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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春風(fēng) 第11節(jié)

    姜璽不知從哪里來的爆發(fā)力,把唐久安掀翻在地,緊跟著上下易主,他騎在唐久安身上,手依然箍著唐久安的腰。

    臉上混合著震驚與狂喜:“唐久安,還說不是你!”

    唐久安:“????”

    她轉(zhuǎn)頭望向關(guān)若飛。

    關(guān)若飛呆若木雞。

    打架就打架,怎么打出這個樣式來?

    但眼瞅著姜璽占了上風(fēng),關(guān)若飛拿起腳來就走:“咳,我去看看晚飯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br>
    姜璽極度不滿地把唐久安的臉掰回來:“唐久安,你還不肯承認(rèn)嗎?”

    唐久安一頭霧水:“承認(rèn)什么?”

    “慶豐五年的三月十七,北里牡丹樓——”

    唐久安眨了眨眼,怎么又是這茬?

    “殿下,臣說過了,不是臣。”

    “就是你!”姜璽死死盯著她,“我絕不會認(rèn)錯!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認(rèn)得你!”

    “……”唐久安,“殿下是不是喝酒了?”

    離得這樣近,她聞見淡淡的酒氣,似乎可以解釋這場鬧劇。

    之前在小樓之上,為了慶祝揍人成功,姜璽確實(shí)和關(guān)若飛小飲過兩杯。

    但無論醉不醉,他絕不會忘了這手感。

    他看著唐久安認(rèn)真且茫然的臉,愈想愈悲憤,連連冷笑:“好啊唐久安,原來你是這種人,敢做不敢當(dāng)是吧?從來沒有去過牡丹樓?虧你說得出口!”

    唐久安不想跟一個醉鬼掰扯,試了試想掀翻姜璽,反被姜璽扣住了雙手,壓在頭頂,力道之大,她一時竟難以反抗。

    姜璽俯身看著她,眼眶泛紅,眼底的神情唐久安看不懂,像是愛極了,又像是恨極了,咬牙切齒:“你這個沒良心的……”

    “少都護(hù)!”唐久安扯著嗓子喊。

    寂然無聲,關(guān)若飛不知跑多遠(yuǎn)了。

    唐久安:“來人吶救命??!”

    依然無人應(yīng)答。

    “來人吶非禮??!”

    這完全是信口開河隨便胡扯了。

    但這時候來人了。

    來的還不少。

    以唐久安被壓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視角,先是瞧見了一幅幅春水般柔軟的綢緞裙裾,有絳色的,梅子紅的,淺碧色。

    皆是滿地繡花,富麗堂皇,令人眼花繚繞。

    視角再往上,看見大片仆從侍女,簇?fù)碇齻€人。

    老年的是關(guān)老夫人,中年的是關(guān)月關(guān)貴妃,最年輕的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生得甜凈俏麗。

    她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一手扶著關(guān)老夫人,一手指著室內(nèi)兩人,用生怕別人聽不見的音量大聲道:

    “天吶,祖母,姑姑,快看,太子哥哥在強(qiáng)/暴一個乞丐!”

    “強(qiáng)/暴什么強(qiáng)/暴,這是姑娘家家能說的話嗎?”

    跟在一旁的關(guān)若飛訓(xùn)斥她,然后向老夫人和關(guān)月道,“那是唐將軍,殿下正在……正在和唐將軍,呃……”

    “唐將軍?”關(guān)老夫人打斷他,臉上看不出喜怒,“就是那個女教習(xí)?”

    不知道為什么,唐久安覺得老夫人把“女”字咬得格外重些。

    唐久安低聲向姜璽道:“殿下,還不放開?”

    姜璽死死盯著她,他找了她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朝思暮想,夢魂顛倒。

    “你不許走?!?/br>
    唐久安坦然:“臣走什么呀,臣這副模樣反正回不了家,出去住客棧還得花錢,臣很愿意——”

    她才說到這里,就聽外面關(guān)若飛答了個“是”字,然后她聽到老夫人道:“是女的就好。”

    隨即,老夫人一個箭步上前,“哐當(dāng)”一下從外面關(guān)上門,“咔嗒”一聲上鎖。

    動作干脆利落,把將門老祖宗的風(fēng)范彰顯得十足。

    第9章

    姜璽一躍而起,砰砰拍門:“外祖母,開門!我和唐將軍是切磋武藝!”

    “知道。”老夫人道,“你倆好好切磋,莫要分心?!?/br>
    “我們真的沒什么,這不太妃快要六十大壽嗎?我準(zhǔn)備為太妃獻(xiàn)上一套劍舞,所以向唐將軍請教!”

