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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門之隔 第39節(jié)

    秦勛是明白那一剎那間的心境,可張口的時候就拉回了理智,蕭杭的話像是印在他耳朵里似的:秦勛,你千萬別忘了你的目的。

    岑詞抬眼的時候見他一直在看著自己,擱平時她是會心悸,可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他看似專注的目光里藏了一份心思的。

    “秦勛?”

    秦勛及時扯回心緒,笑了笑。

    “湛昌不會那么配合用安眠藥吧?!贬~說。

    秦勛,“當(dāng)然不會,但有老五幫忙,不難?!?/br>
    第64章 至少拾掇拾掇

    圣誕節(jié)當(dāng)天,南城的雪竟下到了半尺厚,這是南城數(shù)年都下雪的年根子底下也都是不常見的事。門會所花園里的松柏枝又白了頭,那雪積得大團(tuán),跟只只白饅頭似的。

    大街小巷的圣誕樹旁也都多了雪人。

    有那種手藝好的,雪人堆得憨態(tài)喜人,也有惡作劇的,故意弄了個斷胳膊缺眼的立在胡同口,任誰出來都嚇了一跳。

    南城的圣誕雪綿延千條街巷,像極了新年將至的味道。

    羊小桃給花澆水的時候就在感嘆,這么大的雪真是好多年都沒看見了,印象里能跟這場雪媲美的都能追述到小時候了。見岑詞從治療室里出來,她問,“岑醫(yī)生,你從小到大見過這么大的雪嗎?”

    岑詞站在前臺正翻簽名記錄,聞言后手里的動作滯了片刻,說,“好像……沒有印象了?!?/br>
    “我的印象可深了?!?/br>
    羊小桃精心地在給一盆墨蘭澆水,細(xì)細(xì)的打理著蘭花葉。那葉脈翠綠,與窗外雪景襯映,喜人又生機(jī)勃勃。她又接著說,“是我六歲那年跟著我爸第一次去北方,真是天寒地凍,那雪下的可夸張了,暴雪啊,等雪停了,我一腳踩進(jìn)去都能埋了半條腿呢?!?/br>
    她又不死心地回頭問岑詞,“岑醫(yī)生,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不下雪嗎?”

    好像是,不下雪。

    可一時間岑詞又有點拿不準(zhǔn),所以半天沒回答上來。湯圖送完客戶回來后瞧見這幕,面色微微一變,卻也是瞬間收斂了神色,笑說,“南方城市冬天本來就極少下雪,下了也就是零星幾點,咱們家的岑醫(yī)生智商為高情商為下,尤其是生活方面近乎白癡,你讓她回憶小時候的事這不難為她嗎?”

    算是給她解了圍,但這圍解得有點人身攻擊了,岑詞據(jù)理力爭,“我是生活不能自理了還是天天作你鬧你了?說這話不虧心?。吭僬f了,小時候的海邊我還是有印象的,趕海的時候我就喜歡撿扇貝,每一只拿出來都比你的臉大?!?/br>
    羊小桃來了興致,趕海啊,想想就挺有意思,忙催促岑詞多講點趕海的事。岑詞聞言卻微微挑眉,“多講點?”

    羊小桃就跟熱情的小火爐,說是要聽岑詞講,可又自顧自地說著,繪聲繪色描述她認(rèn)為和之前在電視里看到的趕海場面,漁網(wǎng)一撒下去,魚有多大,貝有多厚,更別提四處亂蹦的蝦子和橫沖直撞的大蟹……

    說著說著想起哪里不對勁來,冷不丁問岑詞,“榕市有海嗎?”

    岑詞出生在榕市,自小也是長在榕市,有關(guān)門會所的人事檔案都是羊小桃負(fù)責(zé)整理的,所以她知道。關(guān)于岑詞的個人情況,資料上雖不詳細(xì),但寥寥幾筆也就足夠了。

    單親家庭長大,后來唯一的親人病逝,自此就一個人求學(xué)工作。

    羊小桃接觸過不少人事檔案,岑詞的檔案卻是她見過最干凈的,個人生活幾乎空白,沒見她跟誰交好,也沒看她跟誰談過戀愛,工作上的成就不淺,尤其是在門會所成立前就名聲鵲起,名譽(yù)與詆毀并存。

    岑詞聞言微微一怔。

    湯圖卻笑說,“榕市沒海,但緊挨著榕市的郊縣挨著海啊,你就不興人人家每次去漁村???哎小詞,你今晚的晚禮裙備好了嗎?”

    “晚禮裙?不需要吧?”

