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希望您能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并不安全，且單獨行動是件危險的事。」樓梯間，走回葬禮會場的路上，奧里洛·艾凡西斯溫和地勸導(dǎo)，「雖然能獲得與您獨處的機會亦是小人的榮幸，但請容小人諫言：您必須至少帶著圣鳥，或是一名魔王?！?/br>
    這嘮叨的方式與畢斯帝聽起來有點像。亞萊蒂在心底想著，回頭。

    「你來這里干什么？」

    「參加葬禮，我收到了訃聞?！箠W里洛，或說惡魔梅菲斯托從懷里取出那張白帖，語氣聽來有幾分苦惱，「說來丟臉，明明是體驗人類文化的大好機會，我卻不好意思踏進(jìn)會場?！?/br>
    「你是殺了他的兇手，你不該來?！箒喨R蒂冷冷地說。

    「不，我讓他脫去那具不再需要的rou體，成為他本該成為的型態(tài)。」

    梅菲斯托的話讓亞萊蒂稍愣。

    利瑟比就是圣鳥——這件事她應(yīng)該只有告訴奇路斯一個人才對。

    「請您不要驚訝，我們智魔通常不需要太多線索就能推理出事情的全貌?！姑贩扑雇斜虮蛴卸Y地說，「讓他變回圣鳥是一項具有風(fēng)險的賭注，圣鳥是魔皇本身意志的展現(xiàn)，無關(guān)陛下您的思想，這意志在半個宇宙中運行，我們不確定魔皇的意志對我們現(xiàn)在的行動有何看法?！?/br>
    亞萊蒂沒有聽懂梅菲斯托在說什么，蹙眉，「不管你們在做什么，我沒有興趣?！?/br>
    「是的，從結(jié)果而言，確實與您所說的相同?！姑贩扑雇谢卮稹?/br>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比威斯林格恭敬有禮得多，回答方式卻和她熟悉的威叔相去不遠(yuǎn)，亞萊蒂在心底想，梅菲斯托果真是威斯林格的眷族。

    「剛才那個人是你認(rèn)識的人？」想起電梯里梅菲斯托與那陌生男人的對話，亞萊蒂問。

    「不，小人不認(rèn)識，但能推測那人的身分?！姑贩扑雇写鸬溃改軌蚴挂勰Ч?，表示是眷族，而會盯上魔皇陛下，表示能讀懂磐石上的文字，必然屬于其中一個魔王的麾下，在這個星球上不在陛下掌握之中的魔王只有寥寥幾位，加之那個膚色，可以推想是東方七氏之一的瓦薩尼家出身，小人才如此斷言?！?/br>
    炫耀推理過程通常也是威斯林格的習(xí)慣，亞萊蒂并不意外梅菲斯托的回答。

    「意思是，有其他魔王盯上了我?！箒喨R蒂做了簡短總結(jié)。

    「正確，『恩拜斯之眼』……建議您多加提防這個組織?！姑贩扑雇型ｎD了一會兒，他伸出掌心，掌中生出一條小綠枝，纏繞蜷曲而起，形成一個綠藤耳環(huán)，他向前幾步，遞給走在前方的少女，「魔皇陛下……如果可以，希望您配戴這個?！?/br>
    亞萊蒂回頭，看向男人掌心的飾品，「為什么？」

    「那個魔王的『特性』可能會讓您遇到束手無策的情況?！姑贩扑雇型哪橗嫞瑓s似乎像是透過她注視著另一個人，他的嗓音顯得有些感傷，「一旦遇到可怕的人喊著您所不認(rèn)識的名字，請一定要在配戴這個耳環(huán)的狀態(tài)下求救?！?/br>
    亞萊蒂冷冷地瞇起眼。

    「你是要我向你求救？」

    「并非如此，但請您明白，這也是『我的王』的意思?！姑贩扑雇泄Ь椿卮?。

    聞言，亞萊蒂才從男人手中拾起耳環(huán)，配戴到右耳上。她無法完全信任殺害了利瑟比的梅菲斯托，但若是一手將她養(yǎng)大的威叔，她倒是愿意聽進(jìn)幾句。

