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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女趕海發(fā)家記 第47節(jié)

    “大老板呢?”面熟的食客問, “今天怎么派了小蝦小蟹出來干活?”

    “大老板今天有旁的事不在家,小蝦小蟹自己偷溜出來的。”怕壞了招牌, 冬珠忍著羞意解釋。翻面的時候又黏掉一塊兒魚rou,她撐不住了,也不好意思拿這玩意兒糊弄人,她跟給了錢的食客說:“阿叔阿嬸,明晚我讓我姐出來擺攤賣烤魚,你們明天再來吧,我做的端不上桌?!?/br>
    海珠跟沈遂走過來就聽到了這句話,她覺得好笑,這丫頭就是個錢蝎子,進(jìn)了她口袋里的銅板就不想給出去了,寧愿說好話讓人明天再來也不提退錢。

    “不用等明天,我過來了?!焙V樽哌^去拍了冬珠一下,沖長桌上坐的熟面孔道謝,都是和善人,被耽誤了功夫敗了胃口也沒黑臉罵孩子。

    她往裝魚的桶里看一眼,先是看見扔在地上的三條糊魚,桶里剩下的看著不多了。

    “只帶了魚。”冬珠要哭了,捏著海珠的衣角急巴巴地說:“一共二十條,桶里還剩十條,鐵板上的又糊了?!?/br>
    “三叔,再有客人來不招待了,你去別的攤子上看看,看能不能買些鮑魚或是魷魚,我請阿叔阿嬸吃夜宵。”

    “哎,我這就去?!饼R老三應(yīng)的響亮,海珠來了他就有了主心骨。

    “風(fēng)平繼續(xù)燒火,冬珠去把桌子收拾了,六哥你也坐,待會兒再吃點?!焙V樽阼F板前,先把烤得半生不熟的魚鏟起來放一邊,“風(fēng)平,火苗往這兒挪。”她用鐵鏟敲鐵板。

    風(fēng)平立馬領(lǐng)會到意思,加柴燒大火,火苗舔舐著黏著魚皮魚rou的鐵板,幾息的功夫就起了痂,鐵鏟連鏟幾下就干凈了。

    海珠用油又洗了一遍,刮去濁油放上烤魚,糊邊已經(jīng)被她處理了,微黃的魚rou刷上一層不帶蒜蓉的蒜油,呲呲啦啦間,蒜油沒入魚rou。

    冬珠捧著臉垂頭喪氣地在一旁看著,嘀咕說:“我也是這樣做的?!?/br>
    “是不是油刷少了?”海珠一語點出問題,她接手的這幾條魚偏干,魚rou也烤得發(fā)柴,一看就是油不夠,指定是冬珠舍不得多刷油。

    “刷的也不少?!?/br>
    “還是少了,再一個就是你手慢,動作不熟練,往后多練練就行了?!焙V槟泶槭[撒在魚rou上,待蔥味出來了就鏟到盤子里讓她端上桌。

    “小老板還要多練練?!币恢钡戎陌鸫蛉さ?。

    冬珠點頭,“是,光眼練不中用。”

    五條魚上桌,海珠從桶里挾起魚一條挨一條擺在鐵板上,這時齊老三也帶著東西回來了,十個螺十條魷魚,還有一塊兒五花rou。

    “豬rou佬還剩一塊兒rou沒賣完,我給買了,海珠你再做一次油煎五花rou,我們都還沒吃飯?!?/br>
    海珠也沒吃,她接過東西讓他再找家食肆買缽青菜粥或是撈粉。

    豬rou先泡水里,她先忙著挨個給魚翻面、刷油、刷醬。

    “火先停了,用灰蓋著,用余溫炙烤,我去酒館把rou切了?!焙V榻淮L(fēng)平。

    酒館里正是熱鬧的時候,劃拳的、勸酒的,里面酒氣沖天。海珠去了后廚,借刀切五花rou,順便用黃酒和姜片腌著,見地上放著一捆蔥,蔥葉掐了只余蔥段,她跟廚子說一聲,掰了七八根走。

