此時是八月份,天氣熱的要命,但是他卻沒有感覺到,一個人就那么走在太陽地里,任憑灼熱的陽光照在身上。 第40章 沒個rou用 方軼心中不斷的回響著一個聲音:法律真的能伸張正義嗎?!如果正義遲到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撐下去?! 紙上看到的故事再精彩,再悲壯,都不如親身經(jīng)歷的事實具有震撼力,趙貴的死給了方軼極大的觸動,也許在法律之外,應(yīng)該有更多的方式解決現(xiàn)實之中的問題,避免災(zāi)難的發(fā)生。 回到律所后,方軼把趙貴的事告訴了孫主任,孫正義雖身經(jīng)百戰(zhàn)但也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因為六千多塊錢一個人會走極端,會選擇同歸于盡。 孫主任見方軼精神有些萎靡,安慰了他兩句,隨后讓小周跟法律援助中心聯(lián)系,說明了趙貴的事,處理后續(xù)的法律援助手續(xù)。 下午快下班時,李警官帶著曹曉雪,突然來到正義律師事務(wù)所,點名要見方軼,這讓孫正義心中一驚,以為方軼犯了什么事,結(jié)果一問才知道,是協(xié)助辦案。 趙忠誠和褚懷不知詳情,只聽說方軼上午帶著當(dāng)事人去要賬,結(jié)果當(dāng)事人和欠款的人都跳樓了,方軼被抓去了公安局,他們兩個表面上為方軼打包不太平,其實心里卻樂開了花。 趙忠誠心里解恨:該!讓你搶我的案子,辦了個民工的案子瞧把你嘚瑟的,這回好了吧,被抓進去了,以后律師證還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說呢。 下午當(dāng)他看到方軼走進律所時,心里居然隱隱的有些小失望。 褚懷心里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自己沒辦趙貴的案子,否則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李警官沒有廢話,見到方軼后,直接讓他上了自己的車,好像很趕時間的樣子。 “李警官,這事不是完了嗎?”坐在車的后排座位上,方軼看著前面的一老一少兩個警察,心中打鼓,這是又要唱哪出啊! “嗯,趙貴的案子是結(jié)了。但是他們村里人下午得到趙貴殺了富民公司的趙總后自殺的消息后,一幫人將富民公司租的村里的土地上種的東西都給搶了,還把富民公司的人給打啦,現(xiàn)在事態(tài)有些嚴(yán)重。 村里聚集著一大群村民,正在跟我們對峙,他們要真相,都認(rèn)為是趙貴討薪不成,被趙總帶人打死的,不是跳樓死的。”李警官一臉嚴(yán)肅道。 “可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能幫上什么忙?”方軼一頭霧水。 “我們跟對方帶頭的幾個人談了,對方要看監(jiān)控錄像,另外要見你?!瘪{駛員曹曉雪插嘴道。 “見我?”方軼一怔。 “對,見你,他們現(xiàn)在不相信我們,也不信監(jiān)控錄像,他們想見趙貴的代理律師,也就是你。”李警官道。 “那你們要我做什么?”方軼有點蒙燈轉(zhuǎn)向。 讓他去法庭上面對法官,他敢去,因為法官是理智的,總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讓他去面對一幫怒氣沖天的村民,他猶豫了。 “你進去把當(dāng)時的情況告訴他們就行,就這么簡單。”李警官道。 “就這么簡單?告訴他們實情?”方軼遲疑了一下:“要不要給我穿個防彈背心或者頭盔之類的東西?” “想什么呢?你看我們穿了嗎?”曹曉雪有些不屑道。 方軼沒敢接這話茬,心里暗道:你們都在大后方,穿與不穿有關(guān)系嗎?我在最前線,言多必失,誰知道對方聽完我的話,會不會掄起鐵鍬拍我啊。 “方律師,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再說了都是村民,沒什么壞心眼,不過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你是趙貴的代理人,他們不會怎么著你的。 另外,公司的人也在,你怕什么。”李警官開導(dǎo)他道。 方軼想了想,李警官說的對,公司的人都不怕,自己怕個球啊。他覺得有必要跟村里人說清楚趙貴的死因,以免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另外,他琢磨著既然躲不掉,必須要面對此事,不如借著這個茬兒,把公司拖欠趙貴工資的事說一說,說不定會壞事變好事,總之趙貴不能白死。 回想起趙貴那絕望的眼神,方軼心中的英雄情結(jié)蠢蠢欲動,既然必須站出來,那不如勇敢點。 太陽快要落山之時,警車開到了村口,方軼下車后,看到前面有一輛警車和不少社會車輛,方軼猜測那些車是富農(nóng)公司的人開來的。 在最前方放著不少路障,有獨輪車,又三蹦子,還有十來根大木頭,把村口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你們要的人來了,現(xiàn)在可以談?wù)劻税桑 币幻炷弥捦矊χ蹇诤暗馈?/br> 方軼心中咯噔一下,感覺怎么有點不太對啊,事情不像是李警官說的那么簡單。 村口的障礙物后面有人同樣拿著大喇叭喊道:“你們把他放過來吧,不能超過五個人,必須有公司的人,要說話能做主的人,別給我們弄個什么秘書助理的過來?!?/br> 方軼心中暗道:說話能做主的不是都被趙貴弄死了嗎? 這時候,李警官跟旁邊的人低聲商量了幾句,解下了腰間的配槍,回身對方軼道:“走吧,我跟你一起進去。” 此時,從一輛奔馳車上下來了一位長相精瘦的中年男人,李警官介紹此人是富農(nóng)公司的大股東和董事,名叫周博,也是死者趙總的姐夫。 周博雙眼賊亮,看起來很精神,略微有些儒商的氣質(zhì),跟他一起進去的還有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