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942節(jié)
“你不是累,你是被一個女人鬼迷了心竅?!?/br> 趙亦時蹲下去,“我問你,你對晏三合知道多少?她祖籍何處?家中父母是誰?可有兄弟姐妹?” 我都知道。 但我不能說。 懷仁,你如今的處境已是那樣的難,我只有帶著晏三合遠遠離開,才能不讓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謝知非不敢直視趙亦時的眼睛,垂頭低語:“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br> “謝承宇?!?/br> 趙亦時勃然大怒:“晏三合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竟連這種蠢話都說得出口?” 謝知非被問得啞口無言,只得伏下身體,“承宇求殿下成全!” “你……” 趙亦時看著腳下的人,一雙眼睛里滿是失望。 良久,他起身,口氣舒緩了幾分。 “事情不急在這一時半刻,我給你半年的時間好好考慮……” “殿下,不用考慮,我去意已決?!?/br> 謝知非抬起頭,“三日內(nèi),我便把手上所有事務(wù)移交給明亭,他這人雖然瞧著不正經(jīng),但只要是……” “你連半年都等不及?” 趙亦時幾乎是咬牙切齒,才說出這一句話來。 謝知非額頭重新碰在地上,懇切道:“求殿下成全!” 成全? 如此簡單的兩個字,怎么能一筆勾銷這十年,他在這人身上費的心思和用的力氣? 他因為替謝道之說話,落魄到在這鬼不拉屎的地方守陵,這人卻因為一個女人,要棄他而去? 怒到極致,趙亦時反而淡淡一笑。 “承宇,你和明亭都是我最相信的人?!?/br> 謝知非一聽這話,不由暗暗抽了口氣,直起身,坦坦蕩蕩地對上趙亦時的眼睛。 “殿下,承宇若往外漏一個字,必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 “啪——” 茶盅應(yīng)聲而碎,汪印及一眾侍奉太子的人紛紛跪倒在地。 趙亦時看著這些人,只覺心下厭惡至極,忿忿喝道:“都給本宮滾出去。” 眾人匆匆告退,生怕退得慢一些,就觸了太子的霉頭。 庭院空落下來,趙亦時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又猛又急。 很不對勁! 謝承宇這人做事,從來有板有眼,即便生了退意,也會把事情一樁一樁交待的清清楚楚,絕不會匆忙到三天這種程度。 “來人。” 暗衛(wèi)從天而落,“殿下?!?/br> “去半路迎一迎沈沖,讓他速來見我。” “是!” ———— 還有一章正在寫,這一章因為很多邏輯的原因,可能會晚一點再放上來。 第933章 往事 戌時,三刻。 一燈如豆。 “殿下,老王爺說……” 沈沖看了眼太子的神色,硬著頭皮道:“畫像上的人,長得……長得頗有幾分廢太子的相貌?!?/br> 怎么會是廢太子? 趙亦時“騰”地站起來,聲色俱厲道:“他老眼昏花,人又糊涂,別是看錯了?” 沈沖喉結(jié)滑動了幾下,艱難道: “老王爺看了許久,說眉眼長得很像,怕是陛下也瞧出來了,所以才把她請到了行宮,才與她一人說話,才警告她廟堂之高,有妖風(fēng),江湖之遠,有命在?!?/br> 一字一句如驚雷一般,落在趙亦時耳中,趙亦時驚得臉色大變。 “你的意思是……廢太子當(dāng)真有后人在世?” 沈沖在心里盤了盤,“殿下,應(yīng)該是千真萬確的事了?!?/br> 趙亦時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里,半晌,才哆嗦的指了指京城的方向,喃喃道: “我……我……沒有冤枉鄭家,沒有冤枉鄭玉,他們窩藏廢太子遺孤,本就罪該萬死!” 是的。 