    魚rou在火星的炙烤下綻開了,混了蔥椒油和芝麻糊的油星子濺了進(jìn)去,裝盤端上桌的時候,搖著酒壺的食客吸了一口氣,嘆道:“還是你這里的夠味兒,沒白等。”

    海珠留了三條單獨放一桌,喊了冬珠過來吃,“不需要你幫忙了,先吃,我馬上就來?!?/br>
    海螺帶殼直接放鐵板上,魷魚是先刷油,她撇一勺蒜蓉油倒五花rou里,跟風(fēng)平說:“我看著火,你也去吃,這是最后一板了?!?/br>
    齊老三買粥回來了,粥是青菜粥,吃了碳烤味重的rou就適合吃些清淡的清口,不然夜里會口干舌燥。

    “三叔你也過去吃,我這會兒不要人幫忙?!焙V槟贸鐾胍ㄍ胫啵厽疬叧灾?,肚里有食打底了,她用筷子挑起五花rou攤在鐵板上,油潤白膩的rou片在鐵板上翻卷至焦黃。

    “海珠,待會兒我們能不能吃口rou?”一旁的食客問。

    “行,大家分著吃,免得夜里rou吃多了吃壞了肚?!?/br>
    海螺和魷魚烤熟了,海珠用鏟子和筷子把螺rou挑出來,臟污的扔了,剩下的混在魷魚一起切碎,裝三盤端上桌。

    五花rou也熟了,刷上蔥椒油炸的花生芝麻黃豆醬,又煎幾息裝盤端上桌,一起端上去的還有撕去外皮的蔥段。

    “咦?都扒一個盤子里做什么?給我留的?”海珠端碗坐下,先挾一個魷魚腿吃。

    “你忙了一通,哪能讓你吃剩菜。”沈遂說。

    “挺講究……”余光瞟到有人影過來,海珠抬頭,是隔壁長桌上的客人。

    “多喝點涼茶,油煎火烤的吃多了上火。”對方白得了不少好吃的,回請海珠喝涼茶,跟她同食的一人一碗。

    另一桌喝酒的三個男人端起酒碗沖海珠舉了下,一口酒一口rou,說:“姑娘好廚藝。”

    海珠笑笑,端起涼茶舉起來,說:“今晚月色好,干杯。”

    “干杯。”其他人也端起涼茶,茶碗碰在一起。

    “蔥段包在烤rou里去膩,你們試試?!焙V榉畔虏柰霋秗ou捻蔥給人示范。

    “這個吃法倒是不錯,就是吃完了嘴里怕是有味?!?/br>
    “小六爺又沒媳婦親小嘴兒,怕什么味不味的?”喝暈了頭的人胡侃。

    周圍響起零零散散的笑聲,冬珠和風(fēng)平也偷笑。

    盤子里清空了,齊老三從巷子里推出木板車收拾東西,有沈遂在,他讓海珠姐弟仨先回去。

    “留你留到天黑才回來,韓霽就沒留你吃飯?”路上沈遂問。

    “得虧我沒留下,不然冬珠晚上可要哭鼻子了?!?/br>
    她不答,沈遂就明白了私談的事不能外傳,他也就不再打聽,把人送回去了就走了。

    然而睡了一覺醒來聽說海珠被韓提督收為義女了,他滿面疑惑地看看天,這是在做夢?

    “我們走了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沈父問。

    沈遂也不知道,仔細(xì)想想應(yīng)該跟海珠避而不談的事有關(guān),他思索片刻,說:“應(yīng)該是韓霽給她求的情,韓霽很看重她的本事,海珠若是被利欲熏心的人擄走也是件麻煩事,她現(xiàn)在有了這個身份,想動她的人得掂量掂量?!?/br>
    “你去打聽一下?!?/br>
    “打聽什么?不用打聽,你再等幾日看看風(fēng)聲,若是韓提督?jīng)]大擺筵席宴客給眾人介紹他的義女,我猜的就是對的?!鄙蛩鞈械么罾磉@些眉眼官司,長腿一邁出門了。

    沈母也覺得她男人大驚小怪了,“收個義女也值得你反復(fù)琢磨,我們也沒怠慢過那丫頭,該如何還如何,海珠是個姑娘家,在官場上又說不上話,別說是義女,就是親女你也不用巴結(jié)她,只要不得罪就行了?!?/br>
    這也是其他人的想法,官場上的人有備無患的先備了禮,等了十日等到韓提督離開的消息,他們也就明白了意思,見到海珠不得罪就行了。

