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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前駙馬復(fù)婚后 第51節(jié)

    魏姝從謝蘭臣那兒聽說高霖造反, 下意識便搖頭道:“這不可能,前兩天,我還收到了高霖送給昭兒的生辰賀儀, 一并送來的, 還有二十幾個造船的工匠, 來送賀儀的人并無異常。他就算真要造反,為父皇復(fù)仇,也該先和我商量才是?!?/br>
    謝蘭臣道:“大半個月前,高霖突然拿出一份李閑云的證詞, 證詞上說,先皇是被今上忤逆, 活活氣死在行宮的。隨后,高霖又親自寫了篇檄文,聲討今上顛倒黑白, 謀朝篡位, 還意圖借水匪之手謀害先皇唯一的子息, 這才觸怒上天, 降下熒惑守心。檄文最后還說,不誅今上, 不足以慰先皇,亦不足以慰天。

    “英王和裕王受檄文感召,很快便聯(lián)合高霖, 以‘代天罰逆’為旗號,起兵造反。真正起兵的是英王和裕王這對叔侄,高霖則在后方, 為兩人提供大量的金銀, 和兵器糧草?!?/br>
    謝蘭臣邊說, 邊把自己收到的密信,遞給魏姝查看。

    魏姝飛快地掃過薄薄的兩頁紙,神色漸漸變得不可置信,但又很快冷靜下來。

    如果高霖手里真的有李閑云的證詞,這確實(shí)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魏姝又回憶了一遍收到賀儀那天的情形,這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異常:“上次在漳州,高霖的干兒子來送錢,缺了最近兩年的稅銀,說是最近兩年礦上的稅收,尚未來得及全部兌換成金銀,待兌換完畢,便會送來。這次送賀儀,高霖的人又特意提了此事,說稅銀仍未清算好,還需要再等。”

    魏姝現(xiàn)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便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現(xiàn)在看來,這兩年的稅銀,怕不就是英王和裕王軍費(fèi)的由來。

    或許之前每年的稅收,也有被高霖給暗暗扣下的。畢竟封地的所有事宜,包括稅收的賬目,都是高霖一手經(jīng)辦,他想要動手腳實(shí)在太容易了。

    魏姝皺眉道:“他和張公公兩人,少時便陪伴在父皇左右,是父皇最寵信的心腹,我太信任他了。”

    高霖是她的屬官,高霖謀反,她必然會受牽連,只怕此刻皇叔對她的問責(zé),已經(jīng)在路上了。

    謝蘭臣道:“還是先找李道長來問問吧。”李閑云的那份證詞,可是這場起兵的關(guān)鍵。

    魏姝也疑惑高霖手中的證詞是哪兒來的,之前李閑云明明告訴自己,他也不清楚父皇到底為何猝死,怎么到了高霖那兒,就變成父皇是被皇叔氣死的了。

    高霖竟然敢公然拿出證詞,魏姝也不覺得會是偽造的。

    謝蘭臣早在收到密信后,第一時間便讓謝閔抓來了李閑云。就在魏姝思忖間,李閑云已經(jīng)被帶了進(jìn)來。

    李閑云一聽說高霖造反了,當(dāng)即便哭喪著臉,把高霖如何逼迫自己的事一一說了,然后又哭著想為自己求情,謝閔卻沒給他再開口的機(jī)會,很快便又把人拖了下去。

    魏姝聽完李閑云的話,多少猜到些高霖的心思,不由自嘲道:“高霖是覺得我不會為父皇復(fù)仇,所以才不和我商量,私自行事?!?/br>
    謝蘭臣忽然問她:“公主想復(fù)仇嗎?”

    魏姝當(dāng)然想,如果她父皇真的是被皇叔害死的話。

    之前在神京的時候,她沒有能力復(fù)仇,只能先護(hù)住昭兒,離開那個是非之地。現(xiàn)在到了西北,她是有了借勢西北的機(jī)會,可她如果借謝蘭臣的手復(fù)仇,魏氏江山就會變成謝家的江山,她不知道父皇愿不愿意接受這樣的復(fù)仇……

    尤其,父皇未必就是被皇叔害死的。

    至于這次高霖造反,魏姝不會阻止,但也不會支持,最多把高霖從自己封地扣下的稅銀,當(dāng)做是贈予他的罷了。

    高霖性情偏執(zhí),不管父皇是怎么死的,大約是一定要皇叔給父皇償命的。但裕王和英王,說是為父皇報仇,其實(shí)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的私心罷了。魏姝自己和昭兒身份敏感,難保這兩人除掉皇叔后,不會也把自己和昭兒視作威脅,轉(zhuǎn)過頭來對付他們……

