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春風(fēng) 第1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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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濤:“豎子?無禮,想見陛下,當卸甲棄兵,三跪九叩入殿,哪有喚陛下來見你的道理?” “看來陛下是?真的不行了……”侯云集沉聲道,“老將軍若要?一意?孤行,休怪我等不客氣了!” 侯云集的槍尖指向城頭,方才退下去的攻勢以數(shù)倍之勢卷土重來。 * 姜璽沖進宮中?,卻被羽林衛(wèi)攔下:“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br> “?!”都什么?時候了下這種禁令? 有人推開寢殿大門:“陛下有令,讓太子?殿下進來?!?/br> 那是?個相貌十分普通的中?年人,扔進人堆都見不著的那種。 姜璽從未見過他:“你誰?” “小人段其忠,為陛下打點得意?樓。” 姜璽一面往里去,一面點頭:“原來你便是?段掌柜?!?/br> 段其忠欠身:“正是?小人?!?/br> “父皇,外頭現(xiàn)在亂得不成樣子?,叛軍竟然用人假冒了三哥,用三哥之名——”姜璽邁過門檻,忽然聞得一股濃重的藥味。 明黃簾幕低垂,關(guān)月守在床畔流淚,皇帝仰躺在床上,雙眼?閉合,無知無覺。 十幾?名太醫(yī)上上下下忙碌,每個人都是?滿頭大汗。 “……父皇這是?怎么?了?” “你父皇聽聞叛軍攻城,當場嘔血,至今不醒?!?/br> 關(guān)月淚流滿面,“我不敢對外走漏消息,可是?太醫(yī)說……太醫(yī)說……” 姜璽盯住常典:“父皇到?底怎么?了?” 常典一向笑?瞇瞇的臉煞白:“陛下急怒攻心,痰迷心竅,不知何?時才能清醒……” “若是?不能清醒呢?” “最多……能撐五天?!?/br> 殿中?一片死寂,只有關(guān)月的哭聲。 姜璽走向龍床。 皇帝看上去像是?睡著了,只是?眉頭緊皺,眼?下青黑。 姜璽第一次看見父親的睡顏。 原來皇帝也是?會老、會累,會死的。 “父皇,我在城下看到?了三哥……” 姜璽喃喃道,“我以為他不是??!?/br> 我以為我大聲嚷嚷著他不是?,他便不是?。 他便永遠是?那個溫柔的兄長。 他是?那個溫柔的兄長,我便還?是?可以散漫快活時刻想著把太子?之位還?給他的姜璽。 何?其天真。 * 三萬威武營的加入,讓原本就是?左支右絀的城內(nèi)守軍雪上加霜。 城中?已經(jīng)知道威武營叛變的消息,人心惶惶。 天色漸漸暗下來,鏖戰(zhàn)了一天的守城兵士筋疲力盡,敵人的攻勢也漸漸緩下來。 京城太平日久,戰(zhàn)亂仿佛已經(jīng)是?傳說中?的事,百姓們驚懼不安,身上背著行囊細軟,手里拖兒帶女,試圖尋找更安全的地方,街面上一片混亂。 貴胄們也紛紛前往皇宮,那里才是?守衛(wèi)最森嚴的所在。 “怎么?這么?慢?干什么?吃的?!若是?不能入宮,我要?你小命!” 清遠郡主被困在人流中?,進退不得,心急如焚,煩躁地催促車夫。 向來乖順不敢回一句嘴的車夫卻驟然回過頭,狠狠盯著她?。 清遠郡主從未見過那樣兇狠的眼?神,像是?有野獸撕開人皮從里面擠出來。 她?意?識到?不對,可惜已經(jīng)晚了。 造成街面混亂的不單純是?因?為擁堵,更因?為戰(zhàn)爭與恐懼激發(fā)出了人心深處的惡與貪婪,光天化日之下,有人開始公然搶奪,有搶錢的,亦有搶人的,整座城池瀕臨失控。 車夫進入車內(nèi)。 丫環(huán)試圖擋在清遠郡主身前,被車夫一把推出車外。 清遠郡主尖叫。 一聲巨響,車內(nèi)如紙片般紛飛,一把長刀洞穿車夫的胸前,出現(xiàn)在清遠郡主眼?前的是?一截血色的刀尖。 刀尖后面,是?唐久安的面孔。 不再是?清遠郡主平日里最討厭的懶洋洋放空的模樣,而是?平靜得近乎冷漠。 血跡濺在唐久安的臉上,但唐久安整個人已經(jīng)像是?從血水里撈出來似的,眼?睛也沒有多眨一下,刀身一甩,車夫的尸體摔在街頭。 混亂的人們中?發(fā)出一陣驚呼,騰出了一道圈子?。 唐久安翻身站在馬車頂上,視線一一掃過所有人。 “所有人聽著,偷盜、搶劫、□□諸等之罪,按大雍律,平日里判三到?二十年,但如今是?戰(zhàn)時,一律按鼓動人心里通外敵論處,立斬不赦!” 將沉的暮色將最后一絲光線投注于她?