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媳(重生)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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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一萬兩還給喬氏后,謝云初手頭便緊了,今年夏訊快到,漕運即將改道,她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江南綢緞莊已規(guī)劃好,又要投錢,謝云初倍感壓力,壓力之余更多的是興奮,她忙得滋滋有味,至夜半方休。 懷孕的人每到半夜便腹餓,謝云初餓醒了又吃了一碗燕窩粥。 翌日晌午,福園郡主造訪。 謝云初已好長一段時日不曾見到她,福園郡主提著一個禮盒塞給謝云初,瞅了瞅她隆起的小腹十分不滿, “自你懷孕,都沒人跟我打馬球了。” 謝云初忙說慚愧,“等出月子陪你打幾場?!?/br> 這時,外頭傳來一道敞亮的笑聲,“還有我呀,我陪郡主打?!?/br> 福園郡主聽到王書琴的聲音,輕輕哼了一聲,揚聲回道,“你那點本事不夠看的?!?/br> 王書琴帶著丫鬟掀簾進來,笑瞇瞇道,“那就尋楊惜燕?!?/br> 一提到楊惜燕,福園郡主更頭疼了,“她自從跟高詹和離后,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我下帖子請她出來,她都不露個面,為個男人,至于么?” 王書琴很贊同這話,“對,男人有什么好的,我就不打算嫁男人!” 福園郡主眼底的光蹭蹭往外冒,“我也是如此打算,你不曉得哦,我前段時日跟我母妃回了一趟青州外祖家,我那舅母就恨不得撮合我與我表兄,我母妃也是這個意思,我一聽便頭大,這不,跑回京城了?!?/br> 王書琴尋到志同道合之人,也跟著起勁,“郡主,咱們倆干脆尋個地兒,以后誰催婚,咱們便躲那去?!?/br> 這個時候福園郡主便想起了王怡寧,“去你小姑姑的別苑?!?/br> “好主意?!?/br> 謝云初看著她們倆樂,心里其實很羨慕,女人沒嫁人前自由自在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嫁了人備受約束,一堆世俗規(guī)矩壓下來,不是你的錯都成你的錯了。 不過福園郡主婚事艱難,卻是有緣故的。 端王府雖然尊貴,地位實則尷尬,有個曾經(jīng)造反的父王,即便帝后再愛護福園郡主,世家大臣卻不敢輕易聯(lián)姻,故而端王妃去尋母家結親,也是情有可原。 “等將來珂姐兒長大了,我就不會逼她成婚?!敝x云初道。 王書琴和福園郡主聞言深表感觸。 王書琴更是將坐在羅漢床上獨自翻畫冊的小珂兒給抱起來,摟著她親了一口, “珂兒,瞧瞧你多幸運,遇到這樣通情達理的母親?!?/br> 王書琴蹭珂姐兒的胸口,把珂姐兒蹭樂了,小姑娘仰著臉對著大家伙嘿嘿大笑。 這時外頭又傳來一道笑聲, “珂兒可真逗。” 原來是聽說福園郡主駕到,三太太帶著丫鬟過來了。 大家相互見禮,謝云初將主位讓給三太太與福園郡主,自個兒坐在右下首陪坐。 三太太想是聽到了方才的話,便又作勢開導女兒, “成婚也不全是煩惱,瞧瞧,有珂兒這么可愛的女兒,云初這輩子也值不是?” “年輕的時候是可以吃喝玩樂,毫無顧忌,待上了年紀,枕邊無人,膝下無子,多少還是有些凄涼。” “就拿我來說,前個兒半夜我鬧腹痛,嬤嬤慌得要去尋大夫,你爹爹卻是拿了主意,親自尋了藥膏替我貼了,我一宿便睡踏實了。” 