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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前駙馬復(fù)婚后 第56節(jié)

    這次,謝蘭臣主動讓出自己的肩頭,把魏姝攬進懷里,兩人相偎而睡。

    魏姝另有心事,原本以為靠著謝蘭臣會睡不著,可大約是謝蘭臣身上的檀香氣息,太過安神,不知不覺竟然很快睡了過去。

    *

    另一邊,尤丹雖然仍被留在王府中,但卻并未被限制自由。

    他聽說平寧公主可能被傳染了時疫,作為舊識,便大大方方地前去探望。

    魏婧一見到尤丹,便質(zhì)問他道:“你明明有機會把昭兒送走的,為什么卻沒把他送出去?”

    今天王府里發(fā)生的兩件事,確實都是她安排的,她的主要目的是要送走昭兒,對付魏姝只是順便,畢竟從謝虔發(fā)現(xiàn)蓉蓉,到追出去,這一路的不確定因素太多,魏婧并不確定能恰好讓謝虔錯認魏姝。

    然而讓她始料未及的是,她不確定的事情成了,而計劃周密最有把握的,反而沒成。

    明明當(dāng)時只要尤丹把昭兒帶至府外,外頭立刻便會有人接應(yīng),可尤丹卻最后反水了。

    魏婧不解又憤懣:“我救過你的命,你許諾過會好好報答我的。”

    尤丹道:“公主是救過我的命,可崇寧公主也救過我的眼睛?!?/br>
    當(dāng)初在漳州福王府,他被嘉王為難,是崇寧公主發(fā)話讓他退下,他才保住了自己的一雙眼。

    “我的命是公主救下的,公主有所吩咐,不敢不從,可我的眼睛是崇寧公主的——不是我反悔不愿意送走小郡王,而是沒有眼睛,我怎么找得到出府的路呢?”

    沒能送走小郡王,除了是報答崇寧公主外,還有一個原因尤丹沒說。

    今天在嘉王府,在他“偶遇”織云前,一個常去瓦舍聽他唱歌的熟客,突然悄悄攔下他,提醒他,今天千萬不要靠近小郡王,嘉王早有安排,只要他帶小郡王踏出王府半步,必將人頭落地。

    那名熟客出自嘉王府,應(yīng)該是謝蘭臣的手下,才會提前得知謝蘭臣的部署,又悄悄透漏給自己。

    尤丹十分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

    他又對魏婧說道:“雖然我沒能完成公主交代我的事,但我也沒有出賣公主,就算是報答公主的救命之恩了?!?/br>
    魏婧氣憤道:“巧舌如簧!什么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你不敢出賣我,不過是為了保全你自己罷了?!敝灰鹊こ姓J是受她指使,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她忍不住再次質(zhì)問道:“分明是你偏心jiejie,明明我和jiejie都對你有恩,我的恩還要大過她,為什么你最后偏向的人是她不是我?”

    不但尤丹是這樣,謝蘭臣也是,就連張氏蓉蓉姑侄倆也是……

    尤丹看向她,卻忽然嘆了口氣:“如果公主非說我偏向崇寧公主——崇寧公主當(dāng)時救我,并不是為了謀求我日后回報,而公主你救我,卻是一開始就打著要利用我的主意,在我看來,崇寧公主于我的恩情才更大?!?/br>
    魏婧一時無可辯駁,她會救下尤丹,確實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原來尤丹早就看出來了。

    魏婧此刻既懊悔,又忍不住悲從中來。

    既因為她沒能完成母后的交代,把昭兒送去神京,皇兄日后的處境只怕會更加艱難,母后也一定會更加埋怨自己。

    除此之外,還因為她被軟禁了——上輩子,她也被軟禁過,被軟禁的理由也和這一世一模一樣,但卻應(yīng)該是兩年后的事,此后不久,她和謝蘭臣很快相繼死去,然后就是西北起兵……

    距離上一世大安國破,又近了。

    她拼命想挽回大安的命運,好像都是徒勞。她甚至忍不住懷疑,命運真的能被改變嗎?