    “規(guī)模不小的圣誕晚宴,你說需不需要?”湯圖上前輕拍了她兩下,輕笑,“往往這種宴會總能催生點情感艷事什么的,你打扮漂亮點,也算是迎合晚宴這二字的含義了?!?/br>
    正如秦勛說的,圣誕當(dāng)天湛昌就在媒體上露了面,為了新品的發(fā)布和即將到來的產(chǎn)品聯(lián)合戰(zhàn)略部署的合作。岑詞看不懂他們商家的意圖,卻能從湛昌的神采奕奕里看出他昨晚的確睡得不錯。

    所以一大早,也就是在湛昌亮相媒體之前他就親自給她打了個電話,邀請她參加今晚的圣誕晚宴,又說會叫老五親自去接,無論如何都要給他捧個場。

    其實湛昌不開口,今天岑詞也要無論如何都得見著湛昌,他這主動邀請就正中下懷。

    “可惜秦總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要不然你倆同去,郎才女貌的多惹眼啊?!毖蛐√夜馐窍胫菆雒婢图?。

    湛昌有沒有邀請秦勛她不得而知,因為昨晚秦勛送她回家時就說了今天一早要飛外地談事,想來又是幾天不朝面,所以今晚也沒指望能見著他。

    湯圖爽朗,提議說,“要不我把裴陸借給你,跟在你身邊總能起到保駕護(hù)航的作用,要不然這席間肯定少不了被撩?!?/br>
    岑詞笑,“瞧給你大方的啊,借給我呢,還真是保駕護(hù)航,怎么不是男伴的身份?”

    “那怎么行?人家是警察,是人民公仆,哪能趁機(jī)占你便宜啊。”湯圖振振有詞。

    岑詞抬手將她一推,淺笑嫣嫣,“直接說你不舍得完事了?!?/br>
    今天岑詞沒安排出診,所以一下午都關(guān)在治療室里翻看湛小野的過往就診資料,期間湯圖來敲了兩次門,問她,真不去買套晚禮裙什么的?要真是懶得動彈,她可以借她一套。

    岑詞懶得搭理她。

    快夕陽的時候,有人敲門進(jìn)來,順帶的給她倒了杯水。

    岑詞沒抬頭,“湯醫(yī)生走了吧,你也走吧,今天過節(jié),早點下班跟你的小姐妹蹦跶去。但記得別玩太晚,明天要是讓我看見你一臉的萎靡不振,我真會扣你錢啊?!?/br>
    說了半天不見羊小桃回應(yīng),卻也不見她離開,岑詞覺得奇怪,抬眼一瞧,一怔,緊跟著驚喜,“怎么是你???”

    秦勛抿唇淺笑地站在她桌前,杯子上還似乎殘留他指尖的氣息。

    “不是去外地了嗎?”岑詞起身。

    “也不是什么大事,談完了當(dāng)天就能回來。”秦勛笑說。

    “你也太折騰了?!痹掚m這么說,但岑詞就是莫名的感到高興,本來無喜無憂的心情,在瞧見他出現(xiàn)的這一刻就起了波瀾,然后驚覺自己在會所待了一天,就好像是等著他來似的。

    “不折騰,習(xí)慣了?!鼻貏卓戳艘谎蹠r間,“也算趕得及時,來接你去晚宴?!?/br>
    “你也去?”

    “當(dāng)然,總不能把你一個人扔男人堆里吧?!?/br>
    岑詞心悅,本想著今晚該是一場多無聊的宴會,現(xiàn)在因為有了秦勛,她反倒是有幾許期待了。

    只是……

    “現(xiàn)在就走?太早了?!?/br>
    秦勛將衣架上的大衣遞給她,輕聲說,“所謂晚宴凈是些胡謅八扯,你想在那種場合下吃飽不可能,我?guī)闾崆俺渣c東西,再者……”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至少拾掇拾掇?!?/br>
    第65章 她喜歡你吧

    岑詞以為秦勛口中的“拾掇拾掇”,無非就是拉她回家,容她點時間洗漱洗漱,化化妝,然后選身差不多的衣服就成。不想,簡單吃了點東西后,秦勛直接帶她來了家禮裙訂制店。

    “不用了吧……”岑詞總覺得如此一來太夸張,一來她純粹就是去觀察湛昌和湛小野的,二來她并非宴會主客,就打算進(jìn)了宴會廳后找個角落里一坐完事。

    秦勛干脆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里走,“相信我,今晚你做不了配角?!?/br>
    訂制店的店名十分精簡,就是一個“wan”字,可別看就那么一個字,卻是市值不菲的品牌。wan品牌是以老板的姓氏而定,是叱咤在設(shè)計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女王,她只專注兩樣服飾,一是晚禮裙,二是婚紗,但凡經(jīng)她手設(shè)計的那都是一件難求,多次登上國際設(shè)計舞臺。

    岑詞早就知道這家店,藏于老城區(qū)的城中城,胡同的最深處,從成立之初到名聲大作,wan品牌在一線城市陸陸續(xù)續(xù)開設(shè)了分店,雖不多,但每一家分店從選址到裝修那可謂是低調(diào)內(nèi)斂上檔次有逼/格的,但獨獨南城這家原始店是最不顯山不顯水的一個,甚至連像樣的牌子都沒有,就在墻上刻了一個花體wan字,更重要的是,店不像個店,說白了就是家工作室。

    對此,萬老板在接受采訪的時候透露過,她說她這個人相信氣運,每個人的氣運有長有短,她就幸運了些。wan的初始店就是她在南城的工作室,也是她成名的起點,所以就一直保持著原樣不敢動,也不想動,怕傷了氣運,而且她本身就是南城人,哪怕成名了也養(yǎng)成了一種習(xí)慣,就是但凡設(shè)計式樣時都來創(chuàng)始店,她說南城的那件老房子就像是有靈魂一樣,她沒靈感的時候只要待在那里就來了靈感。