    「這樣就行了？」她轉(zhuǎn)頭，小巧可愛的綠藤耳環(huán)隨之輕輕晃動。

    梅菲斯托勾起微笑，「和您很相稱，陛下?！?/br>
    「恭維就免了?！?/br>
    看著梅菲斯托用那男人的臉露出溫和微笑，亞萊蒂感到微妙，她可以想見為什么梅菲斯托不敢踏進(jìn)葬禮會場，縱使他對人類文化有滿滿的好奇心，他卻不敢確定威廉和羅倫的反應(yīng)。

    作為答謝他在電梯里出手相助的回禮，亞萊蒂答應(yīng)梅菲斯托會帶他入場。

    他們還沒踏進(jìn)會場就遇見了奇路斯，看來她的短暫失蹤已經(jīng)在會場內(nèi)引起了小sao動，亞萊蒂回到他們身邊，簡單介紹了梅菲斯托，銀發(fā)男人的登場讓四名魔王臉色鐵青，特別是陰裘，他曾被奧里洛·艾凡西斯下令揍到不成人形，那張臉激起了他內(nèi)心的恐懼。

    亞萊蒂也看見了利瑟比，那只小銀鳥站在自己的遺照旁邊，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們。亞萊蒂可以從利瑟比的視線感受到怒氣，但既然利瑟比沒有打算主動靠近，她也沒有把殺人兇手介紹給被害者認(rèn)識的打算。

    羅倫和威廉自然也注意到了奧里洛的出席，羅倫的臉色慘白，盡可能站在離奧里洛最遠(yuǎn)的角落，威廉則保持禮節(jié)，上前致意。奧里洛是時下網(wǎng)路紅人，即便他有意低調(diào)，在人手一機的狀態(tài)下也很難預(yù)防偷拍，威廉知道自己不能讓利瑟比的葬禮傳出難聽的丑聞。

    「我以為您不來了，父親?！顾锨?，卻與銀發(fā)男人保持一段距離，「家屬的位置還空著一位，至于能不能讓您以家屬身份加入，請待我和羅倫商量后決定?！?/br>
    若是在過往，威廉這番言論就足以讓奧里洛臉部扭曲，但銀發(fā)男人卻只是微笑以對。

    「沒關(guān)系，你們決定就好，我聽從任何安排?！顾坪跻怖斫馔⒉幌肱c他握手，奧里洛稍稍低頭致意，這反而讓威廉感到吃驚。

    他想起亞萊蒂說過的話——奧里洛·艾凡西斯已經(jīng)死了。

    思及此，威廉向前一步拉近距離，壓低聲音，「您并不是『眼』那一邊的惡魔吧？」

    聞言，奧里洛愣了一下，轉(zhuǎn)頭望向亞萊蒂。

    「我沒義務(wù)替你保守任何秘密。」明白他心中的疑問，亞萊蒂回答。

    「是的，當(dāng)然。只是我沒預(yù)料會被輕易采信?！箠W里洛倒也沒有隱瞞的打算，看向威廉，「我名為梅菲斯托，受王的召喚，使用您父親奧里洛·艾凡西斯的身體，請多指教。」

    威廉的表情僵住了。

    在此以前他都持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現(xiàn)在他確信了——亞萊蒂所說的是真的。

    「父親……真的死了……？」他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銀發(fā)男人。

    盡管男人舉手投足間散發(fā)的氣場與氛圍完全不像是以前的奧里洛?艾凡西斯，但他看起來還像是個活生生的人類，還站著、呼吸著、雙眼有神，威廉很難相信奧里洛已經(jīng)不在世了。

    「『死亡』不算完全正確的說法?！姑贩扑雇械溃竢ou體還活著，靈魂已經(jīng)不在了?！?/br>
    威廉說不出話來，只是抿了抿唇，撇頭離開。

    ＊

    葬禮儀式本身很簡單——致詞、祝禱、追思、瞻仰遺容，送火化。

    入場時還在笑鬧自拍的人們在儀式開始后都變得肅穆起來，到了追思階段，幾乎人人都哭成了淚人兒，就連奇路斯也開始忍不住吸鼻子。

    利瑟比終于忍不住飛離遺照邊，躲到亞萊蒂的肩頭避難。

    他心情很差，不發(fā)一語，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少女的頸邊，雙眼不安地緊閉。