    悲憤之下,魏婧也沒心思再和尤丹糾纏,她頭一次對人惡語相向,沖尤丹罵道:“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滾!”

    尤丹早料到自己在魏婧面前落不著好,被罵也在預(yù)料之中,他并不放在心上。可等他剛走出魏婧的院子,卻一眼看見了早先悄悄提醒過自己的熟客。

    對方被謝閔押著,眼神無奈而又愧疚。

    尤丹見此情形,立刻明白過來,對方偷偷給自己傳信的事暴露了。

    尤丹很快被帶到了嘉王面前。

    魏姝午睡一覺睡得并不沉,不到半個時辰便醒了過來,隨后被老太太請去開導(dǎo)玉溪,謝蘭臣則留在書房處理政務(wù)。

    要處理的頭一件事,便是手下叛變,私自向外人傳遞消息。

    尤丹當(dāng)著謝蘭臣的面,再次為自己辯白道:“即便沒有那位小哥透露消息,我也從沒有想過要擄走小郡王?!?/br>
    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辯白太過蒼白,可這時候,他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說辭,只能又無力道:“誰能想到事情會這般巧合,我本就沒打算對小郡王做任何事,可就因為聽了小哥的提醒,這會兒反而有理也說不清了。王爺大概也不相信我是無辜的,只求王爺能輕些處置小哥。”

    謝蘭臣看向尤丹:“我可以不處罰他,也不處罰你。”

    天下沒有白占的便宜,尤丹問道:“王爺想要我拿什么換?”

    “果然聰明,”謝蘭臣也不拐彎抹角,“西北有意與契丹結(jié)盟,不日將派使者前往草原,除了使者外,還需一個能長袖善舞的人從旁協(xié)助,我覺得尤郎正適合?!?/br>
    謝蘭臣原本打算,趕在普惠圓寂前后,把契丹人趕回雪山,可惜中途有變,他不得不重新修改了計劃,先和契丹結(jié)盟。

    尤丹不僅僅歌唱得好,人也自有一股獨特的魅力,否則不會才來西北幾天,就讓織云和自己的手下接連為他犯錯。這樣能讓男女都為其癡迷的人,不送去契丹,實在可惜。

    而且,在漳州的時候,福王曾說過,尤丹在語言上極有天賦,擅長各地方言,必然也能很快掌握契丹語,如此也能更好地融入契丹。

    “此行如果事情辦得好,本王許你高官厚祿,今后再也不用去瓦舍賣唱,而是旁人唱予你聽?!?/br>
    尤丹十來歲的時候,就開始在勾欄瓦舍中流連,賣笑賣唱,以為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能成為福王或者崇寧公主之流的賓客,從給所有人屈膝唱歌,到專給一人屈膝唱歌。

    他便是做夢都沒敢想過,自己一介伶人,還能有做高官的機會。于是他想也沒想便回道:“我愿意!士為知己者死,王爺既然相信我,我必不負王爺所托?!?/br>
    “很好,”謝蘭臣道,“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待你學(xué)會契丹的語言和文字,即可出發(fā)?!?/br>
    “不用兩個月,”尤丹自信道,“我曾遇到過一個百越人,路上只和他同行了三日,口音便已與他真假難辨,學(xué)習(xí)契丹語,只要……”

    他本想說最多半個月也就夠了,但是又想到還要學(xué)習(xí)文字,為了謹慎起見,便道:“一個月足矣?!?/br>
    *

    送走尤丹,謝閔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卻有些憂心道:“他這么容易便被利益誘惑,去了草原,萬一再被草原人蠱惑怎么辦?”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謝蘭臣拿起一旁的公文,開始批閱,不以為意道,“事情能成,自然最好,不能,也不過是西北少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伶人罷了?!?/br>
    聽謝蘭臣如此說,謝閔也沒再多言,悄悄退出了書房。直到黃昏時候,忽然收到一條消息,才又重新敲門進去,向謝蘭臣回稟道:“方才底下的人傳來消息,崇寧公主私下好像在調(diào)查王爺?!?/br>
    謝蘭臣仍盯著案頭的公文,只簡短地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其他的卻什么也沒說。