王書琴聽慣了這些嗤之以鼻。 倒是福園頷首道,“您這話也頗有些道理,我聽著順耳,不像我母妃,人前溫和端莊,人后逮著我便罵,我耳朵都被她罵出繭子了,非嚷嚷什么哪個女人不成婚,我不成婚她都要成為全京城的笑話……我聽了這話便頭疼?!?/br> “我恨我是女兒身,否則我要上邊關殺敵去?!备@郡主神色傲然。 謝云初接話道, “郡主,即便不是女兒身,您想做什么也可以嘗試呀,早年邊關不也有女子軍么?” 福園郡主一聽眸色閃亮,“我也聽說過,不瞞你說,我當真有過這個念頭,就是怕我母妃不肯?!?/br> 謝云初笑,“不做女子軍也有別的行當,您這么喜歡打馬球,干脆開個馬球場,時不時組織幾場馬球比賽,咱們都跟著您湊樂子,久而久之,人人去您那競技,也是一處產(chǎn)業(yè)了?!?/br> 福園郡主聞言登時撫掌起身,“妙啊,真是妙計!” “初初,你怎么想到這么妙的點子,我就去尋地兒,我要組建一只馬球隊。” 福園郡主風風火火往外走,謝云初留她不及,那頭王書琴聽了也是腦門一熱,提著裙擺跟在福園郡主身后跑, “我也去,我也去,我入份子錢!” 三太太眼前一晃,只見兩位姑娘溜得沒影,也是哭笑不得。 “對了,我過來是與你商議一件事?!彼统鲆坏捞舆f給謝云初,“二月十六是你的壽宴,我打算替你辦一場,這是賓客名錄,你瞧瞧,可有缺漏?” 謝云初聞言頓感頭大,“您已經(jīng)夠忙了,我一晚輩勞您cao持,實在是不像樣,依我看,便算了?!?/br> “二十整壽豈能算了?” 說是整壽其實也不過是虛歲。 前世這個時候國公府正在守喪,她二十壽辰幾乎是無人問津,王書淮那時在江南,想是下人提醒給她捎了一件禮物,也就這么過去了。 今生太不一樣。 “倒并非我拿喬,書淮剛升任戶部侍郎,我便大張旗鼓辦壽宴,沒得叫人說我輕狂,您若是有心,便請姻親鄰里吃一頓小宴便可?!?/br> 三太太見謝云初如此識大體,笑道,“你既這么說了,便照你說的辦吧?!比珒A身靠近她,“不瞞你說,我原還打算借著你的東風,相看相看兒媳婦?!?/br> 謝云初一驚,“原來如此,不知您看上哪家姑娘了?” 五少爺王書煦今年十七,著實到了娶妻的年紀。 三太太笑得惘然,“我不拘門第相貌,性子穩(wěn)重踏實,如你這般的,我便很滿意了?!?/br> 謝云初明白了,過去三太太壓根提都不提五少爺?shù)幕槭?,只因兒子還未中舉,當以學業(yè)為大,之所以驟然借著壽宴相看,想必是宮里那位動了心思。 王書煦身為長公主與國公爺共同的嫡孫,在京城官宦女眼中一直是個香餑餑,長公主必定打算給孫兒娶一位家世顯赫的孫媳婦,而今日三太太這么一說,便是有自己的打算。 看來這對婆媳要暗中斗法了。 三太太離開不久,門房送來一個用羊皮囊包著的厚厚信封,謝云初一瞅那信封臉色就不對,待她拆開果然瞧見里面那一萬兩銀票,她問門房, “那送信的人可在?” 門房婆子答道,“送信的人留話,說是您若尋她,便往咱們王府大街外頭那間茶樓尋便是。” 謝云初閉了閉眼,輕嘆了幾聲,回屋換了一身出行的衣裳,又罩了一件薄薄的斗篷由春祺和夏安攙著出門。 想必是猜到她懷了孕,對方選的地方極近,出了門前這道巷子,往南一箭之地便是那間茶樓,謝云初剛上馬車坐了一小會兒,便下了馬車,來到對面的茶樓。 門口候著一清秀的婢女,婢女瞧見她默聲上前施了一禮,引著她去了二樓。 謝云初來到雅間門口。 大門洞開,入目是一架三開繡花鳥的蘇繡座屏,透過絹紗似有一道身影若隱若現(xiàn),謝云初漠然看了片刻,將斗篷交給丫鬟,手擰著那羊皮囊,獨自踏進門檻,門吱呀一聲被闔上,徹底隔絕了外面的動靜。 屋子里靜悄悄的,二人隔著屏風,一坐一立,無聲地看著對方。 