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言關系 第96節(jié)
一道低沉的、熟悉的、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直達耳鼓膜:“沒別人,就你?!?/br> 詹子延心跳霎時斷了一拍。 這是近一個月來,他第一次聽到駱愷南的聲音。 他忽然不記得他們以前是如何對話的了,千言萬語在發(fā)澀的喉間盤旋,最終只擠出一聲乏味的“嗯”。 但他能感覺到自己貧瘠的世界又開始發(fā)芽。 幾乎一無所有的昏暗房間內忽然明亮豐盈了起來,原來是被月光填滿了,他剛才竟未發(fā)覺。 駱愷南說完這句,想將手機轉交回去,喬懷清卻不收,不滿地嚷嚷:“就這?。空f句話就完事兒了?不敢約詹老師出來當面聊?怕他看見你現(xiàn)在臉上的心虛嗎?” “誰心虛了?”駱愷南額角繃起青筋,“你閉嘴?!?/br> 喬懷清躲到吳迪身后:“不心虛你干嘛不敢見面?我就問你,明晚去不去陪詹老師跨年?” 駱愷南沒法說我特么已經約過了,被否了,咬牙切齒道:“你怎么不問他?” 喬懷清立馬沖上前搶回自己的手機,打開免提,高聲問:“詹老師,駱愷南請你明晚去約會,你愿不愿意?” 詹子延立刻先答應下來:“愿意的!” 至于詹前錦,那么大的孩子了,只要帶去煙花秀的地點,自己也能玩的。 駱愷南聽到回答后愣了下。 怎么kent問就不行?那家伙是被喬懷清趕鴨子上架了嗎? “那就這么說定了??!時間地點你倆自己定,詹老師拜拜!”喬懷清說完就掛了電話,朝心驚膽戰(zhàn)的吳迪拋了個媚眼,“還得是我出手吧?” 吳迪在全店人看八卦的目光中羞恥地坐下:“你還得意,看你一會兒怎么死。駱哥,我可沒亂說話啊,你別連我一塊兒揍了……” 駱愷南杵在桌旁,沉默許久,最終沒有動手,只動了嘴:“……這頓我請?!?/br> 作者有話說: 小喬不出手也能約上,提早一天更美滋滋。 (關于小喬的評價真是兩極分化呀,他是下本主角我不能劇透太多,只能說他也是個可憐的娃,出現(xiàn)這種信任危機是完全符合他個人經歷的。前面提到過他不相信雙向奔赴的愛情,但他希望小駱與詹老師長久,這種矛盾心理是導致他不斷懷疑小駱是否真心、又很為詹老師打抱不平的原因,除此之外其他方面他對小駱很信任也很友好。可能因為我個人能接受朋友這種程度的質疑,所以覺得沒什么大不了,沒想到有人很愛他有人討厭他,總之等完結了再修一修文吧,看看能不能在不劇透不搶風頭的情況下讓大家更理解他。 后文沒有質疑的情節(jié)啦,他會非常講義氣地幫駱和詹的忙~) 第95章 不生我氣了? 見面時間最終定在了第二天晚上六點。 詹子延答應詹前錦在先,不能食言,便把他一塊兒帶上了。 跨年夜的吸引力不容小覷,三四點開始,街上就開始熱鬧了,臨近六點時,已是熙來攘往、車水馬龍,稍微有點人氣的餐廳幾乎都得排號。 他們定的碰面地點是家冷門小店,用不著趕早,于是詹子延領著詹前錦,先去書店挑了幾本學科習題冊。 詹前錦好多天沒出來逛了,別人放假他學習,每天挑燈夜讀,惡補以前落下的知識點。 他最差的是英語,以前初中的老師水平一般,教得不好,基礎就沒打扎實,單詞量也匱乏。 好在這門學科是詹教授的強項,任何問題都能幫他解答。 詹前錦因此更討厭他爸媽了。 當初要是家里沒拋棄這個寶藏哥哥,他還用學得這么辛苦?說不定早就考上高中了! “就這幾本吧?!闭沧友舆x好了書,帶他去收銀臺結賬,“這些都是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做過還不錯的書,每年會更新題庫,后面的參考答案也很詳細,方便你自學。如果你能吃透每道題,考個高中應該沒問題?!?/br> 詹前錦的手插在衣兜里,臉埋在圍巾里,氣鼓鼓地說:“別小看我,我肯定能考上?!?/br> 詹子延揉他頭發(fā):“說到要做到。” 詹前錦特別喜歡被這么揉,詹子延的手心很軟,力度很輕,不像他爸媽,每次碰他腦袋都是用敲的、用罵的。 “哥,爸好像已經回去了,他最近沒給我打sao擾電話了,而且過年前家里活兒多,他肯定得走,那我是不是能搬回去住了?我……想南南了?!?/br> 也想你了。 他沒好意思說,害羞先燙了耳朵。 詹子延的手放下了,把收營員掃過價格的習題冊一本本放進袋子里,回他:“再過陣子吧?!?/br> “好吧?!闭睬板\有些沮喪,不過想起接下來的行程,眼中又透出了興奮,“哥,一會兒咱們要見的朋友,真的會做游戲?” 詹子延笑了笑:“嗯,而且很厲害。你不是想要一個這樣的哥哥嗎?跟他好好相處,知道嗎?” “嗯嗯!”詹前錦走路都不好好走了,一蹦一跳的,滿臉寫著期待。 他哥居然認識干這行的人,真是意料之外,一個愛玩一個不愛玩,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么成為朋友的? 懷著萬分好奇,詹前錦隨他哥走到了約定的餐廳門口。 