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嬌靨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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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索地扯下一只雞腿,霍平蕪忙著大快朵頤,只含糊不清地說:“反正它來我這里就叫旺財?!?/br> 沒理會他的□□,樊封慢條斯理地偏頭朝“旺財”看去,果然瞧見黑不溜秋的大家伙正美滋滋地朝他搖尾巴,看來想念回家很久了。 他單膝蹲下,大手在“旺財”的額上摸了兩下,嘴角難得瞧見一抹弧度:“看來你在這里過得還挺滋潤?!?/br> “旺財”不會說話,只嗷嗷叫了兩聲,胡亂搖晃的尾巴扇出來幾陣風。 這只狗他養(yǎng)了四年,若不是為了那只從靈闌寺?lián)旎厝サ呢垉海拐娌簧岬盟偷交羝绞忂@兒來。 收回手,他站起身,可不等開口,就聽見吃雞腿的人好奇地問:“說起來,我怎么聽聞太師府的三姑娘是個自幼怕狗的,你確定要把它牽回去?、 “不牽回去,難道留給你耍?” 又乜他一眼,樊封取來頸環(huán)和繩索,拇指無意間擦過金色項圈最中間的寶石,上面明晃晃地雕著“玄牙”二字。 這才是它真正的名字,是當年樊封翻遍了幾本典籍特地選出來的。 與那只從靈闌寺?lián)旎厝サ呢偱煌?,這只威風凜凜的xx犬是師父當年特地送的,還美其名曰說他性子太孤僻,萬一將來孤寡一生,身邊總要跟個能出點動靜的。 孤寡嗎…… 樊封不自覺勾勾嘴角,心口升騰出一股暖暖的軟泉。 腦海中浮現(xiàn)她第一次見到玄牙時的驚慌,細細算來,樊封心里也有些沒底。 “嗷嗚——” 想得正深,手背觸上一片溫柔,視線挪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這黏人的大犬正用腦袋蹭自己。 真是的,明明生得比誰都兇,卻是個身邊不能離人的。 他苦笑,牽繩索的手緊了兩分,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 目送一人一狗離開,霍平蕪啃燒雞的動作慢下來,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極為不適應(yīng)。 默默放下雞翅膀,他看向守在院門口的小廝,挑眉:“手里拿的什么?” 小廝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過來:“剛剛有人來送信,說是給您的?!?/br> 土黃色的信封被送至跟前,墨漬漆黑,封皮上只落了幾個單調(diào)的字,值得他多看兩眼的,也就是那幾個字,剛巧是他的乳名。 他翻了個白眼,冷冷一哂,抬手接過信紙,三兩下就將其拆開。 簡短的幾行字很快便看完了,霍平蕪的面色也愈加刺骨。 果然是他的好兄長,能做出這樣的事,倒也算不上稀罕。只可惜,他高估了啟國在他心中的地位。 想讓他為了輕飄飄的一句“得以歸家”而背叛樊封,這念頭可比他長得美多了。 嘲弄地哼笑一聲,二指夾住信,很干脆地朝婀娜的燭光走去。細碎的聲響傳來,滅得也快,手掌大小的昏黃紙張頓時化為灰燼。 一旁的小廝不敢吱聲,只凝著翩翩郎君的脊背發(fā)呆。 忽的,面前人轉(zhuǎn)過身來,二人的目光不巧地相碰。 他粲然一笑,像個純善的孩童:“嗯?我臉上是有什么臟東西嗎?” — 賜婚后的第六日,王府與太師府過了三書六禮,擬定好了婚期。 這天,剛好是千燈節(jié)。 “這走線做工,果真是宮內(nèi)的繡藝。” 明芙一來,就被擺在房中正中間的赤紅色嫁衣吸引了注意,津津有味地在嫁衣邊上繞了四五圈。一會兒盯著袖口上的連理纏枝花看個不停,一會兒又被對襟領(lǐng)口處的牡丹紋贊不絕口。 反觀嫁衣的主人,荊微驪倒是在邊上閑閑一坐,一只手撐住半個下頜,雪白如脆藕的小臂露出來,美人面上還沾染了點氤氳氣。 紅唇妖嬈,她淡淡開口:“你來找我,就是為了看衣服的???” 終于舍得挪開視線,明芙笑笑:“怎么,還有人吃自己嫁衣的醋???我自然是來看你的,可來都來了,讓我長番見識也不為過啊?!?/br> 才不聽她為自己措出的辯解之辭,荊微驪故意將臉別開,佯裝出一副生了氣的惹人憐模樣。 明芙徹底沒轍,只好拋下嫁衣坐過來,一把握住那只手,滿臉誠懇:“今日是千燈節(jié),到了入暮之時定然熱鬧非凡,不知荊三姑娘可否愿意賞臉陪我去玩一趟?” 終于把貓兒的貓撫順,荊微驪緩緩看過來,美眸微瞇:“怎么,你那事多的婆母愿意放你出來?” “她才沒工夫管我呢,”明芙擺擺手,解釋:“她親女兒有了身子,現(xiàn)下正回到娘家養(yǎng)胎,整日都忙活得頭腳倒懸。” 想到明芙那個擅惡言惡語的婆母,荊微驪有些不合時宜地松口氣。 雖有些不恭順,但她的確挺慶幸的。 ——樊封身邊沒有別的長輩,偌大的王府獨他一人。 日落西山,天幕縱橫。 寥寥無幾的星子難以照明,唯一的月色還被朦朧的云層遮蓋,可再下面,便是燈火闌珊的人間世。 千燈節(jié)在玉國,是僅次于的新年伊始與上元節(jié)的。 