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當(dāng)時倒是有些懷疑，為什么那位戴著能面的青年沒跟過來？難道他真是副本里的人嗎？就和小彌和夫人的存在一樣，是副本難度大幅提升后的干擾項？

    但女巫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她的塔羅給的提示是正位的「倒吊人」。

    ——等待與希望。

    她的牌不會騙她，有足夠過本經(jīng)驗的女巫很快推斷出了真相：那位消失的能面青年解鎖了隱藏劇情線，在他完成劇情線之前，所有玩家只能在此等待。

    但牌給出的是正向的引導(dǎo)，說明對方完成任務(wù)的概率很大。

    于是女巫一開始就比別人鎮(zhèn)靜不少，她幾乎全程坐在茶室內(nèi)冥想恢復(fù)能量。

    “當(dāng)時我們的時間是被凍結(jié)的，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直到中庭那株櫻樹毫無征兆燃燒了起來，沒多久墻上的浮世繪就融化了，整個死循環(huán)空間也土崩瓦解?！鼻刈尡M可能詳細(xì)地將經(jīng)過告知祁究。

    女巫深深看著祁究：“謝謝你?！?/br>
    祁究當(dāng)然知道她所指，揚起唇角：“別客氣?！?/br>
    【副本結(jié)算即將開啟，請各位旅人前往站臺】

    站臺上的廣播響起，眾人立刻停下所有動作。

    【恭喜各位旅人完成「404溫泉街」游客之旅】

    【副本初始模式：靈活探索型副本；當(dāng)前副本模式變更：找到溫泉街（雙時間線）的火災(zāi)真相；目前副本探索度及完成度已達(dá)100%，副本將永久關(guān)閉】

    【接下來進(jìn)行生存幣結(jié)算：副本通關(guān)生存幣獎勵*5000】

    眾人驚呼，畢竟很少能打出生存幣獎勵這么高的副本。

    祁究也有些意外，他記得上個副本通關(guān)獎勵只有500幣，直接十倍起翻。

    【本次完成最終主線任務(wù)額外獎勵：所有存活旅人的技能提升（提升程度根據(jù)旅人副本探索的貢獻(xiàn)度決定），具體情況請諸位查看系統(tǒng)界面，系統(tǒng)代表溫泉街所有npc向諸位表示最誠摯的感謝】

    【祝諸位旅途愉快】

    幾乎所有幸存者都愣住了，因為這個額外獎勵等同于被大獎砸中了。

    但跟祁究混過一個副本的秦讓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他已經(jīng)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劫后余生大豐收的感覺。

    祁究點開自己的系統(tǒng)界面，看到第一條消息的瞬間，他微微愣住——

    【獎勵一：恭喜您已經(jīng)成功解鎖限時身份：「初階血族」】

    【限時身份技能「初階血族」使用說明：1.擁有遠(yuǎn)超人類的恢復(fù)能力，可在一定程度上承受子彈射擊、利器切割等外部傷害（恢復(fù)速度及程度隨著身份升級提升）2.擁有遠(yuǎn)超人類的移動速度與感知力（升級事項同上）；3.擁有支配能力與cao縱能力（當(dāng)前等級過低，暫未開放，無法查看詳情）】

    【該技能注意事項：1.限時技能，冷卻時長48h，啟動時長20分鐘/次（可升級；注意：未啟動時旅人和普通人類無異）；2.身份使用期間害怕銀器傷害；3.身份使用期間害怕陽光照射；4.可能存在任何未注明的副作用】

    【提示：通過完成特定副本任務(wù)、或飲用血釀/特定角色的血液可以加速升級】

    【獎勵二：「npc限時聘用書」已升級，每次聘用人員時長小幅提升（注意：相應(yīng)費用也隨之增加）】

    【獎勵三：作為打通副本隱藏線的主要玩家，系統(tǒng)決定額外獎勵生存幣*2000】

    【獎勵四：獲得溫泉旅館老板娘評定的「優(yōu)秀員工」稱號，獲取道具「旅館的能面」一副（永久道具，易破損，可以一定程度避免被鬼怪發(fā)現(xiàn)）；情色小卡片一張（作用未知）；前代花魁的長刀一把（永久道具，可斬斷一切邪祟因果）；深海脫鹽精品小魚干*10箱（來自男花魁的承諾）】