    岑詞幸運,來店里的時候萬老板也在。

    但或許說萬老板早就知道秦勛會帶人來,所以一早就讓手底下的人備了果盤茶點。

    工作室從外面看不起眼,但里面倒是別有洞天,尤其是萬老板的設(shè)計空間那是相當(dāng)夢幻,純白色設(shè)計,一整面裝飾墻是一片羽毛造型,看著如在云端,高不可攀。

    萬老板倒不是個高不可攀的人,相反熱情洋溢,重點是,風(fēng)情萬種。

    她極少接受采訪,也不是個高調(diào)露面的人,但僅存的視頻資料岑詞之前也是看過的,私認(rèn)為她本人比上鏡好看,會瘦一些,不像是鏡頭里,會把人拉寬。

    萬老板對秦勛的事很上心,往外拿的衣服那都是設(shè)計限量版的,岑詞想,這可真是挺下血本的。甚至萬老板親自帶她試的衣服,夸她身材好的同時還含沙射影地問她是不是秦勛的女朋友。

    岑詞答得很有技巧,告知是女伴。

    萬老板看著鏡子里的岑詞,笑說,秦勛這個人眼眶高,多少姑娘往他身上撲,也沒見他帶誰來我這試過衣服。

    岑詞心跳得不規(guī)則,但言辭風(fēng)輕云淡的,“或許去過商場,又或許其他禮裙店呢?!?/br>
    “那他怎么不帶你去商場?我這可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來的,因為我這里除了禮裙,就只有婚紗?!比f老板將最后一根帶子替她系好,似笑非笑的。

    岑詞的呼吸驀地急促。

    又眼尖瞧見了萬老板的神情,心頭一個想法就隱隱浮動了。

    最后選定的是一襲紅色晚禮裙,嫣紅色,岑詞皮膚本來就白,那細(xì)細(xì)的蕾絲和大膽的顏色設(shè)計襯得她膚色更白潤如羊脂。其實還有一件奶白色的禮裙,岑詞遲疑著不知選哪件,秦勛笑說兩件都帶上,她覺得沒必要,又不是名媛交際花,像是這種場合她并不喜歡參加,而平時也不常參加。

    秦勛為她拍板敲定了紅色這件,說,這個顏色能把你的野心勾出來。

    野心?

    她哪來的野心?等上了車后,秦勛跟她說,“你看著與世無爭,實際上是有野心的,野心是刻在你骨子里,然后從眼睛流露出來?!?/br>
    岑詞靜靜地看著他。

    秦勛沒立馬開車,轉(zhuǎn)頭對她的目光相對,抿唇淺笑,“是一種勾得人繳械投降的野心?!?/br>
    岑詞明白了,翻了白眼,“我還以為什么呢,你倒不如直說我勾搭男人?!?/br>
    “你不想勾搭,但男人會情不自禁被你勾搭。”秦勛喜歡她拌嘴的樣子,不似平時的冷靜理智,有些嬌憨,這樣就像個現(xiàn)實里活生生的女人?!爸匾氖?,你穿這件禮裙很好看,漂亮極了?!?/br>
    岑詞聽著這番夸贊的話從秦勛嘴里說出來,心又不安分了,跳得躁動,她撇眼輕笑,“你夸人的形容詞可真蒼白啊?!?/br>
    秦勛投降,溫柔低語,“有些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是覺得你好看。”

    這話說的……

    但岑詞莫名覺得比書面上的那些錦繡言辭更叫她心慌臉紅。

    “那位萬老板也覺得你好看呢?!彼樦囊馑及言掝}岔開,“她喜歡你吧?”

    不但把自己壓箱底的作品拿出來,出門時沒少依依不舍,那柔情似水的眼神就像是沁在水里的晶石,欲訴還休又風(fēng)情婉約的,岑詞就不相信秦勛感覺不出來。

    又或者……

    岑詞想得更復(fù)雜些,或許兩人的關(guān)系本來就不簡單吧,像是湛昌,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呢,結(jié)了婚的尚且如此,秦勛這種品相好又多金的身邊就算沒有固定伴侶,也會不少鶯鶯燕燕吧。

    秦勛的神情看著倒是不解,“喜歡我?我看你是誤會了,萬老板開門做生意的,對誰都熱情?!?/br>
    岑詞沒跟他掰扯,只是笑笑不說話。

    熱情和真心喜歡她還是能分清的,至于秦勛能不能分得清,她倒是拿不準(zhǔn)了。

    圣誕晚宴說是節(jié)日聚餐,但實際上更像是一場大型的權(quán)貴交際場。

    選址在南城七星級酒店的旋轉(zhuǎn)大廳,也是整個南城最高的位置,都不用站在落地窗旁就能瞧見南城新老城區(qū)霓虹的交替和車水馬龍的壯觀。

    跟秦勛說的一樣,岑詞想在這場名利場里隱山藏水的著實難,剛一入場,她就成了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