    亞萊蒂什么也沒說，只是用手指輕輕撫摸小銀鳥的腦袋。她不知道利瑟比是什么感覺，親眼目睹自己的葬禮，看著生前許許多多的親人朋友為生離死別的痛苦而流淚，可除了亞萊蒂，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看見他。

    說到底，死亡又是什么呢？

    亞萊蒂望著投影幕上正在播放的利瑟比生前的影像和照片，不禁這樣想。

    她還能感受到利瑟比坐在她肩頭的重量，知道利瑟比還存在于此，他們能夠?qū)υ挕⒘奶?、互動，他們在往后的每一天都還能見面，但利瑟比卻已經(jīng)「死」了。

    儀式結(jié)束，人們紛紛離開會場，畢斯帝被他的眷族們帶去聚餐，奇路斯被費歐娜糾纏，陰裘和瑟裘則趁著阿伯辛不注意，正在和一名年輕驅(qū)魔師交談。

    作為遺族的一員，亞萊蒂與威廉、羅倫、芙雷雅站在一起，接受賓客的臨去前的安慰與祝福，奧里洛·艾凡西斯保持兩步的距離站在他們身后，而阿伯辛銳利的目光正死死瞪著他。

    「……今天就這樣吧?！怪钡剿妥咦詈笠幻e客，威廉才轉(zhuǎn)身看向亞萊蒂，臉上盡是疲憊之色，「我接著會去火化場，羅倫也一起。你就別去了，我讓秘書送你回家?！?/br>
    亞萊蒂沒有回話，點點頭。

    「葬禮結(jié)束后，我們可以再好好聊聊，畢竟我們一家人從來沒有過像樣的對話?！拐f著，威廉轉(zhuǎn)身，看向后方的奧里洛·艾凡西斯，「很抱歉，我們不會再與您見面，請諒解?！?/br>
    「沒關(guān)系，可以理解?！箠W里洛回答。

    羅倫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他惡聲惡氣道，忍了一整個下午，終于等到賓客散去，羅倫知道自己再也忍不下去了，「多年不聞不問、連媽的葬禮都不來！你現(xiàn)在竟然還敢厚著臉皮來二哥的葬禮……！」

    「——夠了，羅倫，是我發(fā)訃聞給他的?！雇畢柭暤溃瑪r住差點朝奧里洛沖去的弟弟，「再怎么說都是我們的父親，都幾歲的人了，別那么不成熟！」

    羅倫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怒目瞪視著威廉，拳頭掄得死緊。

    「嗯……過去的事情實在令人遺憾，請你就當(dāng)我已經(jīng)改過自新了吧?！箠W里洛只是微微一笑，「我已經(jīng)和過去的奧里洛·艾凡西斯不是同一個人了?！?/br>
    「什么叫做『過去的事情』！說得好像是別人的事一樣！那是你的妻子和兒子??！」羅倫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威廉必須要更大力才能攔住他。

    「很抱歉讓你聽了不愉快，但是……」奧里洛緩緩地說，「那的確是別人的事?！?/br>
    羅倫的臉色刷得慘白，明白其中深意的威廉也背脊發(fā)涼。

    「如果你對人類的文化有興趣，最好學(xué)會該怎么應(yīng)對這種情況。」亞萊蒂不高興地蹙眉，「我還是不覺得你有資格出現(xiàn)在這里?！?/br>
    「承蒙指教?！箠W里洛向她微笑，「今天我確實學(xué)習(xí)到很多，也感謝您的包容?！?/br>
    他對亞萊蒂那過于恭敬的態(tài)度使羅倫和芙雷雅愣住了，那完全不像一對父女應(yīng)有的對話。

    「離開吧?！箒喨R蒂冷冷地道，「就算是不同人，你那張臉在這里不受歡迎?！?/br>
    「嗯，所言即是。」說著，奧里洛旋身，看向不遠(yuǎn)處殺氣騰騰的阿伯辛主教，「不過，容我進(jìn)言，不建議您與教會扯上任何關(guān)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br>
    「我會自己判斷?！股倥畱B(tài)度冰冷，「離開?！?/br>
    「是，那么，我就此告退了。」他脫帽向亞萊蒂行禮，再次戴上紳士帽，向身旁幾人點頭致意，接著便跨向出口。