    祁究看著系統(tǒng)列出的長長一列獎勵清單，滿意地?fù)P起唇角：“謝謝系統(tǒng)老師、以及溫泉旅館老板娘，這段時間受了你們不少照顧呢?！?/br>
    【不用客氣，您在副本里表現(xiàn)出色，這是您應(yīng)得的】

    祁究和系統(tǒng)這番對話，像極了拿到豐厚年終獎的員工在年會上發(fā)表感言，發(fā)獎品的hr一邊頒獎一邊客套幾句。

    這次彌留影院的負(fù)責(zé)人再次發(fā)來副本紀(jì)錄片制作邀請，所有玩家一致選擇了同意。與此同時，祁究和秦讓分到了「玫瑰魚罐頭」上映期間的票房分成，每人到手300幣。

    秦讓喜出望外：“話說為什么我有種拿養(yǎng)老金的錯覺？”

    祁究笑：“這確實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呢，只要不隨意揮霍，影院的分成已經(jīng)足夠旅人在彌留城躺平過日子了。”

    “但我是有貓的人，我要好好賺錢養(yǎng)貓才行，小灰貓的伙食需要改善改善了呢?！逼罹柯冻鰺o奈又幸福的笑。

    秦讓看了他一眼：“……”

    別說，祁究這副假裝抱怨實則一臉滿足炫耀的姿態(tài)，像極了已婚有娃的男mama。

    嘖。

    除了好運和錢外一無所有的秦讓不想講話。

    領(lǐng)完豐厚獎勵的女巫朝祁究走來，她手里拿著一只嵌滿五彩靈石的小盒子：“這次真的很感謝你，盒子里邊有一些能給你提供指引的道具，請你務(wù)必不要客氣?！?/br>
    說著，她將小盒子塞到祁究手里。

    “這…”祁究愣了愣，隨即彎起唇角禮貌道，“謝謝您?！?/br>
    既然對方已經(jīng)明確說了，那他再推辭就是真的不禮貌了。

    接著女巫又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祁究，笑道：“有占卜的需要可以隨時過來找我，你的話不需要預(yù)約?！?/br>
    祁究接過對方的名片，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感覺我很快就會去找您了?！?/br>
    女巫：“歡迎?！?/br>
    “對了，先前一起過本的朋友告訴我，「規(guī)則圖鑒」出現(xiàn)了bug，副本難度毫無征兆地提升了，這個世界好像也在朝著不可逆的方向崩壞，”祁究看了眼車窗外灰色的雨幕，“就連彌留城這場雨都下了大半年，您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這位女巫擁有很強的靈能力，看起來過本經(jīng)驗也很豐富，如果是她的話，或許能知道這一切的答案。

    女巫收起笑容，深深看了祁究好一會兒才說：“如果你對所謂的‘bug’感興趣，就到我名片上的地址來找我?！?/br>
    祁究與之對視，笑道：“明白了，我想我們很快又會見面的?！?/br>
    *

    和秦讓在地鐵站告別后，祁究去便利店狠狠采購了一波，置購了新口味的貓糧、科學(xué)養(yǎng)貓的書籍、自己的食物及日常用品，正在祁究準(zhǔn)備離開便利店時，剛路過酒架的他又折返了回去。

    他的目光停留在放置紅酒的貨架上，看著酒瓶里飽滿澄澈的紅色液體，他的喉結(jié)不自覺滑了滑。

    雖然系統(tǒng)強調(diào)過，在「初階血族」限時身份技能未啟用時，他和正常人無異。

    但祁究明顯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渴望感在四肢百骸流淌。

    他毫無來由地想起中庭櫻樹下的血釀。

    想起初擁的最后時刻，彌散在嘴里濃稠香甜的血液。

    “先生需要來一瓶紅酒嗎？紅酒選用彌留城南區(qū)森林里最好的野葡萄釀造，還是適口性很好的半甜型，無論是宴請賓友還是自己享用，都是很不錯的選擇呢，而且今天剛好打八折哦，很劃算的。”便利店的npc熱情的介紹打斷了祁究的思考。