    魏姝心里有百般的顧慮,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謝蘭臣也不糾結(jié)非要一個答案,轉(zhuǎn)而又說起別的:“高霖手中尚有一半的證詞不曾公布,想來暫時并沒有拉公主下水的打算,不過終究也是個威脅。

    “照公主所說,高霖一心要今上償命,如果英王和裕王能幫他達(dá)成所愿還好,如若不能,難保他不會把我們也拖下水。也難怪高霖這次送賀儀,還附贈了二十幾個工匠,這是讓我們盡早造好船,做好籌備呢。”

    建造一艘千料戰(zhàn)船,時間從三個月到三年不等?;ㄙM(fèi)的時間不同,成品的好壞自然也不同。用三年造出的大船,可能三十年后依然可以下水使用,但趕工三個月造出來的,可能也就只有短短三個月的壽命。

    但顯然,高霖留給西北的時間并不多。

    謝蘭臣說的,魏姝也想到了,她道:“我會盡快給皇叔上一道折子,言明高霖拖欠稅銀,恐有二心,請求皇叔幫我討要。我遠(yuǎn)在西北,耳目閉塞,只要趕在皇叔責(zé)問之前,遞出這道折子,便能證明高霖造反的事我并不知情。”

    頓了頓,她又說:“王爺放心,我和昭兒不會連累你的?!?/br>
    謝蘭臣聞言卻嘆了口氣:“原來在公主心里,我是那種會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丈夫嗎?”

    魏姝當(dāng)然希望他不是,反問道:“那王爺會永遠(yuǎn)陪在我和昭兒身邊嗎?”

    謝蘭臣仿佛被問住了,想了一下才說道:“將來的事,誰又說得準(zhǔn)呢?但眼下——”

    他緩緩把魏姝攬進(jìn)懷里,“我在公主身邊的時候,公主可以多依靠我一點(diǎn)的。還有,公主也該對西北多些信心,便是皇上真要問責(zé)什么,西北也不懼的?!?/br>
    *

    魏姝當(dāng)天便寫好了折子,讓人快馬加鞭送去神京。

    至于李閑云,魏姝倒不怪他背叛,人在生死之際,會畏懼很正常,魏姝不會因為這個苛責(zé)別人,可李閑云卻不該事后隱瞞了她這么久。若能早知道高霖手中有證詞,或許她現(xiàn)在就不會這般被動。

    但鑒于李閑云身份特殊,日后少不了還有要用到他的時候,謝蘭臣便把人帶走,單獨(dú)看管了起來。

    接下來,魏姝能做的也就只是靜觀其變,還有,為昭兒籌備生辰宴。

    小孩子的生日本用不著大辦,但這是昭兒第一次在西北過生日,之前滿月周歲的時候,謝家都沒有人在場。老太太便差人來和魏姝商量,想在嘉王府辦昭兒的生辰宴,同時,也請族里的人都來認(rèn)認(rèn)昭兒。

    由于設(shè)立公主府的事,老太太并沒有過多為難,禮尚往來,魏姝便答應(yīng)了老太太的要求。但徐子期和魏婧的婚事便在下一月,王府最近一直忙著婚禮事宜,魏姝怕忙中出錯,便分派了公主府的人,專門準(zhǔn)備生辰宴的事。

    說到徐子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謝子期”了。徐子期認(rèn)祖歸宗后,用回了原名謝赟,之前的名,則用做了字。

    一晃又是幾天過去,在昭兒生辰宴的前一天,公主府里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

    本該備嫁的魏婧,此刻卻出現(xiàn)在魏姝面前,支開所有人,問魏姝道:“jiejie知道高霖謀反的事嗎?”

    魏姝沒想到,自己還沒等到皇叔的問責(zé),倒先等來了魏婧。

    她臉上流露出一絲訝異,回道:“我早就知道高霖有二心,有一筆稅銀,他一直拖著不肯給我送來,前幾日我才寫了折子,請求皇叔派人幫我追討,沒想到他竟然先造反了,那豈不是用的我的錢?虧我父皇之前那么信任他。”

    魏姝又故意問道:“說起來,他是以什么名義造反的?”

    魏婧仔細(xì)打量魏姝的神色,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便以為她真的不知道此事,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但高霖造反的名義,涉及先皇,魏婧自然不敢直說,只含混道:“我也不清楚。我今天收到母后送來的信,說我的嫁妝馬上就要送到西北了,母后在信里提了幾句高霖造反的事,但說的并不詳細(xì)。我想到高霖是jiejie封地上的屬官,便來提醒jiejie一句,神京現(xiàn)在可是都在傳說,高霖是受jiejie指使呢?”