    “唔,好好好,那你繼續(xù)請教。”老夫人說道,“走走走,莫耽誤殿下求學(xué)?!?/br>
    真帶著人走了。

    唐久安坐起來,撫額。

    她可以理解老夫人急于把外孫從歧路上往回掰的決心,可好歹也要看看成色吧?

    就她這樣的,老夫人就不怕把姜璽被逼得在歧路上越走越遠(yuǎn)?

    姜璽又拍了一會兒門,當(dāng)真沒有人理會,外面天色漸黑,暮色濃重起來。

    姜璽轉(zhuǎn)過身,雙眼在初初降臨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明亮,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在閃亮的東西。

    “我……”姜璽難得地遲疑了一下,“……我沒想這樣?!?/br>
    “臣知道。”唐久安明白得很。

    屋內(nèi)再一次陷入寂靜,黑暗越來越濃稠,姜璽的眼睛倒是越來越亮。

    唐久安莫名給他看得有點(diǎn)心里發(fā)毛,聯(lián)想起了夜晚狩獵的猛獸。

    當(dāng)看到垂涎已久的獵物時,它們就是這樣的目光。

    她摸索著去找點(diǎn)火石,姜璽比她更快一步,兩人的手在黑暗中擦過,姜璽的手很熱。

    蠟燭被點(diǎn)亮,光明充盈室內(nèi),蟲鳴聲伴著階前茉莉的清香飄進(jìn)來,獨(dú)屬于夏夜的靜謐在屋中彌漫。

    姜璽還是盯著唐久安看。

    唐久安摸了摸臉:“臣臉上應(yīng)該沒有花吧?”

    不單沒有花,還有瘀青血腫吧?

    姜璽目不轉(zhuǎn)睛:“原來你長這樣?!?/br>
    “還當(dāng)臣是牡丹樓那人?”唐久安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酒還沒醒?”

    姜璽一把捉住她的手腕。

    不同于深閨弱質(zhì)的纖薄,她的手腕握在手里也是充滿力量的,像隨時都能發(fā)力奔逸的鹿,線條利落,骨rou完美無暇。

    姜璽咬著后槽牙,聲音里聽著喜怒難辨:“竟然還是不肯承認(rèn)……”

    唐久安嘆氣:“臣發(fā)誓,臣真的沒有進(jìn)過牡丹樓。”

    姜璽冷哼:“你還想騙我?”

    “好吧,殿下非要說是臣的話,那臣到底在牡丹樓干了什么?”

    姜璽的臉迅速脹得通紅:“你還有臉問!”

    唐久安:……這天實(shí)在聊不下去了。

    聊不下去便不聊了,唐久安抽回手,問姜璽:“關(guān)在屋子里挺悶的,殿下要不要出去?”

    姜璽用一種她欠了他十萬兩銀子的眼神看著她,冷冷:“門鎖了怎么出去?”

    唐久安抄起關(guān)山那把劍:“有這寶貝還怕出不去?”

    這寶貝能砍斷她的劍,自然能砍斷鎖。

    只是發(fā)出來的動靜極大,很快便有人提著燈籠過來。

    唐久安吹滅燈,一把把劍遠(yuǎn)遠(yuǎn)地?cái)S到院墻邊,然后拉著姜璽鉆進(jìn)衣柜里。

    下人提著燈籠進(jìn)來,先是發(fā)現(xiàn)房門敞開,屋中無人,然后又發(fā)現(xiàn)了墻根下的劍。

    “快去告訴老夫人,殿下跑了!”

    唐久安聽著外面的動靜,待呼啦啦的人群都往外去找人的時候,悄悄把柜門推開一線。

    只一線便推不動了,因?yàn)楣耖T被姜璽拉住了。

    “殿下放心,現(xiàn)在出去肯定沒人能發(fā)現(xiàn)……”

    唐久安話沒說完,姜璽低低問道:“……為什么是我?”

    這太子說話沒頭沒尾,顛三倒四,唐久安有點(diǎn)頭疼,“什么為什么?”

    “你是什么時候盯上我的?我們以前在見過嗎?”

    衣柜里自成一個狹小世界,說話的時候有微微的回音,聽起來像是自語,像是姜璽一個人時問過無數(shù)遍,“你到底跟了我多久才下手?為何我之前對你毫無印象?”

    “………………”看來這廝酒沒醒。

    唐久安不再管他,推開柜門出來。

    外面果然空無一人。

    姜璽跟在她身后,幽幽地像一道魂靈,又像一個債主,喋喋不休,“你不敢答?”

    “溫泉池在哪里?”唐九安問,“我今兒挨的揍可不少,渾身酸痛?!?/br>
    她是故意轉(zhuǎn)移的話題,卻意外迅速地把姜璽從這些沒頭腦的車轱轆話里拉了出來,姜璽立刻帶路,還問道:“你肩頭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