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yu：「不?介意?！?/br>
    第44章 chapter 44

    藝考要自帶樂器, 黎里光爵士鼓就裝了三個大箱子。行李倒沒什么，書包就能搞定。到火車站跟燕羽匯合時，他?背著琵琶琴盒跟一個斜垮單肩包, 再無其他?。

    半個多月沒見, 他?頭發(fā)剪短了點, 人更清俊利落了。許久不見，兩人對上目光的一刻，有些不太自在。且他一身黑色大?衣作祟，莫名透了些疏離陌生?。

    不過燕羽見到她?，上來便幫她拿箱子。黎里說不用，他?一定要拿。黎里說只拿一個就行。但他還是拿了兩個去。

    黎里跟著他?走，還不死心，說：“我力氣挺大?的，給我一個吧。你背上那琵琶很重?！?/br>
    燕羽沒搭理她?。

    黎里：“真的。我平時就是一個人弄三個箱子?。你給我……”

    燕羽：“你話好多?！?/br>
    黎里：？？？

    她?反嘴：“呵, 這輩子?第一次有人說我話多?！?/br>
    黎里是有點火氣的，大?概因為再見他?的一瞬, 她?再度意識到他?個性里的時溫時涼，時近時遠(yuǎn)；叫她?無端不爽。

    燕羽看她?一眼?, 她?面無表情。

    燕羽找補(bǔ)地說：“話多一點, 挺好的?！?/br>
    黎里看大?屏幕上的時刻表，冷淡道：“那你多講點?！?/br>
    燕羽不講了。

    車站內(nèi)旅人穿梭, 兩人沉默不言地又走了段路, 燕羽說：“對不起。這個月沒怎么跟人講話。不習(xí)慣?！?/br>
    他?一道歉，她?就松緩了面色, 沒事了。

    恰好到了扶梯前, 空間狹窄，燕羽背著個大?琴盒, 還拖著兩個大?箱子?。黎里怕他?不方便，伸手?：“給我吧……”

    但燕羽很輕松地將兩個箱子?安置在了扶梯上，黎里拉著箱子?隨他?上去。

    燕羽回頭看她?，兩人目光對上，仍是不太自然。

    他?們乘的是晚間發(fā)的車，站臺上夜燈昏黃。許是燈光寂寥，黎里依然覺他?眉眼?間有絲難以察覺的疏離，卻也偏是這份疏離，讓他?的臉龐看著更具吸引力了。

    黎里不悅，一下轉(zhuǎn)過臉去。

    扶梯走了大?半，燕羽問?：“你平時拖三個箱子?怎么上扶梯的？”

    黎里：“前面推一個，后面拖兩個。沒你想的那么難。”

    燕羽：“摔過嗎？”

    黎里一愣，又淡笑：“摔一下又死不了?！?/br>
    她?視線從?他?臉上落到他?腳下：“到了?！?/br>
    燕羽回身，將箱子?推上站臺，放慢腳步等她?。

    黎里走在他?旁邊，說：“架子?鼓就是麻煩，太大?件。還是學(xué)長笛方便?！?/br>
    燕羽：“照這么說，學(xué)指揮最方便?！?/br>
    黎里短笑一聲，說：“沒那個水平。你倒可以試試?！?/br>
    燕羽說：“不感興趣。只喜歡琵琶?！?/br>
    火車進(jìn)站了。

    兩人簇著一堆箱子?進(jìn)了車廂，找到兩個下鋪位。燕羽的琵琶琴盒塞到床鋪底下，黎里的箱子?塞進(jìn)去一個，還剩倆。

    燕羽脫了鞋，準(zhǔn)備給她?放到行?李架上。

    黎里也脫鞋，說：“我自己來?！?/br>
    但燕羽已跳上中鋪，舉起箱子?塞上行?李架。黎里準(zhǔn)備舉另一個，他?一把奪去，安置上架子?。

    他?利落地跳下來，穿好鞋，掃她?一眼?，眼?神不大?客氣。

    黎里莫名：“怎么？”

    燕羽起先沒講話，拿紙擦著手?，過了會兒才說：“你覺得?我很弱？”

    黎里：“你身體不好?！?/br>
    燕羽頓了一秒：“我身體挺好的?！?/br>
    黎里：“不覺得?。我感覺，我隨便能把你打趴下?！?/br>
    燕羽鼻子?里一聲哼，有點生?氣的成分。

    黎里只好解釋：“我很有力氣，你真不一定有我勁兒大??！?/br>
    燕羽說：“力氣大?，擰不開酸梅湯?！?/br>
    黎里一噎，懷疑他?知道什么，眼?神閃開了，說：“那是瓶子?沾水了。我力氣真的很大?，比你——”