    這個消息在碼頭上掀起了一陣風(fēng),海珠還如以往一樣行事,早上擺攤,下午出海,傍晚出夜攤,歇息的午后曬曬被子,推著木板車送海龜去捕食或是砍柴拉柴,慢慢的,日子恢復(fù)了平靜,聞訊來圍觀的人散了,街坊鄰居和相熟的食客也忘了她這個突來的身份。

    等風(fēng)平浪靜了,海珠找隔壁院子的房主商量買房的事。年初鄭海順?biāo)麄儼嶙咧蟾舯谟謥砹诵伦鈶?,她愿意多出一個月的房租請他們另尋地方。

    對方答應(yīng)了,隔天在隔了條街的巷子里找了房就搬走了。

    “都是熟人,房價我也不往高了喊,四百二十兩,屋里的東西都?xì)w你。”房主就是住在同一條巷子里的街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給了個良心價。

    海珠沒異議,回去拿了金錠子跟房主去過戶,這下手里的存銀不足百兩,她也沒急,還大刀闊斧地整改隔壁的院落。

    眼瞅著她要請泥瓦匠打灶推墻換屋頂,管飯還買了大豬頭,齊阿奶心里急啊,她拉住海珠說:“你給我交個底,你手里哪來的這么些錢?”

    “從沉船上打撈了一匣子銀簪金釵你忘了?韓二哥幫我轉(zhuǎn)手賣出去了?!焙V闈M嘴忽悠,韓霽拿走的銀簪金釵賣沒賣她不知道,要不是突然買房用錢,她都忘了這事。

    齊阿奶先是松口氣,緊跟著又吊了口氣,“我往后可不讓鄰居進(jìn)門了,我之前不知道還讓人進(jìn)來坐了。”

    “家里做生意有銀錢進(jìn)項,是不該把人往屋里領(lǐng)?!焙V檎f,她把豬rou卡鐵架子上,生著火開始燎豬毛,院子里飄起陣陣焦糊味。

    第60章 甜酒燉豬頭

    豬頭刮洗掉豬毛上稱, 八斤二兩重,海珠洗了手回屋,拿出那本食方翻到燒制豬頭那頁, 溫習(xí)兩邊記牢了配料和做法, 她拿上銀子推木車去買甜酒。

    甜酒十斤,五斤淋在豬頭上倒進(jìn)鍋里,剩余五斤貼著墻根放備用。

    齊阿奶坐在門外納鞋底,見風(fēng)平和潮平跟著巷子里的大孩子要跑去沙灘撿螺, 她喊了一聲:“風(fēng)平, 你大姐要煮豬頭了?!?/br>
    “我要回去燒火了?!憋L(fēng)平往回跑, 潮平灰撲撲的跟在他身后。

    灶里已經(jīng)架起了火,鍋里的甜酒溫了,廚房里酒香氣彌漫。海珠擔(dān)心風(fēng)平聞久了會醉酒, 她折兩根樹枝打發(fā)兩個小的在院子里堆的沙堆上畫畫。

    三十根蔥洗凈丟進(jìn)甜酒里, 八角三個,厚姜片五個,蓋上鍋蓋后, 海珠坐在灶前添柴燒大火。

    猩紅的火苗烤著漆黑的鍋底, 鍋里的甜酒沸騰開,酒氣化作熱氣從鍋邊的縫隙里冒出, 騰騰蒸上屋頂, 廚房成了水霧彌漫的酒窖。海珠覺得等她煮好這一鍋rou,也被腌出了甜酒味。

    “誰家在做酒?這么香?!弊钕嚷劦轿兜氖歉舯谠鹤永镄逕焽璧耐吖?,循著味道看過去, 心里有了期待。

    巷子里閑坐的人不時嗅嗅鼻子, 不喝酒的人也被勾出了酒蟲,紅珊娘離得老遠(yuǎn)扯著嗓子問:“齊嬸子, 你家海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齊阿奶往屋里瞅一眼,說:“應(yīng)該是燉豬頭?!?/br>
    “用甜酒燉?”