    不說,便表示任崇寧公主調(diào)查,不必阻攔。

    謝閔卻有些不明白,崇寧公主和嘉王前幾天還好得如膠似漆,難分難舍的,關(guān)系這么好,真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問嘉王不就是了,為什么非要大費周章,私自調(diào)查?更不明白嘉王為什么不阻攔,過去的好幾樁無頭公案,相關(guān)傳言對嘉王都很不利,萬一崇寧公主輕信了,夫妻豈不是要有隔閡……

    直到散值回家的路上,謝閔還在想這件事,他邊走邊想,路過一個路口,恰好聽見一個做媒的冰人,正向熟人抱怨道:

    “我說人家姑娘好,男方非不信,總覺得我是為了做成這樁媒,在故意騙他,非要自己去姑娘家附近打聽了才肯放心,結(jié)果也是趕巧,去的時候,恰好見到人家姑娘出門,遠遠地看見了那姑娘的容貌和行事,這才相中。真是我說破了嘴皮子,都不敵他親眼看上一眼的。你說說,這雍州城里城外的,我做過多少媒,何曾騙過人?”

    熟人寬慰冰人道:“既然媒成了,就是好事,你也別氣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別人說好總不算好,非得自己查證了才是真的好,心里也才能踏實不是?!?/br>
    一旁卻另有一人嗤笑道:“他又怎么知道,自己查證的就一定是真的?冰人早知道他要去姑娘家附近打聽,若提前告知了姑娘家,姑娘家早有準(zhǔn)備,他所看到的,也不過是姑娘想讓他看到的罷了。”

    冰人卻啐了那人一口道:“別的冰人或許有這樣的,但我可不屑這么做……”

    謝閔聽著幾人的話,心中似有所悟。

    作者有話說:

    是誰昨晚睡過去了……

    第71章 71、往事

    距離嘉王府不遠的一處院子里。

    李閑云對著面前的鏡子, 仔細端詳鏡子里自己的相貌——面相沒變,依然是長壽之相,能活過七十的那種。

    自從高霖造反, 自己被嘉王看押在這里, 李閑云每天早晚都會照一遍鏡子, 自己給自己相面,唯恐自己哪天會變成短命之相,會突然被嘉王、崇寧公主、高霖或者元和帝中的其中一個給殺了。

    至于他為什么不自己給自己算一卦——自從之前在漳州,連著十幾卦都算不準(zhǔn)公主的嫁妝丟失于何處后, 他就再也不相信自己卜的卦了,還是老老實實用自己擅長的相面之術(shù)才靠譜。

    好在, 至今為止,他除了胖了一圈外,面相并沒有改變。

    李閑云松了口氣, 放下鏡子, 開始用晚飯。

    被關(guān)在這里, 除了不能離開外, 嘉王倒沒怎么為難他,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時來送, 飯菜還很不錯,這也是他為什么會胖的原因——吃得多動得少。

    這天,李閑云照例吃了就睡, 直到第二天突然被一陣歌聲吵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住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位鄰居。

    鄰居一大早就開始唱歌, 歌聲好聽是好聽, 只是不知用的是哪地的方言, 他一句也沒能聽懂。

    而李閑云的這位新鄰居,不是別人,正是尤丹。

    尤丹確定要去草原后,就要和契丹人學(xué)習(xí)語言,不便再在瓦舍賣唱,于是便也被送來了這里。對外說,他在王府演出后,被嘉王看中,成了嘉王府的座上賓,以后就只給嘉王府的貴人們唱歌了。