    魏姝不以為意道:“神京的流言蜚語我也管不著,但皇叔應(yīng)該不會信吧?之前洪廷假扮水匪,劫走我的嫁妝,也有不少人傳說,洪廷是受皇叔指使,我眼下這情況,可不是正和皇叔同病相憐,皇叔應(yīng)該能體諒我的。”

    魏婧被噎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該怎么接話。

    要說父皇能體諒,那她今天就不該跑來公主府;可要說父皇不能體諒,就是在默認(rèn)洪廷確實(shí)是父皇指使的……

    魏婧說不過魏姝,索性也不再繞彎,直接說道:“jiejie,你我都是大安的公主,有魏氏江山在,才受了這么多的福澤榮華,現(xiàn)在正是回饋的時候了?!?/br>
    魏姝微微皺眉:“如果你說的回饋,是讓我寫信勸降高霖的話,我很樂意,但高霖會不會聽我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高霖,”魏婧搖了搖頭,“高霖的事,我知道jiejie鞭長莫及,可這個時候,大安不止有內(nèi)亂,更有外患。說句不好聽的,‘內(nèi)亂’再亂,至少這天下還是魏氏的天下,可一旦‘外患’趁機(jī)進(jìn)犯,保不準(zhǔn)江山就要易姓了,我想便是先皇還在,也是不愿意看到這樣的情形的。

    “jiejie何其聰明,想必不用我多說也知道,如今對大安威脅最大的‘外患’,當(dāng)屬西北。為了大安不會在這時候受西北侵襲,雪上加霜,也為了證明高霖確實(shí)不是受jiejie指使,請jiejie把昭兒送去神京吧。”

    “你要我送昭兒去做質(zhì)子?”

    作者有話說:

    補(bǔ)了一千多字

    第66章 66、尤丹

    “你要我送昭兒去做質(zhì)子?”

    魏姝簡直不敢相信, 魏婧會說出這種可笑的話,她難道忘了,自己當(dāng)初是為什么才會和謝蘭臣復(fù)婚的嗎?

    當(dāng)初就是為了昭兒不留在神京為質(zhì), 她被逼無奈才和謝蘭臣復(fù)婚, 現(xiàn)在到了西北, 卻還要打昭兒的主意,真是天涯海角都不放過他們母子了!

    魏婧當(dāng)然沒忘記,魏姝是為什么和謝蘭臣復(fù)婚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請求,太過過分。可她還是不得不這么做。

    母后今天送來的那封信里, 滿滿都是對她的指責(zé)和抱怨。

    母后在信里說,出現(xiàn)熒惑守心之后, 父皇的脾氣便一日比一日不好,并且時常疑神疑鬼,最近又遇上英王等人起兵, 父皇愈加暴躁了, 幾次斥責(zé)母后說, 當(dāng)初提議把自己嫁來西北, 以為可以穩(wěn)固大安和西北的關(guān)系,還能讓徐子期取謝蘭臣而代之, 可過去了這么久,卻半點(diǎn)兒進(jìn)展也沒有,責(zé)怪都是母后當(dāng)初亂出主意。

    月前, 魏婧一母同胞的親哥哥——二皇兄,又恰好辦壞了一樁差事,父皇更是連連斥責(zé), 一次氣極, 甚至還對皇兄動了手。其他皇子見二皇兄被父皇厭惡, 便也紛紛跟著落井下石,以致二皇兄竟被父皇圈禁了起來。

    母后在信里說,父皇的心結(jié)還在西北,懲治二皇兄不過是為西北的事遷怒罷了。話里話外都是在抱怨魏婧辦事不利,才會連累皇兄處境艱難。

    隨后母后又在信里寫道,眼下恰好有一個能彌補(bǔ)的機(jī)會:

    父皇已經(jīng)決定派人來西北,責(zé)問魏姝高霖造反的事。同時,不管高霖是不是受魏姝指使,父皇都要帶走昭兒,留京為質(zhì),以此牽制西北。

    母后在信中千叮嚀萬囑咐,交代魏婧無論如何,一定要協(xié)助來人,順利帶走昭兒。

    這是他皇兄眼下唯一能翻身的機(jī)會了。

    可父皇和母后兩人,都把這件事想得太過簡單了,這樣強(qiáng)硬地派人來帶走昭兒做人質(zhì),無異是在逼西北也造反。

    父皇會下這樣的命令,或許是被熒惑守心亂了心神,可怎么連母后也沒了往日的精明,不知道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