    齊阿奶笑笑不說話,這是海珠以后開食肆賣錢的方子,哪能輕易告訴外人。

    風(fēng)平和潮平心不在焉地玩沙,眼神不時往廚房里瞟,聽到揭鍋蓋聲,兄弟倆迅速彈了起來,大步朝廚房跑。

    “還沒好?!焙V樾χf,她端起兩碗特意買來的秋油倒進(jìn)甜酒里,方糖丟兩塊兒,用勺子攪勻后翻動豬頭,蓋上鍋蓋繼續(xù)燒火。

    “大姐,我?guī)湍銦鸢伞!憋L(fēng)平扒著門框舍不得走。

    海珠拒絕了,她第一次做這道菜,從燒火到配料都要她自己過一道手,“你要是無聊就牽著潮平去找平生玩,娘肯定也想你了。”

    風(fēng)平意動,他進(jìn)屋拿十個銅板,拉著潮平出門,“奶,我?guī)С逼饺フ椅倚〉芡媪?。?/br>
    人生地不熟的,哪怕碼頭上有守衛(wèi),齊阿奶也怕有人偷孩子,她放下鞋底子要送他們過去,“你們進(jìn)去了我就回來,晌午了我再去接你們。”

    冬珠推著齊二叔去韭菜地里拔草了,等祖孫三個出門了,家里只剩海珠一人,沒人打擾她清靜,她明目張膽地拿了食方出來邊看邊燒火。

    待五斤甜酒燒得見底,豬頭也煮熟了,豬頭rou煮成蜜棕色,酒味已經(jīng)煮沒了,豬頭rou也祛了腥臭氣。

    海珠用筷子戳進(jìn)豬頭里,秋油的咸煮了進(jìn)去,味道嘗著正合適。她左手持勺右手持瓢,兩手合力把豬頭轉(zhuǎn)到木盆里,清洗鍋底時發(fā)現(xiàn)酒水里摻著細(xì)碎的沫沫,碎沫里混著豬鼻毛。

    難怪食方上說的是用甜酒洗豬頭,而非鹵豬頭,她看食方的時候還以為是撰寫人寫錯了字。

    洗凈鍋底添水燒開,水開后下豬頭,搬來一個洗凈的石頭壓在豬頭上,大火煮一柱香,有了rou香退柴用文火慢燉。

    海珠關(guān)上廚房門,出了院子去隔壁監(jiān)工。原先的廚房已經(jīng)扒了,再往院子里擴長了一尺,擴寬兩尺,她打算打個三灶五鍋的灶臺,三個灶口可以同時燒火,燉湯炒菜可以兼顧。

    原本的四個臥房兩個做倉房,兩個做包廂,至于剩下的院子,她目前還沒做好決定,不確定是封頂還是露天。

    “老師傅,臺風(fēng)季的時候,磚瓦屋會不會被掀了房頂?”海珠問。

    “會嘞,所以鋪上瓦片了我們還要從海里扯了海帶和海草來纏在屋頂上,海草沾水了濕重,粘性強,能擋過小臺風(fēng)?!闭驹谖蓓?shù)睦蠋煾低驴矗f:“小姑娘,你回去看著火,安心做飯,你這房子就交給我們老兄弟幾個,保準(zhǔn)給你收拾妥當(dāng)了?!?/br>
    “鍋里燉的豬頭是不是給我們吃的?”收拾房梁的男人問。

    “是,燉好了我來喊你們?!焙V橥庾?,回去往灶里添兩根木柴,見老龜浮出水面,她拿來毛刷給它刷龜殼,刷龜鰭。

    ……

    日上三竿,冬珠先推著齊二叔回來了,進(jìn)門聞到rou香,她大叫一聲跑進(jìn)廚房,“好香好香,鍋里燉的什么?”

    “豬頭,你回來的正好,喝口水歇一會兒,然后去紅石村看看,奶送風(fēng)平和潮平去找平生玩,晌午了還沒回來?!焙V槎读硕痘?,起身洗洗手端盆舀米。

    “二叔,餓了吧?”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