不計其數(shù)的花燈形色各異,被裝點在街頭巷尾,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盛裝打扮之外,還佩了只面具遮容。 荊微驪戴了張狐貍面具,一襲碧紅色裙裳,手持一柄芙蓉花燈,好似山野清澗中的精怪般靈動非凡。 自從婚期定下,她出趟門著實不容易,還趕上隆重的千燈節(jié),自是心緒萬千。 只是沒想到這一趟出來,黃歷沒撕明白,竟遇上了歹人攔路。 “滾滾滾,別找打!” 不等惶恐彌漫開來,一道身影便從天而降,伴隨著的還有年輕女子不耐煩的轟退聲。 定睛看去,荊微驪認出來這是百花宴中救了自己的王府中人。 把一幫烏合之眾趕走,照纓斂起狠戾的眉眼,盡量讓自己笑得和善,步履交疊,朝匆匆穩(wěn)下驚慌的二人走去。 “荊三姑娘,好久不見?!彼肿?,小虎牙順勢滑出。 荊微驪心里一暖,下意識想到了那人:“又辛苦jiejie救我一次?!?/br> “豈敢談‘救’一字,”心里莫名暖洋洋的,照纓撓撓下巴:“王爺說街上人多眼雜,恐生變故,還望荊三姑娘千萬小心?!?/br> 明明只是無意間提及到的兩個字眼,可荊微驪卻心虛似的紅了耳垂。 像是心底最深處的千思百轉(zhuǎn)被人挖出來,心臟跳得飛快,耳畔的熙攘吵鬧頓時變得安靜,一切風波皆化為莫須有。 清清嗓子,她低低問:“王爺他,在何處?” 照纓痞氣地挑挑眉,下頜指向她身后的朱樓,道:“每到千燈節(jié),王爺都會在那最高處喝酒,往年都是一個人,怪可憐的,不知今年荊三姑娘可愿賞個薄面?” 聽完這話,荊微驪不受控制地扭頭看去。 月亮不知何時從云層中顯露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清雋之美與赤色的高樓構(gòu)成一副圖卷,可越是華美,越于喧嘩之下盡顯寂寥。 喉間突然一澀,她抿唇,不知如何是好。 下意識的,指甲上的嫣紅蔻丹被不小心扣下來一塊,螢蟲大小,不明顯,卻看的人心里發(fā)麻。 照纓見她對著朱樓發(fā)呆,倒也不催促答案,只安靜地駐于原地等到。 目光于美人高低起伏的側(cè)臉上流轉(zhuǎn),忍不住地贊嘆。 就這樣盯了好一會兒,才瞧見她重新看過來。 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荊微驪鄭重其事地說:“若jiejie方便,可否帶我過去?” 她話沒說完,身側(cè)的明芙就明顯皺起眉頭:“阿驪不可,縱然你們有了婚約,但婚期未至便見面實在有違禮數(shù)……” “這位夫人說笑了,”語氣冷下來幾分,照纓還是笑瞇瞇的:“追風樓今日不對外開放,樓中皆是王爺自己的人,又怎會讓三姑娘,不對,應(yīng)該是不日后的王妃吃虧?” 她刻意咬重了那兩個字,在無人瞧見的角落里,荊微驪耳垂發(fā)熱。 深吸一口氣,她安撫好明芙,認真道:“沒事的阿芙,他不會害我?!?/br> “而且,我現(xiàn)在的確很想見他?!?/br> 作者有話說: 婚前最后的小曖昧來咯~ 第24章 琉璃面 ◎“只對你上心”◎ 引著荊微驪入了朱樓,臨門一腳,照纓懂事地沒有再多踏入。 她指著虛掩的門扉,眨眨眼:“三姑娘放心,我就在外面守著,沒人能進去?!?/br> 被揶揄了一番,荊微驪垂著小臉,不受控制地點點頭,隨即目光朝更里面漂移而去。 遮容的面具還沒有拿下來,雪白的指腹覆上去,質(zhì)地冰涼,還若有若無地沾染上一分從頰上傳來的熱氣,思量再三,她還是收回了手。 懷揣著孩子玩鬧的心性,她推開門,動靜甚小地靠近。 可她低估了樊封的敏銳,步子才踏出去兩下,男人便緩緩看過來,前者不偏不倚地撞進了那方深邃的潭池。 男人身著一如既往的黑色,墨發(fā)高高束起,只用了一條絳紫色的發(fā)帶綁住。軟趴趴的布料垂落在他肩頭,是他身上唯一能找出來的柔色。 認出來是她,樊封心中一訝:“照纓帶你來的?” 聽見他如是問出,這次倒是輪到荊微驪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愣在原地:“我以為那是你的意思……” 越說越小聲,她甚至追加一句:“若是王爺不方便,我現(xiàn)在離開?” 眉尾一抖,他放下被喝得只剩一個底的杯盞,親自給小姑娘搬來了高凳,再而走近:“來都來了,你若是此刻走,豈不是更顯得本王像吃人的怪物?” 荊微驪矜持一笑,兩個小而淺的梨渦顯現(xiàn)出來:“那,這算不算王爺很希望我留下啊?” 身形一頓,樊封莞爾:“是啊,本王巴不得你留下?!?/br> 許是早就看熟悉了這張臉,荊微驪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拘謹,落座后自然而然地揭下面具,露出明艷動人的五官。 她把面具放置在手邊的桌案上后,又習慣性地攏了下鬢邊的碎發(fā),耳垂上的小紅痣明晃晃地躍入眼簾。 樊封撐著半張臉看過來,嘴角輕扯:“照纓怎么誆你來的?” 學(xué)著照纓先前煞有其事的模樣,荊微驪言笑晏晏地復(fù)述一遍,甚至還把那句惹人生憐憫的話添油加醋一番。這話中描述的哪里是威風凜凜的北越王,壓根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地里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