    明明只要再等等,她和大夫人已經(jīng)商量好,只要等到下個月,她和徐子期成親的時候,事情便會有轉(zhuǎn)機(jī)……

    然而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父皇派來西北的人已經(jīng)出發(fā),不日便會到達(dá)西北,魏婧根本沒有時間再給母后回信聯(lián)系了。

    她只能趕在人到達(dá)西北之前,先勸魏姝答應(yīng)送昭兒做質(zhì)子。只要魏姝能主動答應(yīng),事情便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如果不能……

    魏婧深吸了口氣,看向面前滿臉冷色的魏姝,繼續(xù)硬著頭皮繼續(xù)勸道:“我知道,因為靺鞨和親的事,jiejie對父皇心有怨懟,可是最后,父皇不是也準(zhǔn)許jiejie和嘉王復(fù)婚了嗎?

    “而且,jiejie現(xiàn)在有嘉王的愛護(hù),甚至還在西北有了自己的公主府,連老太太都尊重jiejie,jiejie過得并不比在神京時候差,也該消氣了?!?/br>
    要知道,魏姝如今擁有的,可都是自己上輩子心心念念求之不得的東西。

    一開始,得知魏姝被老太太和大夫人趕出王府,魏婧心里還隱隱同情她,覺得她比自己預(yù)想中更快受到謝家闔府厭棄,可魏婧萬萬沒想到,只是過了一夜,才把魏姝趕走的老太太便突然改變主意,要給魏姝建一處公主府……

    魏姝簡直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贏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這要魏婧如何不妒忌?她可是連在神京都沒能擁有自己的公主府。

    魏婧繼續(xù)道:“我可以代母后向jiejie保證,等昭兒到了神京,一定會好好照顧保護(hù)他的。還請jiejie以大局為重,不說我們是大安的公主,便只是個普通人,為了自己的母國故土,犧牲一些個人的利益又算的了什么呢……”

    魏姝勉強(qiáng)聽她說到現(xiàn)在,再也忍耐不住,打斷她道:“大安擔(dān)心西北進(jìn)犯,難道西北就不擔(dān)心大安進(jìn)犯嗎?大安有千料大船,想要進(jìn)犯西北更加容易。為了雙方安定,互不侵犯,既然大安要昭兒做質(zhì)子,禮尚往來,是不是也要把二皇子送來西北?”

    二皇子是郭皇后唯一的兒子。

    魏婧下意識便否定道:“中宮嫡子怎可為質(zhì)?”

    “有何不可?”魏姝嘲諷道,“他是中宮嫡子,昭兒難道就不是我和王爺?shù)牡兆??同樣都是大安的公主皇子,怎么犧牲的是別人時,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輪到你們自己,反不行了?”

    魏婧被魏姝譏諷的目光,看得滿面漲紅,好一會兒才訥訥道:“我沒有說不行……只是二皇兄身份特殊,是父皇唯一的嫡子,父皇只怕不會同意,不過可以換其他皇子來,我會替jiejie說的?!?/br>
    “正是因為他是皇叔唯一的嫡子,才只要他?!蔽烘溃斑@時候大安內(nèi)憂外患,上還有熒惑守心的詛咒,換一個嫡子過來,西北和大安便會永結(jié)于好。讓我想想,應(yīng)該至少有一半的可能,皇叔會同意吧?!?/br>
    豈止有一半的可能?

    二皇兄如今正受父皇厭棄,人都被圈禁了起來,若這時候西北真提起互換質(zhì)子,永結(jié)于好,只怕父皇連猶豫都不會有,立刻便會答應(yīng)。

    魏婧心下一片焦急,下意識喊了聲“jiejie”,正要再勸魏姝打消互換質(zhì)子的念頭,魏姝卻不想再同她多費(fèi)口舌,冷冷打斷她道:

    “我不管讓昭兒去神京為質(zhì),是誰想出來的,如果是你、或郭皇后想出的,趁早打消,如果是皇叔的主意,那你和你母后,最好現(xiàn)在就勸皇叔收回成命。否則,我勢必要二皇子同樣來西北為質(zhì)。”

    魏姝說完,也不管魏婧作何反應(yīng),直接揚(yáng)聲對門外道:“送客!”

    “平寧公主,請吧?!眱蓚€老mama很快走進(jìn)來,半請半拽地把魏婧送了出去。

    雖然趕走了魏婧,魏姝仍覺得心中不安,又叫來張公公囑咐道:“最近昭兒的奶娘恰好病了,府里上下又為昭兒生辰宴的事忙碌不已,我怕底下的人會疏忽昭兒,這幾日,便由你和織云便輪番看護(hù)昭兒,不要讓他離了你們的眼?!?/br>
    *

    另一邊,魏婧被兩個老mama一直送到府外,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