謝云初心情比想象中要平靜,從父親每每晦澀的眼神她便知,她與喬氏長得應該是極像的,小的時候想象過母親是什么模樣,也不能明白為什么母親要棄她而去,如今兩世滄桑,回過頭來看,很多事情也沒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謝云初凝立一小會兒,繞屏風而入。 抬起眸來,窗下的女人也緩緩起身。 她穿著一件皦玉色的斜襟繡蘭花紋長褙,外罩一件水紅色的薄薄披紗,膚白貌美,眸光溫和清定,面相更是敞亮而大氣,比她想象中還有美,有一種靜水流深卻又崢嶸堅韌的美。 喬芝韻見謝云初盯著她的穿著,抬了抬手臂輕聲問她,“這一身好看嗎?是我在玲瓏繡定制的?!?/br> 謝云初回過神來,朝她雍容施了一禮,“好看的,這個顏色不是誰都能襯出來,夫人穿上她相得益彰?!?/br> 誰也沒想到,母女倆十幾年未見面,是這樣一個開場。 喬芝韻目光在她小腹掠過,指了指對面的圈椅,“坐下歇著吧?!?/br> 謝云初坐了下來,喬芝韻給她倒了一杯茶,親自推到她面前。 無形當中就有一種很莫名的氣場,兩個人看到彼此一點都不覺得陌生,甚至像是久違的故友,可這屋子里偏偏又充滯著陌生與疏離。 謝云初徑直便將那個羊皮囊推到喬芝韻跟前, “夫人這禮,我不能收。” 喬芝韻聽得這一聲夫人,目光落在那羊皮囊上,手執(zhí)茶盞沒有立即說話。 她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茶,握在掌心,含笑看著謝云初,“云初,這些不是我給你和云佑的,而是我為自己錯誤付出的代價,我生下你們,不能撫養(yǎng)你們,只能留點黃白之物,予以幫襯?!?/br> “我沒想過要得到你們的原諒,做了就做了,我也不曾后悔,只是到底傷害了你們,”喬芝韻說每一個字的時候,語氣相當平靜。 謝云初神色比她還要寧和,“沒錯,您這些確實幫襯了我們,至少我順利出嫁了,不至于因為嫁妝不夠而為人詬病,但現(xiàn)在它完成了它該有的使命,得回到它本來的主人手中?!?/br> 沒有任何寒暄敘舊,兩個人都開門見山。 喬芝韻握著茶盞的手指輕輕一動,慢慢將茶盞擱下,雙手交握搭在腹前,她望著謝云初,眸色又輕又淡,“你這是在埋怨我嗎?” 謝云初搖頭,“我沒有埋怨您,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如果因為您沒有選擇我們而埋怨,那我該埋怨的人多得去了,與其埋怨,還不如過好自己的日子。” 水霧一點點漫上喬芝韻的眼,她怔怔聽著,喉嚨里氣息輕輕翻滾。 “不過,”謝云初語鋒一轉,“您做這些無非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些,覺得你為兩個孩子做出了補償,可我一旦接受,不舒服的那個人就是我?!?/br> “我為什么要為了遷就別人,來膈應我自己呢?” 她嗓音平和而有力量。 喬芝韻臉上所有情緒淡下來。 她無話可說。 兩個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 喬芝韻眼里有克制的難過,但她始終沒做聲。 好半晌怕謝云初介意她出現(xiàn),輕聲解釋道, “陛下召江澄入京,你知道他是兩江總督,久不在朝,朝廷不放心,我的意思是,我會在京城住一段時日,但我不會打攪你們?!?/br> “書淮我見過,他人品端正,有能耐有手腕,是個極好的,你有福氣?!眴讨ロ嵵匦侣冻鲂θ?。 謝云初輕輕抿唇,“你沒跟他過日子,又怎知道他是個極好的丈夫?” 喬芝韻眼底閃過一絲愕然,啞口無言。 當年的謝暉不夠端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