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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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一個人最親的或許是父母,或許是子女,但最了解這個人的一定是妻子或丈夫。 喬芝韻是過來人,深有體會,她擔憂地看著女兒,“旁的事我沒有資格說你,但婚姻相處,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定要多為自己著想。你責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罷,一個人如果不能成為更好的自己,也無法成為一個好母親?!?/br> “而當初的我,便是一個失敗的母親?!?/br> 這一席話仿佛是春日的陽光驅逐了冬雪的冰寒。 兩個人面上罩著那一層客套的面具被揭開,她們終于能正視彼此。 謝云初太有感觸了,她前世何嘗不是和離前的喬氏,而喬氏勇敢出走尋到解脫,而她最終香消玉殞。 “多謝您的提醒,我知道要怎么做?!?/br> 婚姻不止一個歸處,她謝云初也可以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至少在尋到自己快樂的同時,也要給孩子開一扇天窗。 謝云初心里如是想。 喬芝韻不知道謝云初與王書淮之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多問,只淡淡點了下頭。 謝云初最后看了一眼那羊皮囊,朝她欠身一禮,“時辰不早,我得回去了,請江夫人保重。” 喬芝韻的心刺痛了一下,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來,“好?!?/br> 她看著謝云初起身,余光注意到她繞出屏風,小心跨過門檻,身影徹底消失在樓梯外,眼眶里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一顆一顆無聲墜在掌心,她克制著沒有哭出聲,抬手拂去一層又一層淚痕,深深吸著氣。 滿肚子的話,問不出口,也沒有資格問。 當年的義無反顧,鑄就了一道永遠也無可逾越的鴻溝。 她沒有后悔,也永遠不會后悔,但她與兩個孩子終究是錯過了。 喬芝韻獨獨坐了半個時辰,直到心情平復,方拿著那個羊皮囊起身離開了茶樓。 謝云初回到春景堂,聽得里面?zhèn)鱽頍狒[的喧笑,連忙搭著丫鬟的手臂上了抄手游廊。 這時里屋迎出一人,只見她懷里兜著一個食盒,手中還牽著一稚兒,滿臉盈笑立在春風里, “你這是去哪了,害我好等,我給你送了新做的積翠糕來,你再磨蹭,我今個兒又得在這住了?!?/br> 謝云初看著那張溫柔憐愛又滿是嗔怒的臉,心底那空缺的一塊忽然被填滿,她連忙迎過去,大聲道,“那您就住在這,我求之不得呢?!?/br> 明夫人將食盒交給林嬤嬤,連忙一左一右拉著她們母女進門,“我倒是想,就怕你家書淮嫌我礙事?!?/br> 謝云初嗤了一聲,“你管他作甚,對了,您怎么這個時辰來了?可是我父親惹您不快了?” 眼下已是下午申時末。 明夫人輕飄飄睨了她一眼,“哪里是他惹我不快,是我惹他了?!?/br> 謝云初訝異道,“您做什么了?” 明夫人眉眼生動描述著,“前日他給兩個孩子交待了課業(yè),今晨去檢查,那佑兒不過是寫錯了幾個字,你父親便大聲責罵他,我聽了不舒服,等孩子一走,我便悄悄尋了個典故給他,請他解釋我聽,他當我跟他玩鬧,說的不上心,于是我便把他責罵佑兒的話還了回去,這下好了,點了炮仗啦,他說我溺愛孩子,慈母多敗兒之類,氣得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國子監(jiān)?!?/br> 明夫人攤攤手,“我這不閑了么,便來尋你,” 珂姐兒踮著腳來勾明夫人的手,明夫人立即蹲下,“來來來,看看外祖母給我們珂兒帶了什么好吃的,”邊說便拉著孩子上了炕床,先給孩子凈手,將孩子摟在懷里給她掰紅果吃。 明夫人格外溫柔,珂姐兒喜歡她,勾著小腦袋便要去親她,明夫人笑著躲開,“我的乖兒,外祖母面頰涂了脂粉,吃不得…” 謝云初立在博古架旁,目光融融地看著她們祖孫,好半晌沒有說話。 第56章 自上回與王書淮說開,謝云初白日不再送食盒去官署區(qū),夜里也不曾準備參湯。 她讓林嬤嬤帶話給明貴,“以后二爺要什么主動吩咐便是,咱們做的送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意。” 上一輩子王書淮幾乎從不主動告訴她喜好,問什么都說好,她便小心翼翼揣摩試探,將自以為好的東西送到他眼前,他不稀罕,熬了一輩子也不知道這位丈夫心里想什么。 這回說開后,也沒必要再端著賢妻的架子。 隨意一些吧。 總歸他對她也不會再抱什么希望,何必再惺惺作態(tài)。 這一日夜里,明貴得了消息,滿頭大汗將話轉告給王書淮, “爺,您夜里這參湯還喝么?