身上,暗金色的鎧甲混著血色,隱隱閃著輝煌的光,似乎能問上天借來無限威懾,鎮(zhèn)壓住無數(shù)蠢蠢欲動的心中?兇獸。 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想要?趁火打劫的人終于撿回理智,縮回了手。 “唐將軍!” 唐久安躍下馬車之后,西門守將急忙迎上來,“何?苦為這種小事耽擱,西門急等您支援!” 西門承受著武威營的壓力,靠著周濤苦苦支撐,乃是?四?門之中?最為吃力的地方,因?此?命人向唐久安求援。 “這才第一天,按說人心不該動蕩到?這種地步,怕是?城內(nèi)有人故意?攪亂民心。” 唐久安吩咐陸平,“你帶著幾?個兄弟留下,如果還?有人……” 唐久安話還?沒說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聽到?一聲巨大而沉悶的巨響,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空猛地亮了一下。 是?城南方向。 西城守將大驚:“定是?叛軍在城外放火!” “不……”唐久安變了臉色,“是?在城內(nèi)!” 她?在兵部當了一年的差,對京城輿圖再熟悉不過,一眼?就知道,那里是?漕運衙門的糧倉。 京中?不產(chǎn)糧,官民所耗費的糧食皆是?由水路運來,先積在碼頭,然后由糧商轉(zhuǎn)運至自處。 糧倉一旦被燒毀,就算外面的叛軍攻不進來,里面的百姓也必然要?餓死。 “叛軍在城中?有內(nèi)應(yīng)。”唐久安狠狠罵了一聲,多拔了一倍人數(shù)給陸平,“先去救火,若是?再遇上趁亂生事的,格殺勿論?!?/br> 陸平領(lǐng)命,帶著人向火場沖去。 唐久安翻身上馬,馬蹄飛踏過凌亂的戰(zhàn)火,駛向岌岌可危的西城門。 關(guān)家的馬車同樣被擠在路上,關(guān)若棠吩咐:“去救火。” 關(guān)家的府兵較清遠郡主府的顯然更勝一籌,沒有被亂民沖散,此?時全守在馬車邊,領(lǐng)頭的一愣:“少都護讓我們務(wù)必把小姐送到?太妃身邊?!?/br> 關(guān)月早已將老夫人接入宮中?由太醫(yī)照料,關(guān)若飛在北門守城,關(guān)若棠是?府兵們的重點保護對象。 “城真亂了去宮里有什么?用?!”關(guān)若棠舍棄馬車,爬上馬背,“難道我只能躲在宮里當縮頭烏龜?別忘了我也姓關(guān)!” 關(guān)家府兵追隨著自家小姐,改換方向,沖向火場。 火場中?到?處是?四?散的百姓,還?有更多漕運役使及苦力來不及逃脫,死傷無數(shù)。 但前來馳援者也不在少數(shù)。 有文臣,有讀書人,有做生意?的小販,還?有一群江湖人。 漕運火勢大,但所幸臨近水源,糧食是?救不回來了,人能救一個是?一個。 關(guān)若棠拖著一名被薰暈的孩子?,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擺,險著栽倒。 后面有人扶了她?一把:“這衣裳礙事,可以脫了?!?/br> 關(guān)若棠回頭,發(fā)現(xiàn)竟然是?清遠郡主。 清遠郡主一向自視身份,衣飾向來華貴不凡,但此?時她?脫去了華麗的外裳與長裙,披著一件不知從哪里撿來的粗布短打,發(fā)髻也只是?匆匆挽成髻,滿面塵灰,和府兵一起攙著一名半昏迷的役使。 見關(guān)若棠呆呆看著自己,清遠郡主自嘲般笑?了一下:“怎么?,就許你來救人嗎?我雖不姓關(guān),我娘卻姓姜。更何?況,同樣身為女子?,別人能保家衛(wèi)國,我雖不能上戰(zhàn)場,也不想當縮頭烏龜?!?/br> 關(guān)若棠當即解下了礙事的外袍,同樣被薰得烏黑的臉上露出笑?容,露出一口?白牙:“你說得對?!?/br> 兩人向來不對付,此?時卻是?所有芥蒂全消。 她?們都是?身嬌rou貴,府兵們雖不能違命留下來保護,但絕不允許她?們靠近火場太近,只把人救出來,讓她?們扶到?安全地帶。 關(guān)若棠近來辛苦,比清遠略強些,在清遠靠墻邊喘息之時還?驕傲地給了一個“你看看我”的眼?神,但也沒有好上多少,再來回兩趟便開始腳步虛浮,差點被旁邊的滾木絆倒。 身邊再度被人扶住。 關(guān)若棠以為又是?清遠郡主,一個“謝”字才吐出一半,抬頭時看見一張時常出現(xiàn)在她?夢中?的臉龐。 是?阮小云。 他托著她?的后腰,眉目如畫。 四?下里火光照耀,宛如上元節(jié)時的火樹銀花。 “小心?!比钚≡戚p聲。 唱戲的嗓音,溫柔低沉,足以顛倒眾生。 夢境恍惚重現(xiàn)。 有美夢,也有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