    燕羽剛把外衣脫下扔床鋪上，平平淡淡說：“你夢里的力氣比我大??！?/br>
    黎里往床頭一坐：“來，扳手?腕?！?/br>
    燕羽站一旁，微仰頭正要喝水，道：“有男生?跟女生?扳手?腕的？”

    黎里點頭：“也是，輸了太尷尬?！?/br>
    燕羽覺得?她?這激將法?過分幼稚了。但他?喝了半口礦泉水，擰上瓶蓋，坐到床頭小桌前，伸出了手?。

    黎里剛握住他?的手?就一愣，男生?的手?居然那么大?，她?只能抓住他?的虎口，而他?卻整個包握住了她?，四只長手?指完全覆蓋了她?手?背。

    燕羽抬眸：“你喊開始？”

    黎里吸一口氣，蓄好力：“開始?！?/br>
    她?猛地用力扳他?手?腕，可燕羽的手?像定海神針一樣紋絲不動，他?甚至并沒怎么使力，只是想讓她?知道，她?推不動他?的。而待他?發(fā)力，一瞬就將她?手?壓倒在桌上。卻在快碰到桌子?時收了力，沒叫她?手?背撞到桌面。

    燕羽松了手?，靜靜看她?。

    “再來一次?！崩枥锩C了面孔，不信邪地把袖子?擼起來。

    兩人再次握住。

    “開始！”黎里緊繃全身，渾身的勁兒往手?上使?？裳嘤鸬氖?仍是不動。

    車窗外，站臺開始后退，發(fā)車了。

    他?看著她?，她?的手?緊攥著他?，指甲掐得?發(fā)紅。她?確實力氣不小。這一把也確實使了全部的力。臉都紅了，整個人幾乎趴到桌上，牙齒咬得?太陽xue都突起了。

    燕羽看著看著，忽然松了力。

    “砰！”一聲，他?的手?被黎里壓撞到桌板上。

    黎里猛然一愣，抬起頭。

    燕羽表情淡然：“你贏了。”

    正要收手?，黎里揮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手?心。

    “啪！”

    燕羽愣了愣。黎里沒吭聲，低頭甩著發(fā)酸又發(fā)疼的右手?。

    燕羽也沒吭聲，只覺手?掌很熱，不知是被她?抓的，還是被她?打的。

    他?不自覺抻了抻手?指，剛才其實沒怎么用力，總覺著她?的手?又小又軟，生?怕一不小心掐斷了。

    莫名的，他?想起在小屋那晚，她?臉頰盈滿他?手?掌，熱燙而柔膩。

    原來黎里這樣氣質(zhì)脾性都硬梆梆的女孩，摸上去竟是哪里都軟軟滑滑的。

    不能再想了。

    他?突然起身去走廊上，按了小坐板坐下，頭靠近冰涼的車窗玻璃，不動聲色地讓那涼意消去臉上的炙熱。

    另一邊，黎里靠在床頭的小桌板上，一下下揉著手?。但他?手?掌溫?zé)岫辛Φ挠|感卻揮之不去了。而他?手?掌輕易就將她?完全包住的畫面更是……她?心里打了個顫。

    “你手?不舒服？”燕羽不知什么時候走回來了，站在鋪位邊問?她?。

    黎里回神，忙道：“沒——”

    燕羽已彎腰，隔著衣袖握住她?小手?臂，搖了搖；黎里的手?腕子?便晃了晃。

    黎里：“……”

    燕羽：“……”

    “說了沒事?！崩枥锍槭?，輕輕打他?手?背一下。

    燕羽便坐回去了。

    窗外，黑夜與燈光交替流動。

    兩人誰也沒再講話。

    燕羽靠去墻上，人坐在中鋪床板投下的陰影里，不知在想什么。過了會兒，拿出手?機(jī)玩消消樂。

    火車早已駛離城市，進(jìn)入無邊黑夜。

    黎里也靠上床頭打游戲，一玩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車廂天頂?shù)臒粝?，才意識到十?一點了。

    她?結(jié)束一局游戲，準(zhǔn)備去上廁所，起身見燕羽手?機(jī)掉在枕邊，人已經(jīng)睡著。

    四周很安靜，只有車輪撞擊鐵軌的聲響，一陣接一陣。

    黎里小心拆開薄被，給他?蓋上。

    搖晃的車廂里，光線昏暗。燕羽緊閉雙眼?，睡顏在暗光之下非常柔軟，脆弱。

    黎里看他?半刻，忽掏出手?機(jī)，偷偷給他?拍了照。

    ……

    次日上午十?點，火車抵達(dá)帝洲。兩人拖著各類行?李出站、乘地鐵，很快到了酒店。

    黎里原以為辦理入住時會遭遇尷尬，但前臺并未表露任何不妥，登記完就退還身份證，給了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