    阿伯辛主教隨著他的腳步追去，但奧里洛并沒有停下的打算，反倒加快了速度。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接連消失在出口，亞萊蒂才回頭。發(fā)現(xiàn)羅倫和芙雷雅目瞪口呆看著她。

    「我之后再和你解釋?！雇蛄_倫說，搭上亞萊蒂的肩膀，向正在接待處收拾的秘書招手，「勒費小姐，幫我送這孩子回家?！?/br>
    ＊

    當(dāng)拉卡·瓦薩尼清醒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

    他正躺在恩拜斯之眼的總部，他按著發(fā)疼的腦袋吃力地起身時，注意到了黑曜石像腳邊的人影，那個絕美的男人坐在那里，墨綠色的長發(fā)隨著窗外吹進(jìn)的夜風(fēng)輕輕飄動。注意到拉卡起身，那人側(cè)頭，美麗的雙眼平靜地望向他。

    「陛下……」拉卡?瓦薩尼匆忙起身，「我怎么……」

    「稍安勿躁，拉卡，卿的身上仍殘留其他惡魔的能量?！鼓腥擞朴频卣f，「朕傳喚過奧英子，『大蟲』的事朕已聽說了?！?/br>
    「這……！」拉卡的臉色一僵，慌忙低頭，「陛下請恕罪，臣絕不是知情不報，而是……」

    「——行了，朕知道眾卿求好心切，只是想給朕捎個好消息，朕已轉(zhuǎn)達(dá)奧英子，會親自謁見那名叫楠小百合的女人?！勾驍嗬ǖ闹x罪，瑪爾基抿唇微笑，「這僵化無味的數(shù)百年始終只有朕一人，但看來……局勢總算有變?！?/br>
    拉卡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的魔王，而那美麗的男人站起身，絲質(zhì)黑袍垂落至地。他走向窗邊，皎潔的月光映著他雪白的膚色，柔順的墨綠色長發(fā)閃爍著銀河似的光澤。

    「纏繞在卿身上的魔力屬于高等惡魔，從純度來看……約莫是某個魔王的直屬眷族?！宫敔柣卣f，望向漆黑的夜空，「卿可還記得些什么？」

    「這……」拉卡試著回想，冷汗布滿臉龐，「臣記得到了葬禮會場，卻覺得那里的氣場非常不妙，周遭的賓客都有很相似的氣息，不是普通人類……」

    「威廉·艾凡西斯可在其中？」

    「回陛下，是的，臣看見他在和兩個紅發(fā)的年輕孩子交談?！估ò粗珠_始疼起來的腦袋，「當(dāng)時，臣感覺……如果不盡快離開，可能會有危險……」

    「卿是勇敢的戰(zhàn)士，若連卿都察覺危險，表示該處確實不妙?！宫敔柣陨酝ｎD了一下，「亞萊蒂·艾凡西斯呢？可在遺族之中？」

    「是的……臣看到她了?！估āね咚_尼從口袋摸出手機，點開相簿，「銀發(fā)碧眼、年約十七、八，與陛下口述的完全相符，臣拍下了她的照片?！?/br>
    「呵呵……萬魔皇帝的祭品，雖說是琉加王族的血脈，也不過是個黃毛ㄚ頭?！宫敔柣D(zhuǎn)過身，慢慢朝拉卡走來，接過了手機，「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女……」

    他望向屏幕上顯示的銀發(fā)少女，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她是個態(tài)度傲慢、沉默寡言的女孩?！估āね咚_尼以為王陷入了沉思，繼續(xù)說下去，「臣在自動販賣機旁邊找到她的時候……」

    「——云生……」

    他的話被哽咽打斷，拉卡抬頭的瞬間，男人無力地跪倒下來，手機掉落到了地板上。拉卡大吃一驚，匆忙攙扶住瑪爾基，驚鴻一瞥，竟看見男人淚水盈眶。

    「陛下，您這是……！」想起王剛才呼喚的那個名字，拉卡臉色大變，「請您清醒點，陛下！那女孩只是擁有銀發(fā)的琉加血脈、并不是云生大人！」

    「不、不……」瑪爾基的嗓音在顫抖，他揮開拉卡拾起手機，幾乎是以跪拜之姿凝視屏幕中的人影，淚水滾落了眼眶，「她是云生……他們長得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瑪爾基如此的確信反而讓拉卡瞠目結(jié)舌，他跟著看向屏幕中的少女，確實是個容姿端麗的美人，銀色長發(fā)挽成發(fā)髻，寶藍(lán)色的雙眼含著一股內(nèi)斂冷漠的英氣，卻與他幼時根據(jù)故事所想像的云生·琉加大不相同。