二奶奶的意思是擔心不合您的口味,您若是想喝什么想吃什么便吩咐小廚房做,她這邊就不擅自做主了?!?/br> 王書淮撐額假寐,聽了這話,唇角扯出一絲乖戾的冷笑。 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不必了?!?/br> 比起虛情假意逢迎,他寧可她坦坦誠誠面對他。 二月十二是王書淮休沐,晨起習練回來,明貴提著個食盒將早膳擺在西次間的八仙桌上。 王書淮入內換了衣裳出來,瞥了一眼便看到其中有一碟水晶膾。 他將一碗燕窩粥喝完,又吃了幾塊春卷,始終不曾動那碟菜。 用完早膳凈了手,回到桌案繼續(xù)翻閱江南送來的邸報。 明貴進來收拾碗筷,瞥了一眼那碟子完好的水晶膾,嘖了一聲, “二爺平日不是極喜歡吃這道菜么,近來怎么不動筷子?” “這是桂嬤嬤拿手好菜,不輸二奶奶的廚藝呢?!?/br> 王書淮眉心抽動了一下,佯裝沒有聽到。 明貴暗自嘆了一聲,王書淮已許久不曾去后院,可見小兩口鬧別扭了。 明貴收拾好八仙桌,又過來替他擦拭書案, 春光綿長,漫過窗欞斜斜投入一束至案前,照亮了那個鏤空的象牙千工球,象牙透光散發(fā)一層橙色的光暈,明貴看著惹眼忍不住拿鐵鉤子波動了一下,一層又一層不同的紋路在明媚的光線下轉過,轉到最里面一層時,他隱約瞧見一個字從眼前一晃而過,明貴猛地一眨眼, “咦,二爺,您瞧這球心里還刻著字呢?” 王書淮正在聚精會神翻看邸報,頭也沒抬道,“什么字?” 明貴將那球抱起,站在陽光下來回撥動,湊近看了許久,“好像是個‘初’字?!?/br> 王書淮微微愣了下,他抬起眼皺眉道,“初字?” 怎么會刻個初字。 明貴將象牙球遞給他,“您眼神好,自個兒看吧?!?/br> 王書淮第一次把玩時就發(fā)現(xiàn)里面有刻字,當時沒細看,聽了明貴這么一說,將之接過,用鐵鉤緩緩撥動,果然看到最里面那個同心結之間刻了個字,是個隸體“初”字,線條優(yōu)美韶潤,有一種婉約大氣美。 整個鬼工球每一層均是寓意夫妻和美,這樣一個字必定與雕刻的主人有關,也不知是什么人缺了銀子賣了此物,最后又被王書曠等人買回來。 王書淮對這個球忽然便失了興趣。 別人的東西,與他無關。 回完書信,王書淮出了一趟門,下午申時收到消息說是國公爺在書房等他,便回了王府,進去時見自己祖父擰著個鳥籠氣定神閑地坐在他桌案前。 “淮兒。” “祖父,您怎么來了?”王書淮連忙施禮。 國公爺示意他坐下,將鳥籠也擱在他桌案,籠子里是一只金絲雀,羽毛五顏六色,煞是靈動,它對著那個精美繁復的鬼工球嘰嘰喳喳叫。 國公爺伸出手逗了逗鳥,“江澄進京了,你可去江府拜訪過?” 王書淮想起了江夫人,“去過一次?!?/br> 國公爺?shù)溃敖斡幸恍∨畠?,今年十七,不曾婚嫁,陛下的意思是將她留在京城,你祖母念著書煦不曾定親,對江澄女兒有意,我來問問你?!?/br> 王書淮想起謝云初與江夫人的淵源,斷然搖頭,“不行?!?/br> 國公爺訝異,“為什么?” “江澄是兩江總督,于你在江南推行國政有助益,他那個小女兒我昨日在宮中見過,生得嬌俏可愛,與煦兒十分登對,陛下都開了口,如今只等你祖母點頭了?!?/br> 將江澄兩個女兒留在京城,便可放心讓這位兩江總督回江南,這是皇帝對封疆大吏制衡的慣常手段。 王書淮眉心緊皺,“祖父可知云初生母當年與謝祭酒和離之事?” 這事國公爺還真不知道。 當年議婚,只聽說是謝祭酒的長女,生得端莊貌美,其余的沒細在意,他一直以為謝云初母親過世了。 王書淮迎上他探究的眼神,“她和離回了金陵,后來改嫁給江澄為妻,便是如今的江夫人,若是將她的繼女嫁來王家,你讓云初怎么想?” 國公爺聞言眉頭皺得死死的。 “陛下和你祖母那邊如何交待?” 王書淮扶額,“我來想法子?!?/br> 國公爺犯愁,“此事棘手,你祖母聽說你媳婦過兩日生辰,有意讓江澄的女兒進府,跟煦兒打個照面,故而方才傳了口訊給你三嬸,意思是給你媳婦cao辦壽宴?!?/br> 王書淮聞言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 國公爺看他這模樣滿臉納悶,“你不會不知道你媳婦要過生辰了吧?” 王書淮神色一言難盡,沒有吱聲。 國公爺冷笑一聲,繼而語重心長看著他,“忙歸忙,媳婦也要照看些,她懷著孕,你好歹送一份厚禮,叫她心里舒坦,若是一點心思都不盡,枉費她替你cao持后院多年?!?/br> 王書淮垂下眸,將一切情緒掩在眼底,“孫兒知道了。” 國公爺諸多孫子中,最看重王書淮,對他也十分了解,打量他的面色道,“你近來是不是遇到了煩難之事?臉色總是陰沉沉的,難看得緊。” 王書淮喉嚨微哽,漆黑的瞳仁如深不見底的淵,他輕描淡寫開口,“沒有?!?/br> 國公爺知道這位長孫心思深,口風緊,他不想說的話誰也撬不開口,不由嘆氣,“虧初丫頭受得了你這性子?!?/br> 國公爺正打算走,目光不知怎么落在紫檀筆架旁那個鬼工球上,鬼工球通體成乳白色,外罩著一層淡淡的姜黃包漿,國公爺眼光毒辣,一眼看出此球工藝精湛,忍不住伸手拿在掌心把玩, “這球跟你祖母書房那個極像?!?/br> 王書淮腦海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