    此后,尤丹除了偶爾會給謝家老太太等人唱歌解悶外,其余時候,都在此處學(xué)習(xí)。

    他天賦很高,沒幾天,就已經(jīng)能和教他的契丹人自由對話,甚至還能把一些在大安膾炙人口的歌曲,試著用契丹語翻唱出來,也別有一番韻味。

    李閑云實在太無聊了,在聽尤丹唱了兩天歌后,終于決定投桃報李,敲響鄰居的房門,決定也給尤丹表演一番自己的拿手絕活——三仙歸洞。這可是當(dāng)初小郡王最愛看的表演。

    尤丹是個十分愛交朋友、并且擅長交朋友的,半點也沒嫌棄李閑云是個和尚,一來二去,兩人也算成了忘年交。

    李閑云沒忍住,也給尤丹相了面,說道:“觀你面相,前半生雖然流離,后半生卻很顯貴,只是面帶桃花,命犯多情,姻緣不是甚好。若這一兩年能成婚了還好,若是不能,欠下情債越多,往后姻緣就越難順?biāo)??!?/br>
    尤丹并不知道李閑云的真實身份,見他給自己相面,只覺得好玩,聽得他說自己后半生顯貴,又想到嘉王許諾自己的事,心里倒十分高興。至于后頭說的自己姻緣不順,尤丹并不以為意。

    現(xiàn)在他一無所有,瓦舍里的姑娘們尚且爭相要收留他,達官貴族家里的小姐也不是沒有心許他的,日后有了榮華富貴,想要成親豈不更容易,焉有姻緣不順一說?

    尤丹并沒有把李閑云的批語放在心上,比起尚且虛無縹緲的姻緣,他更在意李閑云那些出神入化的手上技法,什么無中生有,隔空取物,都讓他十分心動。若是他也能學(xué)會,將來在權(quán)貴們之間游走,豈不是能更加如魚得水。

    尤丹這樣想,便也直接問了李閑云,可否教授予他。

    李閑云當(dāng)初就是靠著這些技法,在先皇跟前長寵不衰的,若是以前,這種秘法,李閑云自然不會外傳,但如今他年紀(jì)漸長,又被圈禁在這里,不知何時才能出去,若這些技法就此斷絕在自己手里,也確實可惜。

    李閑云想到自己這時候遇見尤丹,也算有緣,略思索片刻,便應(yīng)允他,可以教給他幾個。

    雖然只是幾個,尤丹仍大喜過望,對待李閑云也越發(fā)敬重,以師父之禮待之。

    *

    一晃又是幾天過去,自昭兒生辰后,魏姝便帶著昭兒,一直住在嘉王府,一是為了方便開導(dǎo)安慰玉溪,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方便查探謝蘭臣的過往。

    魏姝私心里并不相信謝虔的話,可到底心里還是多了一絲疑慮,如果不查清,始終難安。

    她想更了解謝蘭臣,想知道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謝虔當(dāng)時說,謝蘭臣想要淹死弟弟的事,嘉王府伺候的老人都知道。

    這天魏姝從玉溪那兒回來,正思索該找府里的哪個老嬤嬤詢問,才能既掩人耳目,又確保對方會說實話,忽聽婢女翠微在門口稟告道:“孫mama來了?!?/br>
    “哪個孫mama?”魏姝身邊用的人,都是自己從神京帶來的,對王府的下人并不熟悉。

    翠微便回道:“是原先在大夫人身邊伺候的,這兩年大夫人開恩,讓她外面養(yǎng)老去了。公主之前并沒有見過她,但大約見過她的兒子孫榮。孫榮曾經(jīng)護送大夫人去神京,又和公主一起乘船返回西北。

    “前頭在漳州,遭遇水匪,可惜她兒子掉進水里淹死了,死不見尸,當(dāng)時大夫人著急回西北,根本沒空理會撈尸的事,是公主命人在下游打撈了好幾天,才把尸首打撈上來,又給她兒子置辦了棺木,一路送回西北安葬。孫mama很是感激公主,能把他兒子帶回故鄉(xiāng)安葬,而不是留在江水里喂魚。前頭小郡王生辰,她還特意送了賀禮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