    祁究看了眼價格，50幣，對于現(xiàn)在的他而言還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他將紅酒放入購物車?yán)铩?/br>
    結(jié)賬時，便利店員又另外將一瓶紅酒、一盒處理得很干凈的雞胸rou也放進(jìn)了祁究的購物袋：“您的消費已達(dá)200幣，這是本店今日贈送的禮物，歡迎您下次的光臨?！?/br>
    他從客人的購物習(xí)慣里推測出對方喜歡紅酒，養(yǎng)了可愛的貓咪。

    祁究微微一愣，最后揚起唇角：“太感謝了?！?/br>
    他發(fā)現(xiàn)在「規(guī)則圖鑒」里，無論是副本還是主城，npc們都對他格外照顧。

    祁究拎著一大袋“戰(zhàn)利品”往黎明街的別墅走去。

    他還沒來得及拉開大門，原本在廊檐下打盹的小灰貓噌地一下站起身體，看清祁究的瞬間立刻撒開腳朝他懷里蹦來。

    祁究一手拎著沉甸甸的購物袋，一手將小灰牢牢抱在懷里。

    “喵喵喵~”小灰貓用軟乎乎的腦袋不停蹭他的脖子，祁究拍了拍他越發(fā)圓滾滾的屁股，小灰貓撒嬌地?fù)u搖尾巴，隨即伸出暖暖的小舌頭舔祁究的脖子。

    祁究撫摸貓咪的動作微微一愣，小灰貓現(xiàn)在舔著的地方，正是當(dāng)時男花魁咬的地方。

    “喵喵喵？”小灰貓似乎發(fā)現(xiàn)了異常，又舔了一下確認(rèn)，表情更疑惑了。

    難道那家伙又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新的印記嗎？

    祁究在車站時用手確認(rèn)過，脖子上不像有什么痕跡的樣子。

    他放下購物袋和貓咪，再次來到浴室前的鏡子前確認(rèn)。

    瓦數(shù)很足的白熾燈將所有細(xì)枝末節(jié)照亮，站在鏡子前的祁究微微仰起頭，他脖子上的皮膚完好無損，甚至連最淺淡的劃痕都不存在，那家伙尖齒深入的痕跡明明和副本里所有故事一起消失了，只有他耳后的疤、以及簽訂契約時的印記殘留著……

    洗水池水聲嘩嘩直響，濺起的水花沾濕祁究的衣角。

    浴室的燈光有些蒼白，就如那晚中庭的月色。

    祁究凝視著眼前自己的鏡像，突然有些出神。

    他取下被水濺到的眼鏡，朝鏡子微微探身。

    沒有眼鏡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但這樣的模糊剛剛好。

    站在他對面的鏡像，擁有同樣的五官輪廓，就連灰綠色的眼珠都是一樣的。

    他同樣在凝視他，他就是他。

    祁究幾乎貼著鏡面，他的呼吸讓鏡面糊了層薄薄的白霧。

    他的鏡像也隨之變得模糊。

    就像深紅長廊那晚，他敲開那家伙的房門，那家伙咬著煙斗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那會兒對方眼睛的顏色就是這般潮濕的白和灰調(diào)的綠。

    明明是自己的鏡像，可就好像那家伙站在自己面前一樣。

    想起那家伙，祁究的喉結(jié)滑了滑，他再次回憶起血釀在唇舌流動的鮮美滋味。

    祁究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他通過挖掘副本廢棄劇情線找到“他”，釋放了“他”的部分能量，這部分能量會不會通過某種接觸和印記，寄存在自己體內(nèi)呢？

    「初擁」的本質(zhì)是種轉(zhuǎn)化，而能量的過渡也是轉(zhuǎn)化。

    這個設(shè)想，就好像那家伙用獨特的方式，存活在自己體內(nèi)一樣。

    這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侵占”吧？

    ——079，我會繼續(xù)找到你的。

    他期待繼續(xù)將那家伙的能量從副本里釋放出來，也期待看到更多對方演繹的古怪角色。

    就像那家伙游街時說的——

    「這是一場獵人和獵物游戲?！?/br>
    但誰扮演獵人，誰又扮演獵物，沒人能說得清。

    或許也不想要說清。

    一切就這么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了。

    祁究擦干眼鏡上的水漬，重新將其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