    「陛下，云生大人難道不是紅眼？他們怎么可能一模一樣？」他清楚記得，從父輩那里傳下來的故事中，王的畢生所愛是個銀發(fā)紅眼的少年，由于右眼失明，總是戴著半邊眼罩。

    「確實……瞳色相異，性別相反……但她就是云生。」男人珍惜地將手機捧在掌心，手指撫過畫面中少女的臉頰，「云生……朕終于……能再次見到卿了……。」

    那是第一次，拉卡看見他的王露出那樣的表情，柔情似水，猶如訣別后再見到愛人的沙場歸人，滿溢的愛戀連旁觀者也感受得到，這讓拉卡把剛到舌尖的反對又吞回了肚里。

    「朕想見她，拉卡。」將手機珍惜地放上胸口，瑪爾基閉上雙眼，虛弱地道，「不管她是否祭品，朕想現(xiàn)在就見她……這七百年來，朕積了多少話……！」

    愛人之死對王是莫大的打擊，拉卡很清楚，每次提起云生·琉加這個人，他那高貴又深不可測的王總是會短暫退化成初戀的青少年。他的用情之深，瓦薩尼家代代都看在眼里。

    「明白了，陛下的愿望就是臣的愿望?！估ㄔ俅沃艺\地低下頭，「臣向您發(fā)誓，會不計一切代價——將亞萊蒂·艾凡西斯帶到您眼前。」

    ＊

    「……腳本我看完了，我很喜歡這部作品?！?/br>
    深夜，雷貝尼亞，星光二期練習(xí)生的宿舍內(nèi)的邊間套房，剛洗過澡的喬托·迪歐坐在松軟的床舖上，一手拿著厚厚的劇本，另一手拿著手機。

    「宗教價值沖突、多元性別認(rèn)同……我很喜歡劇情對于這些議題的探討?！顾幻娣鴦”?，一面說，「黑魔教的敘事角度也非常嶄新，我想這一定會引起話題的?！?/br>
    『是啊，董事長也很喜歡，就算委托來的很急，我們還是一致認(rèn)為這會成為一部好作品?！浑娫捔硪活^，璀璨影視的企劃長蘇珊的聲音含著笑意，『如何？麗昂娜告訴我，你曾經(jīng)在學(xué)校舞臺劇里飾演艾德?阿雷爾特，我們認(rèn)為這個角色很適合你?！?/br>
    「當(dāng)然，我很樂意，不如說這是我的榮幸。」金發(fā)少年稍稍蹙眉，翻開劇本，「但是，里面這個叫云生·琉加的主角……」

    『不用擔(dān)心，我心里已經(jīng)有幾個人選了，周一早上會請他們過來試鏡，他們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演員，也很擅長指導(dǎo)新手?！惶K珊道，『還是說，你有想推薦的人選？』

    聞言，喬托陷入了半晌的沉默。

    他再次看向有關(guān)「云生·琉加」的角色描述，視線停駐在「銀發(fā)」一詞，劇本所刻劃的角色性格活靈活現(xiàn)——擔(dān)任黑魔教巫士的銀發(fā)少年，直來直往，冷漠寡言，在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外表下卻有一顆坦承善良的心。在讀劇本時，他腦海中總是浮現(xiàn)那銀發(fā)少女的身影。

    「……不?！箚掏袕乃季w中抽身而出，答道，「就照蘇珊小姐的選角吧，我只是個還沒出道的菜鳥，無論主演是誰，我當(dāng)然都盡全力配合。」

    『這股氣勢很好，沒把你放進(jìn)星光練習(xí)生也許也是正確的?！惶K珊笑道，『雖然你目前是內(nèi)定，周一上午我們還是會走試鏡流程，請盡最大努力，千萬別讓自己落選了。』

    「好的。」

    掛掉電話，喬托將手機丟到一旁，躺倒在床上。

    他舉起劇本，再次凝視主角的名字。

    「云生·琉加……云生……」他緩緩閉上雙眼，「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聽過……」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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