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jiān)只能忠于陛下?！?/br>
    董肖：“找出朱遠墨與太孫殿下、太子殿下走得很近的證據(jù)，就能證明王爺不是災星，一切都是端木宮的陰謀詭計?！?/br>
    “漂亮！”

    趙彥晉激動的在書房里來來回回踱步。

    忽的，他站定，看著董肖，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笑意：“派人盯著朱遠墨，如何？”

    “還不夠?！?/br>
    董肖：“王爺想一想，陛下三月后出征，朱遠墨勢必跟隨，這一路上朱遠墨會替太子說些什么，會在暗中做些什么手腳？”

    趙彥晉眼中的殺氣，慢慢升騰。

    ……

    翌日。

    就在李不言給韓家驛站送消息的同時，小裴爺像陣風一樣，沖到了別院里。

    “晏三合，晏三合?！?/br>
    晏三合驚得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趕緊披了外衣，走出廂房。

    “出了什么事？”

    大冷的天，裴笑跑出一頭的汗。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前幾日，我去那寺廟查驗和尚名冊的時候，老住持對我埋怨了一嘴。”

    “埋怨什么？”

    “埋怨我裴大人有好事不想著他們寺里?！?/br>
    裴笑一聽，這明顯是話里有話啊，于是就多問了一句嘴。

    結(jié)果那老和尚嘆氣說，上回那棺材里放的人，罪孽深重，害得他們多念了多少往生經(jīng)。

    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裴笑壓根懶得細想，打了幾個哈哈，就把這事兒給圓過去了。

    昨天夜里睡不著，腦子里不知道怎么的，這事兒就浮現(xiàn)出來。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所以才一大早的跑別院來。

    晏三合當即聽出了蹊蹺，“老和尚怎么知道棺材里的人，罪孽深重？”

    “對啊，他怎么知道？”

    “你沒細問？”

    “我……”

    小裴爺一噎：“我以為沈杜若是被沈老太醫(yī)趕出府的，能被爹娘趕出府的，那不就罪孽深重嗎，哪能想到……”

    晏三合當機立斷：“等我洗漱下，我們立刻去趟寺里?！?/br>
    小裴爺眼睛直往屋里飄，“李大俠呢，怎么沒見到她的人？”

    “替我辦事去了?！?/br>
    “干嘛一大早就讓她辦事？”

    裴笑眉頭直皺，“你這做主子的人，也忒沒人情味了?！?/br>
    晏三合：“……”

    “去哪里辦事??？遠不遠？咱們最好跟她匯合，再一道去寺里?！?/br>
    裴笑哼哼唧唧：“那寺在城外呢，咱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萬一……”

    “別萬一了，就按你說的，先匯合?！?/br>
    晏三合轉(zhuǎn)身進屋。

    裴笑沖著她背影，嚷嚷道：“我這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著想。”

    ……

    和李不言匯合，三人直奔城外。

    午時過后，便到了寺里。

    住持一聽裴大人問這個，一臉詫異，趕緊把負責這樁事情的僧人請過來。

    來的是個年輕的小和尚，長得還挺秀氣。

    “我也是聽守夜的人說的。”

    “守夜的？”

    小裴爺：“沈家哪個人？叫什么名？”

    小和尚搖搖頭：“不是沈家的，沈家守夜的人，穿的衣裳都很體面，那幾個滿臉風塵，一個個都曬得黑黝黝的?！?/br>
    “我知道了?！?/br>
    裴笑一拍掌，“是把棺材送到京城的那幾個人，我還見過一面呢，他們也跟著一道來了這里？”

    小和尚點點頭：“守滿了七天，才離開的?！?/br>
    沈家掏了大把的銀子，小和尚不敢怠慢，夜里給沈家人送吃的，又給那幾人也送了一些。

    人都有好奇心，小和尚閑著沒事，就和那幾人攀談起來。

    這一談才知道，這沈老太醫(yī)的女兒生前竟然是個游醫(yī)，還一輩子是個老姑娘。

    這就更好奇了。

    于是追著那幾個人問。

    其中一個老漢嘆氣道：“我們哪知道為什么？我婆娘也問過的，還不止問了一次，沈郎中只說她罪孽深重，做游醫(yī)是在贖罪。”

    ……

    回程的馬車，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小裴爺受不了，咳嗽一聲道：

    “晏三合，我覺得那個夏才人也不用打聽，事情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李大俠，你說呢？”

    李不言下意識看了晏三合一眼，“我覺得也差不多了?！?/br>
    什么叫罪孽深重？

    就是做了很大的壞事，犯了很大的罪，死無歸所。

    做內(nèi)應，埋下巫咒娃娃，害死太子府幾百條人命，害得太子身后那些追隨他的人，支持他的家族統(tǒng)統(tǒng)覆滅。

    這是貨真價實的罪孽深重。

    “也難怪沈府四兄弟，都不肯讓棺材進門。”

    小裴爺撇嘴“嘖”一聲，滿臉的后悔，“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我就不該幫?！?/br>
    “這也就能解釋，她為什么年紀輕輕就客死他鄉(xiāng)，心里愧疚唄?！?/br>
    李不言眼底帶上一些怒意。

    “其實，她活四十一都算心大。要是我，午夜夢回，那些冤魂都入了夢，都來向我索命，我撐不過三五年?！?/br>
    晏三合沒有說話。

    她承認小裴爺和李不言的話，一句都沒有錯，但正如裴太醫(yī)說的，醫(yī)者仁心啊。

    一個人為了能行醫(yī)，竟昧著良心，害死那么多人，這算什么醫(yī)者？又哪來的仁心？

    別說做游醫(yī)，她連做個人都不配！

    正想著，忽然馬車停下來。

    “晏姑娘，朱二爺來了?！?/br>
    朱遠釗？

    追這兒來？

    晏三合立刻掀起簾子，把頭探出去。

    朱遠釗是騎馬來的，一張臉在寒風中凍得青白。

    “晏姑娘，你快去冰窖看看吧，他和從前又不一樣了?！?/br>
    晏三合還沒說話呢，身后的小裴爺嗖的一下坐到了李不言的身邊。

    李不言看看他。

    小裴爺頂著比城墻還厚的臉皮，臉不紅，心不跳道：“這叫冰窖后遺癥?！?/br>
    李不言：“換個說法，叫慫！”

    小裴爺：“……”

    第657章 仁慈

    快馬加鞭趕回朱府，走到冰窖門口的時候，朱遠墨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也是一臉的著急。

    晏三合在他面前站定：“急什么，穩(wěn)住了?！?/br>
    朱遠墨苦笑，他倒是想穩(wěn)住呢。

    眾人拾級而下。

    下到冰窖，晏三合抬眼一看，心中也是暗暗吃驚。

    尸體還是那具尸體，但整張臉的顏色，左右兩邊完全不一樣。

    左邊是青白色，是正常過世之人該有的臉色；右邊是原來就有的黑青色。

    不僅臉是如此，放在身側(cè)的左右兩只手，也是如此。

    朱遠墨上前，撩起尸體的壽褲，兩條腿，一條白，一條黑。