這是家粵菜店,招牌在夜色中閃著花里胡哨的霓虹燈,燈光下的店門口站著一人,穿著款式利落的深棕加絨皮外套,里邊是一件黑色高領毛衣,高大挺拔,英氣逼人,像是來街拍的模特。 詹前錦以為那人在等別人,沒細看對方的臉,詹子延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問他:“我今天打扮得還行嗎?” 詹前錦奇怪道:“哥你今天打扮了?沒看出來啊?!?/br> 詹子延依舊是平日里去上班時的樸素穿搭,仿佛在他的認知里穿太潮犯法。 詹子延露出了些許挫敗的神色:“我穿了件新衣服……算了,就這樣吧?!?/br> 詹前錦猛瞅半天,才看出來他說的新衣服應該是指里邊的淺咖色外套。 不過詹子延很注意保暖,在外邊又套了一件薄羽絨服,外套只露出個領子,這誰能察覺。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向餐廳,快進門的時候,詹前錦忽然聽到他哥問了句:“愷南,等很久了嗎?” 他驚訝地探出頭,發(fā)現(xiàn)詹子延是在和那個男模說話。 然后更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男模就是他哥的前室友。 攥過他衣領、讓他滾回家的那位。 駱愷南察覺到突然射來的敵意視線,無動于衷地回:“剛到。”接著就轉身進了店里。 詹子延馬上跟了進去。 詹前錦憤然跺腳,卻也無可奈何,只好緊隨其后。 小餐廳沒有包廂,三人在大廳的卡座坐下,詹子延和詹前錦坐在一邊,駱愷南獨自坐在對面。 服務員過來倒了免費茶水,遞上紙質菜單和鉛筆,想吃什么在菜名前面打勾即可。 駱愷南沒接,沖對面抬了抬下巴:“給他?!?/br> 服務員便把菜單遞到了詹子延面前。 “你想吃什么?”詹子延問。 駱愷南端起茶水:“隨便。” 詹前錦:“?”怎么沒人問我? 詹子延握著鉛筆,舉棋不定,悄悄抬眼,發(fā)現(xiàn)駱愷南正直直地盯著他,心跳立刻加快,連忙收回視線。 好奇怪的感覺。 明明已經是情侶關系了,什么都做過了,現(xiàn)在卻仿佛回到了他暗戀駱愷南的那段時期。 心里很愛慕,舉止很小心,擔心自己稍有不慎,就惹對方討厭了。 鉛筆在紙上刷刷打勾,詹子延點了三道印象中駱愷南與詹前錦都愛吃的菜,然后把菜單推給了詹前錦:“剩下的你來挑吧?!?/br> 這家店雖然冷門,但價格不低,詹前錦看看他,又看看對面臉色漠然的男人,小聲問:“哥,這頓是aa嗎?” “我請。”男人搶答。 詹子延沒反對,眼睛彎了彎:“好,下次我請。” 既然有人請客,詹前錦便不客氣了,一口氣又點了三道菜,要不是他哥說夠了,他還想再狠狠宰一頓。 店內暖氣開得很足,詹子延漸漸有些熱了,猶豫著要不要脫羽絨服的時候,駱愷南先脫了外套,視線淡淡掃過他的衣領,說:“你總算穿了?!?/br> 詹前錦莫名其妙。 詹子延脫下羽絨服,露出了里邊的淺咖色外套,不好意思道:“嗯,一直沒找到機會穿?!?/br> 這是上回他和駱愷南逛商場時買的,款式太休閑了,總覺得上班穿不正式,可除了上班,他倆后來也沒去過其他玩樂的地方。 駱愷南哦了聲,就不說話了。 詹子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弟弟在側,很多話不方便開口。 一片沉默中,唯有詹前錦古怪的目光在他倆之間來回切換。 怎么感覺這兩人好像很熟,又好像很陌生? 點的菜陸陸續(xù)續(xù)端上來了,筷子一動,氣氛終于不那么尷尬了。 詹前錦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幾個小時沒吃東西就饑腸轆轆,不出五分鐘,面前的豉油雞就干掉了半盤。 駱愷南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皺了皺眉。 相比之下,詹子延就斯文多了,五分鐘只吃了一塊蜜汁叉燒和一個蝦餃,再要動筷時,突然發(fā)現(xiàn),桌上的半盤豉油雞、以及焗rou蟹、牛腩煲、清鱖魚,全堆到了他面前。 駱愷南盛了碗煲仔飯,默不作聲地遞過來,然后夾起豉油雞盤子周圍用來裝飾的過水青菜,放到詹前錦碗里:“喏?!?/br> 詹前錦:“……” 打發(fā)叫花子都不帶這樣的! 詹子延很想笑,為了小孩的自尊,忍住了:“我吃不下那么多,給他吃吧。” “我請你,沒請他?!瘪槓鹉系囊暰€落在他重回清瘦的臉上,聲音驀地沉了,“你什么時候能學會自己好好吃飯,詹子延?!?/br> 詹子延慚愧低頭:“抱歉,以后注意。” 詹前錦從來都是被他哥批評,頭一回聽見他哥被別人批評,最離奇的是,他哥居然乖乖接受了,似乎很怕對面的男人不高興。 這他怎么忍得了。 “不是,你算老幾???有什么資格管我哥吃不吃飯?”詹前錦往桌上一拍筷子,“請吃飯了不起?。课腋缬植皇浅圆黄??!?/br> 不遠處的服務員警惕地望了過來,生怕有人鬧事,詹子延立即側身按住他的肩膀:“小點兒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