永和七年的中秋,趙亦時永遠都忘不了那一日。 宮里舉辦家宴,父親被宮人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進來。 行過禮后,皇帝冷冷看他一眼,繼續(xù)和皇室宗親說話。 父親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桌前,沒有人與他搭話。 皇室宗親們的眼睛都不瞎。 皇帝厭惡太子,已經(jīng)到了連話都不想多說一句的份上,只等著漢王得勝歸來,好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把太子廢棄。 席間,歌舞到一半,該由父親牽頭向皇帝敬酒。 父親人胖,腿又不便,起身的時候,廣袖一帶,把桌上的盤碟掃到了地上。 其中有個盤里裝著桂圓,那桂圓咕嚕一滾,滾到了父親的腳下,偏偏他一腳踩上去…… 堂堂諸君在眾目睽睽之下,跌落在地,四周響起了吃吃的笑聲,那笑聲像針一樣,刺入趙亦時的耳朵。 父親是太子啊,他們怎么敢嘲笑當(dāng)朝太子? 這一頓團圓飯,他和父親一樣,吃得如坐針氈。 宴散,他向往常一樣去牽皇帝的手,陪他入寢殿,然而漢王嫡子趙亦顯先他一步開了口。 “皇祖父,今兒就由我陪您回去吧?” 皇帝看看他,又看看趙亦顯,手伸向了趙亦顯。 他看著他們祖孫二人一高一矮的背影,看著四周投來的異樣目光,雖極力克制,仍不勉臉色蒼白,藏在一則袖中的指尖死死掐進掌心里。 痛意襲來,他想到了母親每隔幾天,就要叮囑他的話。 “兒子,你父親的太子之位,如今都維系在你身上,你在陛下身邊,要聽話,要有眼色,要會哄陛下開心,你若失了寵,咱們太子府就再無翻身之日?!?/br> 母親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既有驕傲,又有惆悵,她在父親那里失寵已久,唯一的指望就是他,而他一向把皇帝哄得很好。 就像帝王的口,不會隨便開一樣,帝王的手,也不會隨隨便便伸出去。 一言一行,都是深意。 所以,他在皇祖父那里,是失寵了嗎? 家宴散去,父親坐著輿轎出宮,他跟在后面走得心事重重,慢慢拉遠了距離。 “爭了這么久,到底還是漢王得了帝心啊?!?/br> “旁人不可惜,只可惜了皇太孫,漢王上位,頭一個容不下的,便是他?!?/br> “何止皇太孫,只怕整個端木宮的人都……” 宮燈旁兩個小內(nèi)侍頭挨著頭,小聲議論,一抬眼看到他,嚇得跪倒在地。 他端著臉沒有理會,走出宮門,進到馬車里,簾子一落,臉才沉下來。 皇祖父曾經(jīng)告訴過他—— 生于皇族,一旦玩起權(quán)力的賭博,就沒有下場的機會,除非你失敗或者死,否則就得一直玩下去,這是一條不歸路,不能回頭。 他不想死,只有另辟捷徑。 深思一夜,他想到了一個人——謝道之。 這人是皇帝的內(nèi)閣大臣,稱得上位高權(quán)重,但他每次見到父親,都會恭恭敬敬行禮。 一個人掩藏的再好,眼睛多多少少能透出些東西來,他從謝道之的眼睛里,能看到對父親的尊重和敬畏。 三日后,在一間秘室里。 他掀起衣衫,親自跪在謝道之的面前,求他救一救父親,救一救太子府。 謝道之沉默了整整一盞茶的時間,終于點頭同意。 一夜密談,定下計來,從漢王和鄭家兩處著手。 慢慢的,鄭家海棠院一對雙胞胎的蹊蹺,浮在兩人面前。 事情到這里,他和謝道之產(chǎn)生了分歧,分岐在于沒有真憑實據(jù),都是推斷,推測。 謝道之的意思,一定要有真憑實據(jù),才能把事情秘報給皇帝。 他等不及。 他從小跟在皇帝身邊長大,太清楚捕風(fēng)捉影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北邊的戰(zhàn)事已經(jīng)容不得他們再細細查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